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烘雲托月
波雷是苦修者的順位第四,前兩名和之後的所有都拉出了一個檔次,第三名也不例外。不過作為修力就是為了修心的苦修者們而言,他們也不會太過看重這個排名。
不過沐恩等人上次前往森林之中並沒有見到那個語焉不詳的第三名,隻是知道他在外麵行走天下。
作為帝國親封的侯爵,安舍爾要準備入京給帝王送節了,他征求了辛奈的意見,辛奈表示希望可以去大城市裏玩一玩,安舍爾也就同意了。最近確實過得有些辛苦,在安舍爾的身邊她學到了很多原來聞所未聞的精妙法術操控技巧,讓她驚訝的發現原來在地下城中學的隻是相當基礎的部分。這些高塔畢業的魔法師之間原來也有質的差距。
好在雖然辛奈因為一下子麵對了如此龐大的知識總覺得有些自卑,但是安舍爾是個非常擅長幫助他人調整情緒的人。畢竟沒有那個正常人會看到他這張臉露出微笑還覺得不開心,這一點沐恩已經親身試驗過了。
如今的安舍爾相比於多年之前眉間之意重了不少,有時候也會感歎原來當了領主就是這般滋味,下次見了梅丹佐該是笑不出來了。
近年來隨著他對於政務的處理愈發嫻熟,烏瑪什也開始將各種更加複雜的問題移交給他來處理,再過幾年,或許他就該真正接管這片廣袤的土地了。隻是好像權利的滋味並不是那麽令人依戀,但是權利所附帶的義務卻著實讓人感覺疲憊。
不過天下會有和他相同感覺的人恐怕不多,絕大多數人品嚐過權利的味道就沒有停下來的能力。
辛奈的出現沒有任何的預兆,然後就與安舍爾出雙入對,幾乎是形影不離,不免讓人猜測這兩個人會有特殊的關係。
安舍爾曾經經常在沐恩麵前自我陶醉,說是那些女孩子沒有眼光不懂自己的好。沐恩經常用這個來埋汰他。
但是實際上作為大天使,他其實非常的受到歡迎,那種感覺可能是和還不曾成為教宗時候的狄亞勳同一批長起來的少女們能夠感受的到的,性格又好,能力又強,當然都會非常喜歡。而且相比於年輕的時候得意放浪狄亞勳,非常謙遜而陽光的安舍爾顯然受眾麵更廣。
家裏有爵位,高塔之主首徒,在高塔進修的時候還熱衷於和塔瓦西斯一起去幫助窮人富有愛心。
簡直就是完美情人的模板。
“咱們這樣過去會不會被人誤解啊?”辛奈的頭發變成了淡金色,因為她知道沐恩的發色就是這樣,便特意挑選了一個發色。
“你不可能跟我進去的,否則身體裏的魔法回路會被發現,所以你哪怕隻是進入了帝都,都得把這個待在身邊,不管做什麽都不要把它取下來,也不能讓被人看到。”說著安舍爾遞給她一個小巧的寶石。
“好的。”辛奈收下那塊寶石,貼身放好。
“到時候會有專人帶著你遊曆帝都還有周邊的景觀,當初沐恩可是驚訝的亂叫呢。”
“真的嗎?很難想象他會露出那樣的表情。”辛奈掩嘴輕笑。
“是啊,現在確實很難想象到了。”安舍爾輕歎了口氣,世事無常,的確令人難過。
這時候亞伯實際上還在各地遊走,因為他著急感到森林之中通知之前剛剛認識的兩個朋友,所以隻可憑借傳書台通知最近的人前往帝都攔截安舍爾的馬車。
“教皇大人。”安舍爾雖然不信教,但是對宗教領袖們始終保持著非常尊重的態度。“恕我言語輕佻,不過這樣攔車確實有點不體麵。”
“無妨,”保羅對他笑了笑,身邊為他撐傘擋雪的是剛剛回到帝都的提摩太。
“請問有何貴幹?”
“有人托我轉告你,沐恩還沒有回來,很可能被扣押在了某個人類帝國中,生死未知。”
辛奈突然感覺到身邊安舍爾的氣勢如同沉而將發的火山,有恐怖的氣勢在身體之中徘徊,然後慢慢的潛龍在淵。
“我沒有得到一點消息,我以為他是進入了秘境中?”安舍爾笑了笑,但是看上去有些不太自然。
“那個人說,是陛下臨時起意的。具體情況……比較複雜。”
“‘那個人’叫什麽名字?我能見見他嗎?”
“恐怕不行,他現在正在帝國的東部,準備組織救援。不過他的身份倒是無妨告訴你。是亞伯,沐恩在新塔院的小隊隊長。”
安舍爾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用手揉了揉辛奈的頭,當那淡金色的長發在自己眼角的餘光飄過的時候,他還以為是沐恩:“你先上車吧,帝都太冷了。你穿的有些單薄。”說完他對聖保羅笑道:“在封地的時候,就聽說今年的帝都雪景甚美,不如借著這個機會,陪教皇大人走走。”
“請。”
辛奈想要跟過去,但是安舍爾回過頭來輕輕的搖了搖頭,用眼神給了她一個堅毅的力量,讓辛奈相信這個男人可以解決好這件事。
時間很快就到了跨年的那天,帝都處在一股歡騰的氣氛之中。因為在這一天,始終在冊封太子上顯得比較猶豫的安努七世終於決定太子的人選,那便是在外有驚無險歸來的納布。並且也是在這天,納布與遠道而來的人類公主訂婚。將會在明年的三月之前正式完婚。所以這個跨年之日,可以算的上是三喜臨門。
納布看起來沒有受到之前姐姐那番語焉不詳的話的幹擾,笑容非常真誠燦爛,與他一起品酒的都是帝國中真正的實權人物,隻是聊的天卻不鹹不淡,甚至連他們最喜歡的映射之類的話都不曾說。
這是保護。帝王絕對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這麽快就成長起來,太子黨絕對是朝中大忌。
畢竟他自己就是這麽過來的。
“安舍爾侯爵,聽聞你最近戀的熱火朝天,怎麽不見那姑娘陪在你的身邊。”帝王看到安舍爾還是如同往日一樣的獨身敷衍,不禁起了調侃的想法。
安舍爾跟著身邊的各色衣冠的重臣們一起笑了起來,然後說道:“陛下誤會我了,那人可不是我的愛人。隻是熟人所托,幫我在他出去的時候照料。”
“哦?哪個熟人有這麽大的麵子?”
“納布皇子應該很熟,就是那個人獨自殿後才安全的把殿下帶了回來,隻是現在還生死不知啊。可惜了,如果他是去了秘境裏,我說不定還能釋懷一些,畢竟路上什麽人都能遇見,但是自己的能力卻無法改變,他還是個學生呢。”
聽完這話,眾人安靜了下來,他們都是帝國的大人物,當然或多或少知道些許的內情,再不濟的也能聽出來這話似有所指。所以僅僅隻是片刻之後,這個範圍中所有的人就隻剩下安舍爾一個人在微笑。
安努王自然臉上有些掛不住,這件事本就是他背著人做的,但是最近不少的陰謀論在城中喧囂了起來他也自然有所耳聞。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小看別人的能力,是要吃大虧的。可惜帝王很少能感知到這種道理,畢竟權利全部掌握在手中,往往會人讓人變得非常的遲鈍。
之後首相非常熟稔的和了兩下稀泥,然後將話題引到了一遍,這個小插曲沒有讓任何人覺得麵子上下不去。
但是安努王會不會記恨就不知道了。
“想變得更強嗎?”一個年輕人攔住了一個看上去飽經風霜的青年。那個青年左手始終掐著長安印,看上去沒有什麽煙火氣。
“沒有興趣。”他聽到了前麵人的問話,便如此回答道。
“可以讓你比所有人都強哦~”
“沒有興趣。”
“可以讓你成為下一任的長生長老呢?”
那個人沉默了,“你知不知道這個稱謂意味著什麽?”
“當然,我知道,也知道它所代表精神內涵。”
“……但是——如果我同意了,就說明我永遠也無法達到那個層次了,你這口出狂言之輩。”苦修者出手,手中不斷有蔚藍色的半透明光圈開始散開。
他是苦修者這一輩的順位第三名,也是極少數第一回路不修體術魔法的苦修者。
是一位北海遺民,曾與那位僧侶有過一麵之緣。
也不能說是一麵之緣吧,因為他其實並沒有看到那個渡海而來的僧侶,隻是感受到了萬眾佛國的力量。
僧侶的權能已經消逝在了這片大地,是為了抵擋住兩個世界的封印在某人的狂怒中破碎。但是他的力量畢竟比掌管一界的永恒還要更高,所以當有緣之人感受到之後,他們的天賦也發生了變化。
覺羅體會到了交匯之意,得了三勢同身的能力,他的天勢甚至比尋常聖人還要更強;而這個人則感受到了包容之意。
伽藍在北海遺民哪一支的文化中,釋義為“終生聚集之地”。
而他本身的天賦,便是這萬眾流光。
“好家夥,有點萬眾佛國那味了。”年輕人看到著直觀上去好像沒有什麽威力的光暈,堪堪避開,稱讚了一句。
但是浩渺與包容總是需要同時出現的,而且萬眾佛國不僅僅是一種權能。他其中蘊含的浩渺境界絕非常人所能及。
所以這份饋贈既是佛緣也是業火,伽藍可能會因此在行至高處後陷入極端的迷茫,也可能浴火重生,達到那種境界……
應該是不可能的。
畢竟,人間已經有一位半神了。
如果說覺羅如自成天地,那麽伽藍便如宇宙太虛。
出手攜風雷之氣,氣象之廣博,甚至令這個年輕人都感到動容。
“這就是萬眾佛國的‘容’嗎?”他喟歎了一下,不禁感慨哪怕隻是力量的殘留都是如此令人動容。
“你若現在離開,我能饒你一命。”伽藍如掣電般放出三股魔力,然後收式歸神,說道。
“不不不,你不要誤會。雖然你的能力非常的優秀,但是對我而言也就那麽回事了,畢竟你又不是真的他,你也沒有他那個能力。如果你要打,我可以陪你打。讓你知道我所說的課絕對不是什麽口出狂言。”
“放肆。”下一刻,那個年輕人感覺自己仿佛置身虛無之中漂浮,所有的東西都出現在眼前,但又仿佛什麽都不在眼前。
“不錯不錯……”年輕人想,如果是那位僧侶,或許這個空間是盈滿的狀態。填滿——無限。然後用他那種溫柔的的力量感化之中的人。
伽藍能排在第三,絕對不是僥幸的。與他們相比,波雷確實非常的一般。
但是這種力量。
“可惜,不過是蠱惑之相罷了。”
年輕人揮手,這片仿佛無窮無盡的空間變紛然破碎,化為晚天的雲霞。
伽藍眉毛一皺,他無法理解為什麽這個人能如此輕易的破開這個自己都很難定義的天賦。
“你不是他,你不懂這種境界。這東西給你確實浪費了些。怪不得隻能得到第三名。”年輕人笑了笑,“不過我能給你些指點,而且你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多。為了保證你那個所謂的心靈不會受到汙染,我還可以特別贈送你忘掉今天的事情這種優厚的條件。怎麽樣?不賴吧?”
“你究竟是誰?”
“你要知道我是誰做什麽?你就告訴我你想不想交易就可以了。”
“不想。”
“你難道不會後悔嗎?你應該知道吧?你無法解開這個東西真正的奧秘的。”
“就算不能,學習前進,莫向外求。”
“……他要死了。”
“誰?”
“你的那些好朋友們,覺羅、麥迪、波雷。他們都要死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事情?你想幹什麽?我憑什麽相信你。”
周圍的空間是靜止的,至於是什麽時候靜止下來的,他甚至都沒有發現。
“我對你絕無惡意,但是我希望那你可以認真的考慮考慮我的意見。如果你答應下來,說不定有機會救下他們。”
“能殺死他們的情況,我不認為我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成長到可以應付這種難度的程度。”
“不,你可以。至少能救下來一個方麵。”
伽藍看著那個青年,表示無法信任他。
“有時候你得賭一賭,就像你在糾結的這些精神選擇,其實你看不到最終的模樣不是嗎?所以其實看上去深思熟慮的每個選擇,都隻是場豪賭罷了。要跟我都這麽一次嗎?你似乎都沒有壞處。隻要拋棄自己的信條。”
“我……”
五人走在那條基本上算是幹枯的河床上。
“河流通向湖泊,但是湖泊在那裏呢?按照這個趨勢我們很可能會走到秘境之外。”波雷問道。
“不用擔心,秘境是不規則的……當然也有少量的規則秘境存在,但是那樣的秘境非常的特殊,一般是進去就出不來了。”阿蘭嘿嘿一笑,解釋道。
“為什麽?”
“因為那樣的秘境一般都是被特別製造出來的,很可能在建造的初期就沒想過能讓裏麵的人出來。”
“你別說了,再說我感覺以後咱們又得一起進去。”沐恩打斷了阿蘭的敘述自黑道。
走了大概有五十分鍾左右,在其他人覺得已經超過了邊界的長度時,麵前出現了個湖泊。
湖泊看上去非常廣袤,但是眾人反而有些猶豫。
這時候沐恩微微側頭,似乎是身後的什麽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然後他五官都仿佛散開了瞬間,回身抵擋住身後洶湧而至的暴風之力。
魔法太過巧妙,隻針對沐恩一個人。
這更體現出了魔法使用者的驚世駭俗的魔法控製力,因為甚至連擁有天勢的覺羅都沒有察覺,直到這暴風洶湧而至的時候他才如夢初醒。
那風暴在沐恩的身體周圍形成了道仿佛屏障的東西,讓沐恩難以脫困。
而且風的無形限製無法被蒼瞬幽境破掉,因為蒼瞬幽境隻能破除和隔絕“純粹由魔法形成的性質”,比如火焰元素的溫度可以隔絕、魔法構築的屏障他可以隔絕,但是風的物理性質他沒有辦法解決。並且這個風做成的牢籠可能還是在被操縱的,所有的傷害來的恰到好處,都能精準的打散沐恩準備凝聚的魔力。
好在身邊有人。覺羅氣質驟然一變,然後探手進去,任狂風八麵自巋然不動,就這樣一推一撥一拉,術式就被輕鬆的破開。
隻是術式消散,能量就會不可避免的向外泄露,沐恩被其中殘餘的魔力卷飛了出去,好不容易才在空中穩住身形。
“你們為什麽要襲擊我們?難道你們不是有同學嗎?”覺羅沒有去管沐恩的情況,能和自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鬥個平分秋色的人他不認為會因為這個就受到什麽太嚴重的傷害。
遠處有幾個人緩緩在風息的加持下漂浮過來,那是克洛伊的小隊。能做到如此精妙的魔法操縱的,肯定也隻有克洛伊一個人。
“我們扯平了。”克洛伊沒有理會覺羅,隻是對著沐恩說道。
“那個小白臉呢?”迦爾納沒有看到克洛伊隊伍中的那個之前被暴揍的熟悉麵孔,低聲的和阿蘭交流道。
“不知道,可能死了吧。”亞伯和克洛伊的隊伍排名差距過大,所以他們除了很有限的幾次碰麵之外就再沒有一起演習過了。而且他們也沒有興趣了解這方麵的內容。
上次的見麵是因為他們的蹤跡被發現了,所以克洛伊帶著兩個人出來查看情況,其他人肯迪是隱匿了起來,所以他們也沒有看見隊伍的全部人員構成。
沐恩慢慢悠悠的從地麵上爬了起來,不禁感慨這算是什麽世道,然後扯著嗓子對著那邊喊道:“我欠你什麽了?那麽短的時間,既沒騙財也沒騙色,所有的事情我也都跟你打了預防針,這居然都算是我的錯嗎?”
“你不是說你們不熟嗎?”兩個苦修者撓了撓自己的臉,感覺現在的情況好像微妙了起來。
“的確不熟!”沐恩沒好氣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感覺真的是倒了黴了才會遇上這種事情。
克洛伊已經二十多歲了,看上去出落的非常的美麗,帶著某種很難以描摹的美感。從神態上來說,和幾年之前確實不太相似了,反而和愛爾柏塔有了異曲同工之妙。
就是那種,眉宇間的神情總是仿佛非常的散淡,對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仿佛有些輕蔑,偶爾來了興趣也仿佛是在逗弄寵物般一切盡在掌握的高貴感。
這一點來說,沐恩的兩人女友有些像但是又完全不像。又因為辛奈雖然長相更隨她的母親看上去比較幹練有主見,但是她的眼神中總有種……好奇的感覺,那樣的眼睛仿佛閃爍的星星,仿佛在闡述著這個世界的美好。
但是克洛伊的眼睛像是深邃的洞窟,有種神秘的、令人欲罷不能的吸引力。就像貓一樣,很危險,但是很讓人渴望擁有。
隻是沐恩素來是可以克製情感的,在他不過十二三歲的時候情感的控製力就已經能夠超越很多的成年人了,更何況現在已經快要二十歲又接連遭受了那麽多巨大的打擊。
可能這樣發展下去總有一天就能變成那“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的模樣吧。
當然,他從小克製自己情感的原因,不足為外人道也。
總是他表現出來的總不是真正的模樣,和很多人所做或者所能做的不一樣。他不是嘴上說的有點假,行動做的比較真;反而他是嘴上說的格外真,但是很多不願意不能說的東西都藏在心裏。這讓他的很多行動做的反而有點假,也是為了在某些問題上可以盡量的掩蓋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給了你一個人情報,你給了我什麽?情感上的傷害?”克洛伊歪歪頭,簡直和她小姨一模一樣,看的沐恩滿嘴的髒話都壓在胸膛裏,憋得那叫一個難受。
他喜歡有主見的,但不喜歡這麽強勢的。本來性格就比較恬淡,如果另一半強勢起來自己的世界當然會顯得非常聒噪。
“迦爾納,撩衣服!”沐恩這真叫一個氣不順,直接讓迦爾納告訴他什麽叫少了某個人你現在連命都沒有。
“他是你?難道你們以後娶同一個姑娘嗎?”看來克洛伊是打算咄咄逼人了。
“你以為他聽誰的?”
“行了行了。”覺羅感覺沐恩開始強詞奪理要進入下風了,所以便非常適時的介入了這場爭吵,表示現在應該趕緊解決眼下的問題。
“她現在就是眼下的問題啊!”沐恩非常氣不順,有本事你倒是正麵上我啊?偷襲算你什麽本事?要是正麵來造作看我把不把你丫摁在地上摩擦就完事了。
那魔法殺傷力不算強,但是把沐恩身上的衣服基本上絞成了碎步片,這讓他覺得非常的丟臉,所以罕見的有些生氣。
況且他覺得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做錯什麽。
不得不說,孩子還是太年輕。
感情還分對錯,這沒有十年的腦淤血都幹不出來這事。
啊?沒有感情啊?那沒事了。
當然這些都是兄弟幾個私下互相調侃的玩笑話,迦爾納不覺得沐恩會對她沒有感情,畢竟也能算是生死之交,而且迦爾納本人並不是特別反感這種性格的姑娘。隻是對朋友嘛,就算都是朋友、都是生死之交也得看看一起出生入死的次數。親疏有別,迦爾納不管沐恩幹了什麽肯定也是站在沐恩這邊的。
哪怕沐恩是個人間之屑,一周換一個女朋友,隻要沒換到自己女朋友頭上那迦爾納感覺自己都應該可以保持冷靜。
雖然覺羅介入了這場爭吵,但是不太服氣的沐恩和覺得自己絕對不會輸的克洛伊肯定是不願意就此打住的。最後沒辦法,覺羅之後三勢同身結鎮魔印,猝不及防之下把在場的所有人除了迦爾納和波雷之外都給壓到了地麵上。
“不要吵了……”人格換到了那個特別溫柔的人格,柔聲規勸道,“凡是呢,要以和為貴,不要窩裏鬥。咱們先去那片湖泊看看到底有沒有能夠幫助我們的東西,然後早些解決這個事情也可以快點回去,你們說對不對?”
“以後把你這個人格叫覺,把那個聽上去更霸氣一點的人格叫羅怎麽樣?”作為場上還能站著的三個人之一,迦爾納仍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狀態,甚至還有時間調侃覺羅。
“當然。”沒想到覺羅欣然答應,他真的是非常好說話。
在場麵平靜下來之後,覺羅放開鎮魔印,眾人終於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重壓消失了,這才能爬起來。
沐恩撓了撓頭,感覺這個家夥醒著的時候比被邪術汙染的時候還要更強,黑化會變強這種反派定律在他的身上好像並不起效。
克洛伊那邊的小隊隻有五個人,現在還是五個,雖然小白臉不在了不過隊伍的編製和大致的站位和那個時候也基本上保持相同。女生比較多,被突然這麽粗魯的對待,一時間也都有些羞惱。
但是她們都是有見識的人,三勢同身出現的刹那她們就知道這個人不是好惹的,甚至可能比遇到的所有同齡人都要更像。
“相信大家都知道這裏非常的危險,關於變化的事情你們也應該都已經察覺到了,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精誠合作,把之前的那些小矛盾都暫時放一下。否則大家很可能都要死在這裏,相信大家都不像這樣。”覺羅的聲音循序善誘,並且溫柔的聲音帶著讓人想要自願相信跟從的魔力。
在展示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之後,兩撥人看上去都冷靜了下來,然後克洛伊又恢複了那種淡漠的神情,似乎並不在意之前的插曲。
兩撥小隊來到了同個地,看來雖然克洛伊等人反映比沐恩他們稍微慢了一些,但也是非常快的明白了最低點的行程條件。
但是這恰恰上了某人的當。
他們慢慢的靠近湖泊,都是從高塔出來的,明白這種有明顯邊界的秘境並不是很安全,所以靠近一點都需要很長的時間。
阿蘭覺得如果靠近了秘境的外圍應該會變成那種漆黑的樣子才對,現在這樣可以明顯看到前方情況的地方應該不會是靠近邊緣地帶的、
但是夠了幾分鍾之後他就說不出阿裏這句話了。
在眾人已經踏上湖麵之後的某步中,麵前的景物突然變成了那種正在流動的黑暗,黑暗中還遊曳著某些巨型物體的樣子。
饒是眾人都早有準備,依然被這個場景給嚇了一跳。那黑色的幕布已經在眾人的一步之遙了。阿蘭甚至不自覺的倒退了一步。
“不要怕,”沐恩說道,“裏麵在遊曳的是其他的秘境的陰影,不是什麽活物。”
這話從沐恩的口中說出來,阿蘭當然瞬間就相信了大半,但其實沐恩在說。虛無的空間中有很多詭異的魔獸和怪物生存在其中,雖然它們很少入侵秘境——畢竟進入秘境就會受到永恒之王的壓製,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輕心。
因為如果這一覺踩空了,很可能會被那些大象希形的存在拖入虛無之中。
沐恩回過頭來,他其實也有點畏懼這個外麵的那些東西。
“現在咱們不應該管這些了。如果秘境就到此為止,那麽這裏麵的最深處應該就應該藏著聖禱序言。如果咱們能找到的話就可以早點回家,都動起來兄弟們。”沐恩拍了拍手給自己的朋友打氣。
之後浮在水麵上的十個人就開始自己的水下作業,沐恩和覺羅兩個人的綜合素質最好,所以由他們兩個下潛。而迦爾納和克洛伊的能力也不差,所以在中段負責接應。水上的其他人負責將他們拽起來。
雖然布置的非常豐滿,但是顯然這個湖的深度並不足夠他被如此的重視,沐恩感覺最多不到七十米就已經來到了最深處,他的身體機能還綽綽有餘,完全可以在水下遊個萬米左右不用擔心會因為水壓而出現意外狀況。
這個秘境的天空就像是被籠罩在薄紗之後,所以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陽光其實都不非常的充裕,水下就更是如此。
沐恩的光隻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盤區域,他望向覺羅下沉的那邊,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身影,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思考覺羅的天勢能不能排開這些湖水。
但這個時候,突然人們由最上方的空間開始發力,將中段向上提起,而沐恩和覺羅自然也被快速的拉扯上來。
潛過水的人都知道,如果從水中快速上浮是會出現嚴重後果的,便是速成的“減壓病”,是由於無法溶解在血液中的氮氣氣泡形成的空氣栓塞,嚴重時可能會直接導致潛水員昏迷甚至血管破裂。
“你們知不知道這樣會死的?”沐恩趴在建造出的浮冰上大口喘息,他剛剛非常的緊張,“覺羅呢?他沒事吧?”
“托您的福分,我沒事。”覺羅走到他的麵前,看樣子擁有天勢就是要比沐恩遊刃有餘不少。
沐恩胡亂的抹了兩把臉,然後看了看周圍,發現人直接少了一大半。
“嗯?人呢?”沐恩以為自己剛剛是在做夢。
“他們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麽,緊急回到叢林之中了。”阿蘭解釋道,“據他們說是他們帶了某種魔導器可以感知到信號,剛剛發出了紅色信號說明需要馳援。”
“那你們怎麽不去?你們最開始進來應該都是為了各自的姑娘吧?”
“我可不是,就他這個老色胚是。”阿蘭指了指迦爾納調侃道。
迦爾納的回應也是相當的簡單直接,一腳把阿蘭踹到了湖裏,然後對沐恩說:“我怎麽也得等你啊,他們和我配合不起來。都是猴子,理解不了我的戰鬥智慧。”
“你的戰鬥智慧不就是正義的萬物貫穿嗎?”沐恩調侃道。
然後也被踹進了湖裏。
“反了反了……白鷺家族贅婿竟敢噬主。”說完這話,剛從水裏麵遊上來的阿蘭就又被踹了下去。
“你是個錘子的主!”
“我家離凱特麗行省很近很近的!”
“那我隻好在這裏弄死你以絕後患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安分點,咱們的趕緊過去幫忙了。”沐恩也從水下遊了回來,但是她沒有再嬉鬧的意思了。
“為什麽不在這裏找到了再走呢?本來高塔應該就覺得他們可以解決掉的吧?”阿蘭並不擔心他們的能力,而且根據之前在路上和沐恩的交換信息,他覺得可能是凱撒他們遇到了困難,相信他們是可以輕鬆解決掉的。
“紅色是危險幸好,應該不會有人隨隨便便就把那個東西放出來。”沐恩不同意阿蘭的看法。
“而且我剛剛在底下探查了,底下沒有任何的東西。”覺羅也表示讚同沐恩的看法。
“那就奇怪了,如果想把自己的力量投影到月亮上的話,應該需要個放大器才對啊?”
“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了,已經黃昏,再過段時間那些野蠻人就要再次進行文明的進化了,他們會需要咱們的幫助的。”沐恩雖然嘴上說著不會幫助他們,但是遇到了危險,還是不可能坐視不理。
他們或許沒有想過某些東西會時而離他們很近,時而會離他們很遠。
時間過去的越來越快,沐恩等人已經退無可退了。
等到四個人趕到戰場的時候,戰鬥已經基本上結束,出乎意料的是發出信號的並不是凱撒的隊伍,而是拉瑞莎的。對付的敵人也不是這裏的土著——或者說不止是土著。有少量的土著在察覺到這邊的戰鬥後跑過來參合了一腳,所以也被幹掉了,不過更多的屍體說明他們在這裏遇到的是獸人。
獸人們的身體素質強硬,但是他們的成長曲線有點類似於惡魔,絕大多數的獸人能夠成長到哪一步基本上生下來就定好了,這也是為什麽在大陸的其他國家都幾乎沒有了那種能夠提升成長上限的天材地寶賣,因為精明的商人們都已經將其運到了獸人的沙漠來販售。哪怕效果微乎其微,這些獸人也願意出最高的價格。
“人人帶傷……”覺羅的神情不是很好,看上去有些擔心。
“你們來了。”波雷正在一個姑娘的麵前,那個姑娘幫助他包紮胸前的一長條皮開肉綻的傷口。奇異的是,就連那個替他處理傷口的少女都有些共情覺得很痛的情況下,他的表情還一臉的淡然。
“什麽情況?”沐恩 掃視了一圈,大致判斷出了襲擊他們的物種和魔法強度。
“敵人其實隻有一個,這些都是他的扈從罷了。”丹走了過來,衣衫有些狼狽,在他身上殘留的戰鬥痕跡和拉瑞莎的隊伍差不多,看來他們是趕來的特別早的。
“哦?獸人出了個這麽強的天才?一個人就能把我們傷成這樣?什麽天賦?”沐恩顯然無法相信有哪個天賦或者同位階的存在可以這麽強大。
要不然沐恩都不知道該怎麽判定那個人的天賦,反正兩個S是打不住。
“倒不是很強……就是很怪,如果是你來對付,我覺得可能能有個五成的把握。”丹在說勝率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顯然這個五成說的高了點。
沐恩笑了,搖頭說這裏的老大不是自己,然後他看向覺羅,意思很明白,這個人有幹掉的價值。
覺羅微微一笑:“如果連你都隻有五成勝率,我覺得我未必能戰勝他。”
“不不不你太謙虛了,你能揍死在座的所有人,而且還是一起上的那種。”阿蘭說道。
“除了迦爾納可能可以做到和你換命。”沐恩補充道,顯然他是認可阿蘭的說法的。
“他往那邊去?”覺羅問丹道。
雖然丹不認識這個人,但是苦修者都是有些共同特點的,比如皮膚粗倉,大部分的膚色還比較黑。雖然麥迪白的離譜,但是其他人可不是這個樣子。
“您是……”但雖然問的是覺羅,但是眼睛卻不自覺的看向了波雷。
波雷起身介紹道:“這是我們的戒律長老。”
“這麽……年輕?”
“這裏麵說來話長,”覺羅的臉上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不如讓沐恩等會說給你聽,我現在先去追那個獸人。”
“他離開的時候是往你們來的時候去的,但是我猜你們沒有看到他,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
“無妨,我再去找找看。”說完,覺羅就在丹的眼前消失,但是他還是愣神了很久,仿佛覺羅還站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