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說來話長
夜幕降臨,他們仍然在等著不清不楚的那些忐忑最終塵埃落定。
此刻每分每秒的延遲都無異於是種煎熬。亞伯和阿蘭這個下午很辛苦,因為他們還要幫忙將迦爾納的那份工作給做了。
迦爾納看起來沒有任何的情緒,從那個時候被亞伯拉回來之後就一個人躲在這裏喝酒。
迦爾納的酒品真的不怎樣,但是這次他出奇的克製。
本來阿蘭已經做好把這個酒館整個賠下來的打算了。
不過因為他們經常在這個飯店聚餐喝酒,所以這個地方其實早就已經被他買下來了。
“她說……幾點來?”迦爾納似乎感覺到了兩人過來,抬起頭,酒氣滿身的問道。
地下有許多的嘔吐物,應該是迦爾納吐出來的。
“我希望你稍微還是冷靜點……就算沐恩真的出了事,我也不想在一天內受到兩個壞消息。辛奈七點道。”
“你別放屁……說話的,去隔壁……”迦爾納指了指旁邊的房間,示意他們在那裏說。
“你不聽?”
“就在這邊聽。”
亞伯將思路從之前的回憶中拉回來,他站在飯店的門前,已經快要秋末,但是天氣不算涼,不過他的衣服雖然幹淨整潔,還是要比路上的其他行人單薄些。
他在等待著辛奈的出現,而阿蘭在雅間中已經先吃上了,他也要先用點酒精來麻痹下自己。
阿諾德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特別好的人,臨陣脫逃,擁有些貴族特有的傲慢,也從來不知道低調。但也絕不認為自己是個混蛋,一同生活了這麽多年,幾乎做什麽都在一起,和大家也是實實在在的生死之交,他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坦然的麵對某些結果。
迦爾納在隔壁繼續一杯杯喝著酒,桌上的菜不斷的上,他吃下去,然後又吐在地上,整個人早就站不穩了,但是卻沒有被這麽多的酒精給麻醉過去。
那個帶著某些特別的成熟氣質的女子從暮色中漸漸顯露出身形,眼神仍然很低落。
黃昏已經熄滅在天際,隻剩下最後的一縷殘光仍在負隅頑抗。
“你遲到了……你該知道遲到對於我們來說代表著什麽。我每一分鍾都在煎熬。”亞伯的語氣出乎意料的有些嚴厲,他所站的位置和他最開始等待對方的位置相比早已經換了幾次。
亞伯始終是個很沉穩的人,在謀定而後動這個方麵,他甚至比沐恩做的更好,但是就連他也沒有辦法克製住靠踱步來緩解焦慮的行為。
現在已經快要八點了,身體的饑餓容易忍受,但是遲到這件事本就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
如果辛奈不出現。
本身也是種答案。
辛奈沒有說話,但是抬起了眼眉看著亞伯。
亞伯似乎在霎那間明白了沐恩為什麽會對這個但從容貌上雖然差距不算太大,但也確確實實從精致的程度上並不能勝過克洛伊的女子產生如此膠著的情感。
他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了,而且從更多年前就已經開始留心這個少年。他的眼眉中始終會帶著某些冷清的顏色,那是種被隱藏在生機盎然的少年氣之下的疲憊。如果沐恩有天退去了那種臉上青蔥稚嫩的美好,那麽就會看起來格外的暮氣沉沉。
但這並不是他這個年紀應該擁有的。
他自己肯定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對麵前的少女,她那雙即便是哀傷也仿佛在閃爍的火光與生機的眼神如此的留戀。
仿佛神話裏的竊火者即便是承受永世的折磨也要將那束火光帶到自己的身邊。
“我們還要等一個人。”辛奈雙手輕輕疊在自己的身前,站姿很美,隻是嚴肅的仿佛是來參加誰人的葬禮。
“誰?”亞伯問。
“我 。”清白的雲霧憑空凝聚,然後一個身影慢慢從那白皙的煙霧中走出。
能夠看到那個男人皮膚白皙,而發色衣冠則是真正的雪色。
但是亞伯仿佛是錯覺,他好像感覺到本來看上去很冷靜的辛奈在看到那個霧氣的時候身體不自然的顫抖了一下。
“張伯倫老師。”亞伯已經和這位老師差不多高。
張伯倫對著他們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情道濟如何,辛奈沒有說他也沒有問,自己提前交上去的報告也如同石沉大海般到今天仍然沒有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看到批示。
四人落座,辛奈似乎發現了迦爾納不再,便向亞伯遞了個眼神。
“你不必管他,說吧。”亞伯靠在椅背上,姿態有些拘謹,讓人對他的緊張一目了然。
“沐恩……可能沒有死。”這話無異於石破天驚,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向了他,看得出肉眼可見的喜悅之色。
“但是隻是可能……”辛奈低下頭,梳理了一下情緒。
她複雜而矛盾的情感恐怕很難理解,如果沐恩死了,她當然會心碎。但是如果沐恩沒有死,她也會因為那裏的規則所昭示的原因而心碎。
大家都希望沐恩可以活下來,她也不例外,但是她很難知曉 ,假如沐恩再出現在她的麵前,她該作何應對。
你真的不愛我嗎。
那為何要讓我感受到春風和光照拂身體的感覺。
為何帶我離開。
她對他們說了那個浮現在世界之上的秘境之中,那些不明所以而獲知的規則。
眾人聽完都沉默了,迦爾納抬起頭,放下手掌的杯子,想要站起來,然後突然腿一軟,倒在了滿地的嘔吐物之中,昏沉的睡了過去。
心上的弦鬆了,人也就繃不住了。
在這邊的幾個人都能聽到隔壁傳來的桌椅碰撞的聲音,亞伯自然當時就明白了原因,但是他沒有立刻起身 ,而是等了一會,說自己想要冷靜一下。
“事情其實也沒那麽複雜……”阿蘭勉強的笑了一下,說道,“想必你們都餓了吧?既然他沒死,就先不想這些了,先吃飯吧。”
如果亞伯再晚來一會,迦爾納可能會很滑稽的死在自己的嘔吐物之中。
他顧不得這些東西有些惡心,從中將迦爾納拖了出來,並且洗幹淨了口鼻。
“你們照顧好他,然後派人把他送回鄉下的莊園。你們知道是在哪吧?”因為他們來的次數實在是很多,而且這些人也都算是阿蘭的員工,所以對他們的了解還是不少的。
那服務生點了點頭,趕緊將醉的不省人事甚至連發酒瘋的能力都沒有了的迦爾納給拖走,清理了衣物之後扶上了馬車。
“失蹤了,你也不等他?”酒宴散後,張伯倫和辛奈一起走了一段路,亞伯和阿蘭返回了學校,他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在鄉下和學院往返,而且還要幫助迦爾納請假。
“我等了他……但是他沒來找我。”辛奈淒涼的笑了笑,“我以為他已經返回了要塞。”
“為什麽那時候不說?”
“你讓我怎麽說?”辛奈看著張伯倫,問道,“我該怎麽釋懷這件事。”
“那裏是秘境,是會有妖魔蠱惑人心的。”
“但是我親眼見證了,有些人的屍體是不會消失的。這點他也向我說過了。”
“你還說你沒有看見他給你的第一張紙條。我覺得你應該 更信任他。他是小天使,在他的身上,發生很多的不同尋常才反而是正常的。愛不該如此自私,辛奈。”
“我被蠱惑了……我那個時候沒有辦法控製自己。”
張伯倫看著她,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繼續說話。
“我就送你到這,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他停下腳步,對辛奈如此說道。
雖然便消失了。
辛奈抬起頭,發現已經回到了莊園門口。
沐恩在草原上漫遊,高原上稀薄的空氣讓他的體能實際上受到了不小的影響,而且這還不是當下最困難的情況。
身上沒有任何的財帛之物,沒有儲物魔導器,沒有金錢,這代表著他沒有食物。
如果要偷獵草原上的羊群,就要做好被這裏的人攻擊的準備。而完完全全的野生動物,警惕性非常的高,並且沐恩也很難找得到。
“你們把他丟在那裏,不怕他死嗎?”永恒有些奇怪,這哥們現在身上是除了衣服啥也沒有了,貨真價實的光杆司令。
“這都走不出來,我覺得應該不可能吧?還是很簡單的。”烏鴉褔金說道。
“聽你這麽一說我就開心了 ,這樣,我把你的回路給打碎,然後將你轉靈降生,讓你也過去感受一下。如果活下來,回來接著當烏鴉,沒回來我就可以讓你的身體換一個魂靈了。你實在是令人煩躁。”
“這……算了,我覺得還是可以補救一下的。”
“補救個屁,就這樣吧。”
金灘高原的占地麵積非常的巨大,但是很奇怪,因為板塊擠壓而抬升的地表上 卻沒有應當擁有的高山。
這不是說這裏就沒有山峰了,而是沒有合乎邏輯的極高的山峰。
即便如此,把這裏的山峰最高的那座取出來,然後算上到海平麵的距離,那麽仍然是這個大陸的天然構造所成的最高點。
而實際上的最高點在永恒之塔的頂端。
可以想象這座白塔究竟有多麽的宏偉。
占地巨大的金灘高原有著不同的環境,從邊緣的寒林帶然後到灌木帶,草原、隔壁,最後是凍土雪原。
而沐恩的運氣其實還算不錯……如果說非要苦中作樂的話是可以這麽說的。
畢竟如果出生在雪原上,憑他這幾件破衣服,應該已經凍瓷實了。
但是他是在河溝裏醒過來的,那地方也不暖和,從雪原中流出的水,可以說是寒冷刺骨。
為了不快速的失溫,他找了點東西點了個篝火,把衣服放在架子上烤幹,然後為了不浪費時間,光著屁股去抓兔子了。
“好小子,我當初要是有你這個警惕性,也不會淪落到如此田地。”沐恩回來的時候,拎著一隻灰兔的耳朵,氣喘籲籲。
他差點感覺自己快要猝死,在高原上沒有經過特別訓練的人其實是非常脆弱的。
沐恩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能跑。
其實也不是他能跑,總共加起來沒有五十米,已經累的快死了。這還是他在學院裏經曆過魔鬼訓練的結果,而且他清楚的知道,這事不能多幹,再多幹兩次真的死在這裏。
最後兔子還是他用掌中雷脫手出去給震暈的。
他慢慢的走回去,然後發現了讓他差點想要再度自盡的事情。
衣服,燒起來了。
最後經過他的全力搶救,隻搶救到了裏麵的內褲和一件被燒掉了一半多快可以當圍巾的襯衫。
他看了看眼前的兔子,看了看身上的襯衫和內褲,笑不出來。
他突然特別的懷念迦爾納,因為如果迦爾納在這裏,他肯定會用爽朗的笑聲來嘲笑自己,讓自己不至於這麽難過。
感覺被全世界拋棄,哪怕是成年人也會崩潰的。
他坐待地上,不斷的哀嚎,捂著眼睛躺倒在地,但是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為什麽啊,這麽針對我?
我上輩子是和你母親苟且過嗎?
有沒有啊?西索?
“你少在這裏說這種話……”西索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的微妙,似乎是有點害怕沐恩罵的那個人真的會跟他置氣。
“我不想活了,但是又死不成。”沐恩發泄完之後,站了起來,那隻 之前被震暈的兔子還跑了。
他看著這滿目瘡痍的場景,整整出神,然後突然開始抑製不住的大笑,笑得停不下來,仿佛跟瘋了一樣。
那笑聲裏充滿了絕望。
走吧……走吧……
沐恩爬起來,接著向前走,感受著因為太久沒有攝入食物而逐漸虛弱開始不停使喚的身體。
“到了森林裏,就好了。”他如此想到。
將希望寄托於會向他伸出援手的精靈王。
但是精靈王那種飄忽不定的原則其實是作摸不定的。
王往往隻會錦上添花,卻不向那些會決定他人生死的情況施以援手。
即便施以援手,也必須是深愛那個人的他人進入森林接受考驗。
但是他此刻已經沒有工夫再去多想了,他必須要給自己設定一些目標,即便這些目標用理性思考會覺得非常的虛假他也必須要做。
否則他就撐不下去了。
為什麽呢?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兔子被巨響震過之後不應該被直接嚇死嗎?!
人窮誌短,可能就是在說他當下的狀態吧。
順著河流的方向,沐恩在死掉之前走出了貧瘠的草原,天空中有金雕禿鷲在不遠處盤旋。仿佛是在等著這個搖搖晃晃的男人徹底倒下。
“抱歉,看來今天咱哥倆誰都加不了餐。”沐恩走入灌木之前 ,回頭看了眼那些戀戀不舍的掠食者們,苦中作樂的自嘲道。
漿果叢大都會有倒刺荊棘,而沐恩幾乎是不著寸縷,可想而知他的狼狽。
但是他忍著痛繼續向前走。他感覺口很渴、感覺頭昏腦脹,仿佛回到了五六年前。
最後他終於是找到了可以食用的漿果,不害怕拉肚子的將那些冰涼的雪原融水喝到肚子裏。
然後就維持著那個跪下取水的姿勢,在小河邊睡著了。
十幾分鍾後,他猛然驚醒,大口的呼吸著寒冷的空氣。
感覺好多了,雖然頭更疼,但是能夠感覺到身體已經逐漸回歸到了自己的掌控中。
“啊……”他捂著頭,嘶啞的痛呼。
之後就這樣扶著樹,慢慢的走過了灌木叢林,來到了真正的寒林帶中。
隨著海拔的不斷降低,沐恩感覺那種渾渾噩噩還有些惡心的感覺慢慢的消失。
此時已經接近秋末,落葉喬木們將跟隨了自己一年的枝葉抖落在地麵,那種明媚的黃色配合著日落的霞光看起來很美。
沐恩感覺自己很幸運,沒有碰到麻煩的矮人,在最後時刻也吃了點聊勝於無的漿果,否則他應該無法支撐到現在。
但是如今也已經是真正的強弩之末了,他靠在樹幹上,捂著肚子,感覺渾身的疲憊已經無法遏製。他幾次想要站起來但是掙紮一番後反而慢慢滑落。
平時他不會這樣的。
在平原上,他日常生活的環境中,即便是跑上幾十公裏他也不會覺得如此的痛苦。
甚至十公裏他也隻需要不到四十分鍾的時間。
他感覺很想睡覺,雖然頭痛和眩暈已經消失,但是那種高強度的外部壓迫消失之後反而讓他的精神更加的萎靡不振,而且精疲力竭的感覺越來越占據他的心髒,眼前的世界隨著每次眨眼變得更加晦暗和黯淡。
最後,他終於連自己的眼皮都沒有力氣打開了。
“你似乎有點變化……”迦爾納靠在門框上,即便是第二天清晨他還是沒有辦法走的很穩當,手裏仍然捧著杯酒,但是這酒度數比較低,還混合了其他的濃湯之類的東西,是用來醒酒的。
“嗯。”辛奈很沉默,隻是簡短的回應了一句。
“你沒必要這樣。眼見不一定為實。你有沒有想過幻象、蠱惑還有所有的那些可能性。”迦爾納皺著眉頭,慢慢走過來,但是還是腳底下發軟,跪倒在地,辛奈看到他這樣,趕緊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
迦爾納躺進了沙發裏,喝了口酒 ,看著辛奈,呼吸中都帶著些究竟的味道,讓人感覺不太舒服,不過辛奈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即便一切都是真的,相信我,他若發覺了自己不能為你而死,他此刻也一定非常的痛苦。相信我。他從不騙人,對誰都一樣。相信我。”
有些人喝醉了會喜歡車軲轆話來回說,但是迦爾納始終再重複那個詞的原因並非如此。他真正的希望辛奈能夠 明白。
“我……”辛奈聽到這話,搖了搖頭,表情發生了 許多的變化,“我不知道我究竟在想什麽,但是我很難過。你說的這些其實我都已經想過了,但是……就是很難過啊。你明白那種感覺嗎?”
“我明白……”迦爾納笑了笑,伸手想去抱一抱辛奈,但是隻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是我、沐恩,我們其實都很明白的。你已經知道了沐恩的故事,但是你未必知道我的。我小的時候,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被人打死,那種痛苦,每次想到他就肝腸欲裂。但是這個世界還能讓我們怎麽樣呢?”他嘴咧的更開了,但是卻看不出多少快樂的味道,“如果你覺得這是你們之間無法愈合的罅隙,那就試著先分開一段時間,讓時光去彌補傷痕。這樣再過十幾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你們再見麵的時候,我相信你們仍然可以找到那種初遇時的快樂。分開的痛苦遠遠比那些低劣的猜忌要強烈幾百倍。我至今仍然想再見我爸爸一麵,如果有機會我希望今天的我可以幫他一起抵擋那些可怕的事物。每次想,每次就會痛苦,你明白嗎。與之相比,那些我父親身上的——不好的一麵,都是可以忽略的。”迦爾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大聲的喊西蒙的名字。
西蒙已經早就回來了,那個時候張伯倫帶走沐恩並沒有讓他跟隨。
“你寫的詩夠悲壯嗎?!”
“還成……”西蒙自然也已經知道了沐恩的情況,不過比其他的人好些,他是直接知道了答案,所以當下雖然擔心但也不至於那麽難過。
他很相信自己的大人,沐恩在他的眼中是奇跡的化身。
“那就念來聽!我聽說自古悲歌最解酒!使得來嚐嚐!”
……
沐恩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正在一件房子裏,房子不算簡陋,但是也絕不奢華,帶有很多原生態氣息的配飾讓沐恩能夠感覺到和帝國內全然不同的裝飾風格。
“你醒了?”一個聲音想起來,是個有些低沉的女聲。
低沉是相對於其他女性的平均值而言的,而且有那種感覺其實並不是因為她的聲音真的很低,而是很奇異的半音,音高和正常能夠聽到的聲調高度並不相同。
而且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麽得,這種感覺很空靈並且溫柔,仿佛在低空回蕩。
“你是?”沐恩想說話,但是發現自己口幹舌燥,說法的時候仿佛聲帶整個都要撕裂開。
“先喝點水吧。”那個女子看上去年紀不大,應該不超過兩百歲……不對,在這裏的話,應該是人類,那就真的很年輕了。
沐恩喝了口水,感覺好了很多:“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在這裏遇到同類真的很少見呢。”那個姑娘轉過頭來,沐恩看到她的臉,發現了亞精靈的標誌。
“哈,沒想到。”沐恩這次語氣顯然真切了不少。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個姑娘盛了碗湯遞給沐恩,坐了下來。
“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