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傷疤
市裏最繁華的地段,一幢高聳入雲的大樓,全國第一大計算機生產企業,任氏集團總部。
“華小姐,任總讓我帶您到這兒,然後您進去就可以了,裏麵會有人接待您的。”司機大哥回頭說。
“好的,麻煩您了。”
下車,被安排穿了一身職業套裝的華春瑩和裏麵的白領們並無二異,也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說他讓我來他公司幹嘛?”春瑩小聲地嘀咕著。
“我也不知道!”陸景隆一邊操作著終端一邊回答,“不過這是個好機會。”
“嗯!我知道了。”
“華小姐,請隨我來!”雖然華春瑩的穿著和裏麵的人打成一片,不過被安排好在門口接待她的人一眼認出了她。
一直到五十層頂樓,訓練有素的接待小姐都沒有跟她說過話,但是嘴角一直保持著親近的笑容。親近卻又疏遠,這確實是項技術活,春瑩想。
“華春瑩你一直盯著人家臉是不是喜歡人家?”耳機裏傳來陸景隆的聲音。
“華小姐,前麵就是總裁辦公室了,您進去就好了!”接待小姐說。
“好的,麻煩你了!”一邊往前走,一邊小聲回答陸景隆,“我看著她是想給你看,長得挺漂亮的不是麽?”
“嗬嗬嗬!鼻子是隆的,華春瑩你眼光真不怎麽樣!”
“那當然比不上您,你識女無數,我算老幾。”兩人還在對噴著。
“扣扣扣”春瑩敲門。
“進!”
推門進去,任古宏就坐在沙發上翻著雜誌,手裏搖著高腳杯,裏麵的紅酒蕩得很好看,像舞動的絲綢。
春瑩關上門後便走過去,直接奪過任古宏手裏的酒杯,仰脖便喝了下去。
任古宏沒有料到女人這樣的舉動,愣怔了片刻。這女人為什麽總是會做出些讓他出乎意料的事情。
“嗯,不太好喝,兌些雪碧就好了!”
直到華春瑩把空酒杯塞回到他手裏才反應過來。他被這女人調戲了?
“兌你個頭的雪碧,你個土包子!你喝了老子的拉菲,你還嫌棄?”任古宏暴走,“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一口就喝了一百萬下肚了?!”
“有關係嗎?那還不是任總您的九牛一毛!”春瑩淡淡地說道。
“嗬!那當然!”任古宏得意地昂著臉,“老子有的是錢,給你喝下一壇子都無妨,陸景隆會給你喝這麽貴的紅酒嗎?”
“嗬嗬嗬!酒喝多了傷身!”春瑩打著哈哈。
“你剛剛進來時看到沒,這一整棟樓都是老子的!這還隻是總部,老子在全國各地還有很多很多像這樣的大樓!老子可以送你其中一幢!你還想要什麽LV啊,寶馬啊,什麽的,你想要什麽老子都給!而且老子會給你一幢大樓單獨住!不用跟那些女人擠在一起住”
“那你要什麽?”華春瑩問。
“隻要你跟著老子,剛剛說的都作數。”
陸景隆手心一緊。
“嗬嗬嗬!”春瑩笑,“不是嫌棄我被陸景隆玩過嗎?怎麽現在改主意了?”
“老子是嫌棄你,不過老子就想證明一個道理。陸景隆給你的那一晚情也好,什麽狗屁憐憫之情也好,那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老子給你數不盡的財富!你不是想要過得舒服嗎?以後不用做妓了,不是過得更舒服?不用再向男人乞討那點可憐的憐憫之情。怎麽樣?有了錢,還需要什麽狗屁情!情,是這世上最不靠譜的東西,尤其是男人的情,知道嗎?!”
春瑩看著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你還有酒嗎?”
“當然!”任古宏狂傲地指著辦公室裏那排酒櫃,“自己拿!想喝多少喝多少!”
春瑩起身毫不猶豫地又拿了一瓶貴酒,打開後直接拿著瓶子對嘴喝。
“喲!眼光不錯嘛!”任古宏回頭看著春瑩。
“我隨便挑的!”春瑩一邊喝著一邊坐回沙發。
“嗬嗬嗬!富貴命!不然怎麽能隨便就挑到這麽好的酒。”任古宏臉上揚起誌在必得的笑容,“怎麽樣?我剛剛說的你同意了吧!”
“其實我還是喝不慣你們這些名貴酒!我其實是喝兩塊五啤酒的命!不過你知道我為什麽喝酒麽?”春瑩說著又沽了一口酒。
“為什麽喝酒?”任古宏疑惑地問。
“那你保證不能打我!”
“切!打你?!你把老子當什麽了?!老子從不打女人!尤其不打你們這種可憐兮兮的女人!”
“我喝酒是為了壯膽!”
“壯什麽膽?!”任古宏皺眉。怎麽這女人老是不按常理出牌。
“冒昧問一句,陸景隆是搶了您什麽?值得您這樣耿耿於懷?”
“搶什麽?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陸景隆怎麽可能搶得了”
“女人嗎?!”
任古宏臉立刻拉了下來,連陸景隆也是狠狠一愣。
“恕我直言。有些東西該是您的,就是您的,不是您的,您這麽耿耿於懷痛苦的還不是自己麽?您送我大樓我又沒有您這麽卓越的才能,當不了老板,送我我也痛苦。您送我車子也好,包包也好,我賤命一條,不像您,拿不起那些。你送我一棟大大的空房子,說實話,我自己都不敢住。您給我那麽多錢,我真不知道我該做什麽好,當然如果我有足夠多的錢,我肯定不會做妓。您說男人的情是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但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想擁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所以,很抱歉辜負了您的美意!所以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是您的東西就放下唄,這樣您能過得比現在開心一些”
春瑩一邊說著,任古宏一邊站起身來向她靠近。意識到情況不妙,春瑩起身後退。
“誰告訴你的?陸景隆?”任古宏全身都散發著嗜血的氣息。
“不是,你冷靜點,我猜的,你別過來。”
“猜的?能猜這麽準?你覺得我會信?”
“我真的是猜的!你別過來!你說過不打女人的!”
兩人繞著沙發來回轉,任古宏氣得暴走,幹脆隔著沙發,凶狠地一把抓住春瑩的手腕,拉倒在沙發上,春瑩被摔得眼冒金星。
任古宏騎在春瑩身上死死地掐著她的脖子,“對,我不打你!我特麽弄死你!”
好像真的是用盡了所有力氣要弄死她一樣,春瑩難受得無法喘息。
任古宏咬牙切齒,“陸景隆怎麽跟你說的?嗯?占有雪佳,他很得意是不是?他還告訴你什麽了?雪佳那麽愛他,他是不是還向你炫耀了?炫耀他是如何得到雪佳的心,炫耀我是如何狼狽的是不是?”
陸景隆看著情況不妙,已經叫人衝上去了。突然又下令,“等等!”
春瑩用盡力氣夠到了紅酒瓶,砸向任古宏的腦袋。於是陸景隆看到了滿臉紅色的任古宏,不知是血還是酒。
一把推開任古宏,春瑩站起來喘著氣怒吼,“你特麽就這點本事別人都幸福地生活著就你還這麽蠢地一直活在過去的記憶裏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像個瘋子一樣這麽固執像個哈巴狗一樣可憐兮兮地舔著自己的傷口連我都看不起你!”
秘書聽到聲響,推門進來,就看到滿頭紅色的任古宏,驚呼“任總”
“滾出去!”任古宏吼。
“等等,麻煩幫我拿個醫藥箱過來!”
秘書看了看此時狼狽而又恐怖的任總和還算淡定的華春瑩,點了點頭。
華春瑩拿起桌麵一包紙巾走過去蹲下,擦著他臉上的酒和血。任古宏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瞪著她的臉。
“他們真的都幸福而又快樂地生活著嗎?”
“我不知道,”春瑩一邊擦著他的臉,一邊回答,“我沒有見過那個叫雪佳的女孩子。”
“是嗎?”任古宏有些發愣。
“她一定很善良又漂亮對不對?才會讓你這麽難以忘記她。”
“對,”任古宏遲疑地點點頭,“她跳起‘白天鵝’時的樣子,就像水中那朵最純淨的白蓮,看一眼都覺得是對她的褻瀆。”
“恩!”春瑩眼神真摯地點點頭,“既然她已經有愛的人了,那放她自由不好嗎?讓她自由自在去追尋她想要的愛情,讓她幸福的生活。你那麽愛她,一定願意看著她幸福的不是嗎?”
“那我怎麽辦?”
“把她跳白天鵝時的樣子沉入自己的心底,夜深人靜時偶爾拿出來品茗一下,就像一壇曆久彌香的珍貴老酒。然後繼續去尋找你的幸福,人總要往前看不是麽?”
秘書走進來,“藥箱來了。”
春瑩用抹布蘸著酒精,把任古宏的臉和頭發都大概擦了一下,砸的傷口在頭發裏麵,口不大,看來剛剛都是紅酒而已。又用消毒水消了毒,最後拿繃帶綁住他的頭。做得十分專注而又熟練,像一名訓練有速的醫生。
做完後,任古宏還是睜著一雙眼睛瞪著她。春瑩轉身走到鋼琴旁,掀開琴蓋,一首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像湖水一樣蕩漾開來。任古宏的眼睛裏終於起了波瀾,好像看到了從前杜雪佳跳天鵝湖的場景。
一曲完畢,春瑩離開了任古宏的辦公室,他還在記憶中徘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