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5.第775章 沒事不要慌
第775章 沒事不要慌
庄曄看了她一眼,頭便轉了回去,那股讓人窒息的壓力也瞬間消失。
「呼。」庄柔長出一口氣,鬆了松捏緊的拳頭。
庄策有些幸災樂禍說:「怕了吧。」
「鋒芒畢露,太過囂張了,其實並不好,祖父那樣的才是明智。」庄柔評價道,彷彿剛才那個反應過度的不是她一樣。
庄策輕哼了一聲,不作回答。
帛山的條件不好,晚宴的菜雖然叫了御廚,但限於各種不便,菜肴都顯得有些粗糙,似乎量也不大,吃幾口就沒了。
眾人都是吃過東西墊底才來,主要就是在杯中倒一點點酒,然後不停的相互敬酒。
有狡猾的從寧陽城出來時,就找大夫開了解酒方子,來之前已經服過或是帶在身上,誰也不想酒後失態。
君臣們相互推杯換盞,一個個快樂無比。
庄柔切的咂了一下嘴,她等的有點煩了,憑什麼大家都坐在那喝,她卻得和庄策站在這裡等,感覺蠢得不行。
這時,不知哪家子弟,穿著一聲月牙色的儒袍,舉著酒杯站起身高聲吟起詩來。
詩畢,頓時有早打過招呼的人鼓掌叫好,瘋狂誇其詩好應景,不愧是才子。
於是,鴻業帝那邊便助興一把,喚才子上前誇讚幾句,賜酒一杯。
有了這人做引子,才子才女便層出不窮,一個接一個琴棋書畫,舞刀弄槍就怕自己落與人後,搶著出來顯擺。
庄柔看得不耐煩,只覺得怎麼還沒輪到自己,是殺是砍趕快來,拖什麼勁啊。
等了半晌,又賞賜了一位才子,鴻業帝和皇后的臉都笑得有些累了,那日來宣口御的太監,上前低聲提醒了幾句。
鴻業帝示意道:「召她前來。」
「是。」他應著退了下去。
一個小太監跑到了庄策跟前,「庄錦將,皇上要召見這位姑娘。」
「知道了。」庄策應道,隨後便看向庄柔,「走吧。」
庄柔揚揚眉,便跟著他過去,兩人跟著那小太監到了大帳外,等著通稟之後再進去。
別看大臣們在那好像玩的什麼也沒注意,其實一直盯著大帳內的動靜。
現在庄策領著穿得炫目無比的庄柔往大帳外一站,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庄柔還無所謂,大家沒見過她,猜測起來也不外就幾個可能。但庄策出現在這裡,可就讓此事有些意味深長了。
明明庄淳善就坐在這裡,再不濟還有庄曄,怎麼也輪不到庄策來出面見皇上。
一時之間,喧嘩的聲音小了下去,隨後竟然變得沒人說話了。
諾大的一個晚宴,除了歌舞聲,靜的好像沒人一樣。
等眾人意識到這種氣氛不對勁時,已經晚了,氣氛活躍不起來了。
鴻業帝也發現外面都安靜下來,臉色頓時不太好看。
只不過是見一個莊家的小輩而已,就能讓眾人都心生警惕,可見莊家的影響力實在太大。
就算這只是種恐懼,卻也是個不安的存在,他們見朕的時候,也沒這麼誇張。
他說道:「宣。」
身邊太監高呼,「宣,庄柔覲見。」
庄柔在青梁不是官員,又沒誥命,更無封號,鴻業帝也沒說她是誰,太監也只知道她的名字。
「要下跪行禮。」庄策低聲叮囑,推了她一把。
這傢伙剛才連跪都不想跪,還是自己拉了她一把,也不知道祖父把她弄到皇上面前幹嘛。
有些事,就算是他,庄淳善也不會告訴他,在他們眼中庄策也只是個孩子。
庄柔沖他一樂,跟著小太監走進了大帳。
別人見了鴻業帝,就算是得寵的大臣,也不能左右張望,都老實的低頭垂眼看地上。
而她卻肆無忌憚的掃了一下兩邊坐著的皇子公主,然後目光落在榮寶公主身上,足足瞧了她好幾息,才微微一笑移開眼睛。
等她的目光移開,榮寶公主才正眼看了她一眼,倒又目不斜視的盯著前面的酒杯。
不用看,她都知道各位皇兄皇姐,此時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這個庄柔,真是個愛惹麻煩的人啊。
庄柔在小太監的引領中跪下行禮,這鴻業帝打量著她,也沒讓她起身,就這麼看了好一會。
眾皇子全不敢吭聲,同樣好奇的看著庄柔,尋思著父皇的心思。
倒是鴻業帝後邊兩側的妃嬪,目光里都透著各種怪異,相互之間還用嘲諷的眼神挑釁。
就連帳外的大臣,也在心中猜測莊家送了個女人給皇上,雖然好像不是國色天香,但是皇上卻盯著看好一會了。
這相當異常,皇上什麼女人沒見過,怎麼會對一個這種姿色的女人看這麼久。
盯向庄淳善父子的人更多了,想從他們的神色中看出點什麼來。
可惜,這倆父子還是老樣子,一個笑得和善,另一個冷的像個死人,讓人什麼也看不出來。
庄柔抬頭注視著鴻業帝,一點也不畏懼的迎著他的視線,甚至尋思著他與自己的距離,能不能在侍衛衝上來前,掐斷他的喉嚨。
不過想到青梁國的皇帝影子習俗,她可不敢肯定,面前這人就是鴻業帝。
果然,想出這個法子的人,可真會幹擾人的決定。
終於,鴻業帝開了口,「朕聽聞,你知道朕那可憐的侄子所在?」
此言一出,眾人愣住了,反應過來后隨即臉色大變。
父皇的侄子,那不就是前太子唐溯!
大臣們坐的遠,又有舞者在跳舞,聽不見裡面講了什麼,但誰還沒有點關係。
這話一出,立馬有太監等人開始往外傳播,送酒菜的宮女太監若無其事的繼續做著自己的活,卻已經把前太子三個字,傳得到處都是。
此人是前太子的女兒?
想想又不對,看這女子也是十七八歲左右,只比太子小十歲左右。就算太子成親早,這也生的早了點吧。
榮寶公主眼睛睜的老大,庄柔和前太子有關係?
皇子們更是嚇得不行,要是前太子唐溯出現,難道要把皇位讓給他?
而庄柔早把鴻業帝找自己的可能都考慮過了,不止有讓她入宮為奴為妃,連調戲榮寶公主都算了進去。
這前太子的事,更是她心中最重的懷疑。
當鴻業帝問出這話來時,她很好的控制著臉上的表情,露出了滿臉的疑惑,「侄子?」
「我不認識皇親國戚,不知道皇上說的侄子是誰,不可能是庄策吧?」她茫然的回頭瞧了一眼,看起來是想尋一下庄策,可惜根本看不到他站的地方。
大帳裡外的氣氛都開始變得詭異,眾人都盯著她。
有些大臣心都冷到了極點,懷疑這是鴻業帝下的套,想用這個做借口,搞掉幾個看不順眼的大臣。
而這個惡毒的計謀,就是莊家出的。
鴻業帝沒有發怒,反而是心平氣和的說:「朕那侄兒就是你哥哥,幼年時遇了匪,從此下落不明。朕苦苦尋了他幾十年,現在有了他的下落,只想接他回來。」
他輕嘆一聲,充滿了悲戚之色。
庄柔突然恍然大悟,「皇上,是莊家人和你說的這事吧?」
「你說的人我不認識,也沒有什麼哥哥,難道你不懷疑是莊家人在騙你嗎?」
鴻業帝語重心長的說:「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朕相信庄愛卿不會騙朕,你那哥哥是不是朕的侄子,只要尋到他便知。」
庄柔一臉不解,「皇上,民女沒見過大世面,可我真沒有什麼哥哥,甚至和這莊家都不熟悉。」
「當年我的母親只是一名農女,長的清秀了些,就被莊家一子弟強佔了去。後來膩味了就殺人滅口,把我母親打的頭破血流暈死過去。」
「他們以為我母親已死,便把她扔到了野外。沒想我那母親命大,後來醒轉過來,爬離了那亂葬崗。」
「她當時已有兩月身孕,其中苦難可想而知,最後被一位老獵人收留做了乾女兒養老送終,我們母女才能活下來。」
庄柔擠出幾滴眼淚,悲憤至極,「母親因當年的傷落下了病根,在我八歲時病逝,後來獵人爺爺也過世,只剩我一人在山中過活。」
「誰知,幾個月前,有人來山中尋我,說我是什麼莊家的人,要把我帶回來。」
她猛的一擦眼淚,抬起頭狠狠盯著鴻業帝,「他們給了我這身衣物,又把我帶到這裡,皇上又問我什麼侄兒的事,這些我統統不知道。」
「我恨他們入骨,毀我母親清白,還要殺人滅口。一直忍著就是因為聽說我能聽見到皇上,所以我等到這時,就是要來告御狀!」
「……」眾人默默無聲的看著她,問她前太子的事,扯這些幹嘛?
鴻業帝目光深深的看著庄柔,「朕的侄兒是皇家血脈,不可流落在外,你若不說,朕就只能把你交給錦龍宮處置。」
庄柔卻堅定的看著鴻業帝,「求皇上查明此案,為民女做主。」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聽得榮寶公主的心提了起來,為了前太子的下落,父皇不會殺她,可那樣更會生不如死。
「你要朕為你作主,若是朕讓你殺一名莊家人報仇,你可敢?」鴻業帝也不問庄柔的爹是誰,直接提了殺一人。
庄柔喝道:「敢。」
鴻業帝便吩咐道:「把庄閑公請來。」
「是。」太監跑了下去,不多會便領了個三十來歲,養尊處優的俊俏男子回來了。
那男子跪下一臉笑容的說:「皇上,喚臣來何事?」
鴻業帝朝他點點頭,然後對庄柔說:「這位你可認識?」
「不認識。」庄柔搖搖頭。
鴻業帝說道:「這位是庄閑公,朕的姑姑,也就是莊家老夫人最小的兒子。朕還是太子之時,還抱過他,看著他長大。」
「雖說姓庄,但是他長的極像姑姑,而姑姑在皇子皇孫中,長的最像武廣帝。」
庄閑公有些得意的呵呵笑道:「陛下怎麼提起這些舊事了,不過剛才微臣在太后那還提到小時候的事,把太后給逗得樂開了懷。」
庄柔歪頭看了他一眼。
武廣帝是鴻業帝的父親,庄柔並不太清楚這位皇帝,但聽他這樣繞著說半天,不就是在說這個庄閑公雖然是莊家的人,卻親近皇家。
那按莊家那性子來看,這是莊家除了庄錦那個邊緣人之外,唯一一個站在皇家那邊的人。
公主最喜歡的兒子,沒成莊家的家主,但皇寵不減,鴻業帝此時把他拉出來幹嘛?
試自己敢不敢殺他?
庄柔有些不解,莊家到底是怎麼和這皇帝說自己的事,或許兩邊根本就沒把哥哥當回事,只是在相互試探?
真搞不懂這些人,想什麼呢。
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邊,卻嬉皮笑臉快樂無比的庄閑公,庄柔突然跪移一步,伸手抱住他的頭,隨手就是一扭。
咔嚓一聲,庄閑公的頭便從前面給扭到了後頭,臉上還帶著愉快的笑容。
庄柔放手,他便倒在了地上。
「民女不辱皇上使命。」庄柔跪拜,大聲喊道。
大帳內外鴉雀無聲,就連歌舞都停了,眾人驚駭無比的看著這一幕。
太后最喜歡的庄閑公,那位和武廣帝最像的人,死了!
庄策往祖父那邊看了過去,就見到祖父露出驚訝的神情,而父親依舊是那張死人臉。
他便在心中默默說道:「沒事,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