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結局篇(十七)
白茉無力地想,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都已經這樣了,何況還是曾經和他相伴了四年的池悅?
有時候,白茉真的不相信,言詢居然就這樣死了!
他不是boss級的人物嗎?大boss不是都會活到最後的嗎?
為什麽人的生命就這麽脆弱渺小呢?
不過是輕輕的一棍子,一個人,居然就沒了……
白茉一瞬間就明白了池悅的心情。
“……還是不要打擾她了,讓她靜靜吧。”白茉轉身,與容修擦肩而過,靜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容修也不敢相信言詢就這麽死了。
容修想起了言詢曾對自己說過“我會回報你”的話,難道他說的就是,指在自己不在的時間裏保護悅悅嗎?
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容修不由得一陣感慨,不敢再多想,上前一步,輕輕敲門:“悅悅,言詢已經火化了……骨灰,你打算怎麽處理?”
言詢是私生子。
雖然言家這兩年已經不否認他的身份,但他仍舊並沒有被完全接納。
老一輩的人,思想是非常傳統的,對於私生子這種事,一直是諱莫如深的。
他們不否認言詢的存在,卻也並不怎麽承認他的身份。
言詢在言家的地位尷尬,唯一和他要好的許墨弦也已經死了,這樣一來,也隻能問池悅了。
畢竟,他們的關係也不淺。
門的另一邊依然一片死寂,容修失落地垂下了頭。
“……揚了吧。”
池悅終於開口說話了,隻是喉嚨幹得像是被火燒一般地疼,而說出口的話也是那麽地無力,正如她幾日未曾進食的身體一般虛弱。
那一晚的逃亡,給池悅留下的不僅僅隻是身體如散架般的酸軟無力,也不是腳底下疼得發慌的一個個水泡,而且深深地烙在心裏的,言詢的死。
正如四年前心心的死一般,是那麽地突然,打得她那麽地疼。
池悅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也忘記不了。
“揚了?”容修很是詫異。
雖然言詢和她並沒有什麽關係,充其量就是朋友,但揚了他的骨灰,似乎也不太好吧?
“嗯,”池悅向容修表明自己的決定:“海葬。”
池悅歎了一口氣,後背緊緊地挨著木門,跌坐在地上。
她的目光穿過窗戶,看著漆黑的夜空,似乎又看到了那天晚上言詢那張深邃的麵孔。
池悅把頭埋在雙臂之中,眼淚不受控製般地湧出,輕輕地啜泣著。
“不如找人把骨灰做成護身符吧?”容修似乎不太同意池悅的決定,想了一會兒提議道:“不是還有暄暄麽,給他戴著也好。”
暄暄……
池悅抬起頭來,眼角還掛著淚珠。
那天晚上,自己答應過言詢要替他好好照顧暄暄的。
“好。”池悅同意了容修的提議,聲音被淚水打濕,卻也比上一句恢複了生氣:“幫我拿點跌打藥來,再拿點飯菜來。”
“嗯。”容修應了一聲,立馬就下樓了。
池悅在昏迷的三天裏,身體僅僅隻是靠著打點滴來維持營養的。
然而她在半夜醒來以後,卻是把房門給鎖上了,把自己與房外的世界隔絕開來,滴水不進,更別說是其它食物了。
這哪能讓容修不擔心?
如今她終於主動提出要吃東西,容修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腳步也有意加快了。
一聽說池悅願意吃東西了,容雲開和高吟秋立馬就挑了一大碗飯和一大盤菜出來,還囑咐著容修千萬不要提起言詢,免得池悅又傷心。
容修敷衍地應著,對於他而言,已經是什麽話也聽不進了。
滿腦子想的都是要快點見到池悅,看看她四天不吃東西會瘦成什麽樣。
“等等。”容修捧著一盤飯菜,正準備上樓,高吟秋卻叫住了他:“把鳶鳶也帶上去。”
容修一愣,看了一眼安靜得可怕的鳶鳶,皺了皺眉頭:“怎麽了?”
他明明記得,他離開之前鳶鳶都還是和老媽一起鬧著玩的,這麽在這幾天的時間裏,又變得這麽……
“讓她和悅悅待一會兒,”高吟秋女傭端著飯菜,把鳶鳶塞到了容修懷裏,臉色有些沉重:“告訴悅悅,鳶鳶……又自閉了,我,我和她待了幾天也不見有好轉,所以……”
容修點點頭,抱著麵無表情的鳶鳶,和女傭一起往樓上走去。
池悅把門打開了。
女傭也很識趣,安安靜靜地進去放下飯菜就走了,沒有說過半個字。
“悅悅,”容修抱著鳶鳶走了進去,順手關上房門。
容修還沒來得及和池悅說鳶鳶的情況,鳶鳶的安靜就在看到池悅的那一秒被打破了——
鳶鳶“哇”地一聲就大哭了起來,小腳胡亂地踹著容修,兩隻小手朝著池悅大大地張開,哭著喊著要池悅抱她。
池悅也沒了心思吃飯,立馬衝了過去把鳶鳶抱在懷裏,輕輕地拍著,安慰著。
“鳶鳶怎麽了?”池悅驚慌地問道,她明明記得自己出門時鳶鳶和高吟秋還是很合拍的。
容修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隻能轉述高吟秋的話:“她再一次自我封閉了。”
“什麽?”池悅那哭得發紅的眼睛大大地睜開,不可置信地看著容修。
怎麽突然之間就又自閉了?
明明,明明不是有了很大的好轉了,甚至痊愈在望嗎?
怎麽才幾天的時間就又……
“媽咪……”鳶鳶緊緊地拽著池悅,放聲大哭著。
“悅悅。”容修的喉嚨硬了一下,輕聲叫了一聲。
池悅的臉色差了很多,眼眶通紅,眼中布滿血絲,雙唇蒼白,整個人毫無生氣。
容修的心揪成了一團——
僅僅隻是四天,卻足以讓她憔悴不堪。
“我沒事。”池悅搖了搖頭,輕聲安慰著鳶鳶,眼中除了疲憊還是疲憊:“你先出去吧,我和鳶鳶待一會兒。”
送修不忍心看到池悅這麽疲憊的樣子,但現在的她已經不受控製了,像個已裂開的瓷娃娃一般,悄悄一碰,就會碎落一地。
“我就在外麵,有事叫我。”容修艱難地轉過身,又回頭看著她:“記得吃飯。”
見到池悅點頭以後,容修這才把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