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血月當空

  這一問讓殷離沉默了良久，洛素沒有因為這沉默而抬頭，半跪在地上，時刻等待著號令。


  “他們……就看他們的命吧……如果日後他們沒死在外麵，也算是青玄宗的福氣了。”


  說完，尾音還在大殿之中回蕩。自從桃花林大戰之後，那讓殷離都有所忌憚的少年也隨著項雨嫣的消失而消失了，但是並不能排除他在殷離身旁是否安插了耳目，每一次下令都需讓洛素代筆放在處理事務的後屋，再讓手下傳達下去，這也讓殷離這個宗主做得極為憋屈，殷離沒有計較太多，仿佛權利是一件極為不值得放在心上的東西，一心備戰以外並沒有其他心思，僅有的隻是形單影隻的背影和每天傍晚的夕陽。


  洛素聽罷沒有過多猶豫便退了下去，隻是走出殿外替暗自歎了口氣，消失在黑夜中。


  楊帆不知在樹上來來回回跳了多久，卻遲遲不見朝陽的到來。


  在凡界被失眠困擾了很久的楊帆對夜晚的時間有種微妙的估計，當意識到快天亮的時候往往也是太陽升起之時，可是現在正常情況下太陽早該升起，天色依舊漆黑入魔，就連星星也是極為朦朧。


  終於來到紅色樹林跟前，近看每棵樹都紅得極為通透，筆直的樹幹如果切掉樹梢就如同一根充滿紅色紋理的柱子，紅色紋理一條一條順著樹幹生長，茂密的樹葉好似也因為這種紋路紅得透亮，仔細看看好像是一種動物的紅色的腳蹼，完全沒有普通樹葉的樣貌和質感。


  “就是它們，把整個範圍圈住，散發的特有的靈力形成了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罩子，蓋著環形山內。”走近看看這些紅色巨樹，乾元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


  楊帆跳到地麵上，衣物被露珠和灰塵染上一層黑色，來不及拍去身上的泥土與枯葉，伸出手觸摸著樹幹，可傳來的並不是堅硬幹燥的觸感，而是柔軟溫暖，甚至可以感受到紅色紋路裏液體的流向，這又讓楊帆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緩緩縮回手怔怔地盯著。


  “此等手法……當真是邪術，用血肉之軀的構造研究出這種結界，連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乾元不得不驚訝於這種奇異結界，靈氣隻有在軀體上才能發揮出效果，沒想到紅十六為了把效果發揮到極致竟然研究出用血肉築城這樣一堵圍牆！

  “你說這些……是真的肉?”


  “雖然其中大多成分都是用其他材料代替，但起到關鍵點的還是真的血肉，雖看不全都是什麽靈獸的，但其中肯定有不少是人的。若不是靈視達到我這種程度還真不易分辨。”


  正在師徒還在為血樹感歎之際，一棵棵巨樹忽然從根部向樹頂快速變成通紅，就連樹上的紋路都練樹木內部的紅色襯托成黑色，也由柔軟變得堅硬無比，此時巨樹好似一根根輸送血液的堅硬無比的管道，刹那間直達樹頂，一棵棵樹頂末端緩緩凝聚成一顆顆發著紅光的小球。


  “這是……怎麽回事……?”楊帆的目光匯聚在小球上，照亮了整個山頂。


  此時巨樹形成的圍牆好似真的是一麵整潔無比的紅牆，頂端的紅色小球越來越紅，直到放出刺眼的白光。


  “快趴下！！！”乾元呼出蒼老的聲音在楊帆腦內一陣，“轟！”的一聲，一陣低沉的音爆炸裂開來，傳來的衝擊波把楊帆直接摁在地麵，甚至比在桃花林玄老帶來的威壓還要猛烈數十倍，隻覺得上麵忽然壓下一麵無形的障壁，死死壓在自己上麵。


  無數道紅光彌漫開來互相粘合在一起，慢慢從外而內籠罩住整片環形山，形成一個紅色半圓形蓋子罩住山內。


  待天幕形成完畢，楊帆的壓力緩緩消失，從楊帆形狀的凹陷中爬起來隻覺得渾身被震得四分五裂，而上方的刺眼讓楊帆很難抬頭去看，片刻之後，紅光慢慢減退，天幕內又回到了黑夜，但抬頭看去還是有一種暗紅潛伏在黑暗下麵。


  “那是……血月？！”


  聽見乾元驚訝的聲音，楊帆向最亮的那個點看去，正好是環形山的中心上空，有一顆發著紅光的球體懸浮在空中，散發著猶如太陽的紅色光輝，把整個天幕內部照成了耀眼的紅色。而在球體正下方，經過血月的照耀下，老伯所在的村子是那麽的顯眼清晰……


  “遭了！老伯伯他們！”


  還沒等楊帆反應過來，前方楊帆經過的枯樹林吸引住了楊帆的目光，枯樹林不斷傳來響動，好像有種群來回奔騰。楊帆開啟靈視，在靈士狀態下眼睛好似一台夜視儀，清楚地看見地下的密密麻麻如芝麻大的靈力有什麽活物破繭而出，爬出地麵。


  那是……讓楊帆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肉塊所在的地方。那密密麻麻的芝麻點正是地下埋著的肉塊，有什麽東西從裏麵破體而出並不斷往血月的位置奔騰而去。


  直到一個破繭而出的怪物爬到一棵枯樹頂端，楊帆才得以看清，也是讓楊帆腿軟的怪物。隻見一個人形生物慢慢爬向樹頂在一根樹枝上蹲著，是一個渾身上下都為紅色的怪物，像是一個被剝了皮的人，而舉止像一個狂躁無比的食肉的狒狒，骨瘦如柴卻有著可以把大樹抬起來的力氣，爬上樹枝後衝天發出狼嚎似的吼叫，後來好像受到指引似的視線始終盯著血月的方向，接著瘋狂地奔向血月。


  頃刻間，山間充滿了狼嚎似的嚎叫與無數怪物奔騰而去的震動。


  “老伯他們有危險！”


  楊帆意識到這一點飛速跑下山去，連滾帶爬地向村子方向奔去。


  “別去！你現在過去就是在送死！”


  “但是見死不救我做不到！”


  “聽我說！”


  乾元大叫著，隨即而來一記靈魂衝擊把楊帆震得七葷八素，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滾出去四五米才定住停住。


  “你現在去不止救不了他們隻能是送死！”


  “那我怎麽辦？！還有黑妞他們一家三口……就算死我也不願後悔一輩子……”久違的挫敗感頓時湧上心頭，腦中不斷放映著老伯一家屍體的慘狀，最後定格在心中的那個她被胖子挽著腰離去的場景，如果下半輩子帶著這樣的記憶而活，生不如死！

  “羊毛出在羊身上，想阻止這一切，恐怕還得去找紅十六。”乾元嗓音低沉，乾元沒想到紅十六會發展到這種程度，當初被逐出宗門頂多二三十歲，靈力還不是特別優秀，短短幾年怎能發展到這種程度？！更讓乾元想不通的是紅十六到底想幹什麽才不惜費這麽大的手筆？！

  “紅十六……可是他在哪？”


  “事情的程度遠超想象，想活著出去，我也不能藏起來了。如果這都不能滅了他，那就算咱們活著出去，追殺咱們的人隻會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