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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撥雲之日

  道德感是需要被塑造的,外部環境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其實是那些外部環境之下的內心。


  看到的東西越多越容易讓人感覺到迷茫,因為世界龐大的姿態,總能讓人感覺到個體的渺小。但是所謂的內心堅強,不是說隻偏執的認定自己感性所渴求的那些是真諦,而是在看到的萬千繁花中選擇自己想要追尋的那朵。


  而世事浮沉之後,或許就可以在這繽紛的世界中開出那朵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花,令後來者心向神往。


  沐恩忍受著身體與回路之中無時無刻散發的劇痛,強迫自己仔細的思考。


  其實人終究要追求的都是內心的平靜,而內心往往就是感性的。所以似乎沐恩渴望的就是與生命的特性背道而馳,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如此的糾結與痛苦。


  他渴望生命,害怕失去,但是當他恐懼的這些都一一陳列在他的麵前時,那種巨大的情感衝擊讓他曾經學過的那些東西開始矛盾。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他才會如此的糾結,在選擇相信他人與叛逆之間難以做出抉擇。


  如果繼續下去,他的朋友們很可能會如同今日這般,逐漸離他而去。


  每個人都是被愛之人,但是在戰場是那個,你對誰的愛和誰對你的愛,都無法阻止參與戰爭的雙方想要殺死對方的決定。而且沐恩從許多的細節中,感受到了背叛,這才是最重要的那個部分。


  也是他不肯橫下心,決意要成為那些在他看來背叛了他的人想要他的成為的樣子。


  或許在沐恩的潛意識裏,帝國原本恢宏形象已經崩塌,如果不能守護自己的珍視之物,那麽其他人的珍視之物,對自己而言,其實毫無價值。


  沐恩看了看那個蘋果,寓意平安長樂,他咬了一口。


  但是他追尋的通向未來的旅途仍然沒有停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隊短以及其他的隊員都回來了。


  沐恩知道他們去做了什麽,雖然沒有人跟他明確的說這件事情。


  可是空氣中的那種壓迫力已經漸弱了許多,而且在幾天之內削弱兩次。


  也就是說三座衛星之城,已經有兩座被攻破了。


  有時候在巡禮者過境之時,會不可避免的削弱當地的力量,不過這麽多年,秘境中的統治者們也已經基本上弄清了這些異邦人的套路,很多生命悠長的統治者,不會和這些人過多的糾纏。


  這也誕生了個問題,那就是因為這種情況的出現,很多冒險者會想要嚐試伏擊和殺死巡禮者們,然後掠奪他們的衣袍。


  隻不過往往這種有類似主意初出茅廬的冒險者都會為他們愚蠢付出代價。


  隊短回來的時候,所有人身上都有傷,看來是經曆了連番的惡戰。


  “你還活著?不錯。”隊短看到沐恩安靜的坐在那裏,笑了笑。


  “為什麽我們可以在這裏紮營?難道這些怪物不會複活嗎?”沐恩可沒忘此地的詭異之處。


  “說到這個,”枯條聽到沐恩的話,仿佛是被提醒了。“在你們出去的時候,我的魔導器中的那些手指已經消失了。”


  “這都半個月了吧?才消失?”


  “嗯……雖然複活的時間很慢,但是可以無視空間魔導器的隔絕能力,我想應該是聖人的力量造成的。”


  “沒關係,咱們去吧那個聖人給幹掉。”


  這裏已經快要進入緊急之國的最核心了,但是沐恩感覺要說多麽凶險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這裏已經是淺紅色地帶了,也就是說有巡禮者在這裏受過傷。


  想來那些玄甲騎士應該就是給他們造成困擾的怪物了。


  這種古怪的造物讓人非常的疑惑,因為從氣息上來看,兩個東西幾乎沒有任何的關聯性。骷髏戰馬的氣息是腐朽的,帶有很明顯的腐化之力的特征,但是玄甲騎士給人的感覺深沉厚重,但即便聯係的這麽緊密,也沒有染上骷髏馬的腐化之力。


  而且,骷髏馬這種東西應該是種比較低端的邪術造物才對,但是這裏的骷髏馬強度要比沐恩的想象中高上不少,畢竟那個時候他用了很多蒼雷之咬的集束才傳統了地方的顱骨。


  正如同西索所說的那些代價,沐恩的回路出現了很多的破損,不過好消息是雖然破損的部位非常之多,但是都集中在沐恩為了提升實力而潦草雕刻的那些細節之上。主題的魔力回路因為底子打的很好,所以並沒有因為這種強大的魔力摧殘而破碎。


  這就是魔力回路的優劣性體現,一般人可沒有辦法這麽幸運,如果魔力回路發生震蕩,最大的可能應該是爆炸才對。


  優秀的魔力回路並不靠堆量取勝,而是用細節的掌握讓擁有者獲得更多選擇的權利和更優良的流通手段。


  “你有……可以抹除魔法回路的藥嗎?”沐恩問枯條道。


  “你在想什麽呢?那種東西沒有辦法長期保存啊。”


  “儲物魔導器不應該可以嗎?”


  “那東西可是用來抹除魔法回路的,你難道不怕某天一看自己的儲物魔導器卻發現已經壞掉了嗎?”


  “好吧……”沐恩歎了口氣,如果他沒有辦法將自己的回路給抹除,那些出現破損的回路會極大的影響他的力量層次。


  “要不然你就在這裏休息好了。”隊短知道想殺掉一個聖人是什麽難度,即便是他們也隻能說是九死一生,沐恩還年輕,沒有必要攪這趟渾水。


  “不……我要去讓那個人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沐恩搖了搖頭,勉強的站了起來。


  身體給他的感覺仿佛是隨著運動碎裂成了無數的沙礫,但是這些沙礫又彼此黏連,然後沐恩沐恩就會感覺到在某種限度下的破碎感。


  “可是你的身體情況沒有辦法堅持啊。你應該是用了某種特殊的方法釋放出自己的潛力了之類的吧?那你現在的回路肯定出現了破損。引下滿城的雷霆,似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但是這基本上不是宗師以下等級的人可以做到的。你能保住一條命,純粹靠生命的奇跡。”


  “如果不能繼續創造奇跡,那麽奇跡的本身就沒有意義了。”沐恩笑了笑,然後伸出手示意枯條不必再勸,旋即閉上了眼睛,開始回憶那個時候西索掌控身體時,那種精密到令人發指的魔法控製能力。


  都說狄亞勳是最有可能能和西索打個平手的人,可惜沒有生在一個時代,而沐恩也和狄亞勳交過一次手……雖然那個時候顯然是狄亞勳大人在逗小朋友,但是給沐恩的壓迫感也可以從側麵印證西索的強大。


  西索能夠將光與暗都融合在一起創造出月光,著本就證明了他的魔法控製力強到令人難以理解,沐恩能有幸可以從主觀的角度上親自感受,這絕對是巨大的財富。


  如果這次沐恩沒能找到讓自己的人生變得更明朗的答案,那麽這短短的一個術式,就足以成為本次旅行最大的收獲。而且是可以裨益一生的收獲。


  他努力的回憶著西索對於魔法細膩的控製,甚至比小的時候沐恩看到將雷槍凝華成實體的精靈王還要強大許多。


  聖人的恩賜是天地贈與的,不是贈與給某種等級的修為,恰恰相反修為的提升其實是獲得這種贈予的副產品。而是他們感受到了天地之間的真意,所以隻要出現在世間,就能擁有強大的權能之力。


  其實說是被贈與,實際或許說是主動的取走更為合適,仿佛對他們來說,能夠獲得怎樣的權能就是命中注定的。世界如同一顆巨大的果樹,沒有任何捷徑能夠夠到樹上的果子,但是隻要努力爬到了那棵樹的頂上,便可以摘走一顆他喜歡的果子。這就是聖人與世界的關係。


  而且就算是完全相同的回路,獲得的權能也有可能完全不同。


  沐恩閉上眼睛,感受著那些細碎的裂紋。


  如果是之前,他絕對也和其他人一樣,覺得這樣的回路已經無藥可救,除非推倒重來。但是在感受過了西索的魔法掌控之後,他覺得似乎還可以再搶救一下,強度是肯定不追求了,但是縫縫補補,或許還能接著用。


  但是他在之前的術式之中回路受到的震蕩和身體受到的負荷都非常的大,所以他現在就算努力的想要凝聚起自己所有的意識,但是還是很難做到。


  在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體上時,身體的痛苦會被加倍的放大,總有天才因為特別怕疼所以無法成為真正高級的魔法師。


  沐恩不怕疼,但是也不是對痛覺無感的人,所以這個時候,誰也都能看得出他臉上透露出來的苦楚。


  枯條有可以麻痹神經讓人不會那麽疼痛的藥,但是這種藥顯然不能對正在進行回路雕刻的人使用,否則他會失去對身體的明確感知,然後就有極大的可能性一失足成千古恨。


  在人生的軌跡上,真正能幫助自己的也隻有自己。


  沐恩的汗水沿著分明的輪廓緩緩滑下,眉間的川字痕跡都明顯了些許。因為疼痛,所以喉嚨中總匯發出某些不太好聽的哼唧聲,說明就連他也已經快要忍受不了了。


  擁有天賦敏感的人本身對於任何感知都會強於正常人,對於痛覺、魔法等等都是這樣。


  所以沐恩現在的感覺要比常人更加痛苦,而他就要在這種痛苦之中尋找到足夠讓人滿意的解決方案。


  疼痛漸漸占據了沐恩的內心,甚至因為痛苦讓他感覺腦子仿佛在左右的晃動,因為意識的晃動,身體也就跟著輕輕擺動了起來。


  沐恩手掐清心印,雖然這個印根本不需要魔法的參與,卻能奇跡般的在許多困難的之後對使用者產生幫助,或許是安慰劑效應?但是那種強烈的差異感讓沐恩覺得可能不會是這麽簡單。


  清心印似乎發揮了作用,那些摻雜在意識裏仿佛浮沫讓人看不清真相的疼痛被撥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如同小舟劃過荷池,將荷池徑開的感覺。


  將破損的傷口扯開,然後將其轉化為新的回路,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沐恩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不記得自己睡著之前的事情了,他看向周圍,枯條坐在他的身邊。


  “我仍然保持我的觀點。”他說。


  “我也是。”沐恩沒有選擇放棄。


  再次檢查身體,沐恩發現自己的回路已經基本上可以說是重新恢複了“能用”的程度。


  但是他心知肚明,這個東西雖然能用,但是用處實在不大,整體的運轉速度比之前還慢了將近一成之多,而且恐怕不足以他釋放六階魔法了。


  總體而言,應該就是個那種自詡魔導師野路子水平了。


  在魔法回路銘刻的時候,回路會有很強的反應,所以魔法師們在雕刻自己的回路時總是會盡量的避開他人的耳目,防止自己的秘密被窺探到。


  而沐恩顯然沒有這個機會,但是他也不是特別的在意。反正隻要活下來,這個回路就絕對不會代表最終品質。


  “是時候出發了。”沐恩伸展了一下身體,感覺自己身上的痛苦已經消減了很多,至少不會影響行動。


  “第三個支腳始終沒有被破壞掉,你之前應該去的就是那邊吧?”隊短對小醜說道。


  “對……那個時候他們看起來精神不錯。”小醜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遺憾,顯然他們都知道這麽長時間還沒有解決手頭的問題,那說明他們應該已經遇害了。


  “如果不破壞這個法陣支腳,會對我們有什麽影響?”隊短對著隊伍裏的法陣師問道。


  “不會有太大影響……反正在核心區域內,該吃的減益一個也別想少吃。這個東西無非就是能減少些我們突圍的難度而已。”肄業生聳肩道。


  的確如此,其他人也深諳這個道理,但是隊短其實始終和沐恩有同樣的憂慮,就是外圍的人太少。


  而這裏,那些迷失者的數量驟然增多,顯然是有某些奇怪的因素在其中作祟。


  所以沒有辦法,他必須要盡量的削減自己和隊友們進入腹地的難度。在秘境之中所有人的魔力等級都差不多,拚的無非就是回路的精妙和戰鬥機巧的豐富,而聖人們在那邊坐擁法陣的增益,但是法陣也沒有辦法達到太強的層次。除非是特別擅長精神力的聖人。但是擅長精神力的聖人極少,因為那個需要的是精神和魔法的雙重天賦,而且都必須要高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現存已知的擅長精神屬性的永生爪牙也沒有幾個了,唯一攻擊性比較強的幽暗賢者也已經死了不少年了。所以他們沒有必要擔心領主的戰鬥能力強的超過想象,那麽為了不讓他們在突破的過程中損失太多的魔力和體力,就要想盡辦法削弱衝擊的難度。


  否則的話,就會像其他的那些嚐試戰勝領主一戰封神的冒險者們一樣,死在見到王者之前的路上。


  “即便如此,我們恐怕還是要去那邊看看。”隊短歎了口氣。


  “城尾有什麽東西嗎?你們之前去了打架吧?”沐恩問。


  “當然,怎麽可能沒有領主坐鎮呢?每個秘境裏都會有領主來把控的。”


  “很強嗎?”


  “還行吧……畢竟我們是正義的群毆,如果連這都打不過,還是有點過分的。”


  沐恩點了點頭,等待著其他人整頓完畢。


  隨後,眾人出發前往第三座城池。沐恩在路上問隊短那個靠近秘境邊緣的城會不會有人去。


  “放心吧,A級小隊的隊長可不是什麽泛泛之輩。”隊短笑了笑,但是相比於往日的笑容多了幾分克製和禮貌的味道。不過這也不影響他吹牛連帶著吧自己也 給吹進去。


  在那天沐恩引雷下飯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知道了黑哥哥們的本體是什麽,在知道了這一點之後,以隊短他們的戰鬥能力,這些東西就對他們很難構成什麽威脅了。


  秘境裏的東西都是這樣,大都是有跡可循的,難點就在於如何發現那種規律,那獲取這種知識的代價和成本是不是這些外來者所願意承擔的。


  諸王境內,生命簡直就是最廉價的交換材料。


  隊短的小隊顯然在那個人的死後沉默了不少。隊短的魔導器中裝著一壇骨灰,因為之前的信件,所以枯條也已經跟隊短說過了可能在死亡後趕緊進行對屍體的破壞或者遠離城池,就能夠避免小白臉變成活屍。所以 小白臉的身體就在隊短的火焰之中化作了令人悲傷的灰燼。


  總有天我會來見你們的,我的兄弟們。


  屆時我們都將化為塵土,又從灰燼中重生。


  每個小隊都有自己的名字,但是隊短本來就沒個正形,所以也不會嚷嚷著自己的番號之類的東西。所以沐恩至今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小隊其實是有名字的。


  灰鍾小隊,是個從將近一千年前成為了提燈隱者工會的A級小隊之後就再也沒有掉下過等級的小隊。幾乎所有對冒險有所了解的小隊,即便不向往,也會為他們過往的戰績和戰鬥精神由衷的豎起一個大拇指。


  我們從各自的**出發,奔向共同赴死的決戰之地。


  這便是象征著悼亡,寓意向死而生的灰鍾。


  沐恩等人來到了城主府外,身後是傾倒的骸骨。那些盔甲就這樣靜靜悄悄的,已經不再釋放出任何生氣。


  門自行打開了,陰沉的空氣湧了出來。但是他們沒有任何的遲疑便邁步向前。


  那位領主是個手握權杖,上身赤裸的祭司模樣的人。他的眼睛裏傳達出來某種深沉如同死水般的感覺。


  “你們不該來到這裏。”他說道。


  “如果你可以直接一點死掉,我們肯定會立刻離開的。”隊短笑了笑,說的話卻是毫不客氣。


  其實所有人的心裏都很清楚,這個人絕對不會比他們之前殺掉的那個耿蓉,那個祭司在遇到他們的時候,能看得出來狀態非常的虛弱,應該是被之前的雷霆所影響。


  所以那場戰鬥雖然比較困難,但是還算是有驚無險,不過這裏的祭司顯然是巔峰狀態,他們將要麵臨的挑戰肯定更大。


  一行人走在荒原上,人數不多,隻有寥寥七人。不夠看起來精神很不錯,甚至還有說有笑的。


  “我其實還蠻想知道安舍爾老師是怎麽隱藏身形的,不是說這裏都會被壓製到魔導師境界嗎?”迦爾納在和阿蘭聊天。


  “確實,我也很好奇這個情況的原因。畢竟我的魔導器都沒有感察到他的位置。”


  “甚至這裏還是平原。”


  兩個人看起來非常的活躍,總是經曆很旺盛。但是除了他倆之外,其他人都比較安靜。


  他們已經在這裏戰鬥過很多次了,因為魔力的反應比較弱,所以他們遇到過好幾次被其他的冒險者主動襲擊的情況了。


  不要看好像那些頂級工會各種等級的冒險者除了E級別之外,都是魔導師起步,雖然他們絕大多數的人魔導師那根本就不能被稱之為真正的魔導師,就是用比較劣質的回路東拚西湊,把魔力輸出的效率提升到了大致相同的水準罷了,但是在這個地方,驟然間的魔法爆發力就已經可以決定很多東西了。


  所以大家雖然沒有受傷,但也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弄得手忙腳亂了不少。


  安舍爾在他們的身邊看著他們,聽到兩人的談話感覺有些無奈,他這段時間已經發現了這兩個人的精力旺盛程度遠超了自己的想象,讓自己感覺有點頭疼。


  其實他原來也是個精力非常旺盛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曾經高塔的求學生活中的幹出那麽多令人大跌眼鏡的人。


  不過他的行為其實大都是有現實意義的,哪怕是把牛偷運到高塔裏然後把他們送往南方行省這樣的行為,也是為了某些學術性的工作。但是對於不太熟悉的人,他一向比較冷漠,那種少年感其實隻在甚少人的麵前能夠得以體現。對不熟悉的人表現的冷漠,也是這位有錢有權的大帥哥至今沒有另一半的原因之一。


  而且中所周知,大天使的靈魂如同琉璃般澄澈,所以他雖然沒有純血精靈那樣可以一眼望穿他人魂魄的能力,但是也有非常強的感受人心的能力。如果他看一眼覺得不太喜歡的,那絕對是那個人的心中有惡獸之相。


  就像是他不喜歡迦爾納,不僅僅是因為迦爾納經常帶著自己的師弟作死,也有這個的原因。


  不過所謂的惡獸之相,往往有兩個成因,一種是靈魂醜陋,表現出了獸性的特征,還有一種是因為偏執的念頭然後不斷的給自己施加負擔,最後出現了心猿意馬。


  其實在沐恩離開之前,安舍爾對於自己的師弟也有了這種感覺。但是很多情感是可以超越那些乍然而粗淺的主觀感受的。


  安舍爾的魔法水平非常之高,而且敏感這樣的天賦在強行眾生平等的世界裏顯得是如此的寶貴,他還有著最快成為A級獵魔人的記錄。但是秘境之中隻有一個他的話,在遇到真正的危險的時候顯然還是非常難以保全這些學生。


  所以實際上和他一同來此的還有某位雷院的老師。


  說起來也是沐恩他們雷院學生的老熟人了。


  不過那位老師還沒有趕到這裏,所以這段時間他們都在淺綠色和深綠色之間的安全地帶遊走。


  這樣的地區人往往非常少,畢竟秘境已經開啟了很久,這邊就算有什麽好的東西也早就已經被挖了個一幹二淨。


  作為曆練,他們接受了很多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是特別簡單的任務。前一個難指的是技術難度,後一個簡單則是說可能會遇到的風險。


  冒險者也不是什麽地方都有險可以冒,很多沒有太多底蘊或者是隻想賺點安穩錢的冒險者就會來幫其他的商賈之類做保鏢,幫他們押運貨物這些的。


  但是這有會造成新的問題。那就是沒有太多底蘊的冒險者因為沒有江湖信譽,所以很難接到這樣的活。有江湖信譽的現在大部分又不在安全地帶,所以這就讓人犯了難。


  在高塔的背書之下,他們還是很容易的接到了這樣的單,畢竟現在的這方麵的供需關係並不平等,直接在野外擺攤又太危險而且難以遇到客戶,所以這些收購東西的商人們就必然需要這樣方麵的幫助。


  當然,這樣的商販也基本上都是散戶之類的,如果是大型的商會之類,必然會有商會專門供養的打手,而且體量巨大會帶來的情況就是資金雄厚,也就能拿到更值錢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因為稀缺性,所以溢價更高,如此往複,隻要操作得當,就可以拉開貧富的差距。


  而且自古以來,金錢和能量就是完全不同的曲線。能量永遠再往低位流逝,無序漸漸的替代有序然後歸於沉寂。但財富宗師更容易往上層流通,而很難良性的均勻分布在社會的各個階層。或許這可能才是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有戰爭來讓當時的政權毀滅的原因吧。畢竟隻有打破了這種關係,讓新的階層劃分出來,讓新的韭菜從地裏茁壯的成長出來,才能做到緩和社會的矛盾。


  假如有一天,所有的人們都放棄了攀比,或者物質世界已經可以滿足所有人的所有欲望,這樣才能讓爭端真正的消失。


  不過那也不一定,畢竟,總有人就是要舍其文軒而竊鄰之敝輿。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釋。


  但這也不是他們會思考到的問題,他們隻需要知道當別人的鏢師這個東西雖然無聊,但是可以賺錢而且還很刺激就行了。


  在這個過程中,安舍爾基本上可以聽見他們三天調侃一次沐恩,說什麽隻要沐恩不在,對手的難度都降低到了非常可以理解的範圍之內。


  而且這話竟然還讓他們一致表示讚同。


  安舍爾有心想說什麽,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畢竟他知道沐恩的身上有個“祝福”,而且在過往的履曆來看,這話簡直是說的不能再對了……


  不知道沐恩現在在那裏,過的怎麽樣。希望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這次出來,他難道心裏就沒有什麽想要來找沐恩的心思嗎?雖然沐恩已經二十多歲了,但是在安舍爾的眼中,無疑他還是當初那個孩子。


  說來也真是太快,安舍爾如此想到。自己的年齡放在人類中都已經快是可以當爺爺的人了。


  時光真真如同浪流奔水,千裏不還。


  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工作之後,他們也已經有了不少的經驗。而那位老師終於從帝國的東北部地區趕了過來,也讓安舍爾有了深入的底氣。


  巡禮者一隊不過三五人,雖然安舍爾沒有當過巡禮者,但是他還是有自信能比那些巡禮者強上些許的。而這位前巡禮者的到來,無疑能讓他如虎添翼。


  沒錯,來者正是安蘇老師,這位性格奔放的大叔雖然不是很喜歡沐恩那種學究的氣質,但是當他聽說隊伍裏有迦爾納的時候,便欣然的把原定的人選均砌給按住,然後自己跑了過來。


  說實話,安舍爾一開始其實對此沒太大所謂,但是在安蘇到來之後他發現自己錯了。


  這個人實在是太吵了,但是安舍爾並不願意跟他說話。


  不過看起來坐著個人並沒有看出來自己的意思,不斷的噓寒問暖,探討某些魔法上的問題。


  那些東西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的清楚的啊。


  “天使大人,咱們找個機會切磋一下吧?”安蘇興致勃勃的提議道。


  “會嚇到孩子們的,而且我跟他們說了隻有我一個人,未必能保護的住他們。”安舍爾婉拒。


  “沒關係啊!他們都二十多歲了,怎麽可能會因為這種小事被嚇到。咱們可以找個隱蔽的地方切磋一下嘛。”


  “記住你的任務巡禮者大人,我們要把他們安全的帶回去。”安舍爾感覺非常頭疼,這個人仿佛聽不懂人話。


  “就離開一下,沒有問題的。”


  “以後再說……”


  他們進入這個地方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不過因為是鏢人的關係,經常出去,所以所說他們也已經大概了解了這個地方的時間比例。


  雖然比較複雜,但是安舍爾還是通過精算,算出來了。


  估摸著自家師弟在學校的時間太少,應該沒有辦法體察到這個地方的時間換算,所以可能得在這次行動結束直接盡量的找到他。


  “安蘇先生,我們要去找一個人,能不能麻煩你動用巡禮者的資源來進行一下排查?”安舍爾覺得如果這樣可以把身邊這個仿佛一直在說話的男人給支開,他肯定會非常的高興,所以就詢問道。


  “這當然可以……不過巡禮者人數較少,就算是通過排查也效率很低。在秘境之中,我覺得想要找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聯係一下克製聖杯和提燈隱者的人,他們大概率可以找到。你想找誰?”


  “你不知道沐恩休學兩年了嗎?他恰好也是這個小隊的。根據我的資料,你應該是帶過他的。而這個地方的時間顯然比外界要慢得多,至少是這個外圍區域如此——你們巡禮者竟然不管各地區的時間精算,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這點要注意,不是‘我們’巡禮者,而是‘他們’巡禮者。我已經不是巡禮者很長時間了。你說的那個孩子誰會不知道啊!他真的厲害,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他強的超過了我的認知。可惜那次我中途就回來了,沒能看到他和第七使徒的巔峰對決。”顯然,雖然安蘇並不是很喜歡沐恩的性格,但是也絕不討厭他,對於沐恩的評價也是非常之高。


  “他休學的時間是兩年,我估計在這裏幾個月的時間,最多六個月,就是兩年之後了,他進來應該已經有三個月左右。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著手去找他了。”


  “那你得到了冒險家協會去發布懸賞了。畢竟我不認識那些工會的人——誒,我記得大天使似乎是當過獵魔人?那你應該會和些冒險家朋友有交集吧?”


  “沒有……我一般都是獨行。畢竟老師叫我來做獵魔人,就是希望能夠讓我磨練一下戰鬥的能力。畢竟等到魔法等級逐漸提高,所謂的配合就沒有太大的用處了。畢竟能和自己配合的人隻會越來越少。”


  “唉……真是讓人幸福的煩惱。那就隻能下發懸賞了。他們除了人情就隻認錢。而且您貴為大天使,你如果想賣給他們人情未必有用。”


  “哦?”聽到安蘇這句話,安舍爾笑了笑,不太明白其中的奧妙。照理來說,不應該是越高位的人給出的承諾就越有價值嗎?


  “人情都是有價格的,但是您的價格太高了,他們會覺得還不起的。而且……冒險者們大都是些不太信任達官顯貴的人。所以還是明碼標價最為合適。”


  “這件事情不適合大張旗鼓,如果讓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沐恩可能會有些不必要的危險。”曆來天才榜的前十名基本上早早的就進入了暗殺名單,每年因為“意外”死去的天才可是一點不少。就算沐恩不是小天使,以他如今的成績,人頭也會有人願意出高價買回來的。


  “說的也是……但如今的巡禮者應該已經進入了第三層。在他們探索完之前,應該是不會回來的。”


  秘境有九層,分為上中下三個大層,然後每個大層有三個小層。而巡禮者往往會探索到第五或者第六層便往回走。但是在安舍爾他們出發的時候,帝國就已經下發了文書,表示這次隻需要探索到第三層便可以往回走。


  安蘇雖然曾經是巡禮者,但是他也不是什麽巡禮者的指揮官之類的,就算裏麵有熟人也不可能指使得動那麽多。而哪怕隻是在第一層裏想要尋找沐恩,那也與大海撈針無異。


  “看來隻有想別的方法了。”安舍爾點了點頭,但是沒有表現出太過關心的情緒。畢竟沐恩的身份,雖然這個小隊裏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但是也不能明著說。


  “這樣吧,我們可以找找和他相關的某個人,那樣的話應該就能找到他。”


  “他是一個人出來的。”


  “什麽?”安蘇的表情明顯是被驚到了。“一個人進入秘境?這個膽子也太大了吧?那我覺得咱們在第一層的淺黃色地帶找找就可以了,最多是深黃色地帶。那樣我們的搜索範圍一下就縮小了好多。”


  “不……不會的。”安舍爾望著走在前麵的那些孩子的身影,搖了搖頭。他太了解自己的師弟了。


  “誒!咱們發個懸賞吧?說不定就能找到沐恩呢?”迦爾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然後就壓低了聲音對著其他人說。


  安舍爾明確的表示過不可以去主動尋找沐恩,如果“恰好”遇見了,就可以讓他歸隊。


  雖然迦爾納以為他很小聲了,但是安舍爾顯然聽到了,他笑了笑,準備等會阻止這個腦子不轉的年輕人。


  “你是不是傻?”提摩太笑道,“找這樣的人發懸賞你就是巴不得他死。”之後他闡述的意思和剛剛兩個老師的對話差不太多。


  “那有什麽關係。”迦爾納眉頭一皺,嚷嚷道,“西蒙老哥肯定相伴左右啊!咱們找西蒙,沐恩自然而然就能找到。”


  啪,一聲清脆的響動,迦爾納的腦袋往前一傾,然後他有些驚訝的回頭看去,臉上的表情開始逐漸變得尷尬了起來。


  “我就是說說而已……”


  “那也不行。”安舍爾表麵上看起來冷漠,但是心裏其實樂開了花,知道有人在沐恩的身邊,那就可以操作了……雖然他好像沒有見過那個叫西蒙的人。


  但是辛奈似乎是讀懂了師兄的想法,在那天晚上宿營的時候便問起了這個久聞其命的“西蒙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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