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戰火之哀
足有兩米長的巨大弩箭帶著火光劃破夜空，西寧士兵見狀紛紛將吳魁巨盾舉過頭頂。藏劍城的弓箭手也拉滿了燃著火焰的羽箭，數十支羽箭一同飛了過去。
足有兩米長的弩箭落在吳魁巨盾上，巨大的壓力將盾麵的鋼鐵撕裂。弩箭上帶的酒缸盡碎，烈酒濺得到處都是。弩箭頭上的火焰瞬時點燃了烈酒，帶火的劍雨落下，將火勢變得更加猛烈。
“繼續放箭！”葉知銘站在城樓上高聲喊道。
烈酒濺在了投石車上，從投石車蔓延到地上變成了一片火海。有的士兵外衣被火焰點燃，在地上滾著火。有的士兵挖著地上濕漉漉的泥土，試圖撲滅投石車上的火焰。若不是連日的降雨將環境變得潮濕，這場火攻將會讓西寧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藏劍城的箭雨再次襲來，西寧士兵紛紛棄甲解兵而逃。有些人的衣服已經被烈酒浸透，無論如何也沒能撲滅火焰，隻得帶著烈火一路狂奔。
四麵軍隊全部敗退而逃，西寧的攻勢再次被化解。葉知銘終於鬆了口氣，葉呈樂似乎是早已預料到了結果，悠然自得地扇著扇子。
“明天可是有得忙了。”葉存昊突然說道。
“為何？”葉霜痕不解地問，“我們不是守住了嗎？”
“是守住了，但是戰爭之中並沒有真正的勝利者。明日辰時，我在演武場教你萬壑蒼山。”葉知銘對葉霜痕說完，緩緩走下了城樓。
“加緊巡視，以免西寧再次來犯。”葉存昊用極其威嚴的聲音說道。
“遵命！”城守官兵齊聲說道。
天色已晚，葉霜痕也離開了城樓。投石車的突襲使藏劍城損失慘重。靠近城牆的建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官兵們正在清理著廢墟，並尋找著受傷的幸存者。
葉霜痕的耳邊始終有哭喊聲傳來，原本打算回家的他，也加入到了營救的隊伍中。好在藏劍城的建築大多都是木製的，算不得太重，幾個人聯手可以搬起來。
“葉少，這裏幫忙搭把手。”一位穿著士官短衫的人衝著葉霜痕招手。
“來了。”葉霜痕趕忙挽起了衣袖，跑了過去。
“來大夥一起使勁抬！”士官說完，所有人都將手打在了橫梁下。
“一，二，三，使勁！”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頹垣斷壁中的一根橫梁終於被抬了起來。
葉霜痕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掌接觸到一抹濕潤，低頭一看，倒在橫梁之下的百姓被砸得頭破血流，沒有了生命跡象。經過長途奔波，早已心神俱疲的葉霜痕看見了這令人心頭發毛的一幕，感覺有些反胃想吐。
“母親！母親！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呀。”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在葉霜痕耳邊響起，大概是這位遇難者的孩子。
葉霜痕雙眼空洞，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藏劍城有許多的房子都被投石車砸得粉碎，在那些房子下麵，不知道還壓了多少冤魂。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葉霜痕坐在廢墟中喊道，“百姓是無辜的，為什麽要害死他們，就不能堂堂正正地當一個戰士嗎。”
“戰爭之中有誰不是無辜的？”一隻大手搭在了葉霜痕的肩膀上，他回頭看去，原來是剛剛和他一起搬橫梁的士官。
那位士官繼續說道，“所謂的入侵者，隻是被西寧朝廷抓來充軍的牧民或者農民。他們也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生活。可是統治者逼迫他們拉起武器來入侵我們，大家都是無辜的。
葉少，你剛剛趕回來，肯定也很累了，還是去休息吧。這裏，我們可以處理好的。”
葉霜痕無奈地點點頭，說道，“那我走了，你們···”
葉霜痕也不知道說點什麽好，索性把說到一半的話又給咽回去了。一個人往家的方向走去了。奔波了一整天的葉霜痕倒頭就睡，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此時，城牆附近的救援已經結束了。不少地方都已經辦起了喪事，披麻戴孝的人隨處可見。這一次襲擊來得太突然，短短一夜間，藏劍城便有近百位平民死於西寧的投石車之下。
雖然血跡都已經被清理幹淨，但是城中的哭喊聲卻沒有絲毫減弱。葉霜痕帶著長劍前往演武堂，一路上也不知看見了多少次這樣的場景。
幾位士兵正在清理演武堂周圍的石塊，雖然也有一些石塊落在了這裏，但是並沒有砸中演武堂。葉霜痕直徑走了進去，看見葉知銘已經坐在了裏麵。
“師傅，我來晚了。”葉霜痕站在門口說道。
“無妨，進來吧，練習萬壑蒼山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葉知銘緩緩站了起來。
葉霜痕走了進去，取下了附在背後的長劍，拿在手上。
“聽說你昨天去給負責戰後處理的士兵幫忙了。”葉知銘突然提起了這件事。
“嗯，是的。不過也沒幫上什麽忙。”葉霜痕慚愧地說道。
“接下來幾天城裏都會擺上喪事，不習慣的話就少出門。想來藏劍城已有許久沒碰上這種情況了。”葉知銘用劍巾擦了擦劍刃。
“昨天，有士官和我說，戰爭中的死者都是無辜地。挑起戰爭的是統治者的貪欲，而被派上戰場的是無辜的百姓。”葉霜痕低著頭，沉聲說道。
“你知道江湖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裏嗎？”葉知銘突然對葉霜痕說道。
“江湖是一個大顯身手的地方，多年來苦練的劍法在那裏將大展鋒芒。少年，駿馬，佳人，美酒在一起便有了江湖。”雖然葉霜痕也不知道師傅提這個問題的意義所在，但是依舊如實回答了。
“不僅如此。”葉知銘搖了搖頭。
“還請師傅指點。”葉霜痕作揖說道。
“江湖是個自由的地方，想闖蕩了拿起劍就可以走，厭倦了封刀掛劍，歸園田居。那裏雖然也有危險，但卻有在戰場上所無法擁有的俠客情。疆場上隻有殺戮，而江湖上卻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葉知銘長歎道，倘若不是近年來，西寧始終蠢蠢欲動，他恐怕已經帶著長劍去闖蕩江湖了。
葉知銘不止一次想過，倘若葉愈還在那該多好呀，把整個藏劍城交給葉愈，自己便可以無拘無束地闖蕩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