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過眼雲煙
那一句話從嘴裏說出，似乎耗盡了她的所有力量，那城主夫人強撐著身子，極力的在城主的幫助下，半坐了起來。
她衝林彥笑了笑，那嘴唇顫抖中，似乎說了聲：“謝謝。”
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的兩隻手，卻是牢牢的把自己女兒的小手，跟城主的大手放在了一起。
就這樣，她死了，在嗚咽的風聲從大殿中刮過，吹動無數紗簾的時候。
隻是就算已經死去，她的兩隻手，依舊緊緊的把自己丈夫和女兒的小手，牽在一起。
“媽媽！媽媽！”那小女孩兒用力的搖晃著母親的身體，略顯稚嫩的聲音，帶著哽咽，想要把母親叫醒。
那時的城主，呆呆的跪在原地，懷裏抱著已經死去的妻子，那熟悉的體溫，正在指尖快速的流逝。
那一刻的城主，粗糙的大手不斷的想要將妻子臉上的血汙擦去，可是，無論他如何的努力，那臉上的血水，從不曾消失。
他甚至都想不起，自己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不知何時起來的風，在這時候已經大了許多，帶著一股悲愴，肆意的在沙城的每個角落肆虐。
那不斷發出的聲音，像一首無名的挽歌，更像是無數冤魂在哭訴。
那小女孩兒的哭聲混雜在風中，從大殿內飄出，回蕩在滿是屍體的沙城中，久久不散。
那一刻，時間仿佛永遠凝固住了。
那個小女孩兒的哭聲，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就停止了，那柔弱嬌小的身體，趴在已經死去的母親身上，動也不動。
傷心欲絕的她，竟然哭暈了過去。
沙城城主慢慢的站了起來，眼神平靜的讓人感到可怕，那滿是傷痕的身體，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張隱忍不發的弓弩，繃緊了所有的力量。
在這一刻，林彥眼中的一切有了恍惚，似乎是因為太累了，亦或者因為失血過多，林彥自己都不清楚。
隻是在這恍惚中，一道身影從自己身邊走了過去，那道身影顯得有些虛幻，甚至林彥覺得，那道身影是從自己身體內走出一樣。
眼看著那道身影走到了城主身邊，盡管那道身影有些模糊，林彥還是認出了他，竟……竟然是李長天！
這原本虛幻的身影，在走到城主身邊的時候，伸出手來，在城主肩膀上拍了拍，安慰著什麽。
而沙城城主輕輕搖了搖頭，低下身去，將已經哭暈的女兒，小心翼翼的抱了起來。
慈愛的目光在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兒上，停留了許久，終於，城主將自己的女兒，不舍的遞給了李長天。
“兄弟，幫我照顧好她。”
“你呢？”那虛幻的李長天，皺眉問道。
“我要報仇，殺盡琉璃國的每一個人，我不能帶著她。”
李長天深深看了城主一眼，似乎知道自己無法勸說對方，在將那小女孩兒抱在懷裏之後，用力的點了點頭。
看著這一切的林彥，突然間身體大震，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為何自己在看到這城主的時候，會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是的，他見過這城主，就在不久之前，就在踏入這神龍山的前一天，在李長天的葬禮上！
這城主，赫然就是雲中鷹！年輕時候的雲中鷹！！
望著李長天懷裏的那個小女孩兒，望著那張跟姚可心極為相像的小臉兒，林彥呼吸很是急促！
天啊！
當林彥餘光向身旁的姚可心看去的時候，姚可心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林彥知道，姚可心肯定已經想起了所有，她不是雲中鷹妻子的卵生姐妹，她是雲中鷹的女兒！
甚至林彥知道，這所有的一切，也是一場幻覺，一場極為真實的幻覺。
就像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隻是這海市蜃樓，他們已經不知不覺中完全參與了進去。
這是一場夢，一場縈繞在此地，久久不散，讓人心痛的夢！
而他林彥，在進入這個夢，進入這海市蜃樓時，扮演的赫然是李長天的角色。
林彥終於知道，為何雲中鷹跟李長天是過命的兄弟，確實，他們曾經同生共死過。
當林彥明白這一切的時候，當姚可心心神劇震，記起了所有一切的時候，在他們麵前，所有的一切開始了崩塌！
如同時間快速的從這片土地上流逝，所有的人物如同不斷被吹散的灰燼，快速的消失，那原本富麗堂皇的大殿，正在快速的衰敗。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十幾年的時光，就這樣在極短的時間內，在這片土地上一晃而過。
白駒過隙，入目的已然是殘垣斷壁，在這快速流轉的時光中，林彥甚至能夠看到風沙從牆上蝕過！
這快速流逝的時光，如同是一場風暴，當這風暴頃刻間過去，如今的林彥他們，依舊是在這大殿之內，隻是這大殿早已破敗不堪，已然隻剩下幾截斷牆。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魔術表演，而此時已經謝幕。
當這一切的幻象消失，林彥甚至都未曾發覺，自己身上的那些傷口，早已經不複存在，不隻是他，燕清雪和陸凱也是一樣。
隻是，那種充斥在身體各處的疲憊，因為這一切而攪亂的心神，依舊讓林彥很難提起精神來。
林彥看到了雲中鷹，不隻是他，還有丁鵬他們，隻是如今的丁鵬他們，紛紛被綁住了手腳。
就連嘴巴也被塞了東西，動彈不得的倒在雲中鷹腳邊，嘴裏不斷發出嗚嗚的聲音。
也許是錯覺，林彥注意到雲中鷹的目光，在看向自己身邊的姚可心時，有了刹那間的柔和。
林彥站了起來，目光平靜的看著雲中鷹。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從最開始李長天的蹊蹺死亡，到雲中鷹綁架姚可心，把自己引到神龍山後。
又借機綁了丁鵬他們，甚至林彥開始懷疑，陸凱的逃出，也許跟姚可心一樣，都是雲中鷹故意的。
這麽費盡心機，林彥不相信雲中鷹是沒有目的的，而且對於此時的林彥來說，他心底的疑問實在是太多。
站在原地的雲中鷹，目光裏有了一絲難掩的悲愴，似乎這裏的一切，再次讓他想起了往日的一切。
“勝了我，或許我會告訴你一切，如果敗了，你們都會死”
短暫的失神後，雲中鷹冷冷的對林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