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現代詩
鬱金香女子中學的大門前種滿了黃色的鬱金香，剛下車就是一陣淡雅的花香隨風而來，仿佛一下子踏入了另一個世界，遠離都市的霧霾和尾氣，遠離發動機的轟鳴和行人商販的呐喊。
和門口的保安看了自己的身份證後，劉寒才終於被放了進去，現在已經過了上學的高峰期，沒有看到無數青春少女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美景。
校園內風景如畫，樹木青蔥，還有小橋流水，除了遠處的教學樓外其他的建築似乎都泛著一股江南水鄉的靈秀之氣。
白牆黑瓦，青山綠水，綠草如茵，鳥語花香。
不得不說，鬱金香女子中學的校園風景真是漂亮，比劉寒上的大學都要好多了。早上沒有吃飯，劉寒感覺到肚子似乎隱隱在叫，不過看了看手表，已經離麵試開始隻剩下十多分鍾了。
踏、踏、踏……
輕盈的跑步聲在劉寒身後響起，他扭頭一看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一個身形高挑十六七歲模樣的花季少女正在晨跑，她穿著一身寬鬆的粉色運動衣，戴著白色的藍牙耳機，腳下是白色的帆布鞋，微微露著晶瑩白皙的腳踝。
長發紮成一個簡單爽利的長馬尾，隨著腳步有規律地擺動。
“喂，這位同學，請問你知不知道校長辦公室怎麽走？”
這次麵試據說是宋白露親自坐鎮，乾坤獨斷。
那個少女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保持著頻率原地踏步，摘掉耳機道：“你說什麽？”
近距離下，劉寒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女很漂亮，身上有著一股颯爽的青春氣息，眉清目秀，雖然皮膚有些小麥色，但更添了一股英氣。
“請問校長辦公室怎麽走？”
劉寒盡量讓自己笑的更親切一些，說不定以後還是自己的學生呢。
少女瞥了他一眼，道：“直走五百米，然後進入第十三幢樓，第七層，你是來應聘的吧，已經有好幾個人問路了，真煩。”
劉寒笑道：“謝謝你了，你是學生嗎？為什麽不去上課？”
嗯，多了解一些學生的現狀，說不定一會麵試的時候還用得著呢……
少女用一種看怪蜀黍的眼神看著劉寒，然後一甩馬尾，驕傲地跑步離開了，隻留下幾乎石化的劉寒。
難道我已經脫離了這個時代？
劉寒欲哭無淚，不過警戒心強點也是好的……
來到了校長辦公室前，立刻有美女助理來引導，劉寒和眾多的麵試者們一起在門外排隊等待召喚。
劉寒望了望，竟然大多都是男的，而且都是西裝革履樣貌上乘的，當然劉寒自認為一點也不比他們差。
突然，他目光一凝，盯住了一個麵試者的手表。
這個表，似乎是瑞士產的限量絕版，在雜誌上看的好像要幾百萬來著？
嘶！
劉寒倒吸一口氣，開玩笑，能買起這個表的人腦子有病吧來和我搶工作？四處望望，劉寒很快發現許多人身上都佩戴著極為昂貴的手表，他是一個資深愛表人士，對自己的眼光還是有自信的。
啪！
門打開了，一個看起來似乎有著歐洲血統的俊美男子一臉陰沉地走出，劉寒看了看他的手腕，又是名表……
“下一個，周河州。”
一個身上充滿紳士氣息的俊朗男子自信一笑，邁步走進，氣宇軒昂。
十分鍾後，他一臉陰沉地走了出來。
“下一個，許雲天”
……
一個個富得流油的青年才俊自信滿滿地進去，再一臉陰沉地走出，有的甚至還會回頭罵幾句，這讓劉寒心裏越發忐忑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下一個，劉寒。”
啊？劉寒回過神來，連忙整理下儀容，起身進去，與此同時他的小心髒也開始怦怦直跳，仿佛將要麵對最終Boss一樣。
校長辦公室明亮寬闊，一張辦公桌，棕木書櫃上擺滿了書籍，牆壁上掛著水墨畫和西方的肖像畫，布局簡約而不簡單，優雅大氣。
宋白露比照片上的更好看，幾乎美到令人窒息，五官精致的仿佛從畫中走來，她此時摘下了知性的金絲眼鏡，揉了揉太陽穴道：“我看了你的履曆，對你報有很大期望，希望你和那些隻知道追女人的紈絝們不同，好了，我現在為你抽題。”
她的聲音充滿了女性魅力。
劉寒盡量直視著那雙明亮如寶石般的雙眼，按捺著心裏的悸動，因為他知道在說話時不看別人的眼睛是一件很沒有禮貌的事。
顏值逆天呀，這絕對是禍國殃民級別的，淡定，一定要淡定……
宋白露伸出白皙細長的手指，從桌子上的紙盒中抽出一張紙條，當麵打開，上麵寫著四個字——現代詩歌。
“現代詩歌，我個人可是很感興趣的，雖然有些難講，但是這樣才能體現水平，好了，接下來你有十分鍾的時間，打動我。”
宋白露重新戴好金絲眼鏡，嘴角似是噙著一抹笑意。
劉寒定了下神道：“在現代，反對白話詩歌的呼聲越來越高，許多專家和學者都認為用白話文創作詩歌嚴重影響了其意境和韻律，甚至有人提議廢掉現代詩歌。”
宋白露眉毛微皺，心中有些失望，不會又是一個衛道士吧。
“不過——”
劉寒語鋒一轉，道：“我認為這隻是現代詩歌剛起步所麵臨的正常問題，而問題遲早是可以解決的，現代詩歌最強的一點就在於兩個字，自由。”
“因為自由，甚至可以全民皆詩人，因為自由，無數普通人的智慧和靈性就能集合在一起，造就出偉大的藝術作品，雖然現在很多的白話詩歌都如同兒戲，但這隻是嚐試，一樣新東西從發芽到成熟總要經曆一個過程。”
在劉寒的世界，白話詩歌的發展才剛剛起步，因為過於通俗化而被人詬病，不過他在大學時就曾深入分析過白話詩歌，還寫了一篇十萬字的論文。
宋白露不自覺地直起了身子，問道：“那如何解決因為過於通俗而無法營造意境的問題？”
劉寒自信一笑，道：“其實我一直認為，白話詩歌不是因為過於通俗才無法營造意境，而是因為詩人還不適應這種創作方式，無法將自己內心的情感完全與這種創作方式共鳴，造成了情感流失。”
頓了頓，劉寒一字一句道：“其實我認為，越是通俗，才越能營造意境。”
宋白露眉毛一挑，手中的鋼筆停止了轉動，道：“哦？何以見得？”
“很簡單，因為通俗，別人才能聽得懂，而別人隻有懂了，內心才會有共鳴，你說柴米油鹽夠俗吧，古典詩歌裏幾乎都說的是風花雪月，沒人說這個，但事實上這些東西才更容易走進人的心裏，因為人可以不賞月，但不能不吃飯。”
“我發現流傳下來的許多古詩都是因為夠通俗，而那些特別喜歡用生僻字的古詩，其流傳度往往就較低，不是因為它的意境不美，而是它的美難以被大多數人看見。”
宋白露想了想，道：“那你能做出一首好的白話詩嗎？讓我看看你如何來塑造意境。”
臥槽，這個逼裝的有些過了，劉寒雖然在理論上能說的頭頭是道，讓他作詩也行，但是想寫出一首經典的白話詩就無疑是癡人說夢了。
劉寒沉默，似是在為難。
宋白露也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了，道：“做不出來的話也沒事——”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劉寒突然抬頭吐出這麽一句，他的眼睛烏黑深邃，神情憂鬱，仿佛想起了什麽畫麵。
宋白露頓時愣住了，沒想到劉寒還真的作詩了！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劉寒的目光微怔，仿佛陷入了回憶，一股淡淡的傷感浮現，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每周末都坐在樹下看書的女孩……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劉寒歎了口氣，道出了最後一句：“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她那時候總喜歡穿白色的裙子，紮著蝴蝶發卡，在樹蔭下就像精靈一樣，而我隻不過是無數目視她的少年之一罷了。
除了心上人，她又會看見誰的路過？
她在看什麽？在等人嗎？她叫什麽名字？她是不是看我了？
少年唯一敢做的，就是把她留在夢中。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