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給她的,隻有溫柔。
信息太過強大,如當頭一棒。
池悅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好努力地去消化這個事實……
“你是說……池影是……給……我和你……生了孩子?”
“是給我們。”容修糾正她。
有區別嗎?
即便有區別,池悅現在也體會不出個中滋味。
腦子裏浮現出的是第一次見到心心和印印的場景——
大老遠的,兩個小家夥從法國坐飛機到京州,半夜敲開她的門,一臉疲倦。
還有後來,心心和印印和自己打雪仗的時候,印印不小心打到自己的鼻子,扭扭捏捏地給自己道歉……
以及在幼兒園,心心走丟的那次,自己的心急如焚……
總覺得這兩個小家夥特別的不一樣。
原來……
如此。
“你是不是……在我催眠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在美國的時候我就已經讓人調查了。”他承認。
池悅無力去糾結為什麽他不早點告訴自己,隻是……
想起心心生病時候那張小臉,她心口又是一痛,“心心和印印……他們以前是怎麽過來的?”
自己小時候無父無母,在池家雖然過得富足,卻也辛苦。
心裏不是不渴望父母的存在,隻是……不敢說。
心心和印印,是不是也一樣?
“他們四歲的時候,幼兒園有一個親子活動,要求父母一起參加。我當時忙著外訪,隻有我媽媽陪著他們。據說最後,他們兩個人在幼兒園的小假山後麵藏了一整天,沒有出現。”
他盡量說得輕鬆一點,可是池悅還是紅了眼圈。
貝齒把唇瓣都咬得發白,她眼角一酸,眼淚就這麽滑落出來……
抱枕被她捏得不成樣子,“哦……”
鼻音濃重。
哦?就一個哦?容修以為聽錯,有點不敢相信她的反應。
難道她在意的,就隻有心心和印印嗎?
“你現在……有什麽想法嗎?”他試探性地問。
“我想見心心和印印。”池悅吸了吸鼻子,直接在抱枕上蹭了蹭。
容修:“……”
他非常非常想暴走。
想吼人。
但是,她是池悅,他吼不出來。
他想給她的,隻有溫柔。
隻能耐著性子從口袋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棉手帕,慢慢地摁壓在她的眼瞼下麵,“你也不要太自責了,畢竟你之前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池悅默默地垂淚。
那兩個孩子,算是她這輩子遇到過的最大意外了。
但是……她發覺自己一點也不排斥這個事實。
至少剛才自己知道之後心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不是逃避,而是心疼小家夥們。
“你換個角度想想,他們也才六歲不到,人生還很長,隻要你以後陪在他們身邊,有什麽是彌補不了的呢?”容修循循善誘。
彌補……
這兩個字又讓池悅心口猛地一抽。
錯過了六年的時光,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和孩子們相處她可以很自然,但是現在……她有點不知道怎麽去麵對了。
“你別怕,我會陪著你的……”他俯身,想在她額頭上啄一口。
可池悅卻突然往前,額頭一下子撞到了容修的鼻梁上。
他疼得眼前差點一黑,還沒來得及出聲,池悅已經跑出去了。
她身上還穿著湖水藍的禮服,從喬治手裏搶過自己的包,就這麽跑出了酒店。
倫敦街道上車水馬龍,她穿得比櫥窗裏的模特更亮眼,卻比街角上的乞丐更狼狽。
高跟鞋都跑丟了,赤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她茫茫然地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街口,甚至連可以坐車這回事都已經忘記了。
腦子裏不斷有兩張小臉在交替——
心心說,池悅姐姐,我想要你做我的媽媽。
印印說,留在我們身邊,哪裏都不要去。
那兩張粉雕玉琢的可愛小臉……
她好像伸手摸摸他們,抱抱他們……
可是……她發現自己居然有些不敢。
就好像他們突然之間成了琉璃娃娃,一碰,就容易碎了……
池悅不知道這是不是做母親的心情,可是她現在的的確確地知道了什麽叫做失而複得……
一個街口跑過去,再一個街口……
直到最後跑不動了,膝蓋一軟,跌坐在地上。
頭頂一輪明晃晃的日頭刺得眼眸生疼,鈴聲響起,她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拿出電話。
是小Q。
接起,不等小Q開口,池悅已經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哭得不可遏製,歇斯底裏,整個人像迷了路的孩子,嚎啕大哭……
完全不顧形象,就連旁邊的乞丐都嚇到了,把碗裏的幾個硬幣往池悅麵前放。
她完全管不了周圍的人怎麽看自己,隻語無倫次地把心心和印印是自己孩子的這件事告訴了白茉。
白茉也緩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那你打算怎麽辦?”
她壓低了聲音,看了還在院子裏玩耍的兩個小家夥一眼。
心心其實倒還好,她一直渴望讓池悅做她的媽媽。
可是印印呢?
這小魔王知道了,會是什麽反應?
白茉覺得自己想想就頭大,池悅肯定更頭疼。
她也理解了池悅此刻的哭聲,因為不是誰都可以突然接受自己有兩個這麽大的孩子的。
這……真不知道是孽債,還是緣分……
“我不知道,不知道……”
這個消息給了她太多太多的衝擊,太深太深的震撼,還有……太大太大的茫然……
心心和印印,多麽像小時候的自己和池澄。
那時候能吃飽,能穿暖,可是別人的白眼擋不住,別人的閑言管不了。
語言暴力,是她和池澄在童年裏遭受過的最大傷害……
白茉聽到了汽車的聲音,非常敏感,“悅悅,你在哪裏?你先回來,或者我去接你?”
池悅掛斷了電話,恍恍惚惚地起身。
有幾個硬幣從裙擺上掉下來,旁邊的乞丐對她露出同情的笑容。
池悅錯愕了幾秒,然後才找回一點理智。
腳上已經被磨破皮了,疼得鑽心。
她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報出莊園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