“說!”李尚華一聲高喝,“到底是誰幫的你!你幕後支持者是誰?”
碧婷抖了一下,才握緊了拳頭,咬牙回答道,“您此言差矣!能填補那些人貪婪的,除了錢,還有肉欲也是可以的……”
“你說什麽?!”黑暗中,李尚華瞪大了眼睛,聲音裏除了驚訝還有憤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需要我說得說露骨嗎?”碧婷害怕得悄悄落下眼淚,“我不過是陪他們睡了一覺,就把他們都擺平了,沒想到這麽輕鬆,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解決。”
李尚華氣得腦子都快要爆炸了,“你他媽懷著老子孫子去跟別的男人睡覺?!”
無需再說什麽,碧婷再次沉默下來。
李尚華猛地把燈打開,很凶狠地走過去怒吼著,“你他媽現在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個婊子的!你是不是找死你?”
碧婷抬起眼,無畏地看著他道,“橫豎都是要被你們父子弄死,我總有選擇死去方式的權利吧!”
“你……”李尚華手指著他抖啊抖。
“既然不想要這個孩子,為什麽又要我懷孕?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長的,會痛的!不是堅硬的石頭!我沒有幻想什麽灰姑娘的故事,但是最起碼你們要把我當人看啊……”
“你拿了老子的錢,憑什麽對老子要求那麽多?!”李尚華伸手指著她的鼻子,頤指氣使地打斷,“你是傻逼麽?講了那麽多遍還搞不清情況!”
碧婷紅著眼看他,那張令人憎惡的老臉就這麽刻在心裏。
李尚華一邊來回地走著,一邊爆吼著,“從你伸手接了老子錢開始,你就隻是一個生育的機器存在!生育機器,是不需要那麽多情緒的!懂不懂!”
碧婷咬緊了嘴唇,全身發著抖。
“別跟老子在這裏講什麽尊嚴,人格!從你接了老子錢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把這些東西賣了,知道嗎?賣了!”
這極度無情陰冷的聲音在奢華的空間裏久久盤亙,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
過了很久,碧婷才鬆開嘴唇,破罐破摔地苦澀一笑,“既然都是賣了,那賣給那些放高利貸的黑社會也未嚐不可不是麽……”
“好好好……”李尚華氣得直跳腳,“你現在是拿著肚裏的孩子當擋箭牌是吧?你當老子不敢弄死你是吧?”
碧婷笑得更加燦爛了,“那您弄死我啊!求之不得!”
“好好!”李尚華撐著腰,來回踱步,然後又猛地一轉身,撂下一句狠話,“老子去做親子鑒定!要是這孩子,不是我們家的,我就扒了你的皮!”然後便蹬蹬地跑下了樓。
倒在床上,碧婷終於忍不住掩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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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後半夜了,可是任紫萱輾轉反側的就是睡不著。睜眼閉眼都是滿屋的黑暗,聽著空調悄悄的呼呼聲,神識就是清晰得不得了,
明明知道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大,這樣失眠會讓明天很痛苦,可滿腦子都是汪助理打電話給她,告訴她陸景隆出車禍,滿身是血地被人送進醫院的聲音。
好久都沒有見過他了,無法想象,那個總是自信滿滿,英姿勃發的他,渾身是血的被人送進醫院的樣子。也不知道現在搶救過來沒有,他應該不會就這麽死的,那麽硬朗的一個人,死神大概都對他無可奈何的。
可是他為什麽會出車禍呢?
再一睜開眼,旁邊的男人側身而眠,呼吸很是平靜,他應該也是沒睡著的。任紫萱知道,他生氣了。陸景隆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可是那時她被刺激得太大,所以一下沒注意,再想開口解釋時,已經錯失良機了,他眉眼裏的抗拒,像一堵巨大的鴻溝一樣橫亙在兩人中央。
所以,今晚兩人沉默地上床,沒有相擁而眠,男人很是決絕地背對著他睡,兩人開啟了第一次的真正意義上的冷戰。
“哎——”黑暗中,任紫萱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不知是不是這一下歎息驚擾了他,男人翻了個身,平躺著。
任紫萱很緊覺地側過頭,黑暗中,看著他的眼神似乎都放著亮光。
過了好一會兒,在任紫萱都要失落地轉回頭時才聽到李晟銘低低沉沉地說道,“你還不睡,明天怎麽上班?”
聞言,任紫萱才心中一喜,忍不住湊過去趴在男人的懷裏,“比起上班,我更煩惱你生我氣這件事兒!”
“哎!”李晟銘歎了口氣還是摟住了她,“對不起,我也是一時沒有控製住,是我反應太大了……”
“晟銘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再對他有感情了,我那時隻是太震驚了些!”女人低低軟軟的嗓音在空間蔓延開,“你說過你喜歡我的專一和持久,既然選擇了是你,我一定不會變!我們那麽艱難才在一起的,不要這樣因為這些誤會,而一點點地把感情消磨光好嗎?”
李晟銘側過身,抱緊了她,“好!你是我那麽艱難才追回來的,我怎麽可能不了解你!我愛你!快睡吧!”
“好!”直到此刻任紫萱才有了些倦意,合上眼的時候還不忘軟軟地應著,“我也愛你。”
女人的呼吸慢慢變淺,但李晟銘更加清醒。她的心結打開了,他的心結更加扯死了。那麽艱難才在一起的,不會被毀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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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的時候,醫院裏才總算是安靜了些。
陸景隆被推入了重症監護病房,全身裹著紗布,腿上還打著石膏,難得的閉目沉睡著,似乎真的累了。
春瑩被奶奶強勢地帶走了,有個肚裏的孩子做擋箭牌,奶奶就算再不滿她,應該也不會怎麽樣。隻是她的病,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如何度過。
陸景鳶仰頭望著頭頂那一輪彎月,長歎一聲,煞是悲傷。到底又是哪裏做錯了,為什麽又是悲傷?
“姐——”
陸景鳶回頭,“阿琛?”
陸景琛慢慢走近她,“你不睡一會兒,哪兒扛得住?天亮我們不是還要去公司立刻交接了嗎?”
“你不也睡不著嗎?”陸景鳶看了他一眼,“躺著失眠,還不如看看月亮。”
“姐!你辛苦了!”陸景琛由衷地歎了一聲,“我都沒怎麽管他們,沒想到竟弄出這麽大的事情出來。”
“我倒是管了,但什麽都做不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出事!”
“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過,是因為春瑩的精神分裂症是嗎?”
陸景鳶收回了目光,微低著頭,想了想問道,“阿琛,這不能全怪春瑩的不是嗎?”
陸景琛沉默著聽她講,姐姐的心似乎總比別人的更柔軟一些。
“歐陽影為她冒天下之大不韙開發鯨魚病毒,隻為救她出牢籠,給她一世真情。可是陰差陽錯地,她幫了阿隆卻害了歐陽影。你說這事兒,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受不了不是嗎?她能不生病嗎?”
陸景琛想了想,點了點頭,沒說話。
“可是又有誰真正站在她的角度考慮過問題!阿隆自我慣了,他根本不懂得怎麽去愛一個人!”陸景鳶轉過身,倚靠在欄杆上,“我早就跟他說過,春瑩的病都沒好,怎麽能生育!給她斷掉治療,不是往絕路上逼嗎?現在把自己也差點搭進去了,奶奶遷怒於春瑩,接下來的日子都不知道怎麽過!”
陸景琛也長歎了口氣,想了想說道,“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理,但放在一起,竟是這般戲劇,我也一下難以理清這其中的恩怨呐……”
“是啊,都有自己的道理,但是看不到別人的道理,現在的結局就是,全都傷痕累累,更可怕的是,所有的矛頭,全都指向了一個無辜的弱女子身上,我想了很久,實在想不通,這一路走來她到底做錯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