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預言
“那你來說說,為什麽阿琛和婉兒在瑞典?他們不是在美國嗎?”
陸景鳶一愣。
“而且還是以搶劫銀行的罪名,被拘留了?這是怎麽回事兒?”
陸景鳶握緊了拳頭,“我不知道!”
還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老太太和醫生都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阿隆醒了!阿隆醒了!”
醒得真是時候,談話沒有再繼續下去了。
陸景隆全身上下都包著紗布,倒不是傷得有多重,隻是玻璃碎片把全身都紮傷了。還有就是胳膊靠近肩膀那裏的槍傷,但這怎麽都比華春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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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隆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可怕的夢裏,夢裏他見到了七年沒見的雪佳。大雪中,雪佳就穿著單薄的白色芭蕾舞裙,在漫天大雪中翩翩起舞。
很美,但是他很心疼,大聲喊著,“雪佳!太冷了,不要跳了!快回來穿衣服!”
雪佳聽到他的聲音,果然停了下來,莞爾一笑,美得傾國傾城,“阿隆哥哥!”
然後像一隻蝴蝶一樣,翩然向他飛過來,她小跑時的步子都是舞姿,還是像過去一樣,不放過一分一秒地在練舞。
他脫下大衣,套在雪佳身上,“天氣這麽冷,你怎麽可以穿這麽少呢?”他溫柔地訓著她。
雪佳甜甜地笑著,“我沒事兒的阿隆哥哥,跳著跳著就暖和了,一點都感覺不到冷哦。”
“不冷才怪!”陸景隆的大手捂在她的臉上,源源不斷的溫度傳給她。
她身上很冰很冰,但是她的笑容好像很暖很暖。陸景隆覺得哪裏很奇怪,這看起來太詭異。
不對!他明明已經七年都沒有雪佳的消息,現在怎麽會突然見到她了呢?這不是她,這是夢!這隻是夢!陸景隆很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是還來不及掙紮著醒過來,厚厚的雪地中,一根綠色的莖長了出來。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隻有這顆綠色植物長了出來,這沒有辦法不吸引眼球。
“誒?這是什麽?”雪佳離開了他的懷抱,去打量那顆植物。
隻見那顆植物長得神速,明明剛剛隻是一根又細又嫩的莖,眨眼間粗壯了很多,而且還長出了許多別的分支,一片片葉子也從痛苦的蜷縮中用力舒展開來。
陸景隆看著這顆植物長得這麽詭異,心裏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雪佳一邊打量著它,一邊感慨,“阿隆哥哥,它怎麽長得這麽快啊?你看,它還長出花苞了,這麽冷的天,它怎麽還要開花了?它怎麽可能活得下來啊?”
陸景隆說不出話來,這場景似曾相識。冰天雪地,白雪皚皚,卻有一株花樹迎冬而放。
華春瑩!是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叫華春瑩的女人,她曾經對著一株迎冬而放的寒梅笑了。
他記得那時,自己從後麵抱著她,問,“你笑什麽呢?”
她說,“難怪古人這麽頌揚梅花,那種迎冬而放的樣子,看著還真是讓人感動呢。”
“你不也一樣,迎春,水仙,梅花和山茶,不是並稱雪中四友麽?”
對啊!華春瑩呢?!我們出了車禍,她在哪兒?!這是夢,這不是真的!要醒過來!陸景隆狠狠地給自己一個耳光,果然不疼,可是怎麽醒不過來!這真的是夢,難道我死了嗎?為什麽醒不過來!
雪佳看他打自己,趕忙過來拽住他的手,“你怎麽了,阿隆哥哥?你幹嘛打自己啊,你別嚇唬我啊?”
還來不及回答,兩人又被那株植物吸引住了目光,隻見她越長越快、越長越快,很快就枝繁葉茂了。大雪紛飛中,它的第一朵花苞,很緩慢地,像是從痛苦的束縛中掙紮著,開了出來。金黃色的花瓣,開成六瓣,中間有些小蕊,看著像太陽一般讓人溫暖。隻是那時,好像迎冬而放的是白梅,這次的是……
“迎春花?!”陸景隆不自覺地說出了口。是華春瑩嗎?!
“迎春花?”雪佳疑惑地重複著,“阿隆哥哥,你怎麽知道的啊?你不是最不喜歡花的嗎?”
陸景隆被她問得噎住了,是啊!他從什麽時候開始,認得這種花是迎春花的?不記得了,好像天生就該認得,這種花是迎春花。
見他不回答,雪佳繼續盤問著,“你不是連玫瑰和月季都分不清的嗎?以前也從來都不送我花的。你說花除了看,什麽用都沒有,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你怎麽認得這個是迎春花的?”
陸景隆回答不出來,可是目光卻被這株迎春花樹深深地吸引住了。隻見它很痛苦地開完了第一朵後,接下來的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由慢到快,最後開得越來越快,沒過多久,整棵樹的枝都綴滿了黃色的迎春花,沉甸甸地把一根根樹枝都壓得垂下了頭。雖然每一朵都開成六瓣,卻各具形態,大的、小的、躺著的、立著的、朝向他的、背向他的,有的像豪放而又大條的姑娘,有的又像嬌羞而又含情的女子……每一朵都像是在對著他笑,嚴寒的冬日裏,它們的笑容像是一顆顆小太陽,暖烘烘的。
陸景隆看得失了神,忘記了一切,包括身邊的雪佳,就是呆呆地看著這株迎春花樹。
隻是突然掉一個火種,整顆迎春花樹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雪佳?!”陸景隆震驚地抬起頭,看著雪佳,“你為什麽這麽做?你為什麽要燒死它?”
雪佳的臉上不再是和煦的暖陽,而是他從未見過的冰冷的麵容,“因為你看它入了神,因為你認得它,所以它必須死。”
陸景隆不敢相信地放開了她,又脫下一件衣服,向那熊熊大火打過去,想要撲滅火。可是他一大力打下去,許多花瓣簌簌掉落。離開了根基的花朵一接觸到寒冷的雪地很快就由鮮黃變成了暗黃,然後枯萎了。
可是即便沒有掉落的那些,也很快被大火吞噬了,燒灼的“劈裏啪啦”的聲音,聽著很殘酷,很可怕。
陸景隆徹底慌了神,瘋了一樣地想要撲滅火,“不可以,迎春花,不可以,不可以死!迎春花,你是我的!不可以死!”
猛地,陸景隆睜開了眼,入目是老淚縱橫的奶奶、冷漠的爺爺,還有陸景鳶和霍梓棟。醒過來了,終於從那個可怕的夢裏,醒過來了。
“華春瑩呢?”這是他醒來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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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淚眼婆娑地說,“孩子沒了,春瑩還在ICU,還靠著呼吸機活著的,情況不太好啊,阿隆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陸景隆沒說話,閉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株迎春花樹燒灼的熊熊大火。真是一個可怕得噩夢。
“奶奶!”陸景鳶開口,“阿隆剛剛醒過來,身體還沒有全部恢複,先讓醫生給他檢查一下吧。”
“好好。”老太太抹了把眼淚,忙讓開了位置給後麵的醫生。
把插在陸景隆身上管子對應的各種儀器倒騰了一番,醫生才開口說道,“陸少爺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就是手臂上的槍傷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護理才能痊愈,護理不好可能會留下病根,所以要格外小心。”
“好好!”老太太直點頭,“好好護理,一定要好好護理。”
“老夫人您也不必太擔心,陸少爺也是吉人天相,”醫生輕鬆地說,“陸少爺手臂上這槍傷,是傷到了筋骨的,好在之前是及時取出了子彈,才沒有任由情況惡化下去,保住了這條手臂。”
陸景鳶疑惑不解,“誒?阿隆,誰幫你取出子彈的,你們是去看了醫生的嗎?”
陸景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神有些空洞,喃喃地說,“華春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