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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懲罰

  蕭家白得了隻能下蛋的老母雞,卻半點高興都沒有。


  王秀英越想越氣,趙春蘭這點小把戲她心裏是清清楚楚,但為著麵子不得不隱忍,好好的兒媳婦受了這樣天大的委屈,她殺人的心都有!

  她恨恨的提了把菜刀坐院門口,一刀子砍了趙家那隻母雞的雞頭,“讓你個二串子跑我們家來放癩,看我今兒個不砍了你!”


  盡管其他蕭家人不明就裏,但看王秀英這樣兒就知道輕重,一個個很識趣的躲進屋裏就沒敢出來。


  結果王秀英這刀下去,她自己家躺地上那隻死雞卻又跳起來在院子裏活蹦亂跳的到處跑,她傻了一下,又樂了。


  “紅旗,紅旗啊你快過來……”


  “嬸兒,我回屋看看蕭大哥。”宋恩禮怕王秀英問話,趕緊溜進屋。


  剛推門進去,就被蕭和平給團進懷裏。


  “幹啥呀你。”她紅著臉把門踢上。


  蕭和平心疼的抱著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此刻內心的疼惜與愧疚,身為一個軍人,為國家立下這麽多功勞,卻沒保護好自己的媳婦,叫她憑白受到這樣的委屈。


  剛才有那麽一瞬,他真想一槍把那刁婦結果了,可他的槍,是用來殺敵的。


  “好了你,多大點事兒,咋跟孩子一樣。”本來宋恩禮心裏真的很不好受,畢竟內.褲這樣私密的東西被人拎到人前又還被誣陷搞破.鞋實在丟人,不過看蕭和平這樣,她馬上就滿足了。


  這男人心疼她呢。


  蕭和平就抱著她不撒手,小心翼翼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流.氓。”她哼哼著,聲音卻是愉悅。


  兩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的抱著,好一會兒她才解釋說:“我不認識趙大傻,從來也沒跟他說過話。”


  “我知道。”蕭和平舍不得放開她,自己坐到椅子上,把她抱膝頭摟著,“剛我去了一趟花姥那兒,花姥說根本沒答應給趙大傻說親。”


  “敢情她胡說八道的?”


  “嗯。”


  趙春蘭故意把這種事情拿出來胡說,其目的就很耐人尋味了。


  兩人都不傻,稍微一琢磨就能品過來是咋回事。


  “太過分了,她這是把別人都當傻子呢!”宋恩禮好不容易熄下去的火“騰”的又冒起來。


  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平時雖然不對付,卻想不到趙春蘭會用這樣惡毒的手段來坑她!


  “這事你別管,看我咋收拾她!”把她搞火了,丟白針山喂野狼去!

  其實蕭和平心裏已經有打算,不過他還是順著她說,“嗯,有事我給你兜著。”


  這個回答宋恩禮很滿意。


  為了犒勞蕭和平的懂事,宋恩禮決定親自下廚獎勵他的胃,當然了,蕭和平肯定是反對的,不過沒拗過她就是了。


  等兩人從屋裏膩歪好了出去,王秀英已經把雞殺好。


  “嬸兒,雞給老舅切半隻唄,剛好蕭大哥今兒給買了煙酒,待會兒讓他一起給老舅送去。”宋恩禮將從縣裏買的東西一股腦兒拎進灶間,把給王寶生買的三包煙兩瓶酒單獨放一小藤籃裏。


  “誒!”倆孩子能惦記著自己弟弟,王秀英比啥都高興。


  手起刀落,不偏不倚的剁下半隻雞,也一並塞藤籃裏。


  本來她是要自己送去的,但蕭和平正好有事情要找王寶生,便由他去了。


  宋恩禮主動包攬晚飯,便把剩餘的東西全交給王秀英,“煙酒是特地給叔買的,洋布您留著給自己做身衣裳,雪花膏蕭大哥已經給我買了,這四個您跟嫂子們分分。”


  王秀英稀罕的不行,尤其是那隻熱水瓶,她跟比抱孩子還小心,在光滑的鐵殼上摸了又摸,“咋就那麽好看捏!”


  一扭臉,就給鎖到大木櫃裏去了。


  她也沒讓蕭小栓燒火,自己坐到灶台後一邊往裏添柴一邊就下午發生的事安慰宋恩禮,在王秀英看來,這就是頂著天的大事兒!


  宋恩禮雖然氣趙春蘭設計她,但內。褲的事其實早沒放心上,反而反過來安慰王秀英。


  這幾天被蕭和平盯得緊,宋恩禮已經好些日子沒敢往家裏“拿”東西,不過倒是釣了不少魚蝦蟹養水缸裏。


  她就按著蕭和平的口味做了個紅燒魚、油燜河蝦,然後把今天買的倆豬蹄剁吧剁吧丟瓦罐裏燉爛,又做了個筒骨玉米粒兒湯、家裏去年冬天屯的蔬菜已經吃得七七八八,便隻清炒了馬齒莧,還是蕭小栓下午剛去挖的。


  至於那半隻雞,她給做成了土豆燉雞,家裏沒有野蒜,她切了點酸菜放下去,又擱了幾顆幹辣椒,酸酸辣辣的也很好吃。


  蕭和平也不知道在王家忙活啥,直到開飯才回來。


  剛進門就聞到那滿屋的香味,趕緊洗了手上炕,宋恩禮開了一瓶景芝白幹給他們倒上,蕭鐵柱滿足的小口嘬著酒,大口吃著肉,“這日子是越來越有活頭了。”


  可不是咋地,這年景別人家吃頓飽飯都是稀罕,他卻好煙好酒的造,蕭鐵柱覺得自己都能多活幾年。


  “那你就好好活著,活成千年老王八。”王秀英趁著人都在,把雪花膏分給仨蠢兒媳。


  這可是人紅旗特地給你們買的。”她還特別加了句。


  雪花膏在這個年代女人心目中的地位高得簡直沒法想象,但因為這玩意兒貴,她們也隻敢想想,一般人就上供銷社買個嘎啦油(蛤蜊油)擦臉,大的五分、中的三分、小的才兩分;


  也有不講究的,啥也不用,一到冬天那臉就被寒風刮得起皴,總給人一種洗不幹淨臉的感覺,入春才會逐漸恢複。


  周娟就是後者。


  她是那種典型的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份花的人,再加上蕭家財政大權都在王秀英手上,她本來也沒幾塊錢,就更摳搜了。


  周娟仔細的把手放衣服上揩了又揩,才敢把這隻白瓷瓶子接過去,滿臉都是得了寶貝的稀罕,“你這人咋就這麽熱心腸,我就說咱四弟娶了個好媳婦。”


  全然沒有前兩天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順便嘛。”宋恩禮跟丁俊蘭相視一笑。


  比起周娟,丁俊蘭要好相處的多,宋恩禮跟她的關係也比跟其他人要親近的多。


  蕭家這邊歡聲笑語,有酒有肉,隔壁趙家可就不咋太平了。


  先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後來趙大傻更是一夜未歸,給趙春蘭急得發動全家到處找,直到天亮隔壁大隊的人才領著個渾身屎尿的傻子過來,說是趙大傻掉到他們家茅坑裏去了,還是早上起來撒尿才看見的。


  那味兒大的,熏得宋恩禮愣是沒吃下早飯。


  她問蕭和平是不是他幹的,後者一臉無辜,表示自己不能幹出這麽缺德的事。


  倒是真冤枉他了,咱蕭副團真想幹點啥可不需要這麽費勁,他昨兒在去花姥家的路上就把趙大傻丟路邊了,人是自己個兒貪玩掉茅坑的,跟他一毛錢關係沒有。


  其實這事吧,蕭和平昨晚去送煙酒的時候就跟王寶生商量好了,隔天就把趙大傻以支援國家建設的名義送到江源頭挖河堤。


  雖說每頓能吃上倆大饅頭,每個月還有八塊錢拿,但江源頭遠在江源縣那頭,離家好幾十公裏,三五個月也不定能回來一趟,而且常年辛苦勞作,冬天都要泡在冰水裏……


  趙春蘭就這麽一個兒子,自然不舍得。


  可再不舍得,她也不敢對支援國家建設這事提出異議,畢竟公社裏好些熱血青年都是自告奮勇去的,她要是敢說個不,就是拖社會主義後腿,是反革命,搞不好連命都要送掉。


  最後把趙大傻送走的時候,趙春蘭躲家裏哭得都背過氣去了,卻連聲兒都不敢出。


  接連這倆事,蕭趙兩家這梁子,可算是正經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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