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雪佳登場
任紫萱趕回家的時候,毓姝坐在沙發上小聲抽噎著,管家則站在一旁垂頭歎息。
見任紫萱終於回來了,忙迎上去,“大小姐……”
“我哥呢?”
“剛剛檢察官來,說少爺涉嫌開發鯨魚病毒,擾亂市場秩序,要被帶走調查,剛走沒多久。”管家搖頭歎息,“哎,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這個肯定是會來的,不用抱著僥幸心理。”任紫萱覺得今天真是過得特別累,事情一波接一波地來,然而都無法逃避。
“哎?大小姐,那您今天去見到了李家公子沒?”管家問。
任紫萱點頭,“見到了!”
“那我們現在也去把少爺保釋出來吧!”管家提步便要走。
“哎,等等,”任紫萱忙拉住他,“保釋也要等到二十四小時後啊,現在哪裏會放人啊?”
“對哦!忘記了!”
“紫萱,”一旁的毓姝終於弱弱地開口,哽咽著,“拜托你,一定救宏哥出來,我,我不要跟他分開!”
任紫萱皺著眉,上下打量了她兩眼,“你真的懷孕了?”
毓姝沒有回答,反而緊緊抓住任紫萱的手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得我配不上宏哥,我可以不跟他結婚,我並不奢求嫁給他,但是我不要失去他,我隻想陪著他,永遠陪著他。這種沒有他的感覺,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看著毓姝淚瑩瑩的樣子,任紫萱也突然有些心軟,也許也是最近嚐過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卻備受阻攔的原因,心裏對毓姝的隔閡一下煙消雲散。
不自覺地也回握她的手,安慰到,“知道了,你放心吧,他是我哥,我肯定會救他出來的,花多大代價也會救他的!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體養好。目前事情錯綜複雜,不一定能顧得上你,你自己要多加注意安全,按時產檢,你也知道,我哥有多在意這個孩子的。”
“嗯嗯,”毓姝一邊擦掉眼淚,一邊點頭,“好!我會的,我會保護好孩子和自己的。”
“嗯!”任紫萱點頭,“那我現在跟管家去警局,你好好留在家裏,最近哪裏都不要去,就好好待在家裏,知道嗎?”
“好!”毓姝很認真地點頭應著。
“嗯!”姑嫂情誼終於建立起來了,任紫萱又對著管家道,“我們走吧!”
管家應著,兩人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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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圓如張蓋,地方如棋局,這樣的感覺在高原上尤為明顯。漫天的繁星比起中原地區的,真是又多又亮,像一隻隻眼睛,每一隻眼睛都似乎是不同的眼神,於是每個人都對這宇宙星辰有著不同的解讀。
這位穿著藏服的漢人女子,此時就站在這高山之巔,與這天上的萬千眼睛對視著。黃金比例在她的身上是最好的體現,她精巧的五官,絕世的麵容似乎讓這宇宙星辰都移不開眼。即便她原本白皙細嫩的皮膚因為長期處於這樣惡劣的地理和天氣條件下變得幹裂粗糙,卻仍然掩蓋不了她原本傾世的美貌。
隻是她的目光是那麽地幽怨狠厲,像看著仇人一樣瞪著這漫天的繁星。可見星辰也不是在每一個人眼中都是浪漫美好的,與其說浪漫美好的是星辰,倒不如說浪漫美好的,是在身邊陪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的那個人罷了。
就像現在的這位孑然一身的美人,她生命裏最美好的七年時光,卻是埋葬在了這片星空下,這片高原上。所以她恨這片土地、恨這片星空、恨那些害她的人、恨當初那個鬼迷心竅的自己。
也許歲月憐憫她,今天上午地方書記終於找來她談話,而談話內容不再是威脅她老實待在這裏,而是告訴她,“到今天為止,你已經很好地完成支教任務,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從七年前,她被強行送到這裏“支教”,就無數次地嚐試要逃走!可是這裏畢竟是高原,沒有發達的交通,進來的車輛都是輸送給養什麽的,或者是送不同的哨兵來守崗、保衛國土。連那些士兵都是在這裏輪值的,可是七年了隻有她,隻有她是一直被困在這片土地上,一次都沒有回到過中原。與其說“支教”,倒不如說坐牢。
她恨透了這片土地,可是每次逃跑都是被抓回來。要麽是昏倒在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上被帶回來,要麽是被那些開著越野車的哨兵打傷她的腿,然後強行帶回來。反正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包括頭頂上的這片星空、腳下的黃土,似乎都在執行監管她的任務。
可是就在她以為這一生都要葬生在此時,今天,書記卻對她說,可以回去了。仰頭最後看了一眼這片“眼睛”,女人冷笑了一聲,“回去?回哪兒去呢?”過去那片繁華發達的都市,早已完全沒了她一點立足之地了。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要再待在這裏了,這七年在這裏的感覺就像是被全人類拋棄扔到了絕對黑、絕對壓抑而又絕對寒冷的外太空一樣。那種被拋棄的感覺,真的讓她不甘心,讓她恨透了這片無言的黃土。
因為太用力地瞪著天空,眼淚都順著眼角滑落。原來還會流淚的,本來還以為已經被這片幹旱的黃土吸幹了一切水分,包括眼淚。女人小心地擦去臉上的淚痕,似乎就是不想讓眼淚流進這片黃土。然後轉身離開了這隻有星辰的黑夜中。
回到帳篷中,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明天就跟運輸車離開這裏。其實也沒多少東西收,來的時候本來就是兩手空空被人秘密綁來的,什麽都沒有帶,除了一枚一直在她手上的訂婚戒指。她過去一切昂貴的化妝品、香水、舞鞋、裙子什麽全都留在了那座城,七年過去了,應該已經不在了,或者已經不屬於她了。而這裏僅有的三件衣服,也不過是掉了色的藏服罷了,一切的日用品也不過是滿足人最基本的需求的東西罷了。七年沒有護理過的皮膚,她的原本嫩白的皮膚也像她的青春一樣,被這片土地蠶食掉了。
正沉思著,突然有一個人又是不打招呼地直接走進了她的帳篷。她從最初的驚嚇、憤怒到後來的已經放棄計較了。
一位年紀已經很大、像村委大媽一樣的婦女走了進來,“雪佳啊,恭喜啊,明天就要離開了!”
雪佳看了她一眼,勉強地扯了扯唇,沒有回答。
那婦女也不在意,繼續自說自話著,“哎呀,雪佳啊,你芭蕾舞跳得那麽棒,再加上你在這裏七年的支教經曆,就憑著這個政治背景,回去了肯定是直接進中央啊,到時別忘了我們啊!”
“我這腿上都已經被你們打了這麽多槍了,還能跳舞?”雪佳反唇相譏。
“咳咳……”婦女繼續自圓著,“哎呀,你也別怪我們啊,這些不都是組織上的要求嘛!現在既然回去了,就調整好、開心點迎接接下來的一切好運嘛!”
雪佳別過了眼,實在不想理她這種虛偽的人。
婦女又笑著拉過她的手,雪佳剛想把手從她手裏抽出來,可是手裏卻被塞了一張紙。準確來說不是一張紙,而是一張支票。而且目測了一下,好像是7個0的支票。雪佳一下愣住了,手也忘了抽出來。
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婦女嘿嘿一笑繼續說道,“雪佳啊,這是你這七年在這裏支教的報酬了。可別怨大姐我對你不好了,這麽多錢,你回去後就算不工作也是過得很舒服的!所以調整好自己,回去後迎接新生活吧!”
雪佳不為所動,冷冷的問,“這是誰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