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男人和女人
麵具後的兩個人睜圓了眼,年長的阿挺目光中不自覺流露出恐懼之色,明子卻仍沉浸在一千萬這個對他們來說的天文數字,是1後麵有多少個0的震驚中。
兩兄弟本是街頭小混混,應該說原本是三兄弟一起闖江湖的,可是最小的弟弟因為街頭跟人鬥毆,被打斷了腿,急需一筆錢來醫治。現在的醫院,傷風感冒都得上千元,何況傷筋動骨腿斷,就是個無底洞。
正好那人找上他們倆,就決定鋌而走險,幹一票,十萬可能是他們做小混混很多年也難賺到的錢,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機會。他們想著,這些錢醫好弟弟的腿,沒準還能多個幾萬,也許就不用繼續做小混混了。
可是這個看起來狼狽,穿著男人西裝的女人,一開口就是一千萬,甚至更多,這對於他們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而這個天文數字意味著什麽,以明子的年紀可能還不懂,阿挺卻明白了一件事:他們可能綁了不該綁的人,或者說得罪了這輩子都得罪不起的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剛才還用這隻手閃了她一巴掌,不知道事後會不會被人砍掉這隻右手?想到這裏他猛地緊緊拽起明子,“我們走,快走!”他隻想趕緊脫身,不去管什麽十萬與一千萬。
不管是多少錢,得要有命去花才是。
“哥,怎麽了?”明子被他拖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靜顏見他們想甩手而走,心中大驚。
她有預感,如果幕後之人來的話,她絕對沒有好下場。
而眼前的兩兄弟,是她能夠獲救的唯一希望!
急的想從椅子上站起來,“別走!”大呼出聲。
卻忘記了足踝正被綁著,她才站起人就已跌倒在地,膝蓋嗑到地麵,褲子擦破了,那裏也烏青一片。倒在地上,正麵對著牆上時鍾,已指向淩晨十二點。
一天即將結束,新的一天就要開始,可是對她來說,卻像是沉入地獄。
挪移中掙紮著想起身卻始終隻是徒勞,她急紅了眼眶,“求求你們,別走……”楚楚可憐的示弱,賭他們兩兄弟的良心。
柔弱的神情和無助的婉音,令聽到後麵響聲回頭的兩人都覺得心口一酸,明子頓住了腳步,用力摔開他哥的手走回來扶她坐起,然後抬頭對阿挺說:“哥,我們不要錢了,把她放了吧。”
阿挺卻苦笑,現在就算他想放了她,她背後的人都不會放過他們倆的,除了亡命天涯還有什麽出路可走?
還在遲疑間,忽然敲門聲響起,頓時屋內的三個人都心裏一緊,兩兄弟對看了一眼,阿挺警覺地問:“誰?”後背已經有冷汗滲出。
“我。”暗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靜顏卻是一愣,女人?那聲“我”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依舊聽得出是女聲。
女人的嗓音與男人總有那麽些區別,就算再偽裝也終究沒有那股雄厚之氣。
這個聲音,條件反射般開始在腦海裏迅速搜索,似乎在哪裏聽過?
如果這個女人是幕後之人的話,那麽她之前有關葉進楠的推測就得全部推翻,印象裏她沒有與誰結怨,而且回到川市並未多久,每天都是三點一線:公寓、公司、迷。
迷?難道是迷酒吧裏的某個人?那麽又是與淩逸凡有關?
因為是女人,她能想到的也就是為情,淩逸凡俊朗帥氣,又多金男人味足,若有那麽一個兩個女人喜歡他,實屬正常。
不由苦笑,她這輩子是不是跟淩逸凡犯衝?
可是等阿挺打開門,走進來兩個人時,她又推翻了剛才的猜測。
從身形看,就知是一男一女,雖然那女的很高挑,但是骨骼纖細,身上的衣著也是很有品味的那種雪紡套裝,黑白相間。男的看不出,隻看出體形高大,身著棕黑色衣服。
兩人戴了相同的白麵具,走進門對上靜顏漆黑深眸時,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但隨即都恢複平靜。很顯然,這兩人都是非常有自律的人。
女人壓低了嗓子,沉聲問:“為什麽不給她蒙了眼睛?”
明子有些害怕,躲在阿挺的身後,阿挺看了看他們,強作鎮靜地說:“反正大家都戴著麵具,她看不到我們的臉。”
男人和女人都沒再吭聲,隻是沉沉看著靜顏,上下打量。
似乎在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時,很是滿意,眼裏流露了惡毒又危險的光。
一個報紙紮好的方塊扔在了阿挺兩兄弟的腳邊:“這裏是十萬塊,拿去,你們去外麵守著。”女人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卻有著陰寒入骨的冷意。
阿挺低頭看了看那報紙紮的錢,遲疑了下,還是低下身子去揀,挑開一個口子,看了看裏麵紅色的票子,也不細點,隨手放進夾克口袋裏,轉身就對明子說:“走,我們出去。”
明子在那對男女進來後,就一直很害怕,不敢說一句話,此時一聽大哥的話,立刻抬腳就跟著他往門口走,可是走到門口,卻忍不住回頭去看靜顏,眼裏有擔憂。
“等等!”那個女人喊住他們,“給你們十萬塊的要求當初就說過,你們有沒有輪上她?”
兄弟倆沉默。
靜顏卻心中一震,這個女人對她這麽恨,居然讓阿挺和明子輪番侮辱她?
女人見阿挺他們不回答,徑自走到靜顏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椅子裏的她,下一秒用力扯開了裹在她身上的西裝,見到西裝底下衣衫襤褸,烏青深黑的印記後,不由笑出聲來,回頭讚賞地對兩兄弟說:“很好,小夥子就是生猛,上了就上了,害什麽臊,你們出去吧。”
低沉的笑聲從與女人一起來的男人口裏溢出,隨即他又止住。
而門口兩個年輕男孩的臉,在麵具後卻是羞紅了。他們把靜顏從車站抬回來,根本就沒動過那念頭,直接把人扔進儲藏室裏,連衣服都沒翻開過,沒有想到她西裝底下衣服會是破碎的。突然被扯開,毫無遮掩,雪白的肌膚都半露出來,袒露在眾人的眼裏。
這時候,他們隻覺腳很沉重,抬都抬不起來,就定在門口。
忽然,靜顏冷笑出聲,幾道目光刷地都回到她臉上。
她直視著眼前女人麵具背後的那雙眼,冷聲問:“蕭影兒,你就這麽恨我嗎?”
麵具背後的臉,大驚失色,眼裏情緒幾度翻轉,最後都恢複冷靜。這才是她本來之色,拿下麵具,露出她精致的五官,眉眼裏都是沉澱。
如果不是聽出了那聲音,靜顏真的是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是她。
與這個女人,交集不多,但卻知她愛唐旭入骨。最後一次見麵就是前陣子在超市的時候,她在唐旭身側,相依相攜的樣子,很是般配。
那時已經是物是人非,她看到了也沒多作他想,隻是暗沉了心,把那次的會晤就此抹去。聯想起剛才她對兩兄弟說的要求,真不知道,她竟然是如此的恨自己!
“方靜顏,你很聰明,我這樣偽裝,你都能認得出我。”蕭影兒輕輕一笑,美麗的臉上增添了一絲媚色。屋子裏本就燈光昏暗,所以投身在她後背,顯得臉色暗沉,帶了詭異。
靜顏也微笑,到了此時,既然已成定局,自然不能弱勢於人下。
“不是我聰明,而是你的言行舉止都有一個原型在,哪怕你表麵再多偽裝,聲音壓得低沉,都改變不了那些你細小的動作。”
而她認出她是蕭影兒的那個動作,就是她總是會不經意間抬手撫去身上衣服的皺褶,這與她本身生活裏嚴謹的性格有著密切的關係。作為一個律師,她本就是非常自律且冷凝的人,所以對很多東西都要求完美,以致於一絲不苟。
蕭影兒淺笑著,並未因她的話而驚訝。既然敢做,她就不怕被認出來,以她與唐旭的關係,沒有人會想到她身上來,而唯一知道的方靜顏,也將永遠都不會出現在阿旭麵前。所以,她還有什麽後顧之憂和可害怕的呢?
本來還溫順和善的笑臉,忽然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變了凶狠之色,上前就朝靜顏胸口一腳,把她踹翻在地,然後左右開工,重重扇了她兩巴掌。
誰都沒有料想到她會突然發難,臉頰上的刺痛提醒著靜顏,剛才那兩掌的力氣或許沒有阿挺的大,但絕對是讓她臉上火紅一片了。頃刻間,臉已經麻木。
原來女人要麽不狠,狠起來比男人還要凶殘!
可是蕭影兒在做了這番激烈動作後,捋了捋垂到臉頰的發絲,笑得含蓄,聲音卻冷凝之極:“方靜顏,當初我就警告過你,不要傷害阿旭,他那麽好的一個男人,你不珍惜,拿著那什麽家仇的借口往死裏整他,既然有當初,你就該知道會有報應!現在被男人輪上的滋味如何,被扇掌的滋味又如何?”
話完,還輕拍了拍手,像是要把手掌的灰塵拍開。
靜顏閉了眼,咬住牙不讓痛呼出聲,胸口那一腳差點讓她窒息。而被踹翻在地時,頭部重重撞上了旁邊的椅腳上,眼中全是金星。
嘴裏更是有股鐵鏽味,可能是牙齒磕破了舌頭,半濕的頭發全部搭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