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棋逢對手
屏幕上閃現依依的私聊信息，似乎為見他心情不好，特意安慰：“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一局他隻憑借運氣略勝一籌，要不你再跟他切磋一場？”
“不用了。”孫道，“我糾結的不是勝負結果，而是他的操作技術何以如此突飛猛進，以至於達到這種出神入化的境界。”
“或許他也有你這樣的天分，勤加練習便可以達到啊。”依依這一句，讓孫軼民無法辯駁。因為他不能對她和盤托出自己使用程序作弊的秘密。他隻敷衍了一句：“或許你說的對吧……”
“走吧，我們去島上散散心。”依依提議道。說著便召喚出巨大的鳳鳥，在長安街頭盤桓。拉風的坐騎引來部分玩家圍觀。
孫軼民正欲上座，卻注意到人群中一張熟悉的麵孔——人間輕煙。
望著這個被大家公認誤解為醜女的清純小女孩，孫軼民心中有種奇特的感覺。
雖然輕煙的虛擬形象沒有變，但看在孫軼民眼裏，感覺卻與當初大有不同。他對她不再如同從前那般厭惡，反而有一絲好感。
想起今日敗在禺彊手下敗得蹊蹺，他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打開了與人間輕煙的私聊對話框，問道：“你哥是做什麽的？”
“辦企業的啊，上回不是跟你說了嘛！”輕煙秒回。
這一句在一定程度上佐證了刑天沒有能力製作一款遊戲外掛這一點，讓孫軼民略微寬心。
他又說道：“跟你打聽個事兒，可以不？”
“大神你說。”
“你哥的格鬥技術怎麽一下子變得那麽厲害了？”孫問。
“你能做到的，他憑什麽不能呢？”輕煙反問。附帶了一個笑臉。
孫軼民明知道不能回答類似於“可是我是采用程序作弊”之類的話。
思索良久他問道：“從他今天跟我打架的套路看，他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我在想，你哥那麽有錢，會不會專門請了一個遊戲競技操作高手來對付我？”
“請人代打？這個我倒是沒發現。但是我最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輕煙一句話，引起了孫軼民的好奇。問道：“什麽奇怪的事？”
“上個周末我在家裏，有一次經過哥哥房間的門口，看到他坐在電腦前。雙手沒有放在鼠標鍵盤上，卻在慢悠悠的抽著煙，眼睛盯著屏幕。但是我遠遠望去，分明看到屏幕上他的角色正在和別人戰鬥。”輕煙一句話，驚呆了孫軼民。
剛剛緩和的憂慮再一次在他心中彌漫開來。
他追問：“那你有沒有走近看個仔細呢？”
“我剛走進房間，他似乎發覺了我的到來，慌忙把手放在鍵盤和鼠標上，操作了一番。等我湊近一看，他的角色已經結束了戰鬥。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那今天我跟她切磋的時候呢，他是不是也是這副樣子？”孫問。
“今天我在學校呢。我一般平時都住校，周末才回來。”輕煙道。
“哦，原來是這樣。”孫軼民敷衍的回了一句，心中的恐懼卻開始蔓延開來。
他發覺輕煙剛才描敘的刑天這種玩法，與自己平時用外掛程序打架的情形頗為相似——外掛解放了雙手，打架隻需旁觀。
此時輕煙又發來了一條信息：“對了。剛才你問我哥有沒有請人幫他打遊戲。這樣的人是沒有，但是我倒是注意到了周末的時候，有一個看起來像大學男生模樣的年輕人，在家裏做客。
他進去哥哥房間，在裏麵一待就是一個下午。門都關著。
我就問我哥哥這個人是誰，他說這是他請來幫忙安裝一個企業軟件的，方便他在家辦公的時候與公司下屬溝通。
他還說這個小夥子是廣州大學計算機係畢業的高材生，是他所在的公司派過來上門提供技術服務的。”
輕煙一句話，進一步將孫軼民心中的猜疑向著事實方向推進了一步。在他看來，此時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刑天老頭是出錢找人給他做了外掛程序。
正因擁有了自己的專用戰鬥外掛程序。刑天才能在今天的切磋中表現出異於常人的高超操作技術水平。
想來刑天這老頭不缺錢，為了在遊戲打架占據優勢，不惜花巨資聘請專業計算機人員為他開發外掛程序。由此可見有錢是多麽重要。
這一刻，孫軼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恐懼。
在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所開發的戰鬥輔助程序在這個遊戲世界是獨一無二的，因此可以安心的占據這種技術上的絕對優勢地位。
任由對方是哪個自稱競技操作天才的玩家，始終無法與他計算機程序的速度相提並論。事實正是如此，代表醉風月最高競技水平的慕容，也成為了他手下敗將。
但如今看來刑天同樣采用了輔助戰鬥程序，孫軼民原本享有的技術優勢，瞬間蕩然無存了！
而且他似乎也已經黔驢技窮，無法找到更好的方法，在技術上占據優勢完勝刑天。
那麽在接下來的新年爭霸賽中，他奪得桂冠的希望開始變得不確定起來。更不要說後續攻軒轅城需要進行單挑刑天的戰鬥了。
但是，他還是想不明白一點：即便刑天請計算機高手開發外掛程序，也需要這個程序員具備超高的黑客能力。
因為開發一個外掛程序本身並不難，難點在於破解遊戲客戶端與服務器的通訊加密方式和密碼。
在這方麵，即便是孫軼民自己，也無能為力。他開發的外掛程序完全建立在黎允兒提供的解碼組件的基礎上。如果沒有這個解碼模塊，那麽他的程序就是一堆沒用的機器代碼。
當然，孫軼民也想到了一點：或許是自己小看了刑天聘請的這個程序員，或許這個小夥子也具備高超的黑客天分，通過一定的手段破解了醉風月的通訊密碼。
但很明顯，這樣的人才並不多見。
因為孫軼民在醉風月玩了這麽久，從來沒有發現過別人使用和自己類似外掛程序——如果有，那麽這遊戲必然會有一個如同她一般的競技高手出現——事實上這個人並不存在。
在此前，他一直深信，黎允兒的解碼模塊是獨一無二的，沒有其他人有能力做出來。但如今看來，第二個類似於黎允兒的高手出現了。
那麽自己改如何應對當前困境？帶著這樣的憂慮和疑惑，他一整晚沒有睡好。
次日照舊上班。
中午剛下班休息的時候，黎允兒來到了辦公室，帶著一本計算機專業教材，來向孫軼民請教問題。
孫軼民和老趙望著黎允兒臉上誇張的濃妝，一臉驚訝。
黎允兒的妝容看起來接近於某種動漫女角色，看上去可愛且俏皮。也充滿青春朝氣。
孫軼民好奇問道：“今天的妝有點濃啊……”
“上午排練，因為下午還要繼續。所以就不卸妝了。”黎允兒笑答，神采飛揚。
“排練什麽？”老趙好奇問。
“一月中旬我們公司要參加深圳會展中心的一個動漫展。我要參加本公司《天問》的cosplay表演。到時候念念姐也去。”
“不錯啊。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孫軼民與老趙異口同聲道。
“嗯。到時候我給你們弄幾張票。”黎允兒熱情應承。此時，她包裏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從隨身小包裏拿出手機接聽電話完畢，重新坐下來的時候。老趙卻在一旁好奇的問：“咦，小黎妹子換新手機了？這手機看起來好漂亮啊！”
“是啊！”黎允兒聽聞此話，晃了晃還沒來得及放回包裏的新款手機。
孫軼民這才注意到黎允兒手中拿著的一款造型新穎靚麗的全屏幕無按鍵的手機。從似曾相識的造型判斷，此為最新款的iPhone4s。與柳榮華的新手機為同款。
孫讚道：“這手機著實不錯。隻是應該挺貴的！”言下之意是黎允兒哪來那麽多錢買手機。
黎允兒默認點頭，神色得意。卻不做解釋。
老趙問：“多少錢？”
“8500。”黎允兒道。
“喲，黎小妹子最近是發財了麽？”老趙好奇道。孫軼民心中也同樣存在這樣的疑惑。
在他印象中，這黎允兒妹子是個月光族，花錢從不吝嗇，經常入不敷。她還曾向孫軼民以及老趙借過錢。
按照常理，這8千多她是絕對存不下來的。要知道她的實習工資才3000左右。
“哈哈，趙工也太小看人了，難道我就用不起蘋果啦？”黎允兒答非所問，並沒有解開孫軼民心中的疑惑。
老趙嘖嘖歎道：“現在的女孩子，都不簡單哪！”話語曖昧含糊，令孫軼民不解其意。
老趙起身說道：“我先吃飯去了，肚子餓了。”留下孫軼民和黎允兒兩人單獨呆在辦公室。
孫軼民見機會來了，等老趙出門後，便一臉嚴肅的質問黎允兒：“你這錢哪來的？”
“賺的啊。”黎允兒神色閃爍。
“瞎說，我還不了解你。你那點工資都不夠你買零食的，哪來的錢買這麽貴的手機？莫不是又交了什麽不三不四的男朋友了？”孫嚴厲質問。
黎允兒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
猶豫良久，壓低了聲調，對孫軼民說道：“孫工，告訴你個秘密，我最近確實賺了點外快，但和男人沒關係。你放心，自從上次吃了虧之後，我牢記你的教訓，至今還是單身呢。”
“那就好。”孫放心了下來，又問：“說說看，什麽外快？”
“你還記得我給過你的那款醉風月的解碼組件嗎？”黎允兒問。
“當然，你可真是有心了，專門為了我做這樣一個東西。這得花了你不少精力吧？”孫道。
“其實呢？這個組件也不是專門為你做的。”黎允兒道。
孫軼民一怔，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問道：“這話怎麽說？難道你還給過別人這款組件？”
黎允兒神色浮現一絲猶豫，沉默5秒，她壓低了聲調，“我偷偷的告訴你，你一定要幫我保密。”
“好，我答應保密。你說說看。”孫心中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黎允兒解釋道：“其實當初設計這款組件，我是為了賺錢。所以我才就把解碼功能做成一個組件。如果隻是為了你的話，直接寫個函數裝入dll就行了。”
黎允兒一席話，解開了孫軼民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
當初醉風月更換了通訊密碼之後，孫軼民自製的外掛失效了。在孫軼民的請求下，黎允兒把重新破解後的解碼功能做成了一個組件交給孫軼民使用。
當時孫軼民有些不明白，其實解碼功能的代碼並不複雜，並不需要做成組件，更不需要加入機器碼+對應密碼的防盜版模式。
如今得知黎允兒是要拿這個組件賣錢盈利，這樣的做法就解釋的通了。
因為做成組件並且自帶機器碼驗證功能，既是為了維護程序方便，也是為了防盜。
在這樣的設計限製之下，一份程序拷貝隻能在一台機器上運行。即便買家拷貝給別人，在另一台機器上也無法正常使用。其他人如果想要用，隻能乖乖掏錢購買。
那麽說到賣組件，孫軼民很快想到了另一點：刑天很可能就是買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