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夜黑風高
尼采決定出城透透氣，製造幾個失蹤懸案，順便打點也為好讓自己初春的餐桌上有些亮色。
不要誤會，他的叔叔給他說的那些他當然都記住了，隻是他不願意去做罷了。想來人們聽和做的部分都是被恰到好處的分割開的。
“孫少爺，小少爺說最近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可憐的仆人戰戰兢兢的說道。
“你是我的仆人，我才是付你工錢的人！現在你拿他壓我？那不如另投明主？”尼采氣笑道。
“不敢……”那個仆人隻得牽出尼采的馬，將韁繩送到了他的手裏。
其實上個月下了場小學，可是這裏的天氣太溫暖，或許隻有些山溝溝裏會有些殘雪可以看。對於北方來說，隻要是下了雪，連動物都會格外興奮。
尼采這樣的世家子如果放在亞特蘭蒂斯是不愁沒雪看的，畢竟帝都年年下雪那些貴族甚至會跑到北方去避寒，但是這個國家的國土麵積太小，也就僅僅在一個聖人可以保護得到的範圍之內，所以上次他看到雪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這說明今年的天氣格外的冷，並且據說之後會這樣持續很長的時間。
正常諸王境的降臨是百二十年一次，會帶來不少的氣候異常。這對於亞精靈和精靈們來說是每代人都有機會見識到的場景，但是對於人類來說就不是如此了，非得要命好的出奇——或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壞的出奇，才能看到這樣的境況。
“你們在那裏幹嘛呢？”這位四體不勤的公子哥穿著厚厚的保暖之物，手上還揣著個袖珍的暖手小爐，回頭看向身後磨磨蹭蹭的扈從騎士們，臉上的表情全是不滿。
“你在這裏幹嘛呢？”
那個討厭的聲音響起了，小公子扯了扯嘴角，看向那個讓他深惡痛絕的叔叔。
“管你什麽事？”
“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
“我出去打獵都不行？！”
“不行。”
“少放屁了！沒有這樣的規矩。”說著，尼采再不等其他人，獨自蹬馬離開，在長街上遠去。
這個過程中他甚至還注意了沒有傷到任何行人。
大尼采看了看周圍的那些扈從騎士，沒有說話但是眉自含威。
隻是那些扈從們唯唯諾諾的還是爬上了自己的坐騎，目光閃躲著不敢看他，然後追著自家主子離開了。
他的叔叔看著眾人遠去的方向，從鼻腔中哼出白氣，然後轉身離開。
沐恩早已經在城市裏部下了重重的法陣，非常隱秘，就是為了探測這個小混蛋從自家的龜殼裏出來的時候。
不得不說雖然他確實沒什麽腦子，但是他家裏人卻不缺什麽腦子，各個方麵的修補完善工作都做的不錯，也有在可以的隱藏起這位世家子的行蹤，想必就是怕遭到出乎意料的報複。
畢竟裁決者們本就是殺手出身悍不畏死，如果查明了是他們家殺了沐恩，那麽參與者必定都會被大卸八塊。
沐恩從街邊抬了抬長簷的帽子，看起來別提有多落魄了。但是他眼睛中透露出的閃光卻無比的耀眼。
“呦？小朋友腦子不大膽子倒是不小啊，很好……”說著，這個已經再次蟄伏了將近一個月的流浪漢終於是等到了這個絕佳的機會。
他走出城去，仿佛已經看到了對方的宿命。
已經是三月的早春時節，隻是春寒料峭，經常有陣陣妖風惹的老人們是擔驚受怕。熬過冬天不難，難的是如何看見春天。
年輕人的身體自然是好得很，尼采乘馬直奔一個野外的小山村，這裏是他們家族的田野，緊挨著森林，這是他最喜歡的娛樂聖地。
這個村莊的周圍還有許多其他的村莊，他經常會從中找到些可以用來“取樂”的家夥。
沐恩所買下的房子也在那附近。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人是否回來，但是每個可能的細節其實他都已經考慮到了。
我絞盡腦汁，就為了能看到你鮮豔的腦汁，我親愛的——尼采先生。
沐恩回到了那個本來許諾給別人然後隻得自己收回來的房子，本來如果交易達成的話，他可以悄悄的住在這裏明麵上並不用出去。可惜那個人太過貪心不僅錢沒有拿到命還丟了。好在死人也不是全無用處的，沐恩曾潛入了停屍的地方仔細研究了他的骨相然後複製了一張麵皮。
唯一讓沐恩不太開心的就是他的身高在人類中實在是太高了，所以每次進城她都要小心翼翼找到一個地方之後就用魔法進行些許的掩飾然後坐上一整天。
好在那個藥王的效果，讓他在驅動魔力的時候會變得存在感降低很多，否則的話這樣反反複複的進城肯定是會被注意到的。
他坐在屋子裏的椅子上，對麵的火爐中有溫暖的篝火讓室內的空氣不至於讓人發寒。
身邊是個十六七歲的小男孩，性格很淳樸，皮膚黝黑，家裏是做鐵匠的，在冬季的假期中打著各種零工，後來被沐恩相中，讓他在假期的末尾得到了一份報酬豐厚但又非常輕鬆的工作。
他會與沐恩相伴到三月末，本來已經快回去上課了的，但是那位先生突然有事回到了自己的家鄉。聽說他們家是用盡了力氣才能供養他讀書，但是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沐恩歎了口氣。
他沒告訴小男孩，那個收到了不少預付款的學堂私師應該是不會回來了，隻是告訴他如果做得好，可以得到雙份的報酬。
所以這段時間小男孩跑前忙後，端茶倒水無微不至。沐恩看著他勤奮的樣子，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不是那所謂的天才，是和自己父母一樣的普通人，說不定現在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世界真是不公平，很多英雄仿佛生來就是英雄似的，怪不得所有的先古文學都在重複著英雄們走到窮途末路的故事。
他們確實該死……
沐恩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惡毒的想法，明明錯的不是那些英雄們，而是造就了這些英雄的困難。但是人們往往會選擇無視那些會對他們造成傷害的施暴者，反而去指摘保護他們的人的那些小小的瑕疵。
想到這裏他突然心煩意亂，竟然有了更多可怕的念頭，所以他站了起來，在房間中踱步。
那孩子趁著這個機會，拎著一幹一濕的兩條毛巾，迅速的將剛剛他做過的那個椅子抹了個幹淨。
沐恩回過頭，看到小男孩黝黑的臉上認真的神情，突然放下了心事，笑了出來。
“我幹的還算好嗎？大人。”小男孩看到沐恩對自己笑，好像有些誠惶誠恐，但是臉上也露出了個微笑，仿佛是在等待誇獎。
“我甚至從未見過哪個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沐恩說道，“如果天下的人都能像你這樣積極善良，世界一定會很美好。”說著，他取出了枚銀幣，丟給了那個孩子。
“您太闊綽了！”
“不，我隻給應得這份酬勞的人他應該有的報酬。”
“謝謝您的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的。”
天下的正與邪、好與壞是不是都有定數呢？沐恩有些疑惑了，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他真心覺得這個世界仿佛存在著巨大的斷檔，好與壞的人都是那樣的令人感覺不真實。
或許是因為他其實是種生活在某個看似曠達實則封閉的環境之中才會誕生出如此之多的迷惑。
但話又說回來，有幾個人不會經曆這樣的迷惑呢。
其實問題都已經思考過，早有了答案，隻是脆弱的心靈被顯示的刺激衝擊後就變得搖擺不定了。這或許也是為什麽原本無比天真的孩子最後卻變成了各種殘忍惡毒的存在。
“你想，跟我回到我的家鄉嗎？”沐恩突然問道。
“大人的家鄉？呃……”男孩看著有些猶豫，這樣有著豐厚報酬的工作他的確不想失去，隻是掙紮了幾秒之後他還是有些頹然的說道：“可我的家裏人希望我能改變現在的處境，我得好好讀書。而且他們是很固執的人，就算有可能也不會搬走。爺爺奶奶的年紀已經很大了，父母也終有一天會老去，我放心不下。”
沐恩聽到這個回答，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希望你可以永遠記著你今天說的話，平切用自己的雙手合理合法、勤勤懇懇的賺來自己需要的每個金幣。”
“我會的大人。”
“我想起了一句話，我覺得很適合現在的你，雖然這話是戰爭年代的某位前輩所說的，不過意境相同。”
“是什麽？大人。”
“我現在學習軍事和政治，是為了我的兒子能夠學習人文，為了我的孫子能夠學習藝術。每個人的生活都是場戰爭，你需要為了自己的目標不斷的奮鬥。要相信不管境況如何，與對手的差距有多大，你都保留著絕地翻盤的可能性。”
“您比我的老師還要有智慧！我會好好的幾下的。嗯……如果您願意留下，我真希望能在您的身邊學習下去！”
“可惜不行，我們都要為了自己的目標而戰鬥，切記不要因小失大。”
男孩已經拿出了筆和紙，他的眼睛仿佛在放著光。
“我會記下來的，但是大人……什麽是小，什麽是大呢？”
“這就說來話長了……”
沐恩來到村莊的街道上，卻發現原本還算人來人往的阡陌之上已經是人煙稀少了，隻有牛在不知愁苦的吃著幹草。
好不容易，他終於攔下了一個人，問他為什麽會這樣。
“你不知道？每年的這個時候，村子裏都會有人神秘的失蹤，而且……少男少女居多。”說到最後，那個男人有些神秘兮兮的意味。
“不會吧？我聽說尼采少爺來了，你們不去尋求下他的幫助？”
“他？”男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怎麽了？您怎麽是這樣的神色，我聽說他是個名聲在外的好人啊。”
“那你肯定是個外地人，不要被騙了，他隻是個虛偽的小惡魔罷了。”
“真的假的？！其實我也有些耳聞……但是在城裏的時候和他見過幾麵，感覺彬彬有禮的，不想其他的貴族。”
“他也就是裝模作樣罷了，其實是個混蛋。”
“那找您這麽說，這個失蹤什麽的……會不會是他幹的？！我聽說有些貴族特別喜歡草菅人命，”
“那應該倒不是他。”
“怎麽說？”
“因為就算他不來，也會發生很多的這樣的怪事。我得趕緊回家了，奉勸您，這段時間還是少出門吧。”說著，那漢子就扛著農具，形色匆匆的離開了。
沐恩回到房子裏，心裏冷笑不止。這個時候小男孩走了過來，他是來接衣服送茶的。
“你這段時間不要出去，就待在這裏。”小男孩是他從城內帶過來的，所以他有點擔心不知道這裏的厲害。
“好的。”男孩沒有遲疑，也沒有疑問，直接答應了下來，這點讓沐恩非常滿意。
之後沐恩就開始在房間中布置了起來，些許零散的魔法印記，實際上會構成一個完整的魔法回路，隱匿性極佳。
這就是它被稱之為詭術滑輪的原因。
“我之後可能要出去很長的時間，如果沒有回來，就是因為事情辦完已經離開了。但是你要守在這裏，不管做什麽，直到我們約定的時間到達，契約解除，你才能離開這個房子。明白了嗎？”
“明白了先生，可是家裏的食物可能不足以支撐到那個時候。”
“我還想辦法的。”
“好的，那您今晚想吃什麽？”
“煙熏鹿肉配白菜芯，再加一大杯啤酒。”
夜晚，吃完了這一頓，沐恩就打算開始行動了。
所謂的行動，其實是守株待兔。他在村莊的周圍已經部下了可以察覺到入侵的法陣，在不懈的追問下，他從村民的口中得知了近幾年遇害人的分布。
沒有邏輯可言。
但是沐恩不能離開村子，少男少女容易成為被那個變態下手的對象，他擔心自己的小雇員，所以決定守在這裏。
實在不行，大不了在他打獵的時候殺了他。
尼采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離危險如此的接近，並且他此番行事，就如同是羔羊脫離了隊伍，來到了老虎的洞口。
但是其中 當然總會有人來攪局，還僅僅隻過了一天，城中就派來的三四騎好手，看來是來保護這個廢物的。
顯然他們也知道憑那些欺負欺負普通人還行的扈從騎士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麽意外的情況，恐怕是保不住尼采的這條狗命。
沐恩在運轉起魔力的時候，甚至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了，並且這個能力會隨著魔法流速的加快變的更強。
具體能到什麽程度沐恩尚且無法知曉，但是他知道自己在當麵魔法流速達到極限的時候，需要在水麵上凝神三四秒才能找到自己。
除此之外，他覺得自己的魔力好像也產生了些許變化，但是具體的變化不清楚。
而他不了解的那個部分，其實是如果從別人的感知上來說，他的魔力焦點變得分散了，也就是說別人會更難感知到他壓中身處的確切位置。甚至連魔力都更加泛化了，讓人無法確切的感知到魔壓的邊際。
也就是說，這株藥皇的能力簡直就是為殺手量身打造的。
隻是這個能力雖然很強，但是對沐恩來說卻沒什麽用。因為如果他不解除秘法，別人根本就無法察覺他的魔壓。
如果是現實的身體就可以變得存在感降低，那麽如果是靈魂體呢？沐恩想著便開始嚐試了，身體逐漸透明，變成了蒼瞬幽境雷霆的顏色，然後顯露出了自己可怕的靈魂。
說實話，這還是沐恩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靈魂體，竟然被自己嚇了一跳。
“確實缺乏美感……”沐恩想到精靈公主曾經對自己的靈魂做出的評價，不由得讚同了起來。
她竟然能對著這樣的靈魂還能對自己保持這麽溫柔的態度，沐恩突然覺得似乎真的應該追她試試。
男人獨特的自戀——她該不會喜歡自己。
有時候明明也知道應該不是的，但就是忍不住這麽想。
在進入靈魂狀態之後，沐恩不能同時催動兩個秘法，所以就躲到了個沒什麽人能看到的地方實驗，發現真的可以讓靈魂幾乎肉眼可見的變淺淡。
好東西，真的是好東西！
沐恩幾乎是欣喜若狂，但是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鏡花水月……沐恩總是在思考這個詞的含義，他忘記了在那裏聽到的，隻是下意識的認為這對自己非常的重要，到底是在那裏看到的呢？
帝國之中，高塔也沒有閑著，畢竟他們剛剛收到了本來應該已經滅絕了的天眷之物的蛋。
“秘境真是個寶庫啊。”高台上，四個人在安全的範圍內觀賞著那顆其實看不出什麽特別奇特，但是在有識之人的眼中比世界上所有的黃金還要珍貴的東西。
四個人分別是帝王安努七世，還有塔瓦西斯、烏瑪什、潘三位聖人。
“這個東西該給誰呢？”塔瓦西斯問道。
“是那些孩子贏回來的，那就讓他們分吧。”帝王的話其實言下之意明顯，就是交給沐恩。
畢竟除了他，沒有任何人配擁有這個東西了。
“他們拿不下這個饋贈。”烏瑪什看完之後，平靜的說。
“我差點忘了！”陛下這才裝作想起來說道，“烏瑪什聖人的家徽便是這個，如此多年之後再次現世的珍寶，理應交給你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陛下。”烏瑪什搖了搖頭道，“不死鳥浴火重生是有條件的，這個非常重要的條件就是不死鳥必須要在成年之後才擁有蘇生的能力，而且必須要在火元素豐沛的環境中才能夠孵化，這樣一來其實它們實際的生存能力沒有文藝作品中那樣的強悍。而未成年的小火鳥又相當的黏人，如果把它交給這些孩子，很有可能會變成眾矢之的。”
“那愛情的意見？”
“全憑陛下處置，隻是，交給還未成長起來的孩子，無疑是不妥的。”
“那就交給雅典娜吧？你們覺得呢？”
“我等沒有異議。”塔瓦西斯微微一笑，代替其他二人說道。
出來之後，烏瑪什看向塔瓦西斯，看得出他有些疑惑。
“你想問什麽？是我不讓你說話還是陛下沒有將這個收為己有？”
“兩者皆有。”
“明麵上將鳳凰收了，你不覺得這是會很讓你們家族顏麵無光的事情嗎？相信這個東西不會給你們的願意你也一定是知道的。所以陛下必須保證這個東西在皇家的勢力範圍又不會那麽顯眼。本來給沐恩是最好的，陛下會將這個東西送給你們，然後你將會將他送給自己的獨子，而是種被宣揚的兄恭弟順會讓安舍爾做出把這個東西送給沐恩的舉動。然後安舍爾會成為家族的叛徒，你的話語權會受到一定的打擊，但是並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損害——隻要你不死並且安舍爾繼續以這樣的速度成長下去，那麽人是會很善變的。”
“可是……”
“您是個軍人，炎陽冠冕，這些彎彎繞繞雖然你也有過些許的經驗，但卻是不太適合你。殺氣與威懾會隨著你站在長城上的歲月而不斷的滲透到你的身體、眼神甚至靈魂之中。如果再讓你這麽發展下去，大戰又在即，如果我們活到了最後，帝王該怎麽封你？柱國？還是直接分疆裂土？不管你有什麽想法，你得讓他放心才行。削減自己的影響力，無疑是讓他放心的最好方法，畢竟實力不可能還回去，主動減除黨羽未嚐不是件好事對嗎？當初你力排眾議要安舍爾當家族的魁首時他就已經而非常的不滿了，照我說，你剛剛就是連一句話都不該說。”
“可是我說的所有話不都是為了帝國？”
“但帝王是要恭順的，在這個基礎上你再做好哪些蒼生之事。”
“無法理解。”
“您是帝國的戰神，不需要理解。但是你需要遵守遊戲規則，否則……後果可能會很嚴重，你也不想自己的家徽成為曆史，對吧？”
“那如果給了那個雅典娜會怎樣？”
“還是一樣的步驟，隻不過最後要挑明某些‘關係’，讓小天使將這個東西送給雅典娜，這樣一來，回到了帝王的控製範圍之內，無疑還是能讓人愉快的事情。”
“但是這樣的話，鳳凰很可能沒有辦法在那場大戰中成長到能夠作為助力的程度。”
“您不會真的想要這個東西出戰吧？誰能約束的了鳳凰啊？和雅典娜一樣，都隻是淪為帝室豢養的寵物罷了。”
“無法理解。”
“誰說不是呢。但如果你那時候同意給沐恩，說不定它還能有點用。”
“我看你就是想讓他死。”
“唉……你怎麽還不明白呢？我明明已經說了那麽多了，這東西不會真的給沐恩，但是它可以放在我的眼裏，這樣讓高塔來照料，它才有可能成為你所說的幫手。”
“我感覺你的邏輯相當的混亂。”
“也許吧，但是這個世界甚至不需要邏輯不是嗎？”
這花裏胡哨的解決辦法，其實說出來容易做出來難，塔瓦西斯甚至沒敢告訴陛下沐恩已經失聯好幾個月了。每次會議他看到帝王的臉，興致勃勃的樣子，都會很沒品的向這個人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寶貝沒了會是怎樣的表情。
沐恩仍然在這個和自己家鄉維度差不算太多的地方……其實也差的挺多，自己的家鄉年年能看到雪，但其實兩者之間的維度差異沒有達到那種程度。
可能是因為雨林和丘陵阻擋了濕潤的海洋季風南下，所以才會這樣吧。
他坐在這裏思考很多，然後不知不覺注意力就渙散了，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想家，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其實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東西。
所有的村子內的失蹤案都發生在夜幕之中，但是即便是白天，也有可能會有單獨出去的孩子失蹤的事情。
所以這邊的幾個村莊，哪怕是少不經事的孩子的也知道不能一個人出門。所以整個村莊看起來煙火氣倒是多了不少。
“沐恩怎麽還沒來啊？”在離這個人類帝國的國度有好幾天車程的道路上，眾人真的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雖然迦爾納說要相信沐恩，但是誰也都知道，可能再坐的所有人裏最擔心沐恩的就是他了。
他們的感情真的好像是戲劇中所說的那種不知所起的味道。
第一次見麵，沐恩有些不客氣的喊話、受傷之後互相的幫襯鼓勵。不見得沒有摩擦，但是這些小小的摩擦卻反而像是給武器拋光的砂紙般，讓他們的友情更加閃亮。
可能很多人一輩子，也沒有辦法獲得一個這樣真心的朋友。這樣無條件信任對方的人。
在迦爾納為他加油的時候，沐恩也在想他們是不是已經回到了帝國，亞伯他們有沒有回來找自己。
“唉……我是不是應該寫份遺囑，說如果自己死了一半的財產交給他繼承呢？算了，他那個性格說不定會上頭直接來幫我報仇然後一起交代在那裏。給他沒用。”沐恩笑了笑，最佳損友帶給自己的快樂往往最為純粹。
在第四個夜幕之中，沐恩在小山包上甚至看到了尼采張掛出來的幾十張熊皮，看來這個小兔崽子的戰果頗豐啊。
天下最讓人煩躁的事情莫過於看到仇人比自己過得好，所以沐恩雖然極力的放平心態，克製自己，但還是覺得有些不愉悅。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甚至懷疑尼采是不是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的罪魁禍首。
感覺拐走孩童的事情是他這樣的混蛋能幹出來的，但是為什麽會這麽沉得住氣呢？
其實村子裏有賞金獵人在這裏居住，他們就是為了找出這個盜賊然後獲得幾個村子聯手付出的不菲資金。但知道現在他們都還沒有任何一個人拿到了這筆資金。
通過仿佛漫無目的的散步，然後假裝偶遇尼采所住的村莊中的村民，恰好打聽到的些許情報，這個小混蛋最多在這裏再待七天左右就要離開，而且因為這段時間家裏的人給的壓力不小，所以他很可能會提前離開。
如果是這樣的話，沐恩就不得不在他打獵的時候殺死他。這無疑是非常困難的事情，畢竟那四個高手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因為並不直接受他的調遣，所以並不會在意他的抗議。
嗯？如果是這樣，那他無法作案的原因是不是……
現在的尼采也很著急，好不容易出來玩也不容易，結果還有四個狗皮膏藥跟著，怎麽說不好竟然還是自己小叔的人，根本不搭理自己。
果然，狗和主人都是一個性格。
他來到這裏可不是為了單純的打獵。笑話！欺負這些腦子有問題的野獸有什麽意思，最好玩的肯定還是看那些人被折磨、哀嚎求饒的樣子。如果是曾經幫助過自己，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好人的哪種人，看到自己的真實麵目，當然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快感。
但是現在，他要上個廁所，這四個人都會在廁所的邊上守著，好像是怕什麽蒼蠅之類的飛進來咬死自己一樣。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你……是叫尼采吧？”這天晚上，尼采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你是誰？”他不耐煩的對這個比自己還白的小白臉說道。
“我是您最忠誠的仆人啊！”
“那你為什麽不跪下？竟然站著和我說話？”
“啊？！我分明本來就是跪著的了！”
“你騙誰呢？有本事你再站起來！”
這是個讓他有些後悔的決定，因為那個人撲在地上的影子突然立了起來支撐著他真實的身軀，而且那個影子的臉上還鏤空透光，仿佛帶著恐怖的笑容。
“你……還是跪下吧。”尼采看了這個場景，有些害怕，也開始有些覺得邪門，自己為什麽會來這個地方。
“我尊敬的少爺，我知道您想要什麽，您肯定是想要脫離這四個不知好歹的混蛋的監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對不對？”
“你有辦法？”聽到這話，尼采的眼睛裏有了些開心的神色。
“當然！我可以替您殺了他們，而且我保證，誰都不知道……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你在騙誰呢？”
“相信我，我從不騙人。他們還會行動、交流，甚至還擁有和自己的妻子同房的能力，但是他們其實已經死了，不會再阻止你。如果您願意，我甚至還可以幫你殺了你最討厭的那個叔叔。”
這個條件其實相當有誘惑力，尼采咽了下口水。
“那麽你要想什麽報酬？”
“那可是四條人命啊！少爺！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別廢話了！你要什麽！”
“一條人命，您四分之一的靈魂。但是如果您要殺掉全部的四個人，那麽那個討厭的叔叔，我們免費贈送！”
“你這是什麽渾話！這樣豈不是我也要死？！”
“不不不，我們要您的靈魂，可不是要您的性命。等你這具身體失去了生機，我們才會來把您的靈魂帶走。而且我們隻是低級的存在，如果您未來成了聖人，我們恐怕都帶不走您呢！”說著，那個看上去非常好看的小白臉開始笑了起來。
這樣的條件讓他心動了，不止一次的遊人說過他擁有成為聖人的資質，否則的話，哪怕他再彬彬有禮，也不會讓所有的達官顯貴甚至帝王都那麽的喜愛和寬容。
“我幹！”
“太好了，請在這裏，簽訂契約。”
夢醒了，窗外已經是豔陽高照。
而那空曠的夢境之中，褔金和霧尼鑽破了小白臉的皮囊，飛了出來。
“嘖，真慘。”褔金說道。
“誰叫他差點把沐恩弄死了呢。”霧尼看上去也有點心疼這個不知道為什麽就會死掉的少年，其實它們對他的觀感不錯，畢竟和永恒朝夕相處了這麽多年，竟然有個像他的自然會讓兩隻渡鴉感到親切。
雖然沐恩進入秘境是永恒的布置，但是因為這個家夥的緊追不舍，事情出了些小小的變化，如果不是西索用沉睡換取了沐恩不會高位截癱的代價，那麽問題將會非常的巨大。
可能就有人會來敲自己家的門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醒來之後，尼采根據那個小白臉說的咒語，在四個人麵前念了一遍之後，那四個人確實雙眼就失去了神采，瞳孔渙散發出死人般的青灰感。
“真是奇了！”尼采大喜，然後又念了一遍咒語，那四個人就恢複了正常。
太好了，行動就在今晚！
沐恩本來還想著要怎麽樣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解決或者是引開那四個高手，但是今天在山坡上觀察的時候恰好觀察到了這一幕。
他的視力當然看不清這四個人身體上發生的變化，但是他可以看清的是這四個人在尼采一陣念念有詞之後需就會變得呆滯起來。
這是什麽原理啊？沐恩想不明白，但是心中添了幾分警惕，畢竟如果他有個這樣的方法，說不定可以反殺自己……想到這他突然一笑。
限製我，不可能的，別做夢了。
不過看這個樣子，想必這個人已經打算晚上出來了，不知道目標沒關係，等了這麽多天他也煩了，打算直接潛伏在那個村子的周圍等他出來之後 跟著他到個不容易找到的好地方弄死他。
說幹就幹，沐恩悄悄的下山，來到了那個村莊周圍，用靈魂狀態躲藏在了某戶人家的倉庫之中，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等到夜幕降臨，他再出去。
已經在這裏住了這麽久，當然對天黑的時間一清二楚，然後用精靈族才會的數心跳來記錄時間。
午夜已到。
死神，來收人了。
沐恩直接大張旗鼓的來到了尼采所住的那個和在周圍的房子明顯不同的住宅旁邊站著，他沒有靈魂化，畢竟那樣會泄露自己的魔壓。冒在草裏，這個時候他才看見了原本的四個高手嘴唇慘白、瞳孔渙散，分明是已經死了好久 的人。
這著實把沐恩嚇了一跳，心想這人類帝國到底是什麽來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家夥來當侍衛。
但是那些人和死人別無二致，隻是呆呆的站著，沐恩在他麵前跳個舞他們都沒有動。
“那咒語可以讓人離魂？”沐恩不知道當下的情況，隻能憑自己的知識勉強猜出一個答案。
但是黑魔法已經被禁止了很多年，沐恩也不知道這個隻在文章中記載的離魂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三更，這個小子終於是出來了。
尼采的臉上帶著愉悅的笑意，如果不知道的，或許會以為他是要去約會。
月下幽會，確實是個挺浪漫的場景。可惜，他自己和想殺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沐恩就這樣走在他的身後，但是尼采甚至毫無察覺。
他能幹這樣的事情，自然因為身上也有秘法加持，所以搞得沐恩有幾次還真的差點跟丟了他，最後沒辦法，編織了一個符文烙印在了他的衣袖之上。
其實沐恩本不想這麽做，因為這樣會在他的衣服上燙出痕跡。但是對方的隱蔽能力也非常的優越，沐恩不能失敗隻能出此下策。
之後的跟隨就可以放鬆些了，這個印記可以幫助沐恩橫跨千米也能感應的到，隻是真的要那麽遠的距離就必須要產生共鳴可能會被發現了。
但是這裏絕對不會有千米的可能。
他潛入了一個隔壁的村莊中，那裏的民兵根本沒有看見兩人的身影。
然後，尼采帶出了個大概二八年華的少女，他用塊布蒙住了對方的嘴，然後那個長相在人類中已經算是中上等就是稍微有些黑的少女就這樣毫無反抗能力的被他拖了出來。
“果然是你啊。”沐恩知道這裏每年都有失蹤案，所以他想找到這個混蛋的老巢，然後看看能不能救出來幾個。
這時有塊烏雲遮住了月亮，沐恩感覺到地下的慘白黯淡了些，抬頭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