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所謂奇跡
蘇格拉底說學習不過是回憶,那些知識其實早已經存在於我們和每個人的腦海裏,並籍此發明了名為產婆術的教育方法,用談話和引導的方式去啟發人們的思維。
那些談話就相當於思考的線索,而真正困難的其實是解開那些沒有線索的謎題,這是這個世界最困難的事情。
而在這個過程中最為痛苦的甚至不是在探求的過程中所經曆的失敗和失敗後所帶來的挫敗感,而是當你好不容易解開一個謎題之後卻發現這與你最初的那個目標沒有任何關係。
沐恩就正在經曆著這個過程,當他將那塊神秘的寶石全部推導出來之後發現這不過是個玩笑,會不會崩潰而絕望呢?
可以食用的植物逐漸變少了,為了求生眾人不得不去更遠的地方搜集,他們發現了某種巨大的芋頭,根係富含豐富的澱粉,但是很可惜,這種植物並不能用來食用,因為它們為了自己的生存已經進化出了毒性,如果擅自食用就會食物中毒,對於精靈來說這種毒素幾乎不會有任何作用,但是亞精靈的各類抗性其實並沒有他們的近親那樣優秀,如果誤食會拉肚子。
大家或許覺得拉肚子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實際上在野外拉肚子是很可能要命的,脫水和脫離都會讓生命暴露在絕對的危險境地。
沐恩的嘴唇已經幹的爆皮,白色的死皮連成了一片,就像霜降的土地,他們總共也什麽食物和水了,絕大部分都用來保證他的需要,但是這裏麵實在是太幹燥了,雖然溫度不高,但還是讓始終保持高速養分消耗的沐恩覺得很難過。
當他思考過度的時候就會直接睡過去,這樣不規律的生活也讓他分不清楚晝夜,經常會讓給他送飯的迦爾納很擔心。
這種情況過了十五天,有人逐漸堅持不住了,最先精神崩潰的阿蘭,他開始抱怨,開始憤怒,因為某些小事而動怒。他是眠湖家的少爺,怎麽會有人不來救自己。他接過了迦爾納送飯的任務,想看看沐恩到底把事情辦的怎麽樣了,想要催促他,但是當他看到布滿整個王座甚至連台階上都有的公式,很多想說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王座周邊的台子其實不算小,沐恩將骸骨清空之後將用隨手哪來的一根不知道是誰的骨頭就在黃金的台子上刻,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刻出一條淺淺的痕跡,而那些骨頭又太過脆弱,大多數情況下他其實是在研磨骨頭的粉末來當做墨水。
距離他們已經進來一個多月了,沐恩已經解了半個多月,他感覺自己已經摸到了一些規律,但是卻愈發絕望。
還是那個問題,這些規律自己沒有辦法理解,回路中可能的入口和出口有上百個,而且這些出口和入口是通用的,如果自己猜錯了入口,輕則毫無反應,重則同歸於盡。
書到用時方恨少,事因經過始知難。
從高塔出來之後很少有過這種感覺的沐恩終於深切的體會了世界的惡意。
天才們往往會因為太過一帆風水所以難以承受打擊,因為他們往往沒有體會過失敗,所以對這件事情沒有概念。也會在眾人的讚譽聲中對自身產生過高且錯誤的判斷。
還好沐恩不是這樣的人,畢竟僅僅十七歲的年紀就已經受到了各種力度全方位無死角的毒打。
當然了,除了極少數,例如塔瓦西斯那樣的人之外,很難有誰在高塔裏長起來還會覺得自己很厲害。
世界上最有趣的一點,就是無比自信甚至於自負的那些人反而往往沒什麽本事與見識,就像遇到龐然大物就開始炸毛讓自己看起來變大其實是自欺欺人的貓一樣;反而是知道的越多才更能明白自己的無知,明白不應該去隨意的評價某些人或者某些事,最後成為一針見、血貴人語遲的賢者。
語遲不是因為他們反應慢,而是因為想得多。
雖然沐恩還沒有達到那種程度,但至少在走出高塔之前確實也並不能算特別的自信。而且他也自認為自己的心裏承受能力應該還算可以,哪怕在年紀尚小的時候在雷院受到那些流言蜚語他也都並不算太在意。
隻是這個時候他終於感覺自己要被這個壓力給逼迫到崩潰了,身心俱疲,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他明白那天阿蘭來給自己送飯是什麽意思,他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不滿的情緒,所有人的都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們是在強忍著心中的各種情緒在等於期盼。
這種被人期待的感覺其實是最殺人的刀子,就像那些不經挫折的天才們一樣,因為被太多的讚揚包裹加之聚光燈效應的影響,他們不敢麵對自己的失敗,那是讓他們自覺跌下神壇無地自容的感覺。
當信念崩塌的時候,靈魂與身體都會隨之灰飛煙滅。
或許別人的情結可以被理解為自己對自己的鞭笞,靈魂在虛榮的作用下對肉體的自我束縛。但沐恩此刻並非如此,他們的的確確的命懸一線,遍地的屍骸似乎在昭示著他們的結局與下場。
誰也不想死,他們每個人都背負著自己的目的而沉重的活著,他們每個人都有不能失敗、不能在這裏倒下的理由。
“看清生活本來的模樣了嗎?沐恩。”永恒之王看著這些耐心與熱情還有所有的一切都在被逐漸消磨的孩子們,感覺很欣慰。這些在花團錦簇在旁人看來擁有金不換生活的天才們,正在從風花雪月中脫離出來,撕開生命的遮羞布,去感受那些最讓人痛苦的東西。
不會對著蒼穹熱血的大喊熱血的話語,不能放肆的宣讀自己的信念,然後在絕境中爆發打倒麵前看似強大無比的敵人。
這些都不存在。
存在的是真正的知識上的差距,讓人無法企及的距離,是無知的螻蟻直麵這個由悖論所構成的完美無缺的世界。
答案仿佛觸手可及,但無法看到高度的螞蟻隻需要一條白紙上的黑線就會被困住。
你是否也會常常感到自己被已擁有的經驗和知識束縛,回不到孩童的天真爛漫?
因為在絕大部分的生活中,那都是無用的累贅,所以就被我們自己當成垃圾一樣在時間的流逝中一點一點的丟掉了。
永恒之王等著看沐恩絕望的樣子,他如果在這裏崩潰,會不會徹底的墮落,跌入到深淵呢?
那些對他寄予厚望的“朋友”會不會失去理智將這所有的一切都歸結於他呢?
真是令人期待。
秘境之外,已經有很多的人在聚集了,看衣服有很多不同的樣式。
裁決者、高塔的學者、宗族之人。
阿魯克宗師的得意高徒張伯倫再次出現在了人群之中,但是哪怕是他也對這個秘境的空間感到束手無策。
所有的空間法師都被牢牢的鎖在高塔和帝室的手中,其餘任何人除非特殊情況不可以聘用、培養空間法師,一經發現是重罪。所以眠湖家族的法師們來到這裏之後一籌莫展,隻得向帝室表示求助。
平時已經很忙的張伯倫就再次成為了磚頭,哪有需要往哪搬的那種。
可是這裏的空間太過質密,他的能力不足以將其解構。
作為帝國空間係第一人阿魯克的親傳弟子,雖然他的知識咋頂級層麵還離自己的老師有一定的距離,但是也是很少的部分,如果連他都趕到毫無頭緒,那就說明哪怕阿魯克宗師親至,解開的可能性也不打,除非是以力破境。
魔導師的意思就是在自己的第一回路中已經達到了完美的程度,這是需要對自己的屬性極高的理解才能做到的事情,而宗師表示的是對於魔法的融合和運用達到爐火純青,但是如果論單係的理解,宗師未必就能比同係的魔導師更明白——當然能成為宗師的都是年輕時候的絕世天才,像學院大比這類的獎項也是各個都至少在前幾名,肯定是比絕大部分的魔導師更強的,隻是如果是某種極端情況,比如四十歲的塔瓦西斯單係理解可以吊打當時塔內所有的具有此回路的宗師,甚至連當時的塔主都自愧不如。
而張伯倫也是得到過阿魯克宗師的“不出意外,至少能達到我的水平”的空間法師,是有希望成為大宗師的人。天賦和領悟力都是頂級水平,雖然時常被安舍爾嘲笑是個烏龜,但安舍爾的回路增長速度跟瘋子一樣,不能作為參照標準。
那麽現在的這種情況恐怕隻有宗師來嚐試以力破境了,如果連宗師都無法做到,那就隻有兩位聖人親臨了。兩人的天賦都很強大,手撕小秘境的空間壁壘應該還是非常輕鬆的,但他們可不是張伯倫這樣隨意走動的人,海神石的魔力也快耗盡了,指望教宗再來次萬裏奔襲也不太現實,而且次次都麻煩狄亞勳,即便外人不知道,也難會有種他們高塔都是廢物的感覺。
經過溝通之後,宗師們都很忙,就連平時和眠湖家交好的那些總是都是在因為事務繁忙沒有辦法趕過來,聖人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想來自己回來的,不想來寫信也沒用。
張伯倫已經知道了沐恩在其中,不明白為什麽塔瓦西斯為什麽這麽坐的住。
十幾日前。
“你是……永恒之王?”
“不愧是奧術聖者,還是有點眼力的。”
塔瓦西斯蒼老的麵龐上露出慍怒之色,有雷霆震怒似在醞釀之中。
事情才過去沒有多久,他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會忘記。
“別拿那種眼神看著我,不怕我殺了你嗎?”年輕人笑得很自然,根本不講塔瓦西斯放在眼中的樣子,“而且……是你們冒犯在先,不管是誰,都是你們的人。他冒犯了我,你們所有人就要跟著一起承受代價。除此之外,我從沒有過侵略你們世界的舉措和意願。所以說,收起你的憤怒,不要像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小孩子一樣。”
“你就算殺了我,我也能給你留下巨大的傷痕。到時候會有人去殺你的。”
“別扯了,這幅皮囊你想殺多少次都可以,我可以源源不斷的派出來,但是你的命隻有一條,你以為你的布置可以用很多次?當初我以初入半神的強度降臨世界被殺死你們都要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可我的真身又沒有任何的影響。而且,你們不會以為半神就僅此而已吧?那時候的分身,我給予的力量頂了天也就是現在歐西裏斯的強度罷了。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和你們這些螻蟻置氣,還記得你們以為獲得勝利的時候得意洋洋的樣子嗎?上代的塔主就是那個時候死的吧?”
“你這個魔鬼!”奧術的力量被瞬間激發,塔瓦西斯無法忍受麵前的這個人如此藐視前代聖人們的努力。
“收!”年輕人手掌輕輕一握,塔瓦西斯的奧術之力被全數的壓回體內,這位高傲的聖人這才發現,麵前的永恒之王分身竟然遠強於自己。
而這樣的力量從諸王境中傳導過來竟然沒有引起世界大陣的絲毫警覺。
“認清差距、拋棄幻想。”年輕咬著嘴唇,看上去很俏皮,“我隻是想告訴你收起那些無端的仇恨情緒,你們想要窺探我的秘密我都沒有多說什麽呢,殺你幾個人怎麽了。我是來做交易的,而且我希望你不要急著拒絕,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塔瓦西斯沉默了,似乎是在自責自己的努力仿佛沒有任何用處。
“聽著,小塔瓦西斯,我給你的第一個好處是半神的知識,但是你不能告訴別人,否則我就會來收取你的靈魂,並且摧毀這座永恒之塔和你所有的布置。而如果你守約,到時候想用它來對付誰我都不在乎,包括我。如果你到時候想殺我,我也非常歡迎你來試一試。已經很久沒有人打過我了,我真的好寂寞。第二,你不能去讓任何宗師或者以上的強者去救沐恩和他的隊伍,好處是我會教你穩固自己靈魂的辦法,讓那個討厭的聲音閉嘴。”
“不!”那個經常困擾著塔瓦西斯的聲音突然開始咆哮,就連現實世界都能聽見。
但是永恒之王冷笑著伸手虛握,就讓那個聲音戛然而止。
“怎麽樣?足夠有誠意吧?”
“你能從這些契約中獲得什麽?”塔瓦西斯不解的問道。
“快樂,我親愛的朋友。我活的時間自己都數不清了,我根本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所有的事情在我的眼裏都已經是陳詞濫調的泔水了,我隻想找點新鮮的樂子讓你們給我提供快樂。隻要能取悅我,我能給你的超越你們那貧乏想象中的極限。”
“……我同意你的條件。”
“嘖嘖嘖,真是狠心啊,就這樣把你們至少兩個未來的聖人送給了我,值得嗎?”
“如果我回答這個問題,你會再給我什麽?”
聽到這句話,永恒之王愣了一秒然後開始哈哈大笑,他感覺自己人生第一次笑得如此暢快。雖然他俯瞰人間的時候見過這樣的話語,但沒有人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還敢對他說出這種話,這讓他非常的喜悅。
“很好,塔瓦西斯,我覺得你非常有趣。你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但我依然會再給你們個好東西。”
“是什麽?”
“一把很美麗的鑰匙,但是我現在還沒有,可是我會得到的。然後我會把它送給你。”
“沒想到永恒之王居然也有賒賬的時候。”
“因為沒有人對我說過這種話,所以我覺得我也有必要做點自己沒做過的事情。好了,這些靈魂就當成添頭送給你,我嚼了兩個,很美味哦。我要走了,最後說一句,我很喜歡你的靈魂,如果可以得到它的話,一定能成為我的收藏櫃裏最有趣的那個。”
“大概要讓你失望了。”
“咱們拭目以待。”
此刻的秘境內外,都有人在努力著,秘境的外部空間鎖對於張伯倫的難度差不多相當於裏麵那塊寶石對於沐恩的難度,兩人開始的時間其實也差不了太多,反正裏麵的沐恩和外麵的張伯倫哥倆一塊邊解邊吐血。
沐恩其實很期待西索的聲音可以響起,他是成名於千年以前的聖人,這樣的亞聖器肯定是他可以理解並且使用的——至少可以解的比自己快一些。但是不管沐恩怎麽試圖叫他,西索都沒有要出聲的意思。
“真是靠不住!”沐恩感覺自己的手都在顫抖,連日的蔬菜導致他身體中的糖分嚴重不足,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思路已經變慢了很多,身體已經跟不上這樣的消耗了。
很多時候他已經恍惚了,隻是不帶其他思考能力的將麵前的公式計算下去,仿佛隻是個完全依靠潛意識行進的行屍走肉。一個喪失靈魂的解題機器。
今天的迦爾納給他送完飯之後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
“你怎麽留在這裏?”沐恩說話的聲音已經很小了,巨量的計算消耗了他所有的體力和精力。
“我……陪你一會。”
“……是不是外麵出了什麽事?”
迦爾納驚訝於沐恩的敏捷,看他這幅憔悴的樣子,還以為他已經難以思考了,然後又無奈於這種敏捷卻是現實,歎了口道:“阿蘭情緒有點崩潰了,他想讓恩奇都變點能吃的東西出來,但是恩奇都……你也知道她的想象力並不能完全開發自己的天賦,所以就鬧了點小矛盾。”
“哈,那矛盾肯定不小。”沐恩有氣無力的笑了笑。
“負麵情緒是會傳染的,沐恩——我不是想催你,但大家……可能真的撐不了太久了。”迦爾納沉默了一會,說道。
“你呢,迦爾納?你覺得自己還能撐多久。”
“我想或許包括我在內的許多隊友,最後的極限都是你放棄希望的時候吧。”
“你現在或許可以去問問流嵐的天賦,說不定她會告訴你。”
“……”迦爾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沐恩,因為他似乎從沐恩的的話語中聽出了些可怕的意味。
沐恩抬起他憔悴的眼睛,淡金色的頭發都失去了原本的光澤,他看著迦爾納,笑道:“我要撐不住了,迦爾納。這樣的謎題哪怕是在高塔那樣的環境,不依靠別人的幫助我都不一定能解得開。更何況是現在這樣。”說著,他咳嗽起來,然後吐出一口鮮血,那鮮血非常的濃稠,顯然是因為沐恩已經極度的缺水。
迦爾納看到這個場景趕忙去扶住沐恩,然後情緒上湧,咬著牙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不讓自己的情緒崩潰。
“你當初應該殺了我的,至少可以走一個。”他說。
“你叫我怎麽下得去手。對你、對亞伯。你們都是救過我性命的人。我無法說服自己。如果我為了自己的私利殺了你們,我和我厭惡的那些人還有什麽區別。我終身都不可能原諒自己。”沐恩說著,在迦爾納的擁抱中崩潰,想要啜泣但是已經沒有眼淚了。
“賭一賭吧,大不了一起死。”迦爾納用手指點向那塊被寄予眾人所有希望的寶石,說道。
但是沐恩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搖了搖頭道:“不。我賭上我的一切,一定讓你們活著出去。”
“可是你?”
“如果奇跡那麽容易發生,也就不能叫做奇跡了,對嗎?”沐恩與迦爾納擊了個掌,然後走回到他那些旁人都無法看懂的文字旁,繼續以骨作筆,開始書寫。
“你聽見了,永恒之王。我賭上我的一切。”沐恩在心裏默念道。
“那可不行。”永恒之王在遙遠的王城微微一笑,“你的靈魂我現在還不能收。”
又過了十天,眾人感覺已經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阿蘭已經被捆了起來,他已經非常狂躁,不管是這樣的環境還是生活條件,都讓他骨子裏的養尊處優反感到想要盡數毀滅。
亞伯用虹吸吸走了他的魔力,似乎危險暫時解除了,但是他知道,所有人的心態都已經在不可控的範圍內了,心中不自覺的會產生些偏激而邪惡的想法,開始不信任沐恩,開始覺得其他同伴會私藏食物。
他在全力的克製,但這些幽暗的想法就像跗骨之蛆般不斷的啃食著他,啃食這每個人。
這片森林沒有動物,沒有飽滿的漿果,隻有些不知道是如何生長繁殖的植物,他們即將山窮水盡、彈盡糧絕。
沐恩坐在王座上,用手撐著自己的太陽穴,側著頭看著麵前的公式所導出的所有答案匯聚在自己的麵前。
這些答案都是他依照經驗所排列出來的可能性,仍然是天文數字。
其中最複雜的一個一定是主回路,負責這塊寶石的主要功能。他已經排除了其他的出入口,但是方向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他看了眼緊閉的大門,笑了一下,將他的所做的方法刻在了王座的扶手上,如果成功了,給他送飯的人會發現他的消失,然後簡單的尋找一下就可以發現這個方法。如果失敗了。
那就來世再見吧。
這樣想著,他催動了自己寶劍中的為數不多的魔法,激發了那個回路。
身形一閃而逝。
沐恩感覺天旋地轉,等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發現這裏並非外麵也非秘境之中。
他進入了寶石之內,通透的寶石讓外麵燦金色的光芒看上去更加絢麗溢美,他驚訝的看著這所有的一切,這居然是個能儲存活物的儲物魔導器!
隻是驚訝之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失去了力氣,然後頹然倒地,開始失聲痛哭。
這是個騙局。
永恒之王站起身,把自己的脖子擰了幾圈,準備出發把這群孩子帶出來。
隻是當他剛打算踏出哪一步的時候他突然警覺沐恩的心態又發生了變化,他坐回原處,心想該不會是瘋了?如果是真的可就有點麻煩了,瘋是肯定不能讓他瘋的,但是他萬一他就繃不住了自己需要動手給他改造魂魄,這樣的行為說不定那位會不太高興。
但是還好沐恩沒有瘋。
他從寶石中跳脫出來,將其他的計算都擦掉,而隻是把那條主回路拓印了出來,他知道了這個回路的效果就代表他可以確定下很多回路段落的功能,所需要的的隻是再次進行推導!
當知道了一個,就可以憑借經驗推導出其他的可能性。計算量已經小了很多。
當那天下午,迦爾納再次給沐恩送飯的時候,發現沐恩倒在骸骨堆中,這把他嚇壞了,他趕緊跑過去試探沐恩的鼻息。
還好,還活著。
他給沐恩喂了些清水,沐恩逐漸蘇醒過來。
“你嚇死我了。”
“對不起,我是想去找你們的,但是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
“找我們幹嘛?你發現什麽了嗎?”
“我需要你們把這些骸骨都清理道旁邊。”
“你想幹嘛?”
“刻陣。”
銘刻聖器和其他魔導器最大的難點其實不在於知道其原理,就像你知道,液晶電視的顯像原理是將液晶置於兩片導電玻璃之間,讓他們靠電極間的電場驅動,引起液晶分子扭曲向列的電場效應,以此控製光源透射或遮蔽功能來達到成像目的。
其實聽起來很簡單對吧?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出來的,其中還有很多的精細活是需要通過細膩的加工才能達到。
銘刻魔導器也是一樣,除了聖器是需要權能的力量進行溫養具有特別而獨特的屬性之外。其他的魔導器都是為了在狹小的空間內盡量進行精密的雕刻。
法陣其實就可以看做是個巨大化的魔導器,因為它更巨大所以在單位麵積如果能和魔導器達到一樣的精度,那麽它們就會擁有更強的力量——當然消耗的能量也會因此更多。
沐恩無法雕刻這麽精細的魔導器或者法陣,而且他也沒有魔力來雕刻。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將一個功能簡單,但是精度要求不低的法陣巨大化,利用這件亞聖器的空間魔法運行邏輯,嚐試破開空間。
“可是我們沒有這麽多魔力來進行催發。”迦爾納擔憂道。
“我嚐試了引導這件魔導器吸納這裏的魔力,可以做到,到時候我們隻需要將裏麵的魔力放出來就好了。”沐恩笑得很開心,因為他感覺自己離奇跡隻差了一步之遙。
“你確定?”迦爾納聽著沐恩的想法,突然感覺自己的身上有多了些力氣。
“如果法陣能成,我就確定。”沐恩已經學會了巨人族的回路邏輯,雖然沒有辦法使用的特別熟練,但是可以勉強模仿出來。
“我來幫你,你先吃東西。”
晚上的時候,所有人都來了,除了阿蘭。
“阿蘭呢?”沐恩有些好奇。
“哦,他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們來看看。”吉爾伽美什假笑了一下,搪塞道。
“法陣幾天能畫成?”亞伯已經知道了大概的情況,問道。
“這麽大的法陣,我得保證精度,時間越長越好。所以你告訴我,咱們還能撐多久。”沐恩看著亞伯。
亞伯看了看周圍的人,舔了舔嘴唇,艱難的給出了一個他覺得最底線的數字。
“一周。”
“那就一周。”
清理完骸骨之後,其餘的人開始全力的搜集食物,收集到了大概足夠兩個人吃一周的食物後,開始斷糧,僅僅靠著從植物中蒸餾的水維持身體的養分。
他們將阿蘭帶了過來,但是沒有進去打擾沐恩,而是在黃金門的外麵等候。
迦爾納與沐恩兩人在門內工作,迦爾納負責給他打下手。
雖說是兩個人勉強夠吃一周的食物,但其實也隻是勉強果腹而已,所以迦爾納自己隻吃一點點,剩下的全部給了沐恩。
而沐恩看到迦爾納的心意已決,也沒有推辭,能夠回報的隻有日夜辛勞罷了。
阿蘭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在反抗了,而且在他得知沐恩有把握出去之後雖然哼哼了兩聲不信任的言語,但還是安靜了不少。
“這塊寶石要是放在巨人的視野裏,你說能有多大啊?”迦爾納看著麵前的寶石,笑著問道。
“大概,就是相當於我們視角裏的這麽大吧。”沐恩笑著比量了一個距離,大概相當於一米七左右的人手中的一個米粒。
“這人也忒寒酸。”迦爾納做了下來,隻有最後的一點點了,沐恩會將其畫完。
“大概錢都用來買金子了吧。”沐恩刻完最後的回路,坐下來長出了一口氣。
二十幾分鍾後,所有的人都站在了王座高台上,俯瞰下去 ,那瑰麗的法陣非常的壯觀,很難想象這是兩個人在一周之內就做到的事情。
“準備好了嗎?”沐恩將手放在了那塊包時尚。
“走的時候把他扣下來?”亞伯其實心裏也忐忑,畢竟這是沐恩之前承認過沒有見過的回路,基本上接一個全是未知數而且彼此之間還看不出來關係的方程式,不過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調節心態。
“不必,底下的法陣是個空間破壞,這裏是個保護法陣。到時候會把黃金台一起帶走。”
“還是你掙錢狠……等等,我不是說不相信你,但是我還是向了解一下如果這裏的保護法陣強度不夠的後果是?”阿蘭已經被鬆綁了,看樣子也冷靜了不少。
“那不是很簡單,我們會被一起撕成碎片,連渣都不會留下。”吉爾伽美什冷笑一聲,說道。
阿蘭咽了口口水,感覺似乎不是個特別好的主意。
王座上,永恒正在看著沐恩的回路,嚐試理解。
倒不是說堂堂永恒之王,一界之主會看不懂沐恩的塗鴉,隻是他之前有事出去了一趟,然後回來的時候感覺這個法陣漏洞很大。
畢竟沐恩不是真正使用這種魔法體係的人,而且也不像永恒之王那樣擁有豐富的閱曆。凡是就靠一個猜,顯然他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同等級的空間破壞他弄了好幾個,而且每個都不太一樣,這樣等級的空間破壞隻要被影響的不是很大,隻要成功兩到三個,就能把秘境從內部撕裂。
問題來了。
沐恩小看了自己的智慧,雖然在永恒之王的眼裏他的細節稀碎,但是瑕不掩瑜,基本上每個都能發揮不同程度的作用。
這樣的破壞力,沐恩高台上的保護法陣哪怕再厚實一倍他們也要跟世界說再見。
永恒之王看了看高台下的破壞法陣,又看了看高台上的保護法陣,不是很能摸透沐恩的心裏活動。
“你是要……幹嘛啊……”
這下子連永恒之王真的拿不準沐恩是不是真的瘋了想要帶著這群倒黴蛋一塊死,畫點花裏胡哨的保護法陣騙騙那些沒見識的土鱉。
就是很突然,很突然的後悔,感覺自己出去這幾天錯過不少的東西。
算了算了,想這些也沒用,你暫時還不能死。
在沐恩將自己的小粒子魔力凝結在一起模仿出巨人的魔法運行之後,劇烈的廣袤開始蔓延到大廳的每個角落,劇烈的顫動與轟鳴仿佛由遠及近震顫著這裏的空間。
沐恩想那扇黃金們看去,不知道是真的還是錯覺,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人影在劇烈的白光之中打了個響指。
永恒之王看著逐漸恢複的空間,還差些許就夠到了地底深處那個巨人的遺骸。
“睡得還好嗎?”永恒之王對著那個棺槨微微一笑,他不是不能講那個人的肉體複活,連靈魂也能模仿出個相差無幾的出來。但是,終究不是同一個存在。所以,就這樣永遠的懷念吧。
他又打了一個響指,周圍的空間,那些消失的黃金再度出現,連花紋都一模一樣。然後他抬頭四處看了看,忽然想到之前沐恩嘲諷他的審美,思索了幾秒,落到地麵上,揮舞修長的手臂,對這裏的布局稍微做了些許修改。
“你很聰明啊,或者說運氣很好。”在修改的同時,永恒之王自言自語道,“猜到了這裏的空間運行與那個寶石的相似之處,埋葬巨人的地方,當然一切都要與巨人相關,不是嗎?”
看吧,我果然是個熱衷於給秘境中的人留下線索的好好先生。
與此同時,在秘境的外麵,已經了解了些許這個秘境空間邏輯的張伯倫正在剝絲抽繭,然後他突然感覺這個空間即將被從內部撕開,嚇的他趕緊帶著周圍的人趕緊後撤,邊撤還便施加空間禁製。
劇烈的轟鳴聲中那道白光摧毀了一片叢林,其中不知有多少無辜的野獸喪命。
已經撕破了一個空間,自然沒可能再次撕開空間,更何況主世界的空間禁止要比秘境的更牢固。但是強大的破壞力還是體現了出來,讓王座上的七個人都膽戰心驚。
沐恩也咽了口口水,這樣的破壞力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麽這個防守法陣可以撐得下來。然後他放眼望去,整個王座的高台完好無損,他立馬明白了有人幫了自己。因為如果按照預想,就算這個法陣可以黨的下周圍的空間破壞,也應該隻剩一根孤零零的金柱,現在黃金的階梯卻依然存在。
“蕪湖,發財。”阿蘭看來眼底下這巨大的王座高台,笑了一下,徹底撐不下去暈了過去。
其他人也紛紛的坐了下來,對沐恩說自己需要休息一下後便睡了過去,不知道這樣說是否貼切,因為感覺上更可能是因為養分太少暈了過去。
黃金台出現的地點其實離張伯倫這邊很遠,但是還有道很強的衝擊波傳導了過來,讓張伯倫鬆了口氣。然後他們趕緊組織人向那個巨大而顯眼的黃金王座趕了過去。
等到眾人趕到的時候,隻有沐恩一個人還能站著了,其他的人都靠在王座旁,似乎睡得很昏沉。
在陽光下,依舊佇立在王座之前的沐恩看上去威風凜凜,讓人有種想要臣服的衝動。
既然已經有人來過,並且都修繕了一下這邊格局,永恒之王就順手將屍骸都給打掃了一下,看著幹淨整潔的黃金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他的眼神在四周掃視著,不知怎麽的,笑容開始漸漸收斂 。
“幹您娘啊,老子虧了件聖器!”
永恒之王的喜怒還真是讓人摸不到頭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