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
吃過早飯,池澄要去公司上班。
池悅帶著女兒,在家裏閑著修養半天,收拾收拾帶回來的行李,吃過午飯之後,池悅便帶著鳶鳶去醫院和約好的醫生見麵。
池澄本想陪著池悅,無奈公司的事情太多,有一個緊急會議,走不開,便吩咐司機,送池悅母女倆過去。
這是一家私立兒童醫院,前來就診的對象,大多為十二三歲以下的兒童,有家長前呼後擁的配著。
注射室裏,老遠就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小孩子的哭聲。
鳶鳶似乎極為不喜這樣的環境,窩在池悅的懷裏,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
池悅知道,她這是不習慣新環境,所以害怕。
小聲地安撫著鳶鳶,池悅找到門診室,預約的醫生,已經等在那裏。
“是陳醫生嗎?”池悅不確定地問道:“我是池悅,之前約好的。”
“池小姐,請坐。”陳醫生是一個看起來三十五六的青年醫生,長得慈眉善目,帶著一副金邊眼鏡,皮膚白皙,笑起來的時候十分和善。
這是小孩子們最喜歡的長相,天生帶有親和力。
池悅在心裏做了個評判,抱著鳶鳶坐下來。
陳醫生翻了兩眼資料,淡淡問道:“是兒童自閉症是吧?之前的病例帶來了嗎?”
池悅忙道:“帶來了。”
一邊說著,一邊從包包裏翻出鳶鳶之前的病例。
陳醫生又拿著看了兩眼,見池悅神色緊張,輕言安撫道:“池小姐別擔心,你女兒的病情發現得比較早,康複的幾率還是很高的,現在請你仔細和我說說孩子在平日裏的一些表現吧。”
“鳶鳶她,喜歡圓形,且色彩斑斕的東西,喜歡藏在陽台和衣櫃裏發呆……”
池悅回想起鳶鳶平日裏的表現,事無巨細地交代著。
陳醫生聽完之後,頓了頓,又問,“會說話嗎?”
池悅愣了一下,才點頭,“會說話的,隻是她不願意說,偶爾說話,也隻是麻木地表達著她的需求,比如餓了,困了,不喜歡某個地方。對了,她的人稱稱謂很淩亂,分不清我,你,他之間的區別。”
陳醫生點點頭,“沒錯,自閉症兒童大多都有這方麵的缺陷,她有沒有什麽特別突出的能力?”
池悅皺著眉頭想了下,“她喜歡畫畫,算不算?我沒給她請過繪畫老師,但才三歲的年紀,就已經畫得像模像樣了。”
“好的,基本情況我已經了解了,我先給她開點藥,這藥會為她製造輕鬆愉悅的感覺,下次過來的時候,把她的畫作帶過來我看看,想要找到症結所在,就必須得了解她的內心。”
池悅連連點頭答應,“好的,好的,謝謝陳醫生。”
聽聞這個陳醫生在康複自閉症這方麵十分有經驗,池悅見到他,就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恨不得一把緊緊地抓住。
她什麽都沒有了,隻有鳶鳶了……
陳醫生是很有經驗的,刷刷刷就開了幾服藥,池悅拿著單子,又再次道了一次謝,這才抱著鳶鳶離開。
或許是因為周末的原因,醫院裏病人特別多。
就連走廊上,也坐滿了正在輸液的兒童。
池悅看得心裏難受,小心翼翼地穿過走廊,來到撿藥的窗口。
毫無意外地,窗口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大多數孩子,都是父母一起帶著過來的,一人排隊拿藥,一人則帶著孩子在邊上等待。
隻有池悅,是一個人帶著孩子,又要抱著小孩,又要到人群裏去擠,醫院裏人又多,她稍微顯得有些狼狽。
窗口前排起的長龍,直接把走廊給堵住了,時常有人穿過隊伍的中央,到達走廊的另一端。
懂禮貌的人,會打聲招呼,讓隊伍鬆一鬆,給他騰出一個過道。
沒禮貌的,直接會用蠻力擠過去,來醫院這種地方,總是家裏孩子生病的,大人心裏牽掛著孩子,才不會管別人會不會舒服高興。
此時,走廊那邊又走過來一個魁梧的大漢,板著一張臉,招呼也不打,就想直接從池悅麵前穿過去。
他本來就長得魁梧,這樣一撞過來,池悅手裏又抱著孩子,直撞得池悅一下沒站穩,身子朝著後麵仰倒。
“啊!”池悅短促地驚叫一聲,靠上了一個溫暖的,堅硬的胸膛。
那人急匆匆地就穿過去走了,聽到池悅的尖叫,連回頭都沒回一個。
人群裏開始出現抱怨的聲音,抱怨那人沒素質,抱怨聲此起彼伏。
池悅感覺到自己靠上了身後的人,快速地站穩,紅了臉,轉過頭去,“對不……”
對不起三個字還沒說完,她就看到了對方的容顏。
一八八的高個子,精練的短碎發,睿智淩厲的雙眸,立體的五官,更加成熟內斂的氣質——
和記憶中那個淡淡的影子,合二為一。
“容修……”池悅幾乎是呢喃一般地,叫出對方的名字,在人群裏的怨聲載道中,被掩蓋和淹沒。
短暫的失神之後,接觸到對方冷漠的眼神,池悅回過神來,唇邊的笑意,異常的尷尬,“對不起,撞到你了。”
容修雙眸定定地看著池悅,幾秒之後,淡淡勾唇,“沒關係。”
池悅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四年後的再次重逢,沒想到會在熙熙攘攘的醫院裏。
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修,好了沒有?怎麽還沒排上隊啊?”
身著白色套裝,氣質幹練的葉婉清,懷裏抱著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朝著這邊走過來。
池悅的心一麻,有淡淡的痛感,但卻並不強烈。
她抿了抿唇,抱著鳶鳶轉過身去。
早就無意間在電視上看到過,容修三年多以前,和葉婉清舉行大婚,如今已經三年多過去了,他們已經有了孩子,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其實早就想開了,不是嗎?
當年那件事,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道永遠也不可能消失的傷疤。
這樣的結果,對每個人都是最好的,不是嗎?
池悅抱著鳶鳶,捏著處方簽的手,慢慢地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