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晴天霹靂
孫軼民撥出的電話響了兩下,被對方主動掛斷了。
他再次撥打,再次被掛斷。
此時他心中燃起恐慌與憤怒。但隨之手機振動出現短信提示。
打開看到的是神女的一句話:“紅紅睡了,電話不方便,打字吧?”
此時孫軼民隻恨手機打字不夠暢快,便長話短說開門見山劈頭蓋臉就問:“你和那個慕容上-床了,是不是!?”
此刻心急如焚,他既急於驗證真相,也期望得到她與慕容所述相反的說法。
“沒有,怎麽這麽問?”她很快回複。
雖然她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但這一句話還並不足以讓他安心。
他很直接的問道:“你身上背部中央位置,是不是有一顆指甲大小的粉色胎記?”
“什麽意思?”神女反問。
“你就說有沒有不就好了?”孫道。
神女沉默了久久沒有回應。
此時孫軼民的全身因為緊張而瑟瑟發抖,等待她回複的這一分鍾對他而言卻似乎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一分鍾後,她終於恢複了一個字:“有。”
簡單的一個字,卻猶如晴天霹靂,瞬間將他擊倒在地,此刻他感覺自己已體無完膚粉身碎骨。
他知道這一個字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慕容酒後炫耀所言非虛。
既然慕容如此了解她身上隱-秘-部-位的特征,也就意味著他與她發生親密關係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他仍心存僥幸,希望再次確認最終事實,便問出了最後一句:“這麽說你們是真是上-床了?”
“為什麽這麽問?”
“慕容告訴我,你身上有這個胎記。如果你們沒有上-床,他怎麽可能知道?”孫問。
她沒有直接回答他。沉默良久,卻反問:“你真的很在乎這一點嗎?”
“當然在乎。”
“那如果我說是,你就不要我了對麽?”神女反問。
孫軼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繼續追問:“對你來說,我的價值是不是隻有身體?”
孫軼民無言以對,此刻捫心自問:“我在乎的難道真的隻是她的身體嗎?”
他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她對他而言意味著精神支柱,也是他全部的寄托。
那麽他該不該在乎這件事?他並沒有什麽chu-女-情-結,也沒有保守的封建思想。但他不得不承認,此刻他是極其在乎這一件事情的。
為何?因為在他看來,一個女孩子如果願意與男人發生身體關係,意味的往往不隻是身體的交互本身,它更意味著是精神上的傾慕。
他相信她不是如同林春紅那般般隨便的女孩子,她願意與慕容門如此這般,必然意味著她對慕容可能存在情感。
而這,是他無論如何不願接受,也無法承受的事情。
退一步講,即便慕容與她沒有精神上的愛慕,這件事也對孫軼民造成了尊嚴的羞辱。
他的身體與心靈此刻在被無盡的冰冷與恐慌包圍著,他用顫抖的雙手打出一行字,再次逼問以確認這一事實:“你們是不是真上-床了?”
他把信息發了出去。期待她給出正麵直接的回答。
在等待的過程中,因為焦慮與恐懼,令他身體僵直,脊背發涼。
置身房間如坐針氈,內心如同被千萬隻螞蟻在啃噬。
一分鍾過去了,她仍無回應。
此時他關上了手機屏幕,生怕她回複過來的信息讓他無法承受。
但內心的憂慮又促使他急於得知答案,於是又開始頻繁的查看手機屏幕。
2分鍾過去了,神女仍然杳無音信。
3分鍾後,屏幕終於亮起,閃現一條短信到達的提醒。
他用顫抖的雙手打開,卻看到是一條電信運營商的欠費充值提醒。
他失望的關上了屏幕,帶著一種虛驚一場的僥幸。
窗外突然傳來淅淅瀝瀝雨聲,在這寒夜裏,冬雨似乎從來不會仁慈。
手機屏幕再度亮起,他哆嗦著打開,隻看到兩個字:“是的。”
短短兩個字,仿佛驚雷在他心底炸開!
窗外的雨驟然間變大。豆大的雨滴開始砸在玻璃窗上,發出密密麻麻的聲響。
雨點此刻撞擊的,也是他如同玻璃般脆弱的心房。
窗外的世界在一瞬間,似乎變了顏色。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見,瞪大眼睛再次確認手機屏幕上殘酷的字眼,絕望之餘試圖證明自己看錯了。
但它們卻無可回避的殘酷的存在著。
短短兩個字,沒有任何表情與語調,從她口中說出似乎輕描淡寫。
但她或許不知道,這平淡的兩個字,卻如同一種酷刑,將她男友活生生肢-解。
這兩個字,已經封鎖了他所有可以質疑與僥幸的空間,即便他有萬般不情願,卻不的不接受這一點——他所恐懼的,最終變成了殘酷的事實。
此刻他的精神世界已接近崩潰邊緣。
唯一所能做的,隻剩下指責與質問:“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你是喜歡他,一直都是!對不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喜歡他。這件事你聽我解釋……”發完這句,她又停頓很久。
而後又發來一段很長的文字:“他提出要和我見麵的時候,是在我們吵架第二天。我們當時在冷戰,所以我沒有告訴你這件事。
我一個人赴約是怕紅紅多嘴,傳出去讓你誤會。
但我本來的計劃也隻是要請他吃頓飯,以感謝他幫我的忙。
但是吃完飯之後他突然說起:從老家帶了一些特產想送給我,可惜忘在了酒-店-房-間,說要去拿。
但他起身後接了個電話,卻又改口說自己時間緊迫,還要去見一個供應商代表,於是提出讓我跟他一起去酒店以便節省時間。
我想想這也沒什麽,就答應了跟他一起上去……”
看到這,孫軼民質問道:“你就不顧及自身的安全?”
“我一直把他當朋友,而且都挺熟了,當時我想想,大白天的應該沒事。”
“然後呢?”
“然後到了房間我在椅子坐了一會兒。那是個商務房間。他給我倒了點茶喝順便聊了幾句,然後給我拿來一盒土特產。我感謝了他,考慮到他要趕時間,我就起身告辭。但當我走向房門的時候,他突然從背後抱住了我……”
這句話讓孫軼民看到一線希望:或許她在這件事上麵她不是自願的。如果是這樣,將會減少他精神上所承受的痛苦。
於是他問:“這麽說是他強迫了你,對不對?”
“也不算強迫。一開始我是拒絕他的,但是他力氣很大,抱得我很緊,我反抗不了。後來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好像犯了糊塗,就沒有反抗他了,現在想起來很後悔……”神女的一句回答又令她陷入絕望。
這令他難以置信,但他仍不甘心追問:“當時你喝了茶有沒有眩暈的感覺?”
他試圖證明她被下了什麽迷藥之類的東西,他曾在新聞上聽說過這玩意兒。
“我不確定,當時感覺好像有一點點暈,我以為可能是房間太悶。”神女道。
“你就是被下藥了,對不對?”孫追問,他心中極力想要證明這一點。
但她的回答讓他失望:“我不確定,或許有……”
“如果不是,那你為什麽不拒絕他,難道你喜歡他?”孫軼民帶著恐慌與憤怒問出了最為關切的這一句。
“我沒有喜歡他。”她迅速回複。
但這解釋無法令他信服,他質問道:“你不喜歡他,那為什麽對他自願獻身?”
“我隻能說自己當時犯糊塗了,做了讓自己後悔的錯事。”
“這麽重大的事情,你為什麽會犯糊塗?”孫仍不甘心,追問。
她繼續耐心的向他解釋:“也許是因為那幾天正處於和你冷戰中,我的情緒非常低落,加之為了爭吵那件事,他在遊戲中跟我說了很多勸慰的話,見麵的時候也很耐心的開導我。這讓我一時有些感動,而後想到他追了我那麽久,又幫了我很多忙,我總覺得虧欠他……”
孫軼民無法接受她這樣的解釋,他質問:“你覺得感動,虧欠,就可以獻身,你就有那麽廉價?你就是被下了藥才會犯糊塗,對不對?”。
神女又說:“下沒下藥我不清楚,但我承認是犯糊塗,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我現在也很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會這麽傻……總之是我錯了。”
始終,孫軼民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滿意的回答。
盡管她的解釋很詳盡,話語似乎也充滿誠意。但這文字與話語非但不能挽回什麽反而對他造成更大的傷害。
她的文字所描述的這些細節,在此時如同尖針一般,狠狠的紮在他的心髒,頃刻間令他血流如注。
此刻他能做的,似乎也隻有對她發起歇斯底裏的責問:“你為什麽要這樣侮辱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
“我錯了!對不起!”……她反複道歉著
但是對不起這三個字此刻在他看來是如此廉價,它非但無法給他任何撫慰,反而對他構成成了一種巨大的反諷。
就正如慕容那些戲謔與諷刺的話語,此刻仍縈繞在他耳畔。
孫軼民此刻才明白:慕容說的沒錯,關於他與他之間的較量,至此為止他已經徹底輸了,他輸的一敗塗地,輸掉了尊嚴搭上了女友。
他為自己從前的傲嬌與輕敵感到可笑——曾以為已經完勝對手抱得美人歸,卻不想自己連女友的手都沒牽到,而對手卻已經贏得了她身體。
在這種尊嚴盡喪的深重恥辱麵前,他顧不得理性,說出了狠心的一句:“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此刻內心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隻有徹底放棄她才能擺脫恥辱——如果她不是他女友,那麽她失身與誰,都不再與他有關。
“別這樣。”神女的文字帶著求饒的語調。
這讓他的內心糾結不已——盡管她想擺脫恥辱,但事實上又無法真正舍下她。此刻她隻好以不置可否的沉默作為回應。
至少,在今晚他也不願意再理會她,因為她所有的語言,都將會化為刀尖,對他再次造成深深的傷害。
他選擇了暫時無視,下線並且關掉了手機。準備以睡眠來暫時擺脫忘掉心中的刺痛。
但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躺在床上,單薄的身體因為驚懼與寒冷開始發抖,無助的內心似乎也要結起冰霜。
這座城市的最冷的時節,似乎就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