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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山中老人

  晚上,沐恩正在自己的房間裏休息,他們已經不住在之前的酒店了,而是由凱瑟琳給他們安排住處,條件簡陋了不少。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畢竟如果那些彪形壯漢看到有這麽多年輕的少男少女接班來到這種地方,很有可能會有人不顧凱瑟琳的麵子綁票了某個人流竄出去,畢竟在外界人的印象裏,魔法學院中的學生基本都不差錢。


  “你似乎有心事。”迦爾納和沐恩住在一起,他覺得昨晚真是憋屈,沒放一槍一炮就讓對方給跑了了,這令他有種自己很無能的感覺。


  沐恩看著迦爾納的光頭,很不厚道的笑了一下,轉而又正色道:“阿蘭帶回來的情報並不能完美的解釋當下的困境和我們所遭遇的事情,這讓我很擔心,我會害怕這是個陷阱。”


  “怎麽說?”


  “我不相信那個所謂的‘山中老人’有這麽厲害的能力,可以教自己的弟子控製住惡念倒影。這東西雖然對魔法的提升有些奇異的功效,但是人心是黑洞,隻要將它剝離出身體,無限增長的欲望總有一天會將宿主拖入深淵的。”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單純的想殺了我們?那也沒道理一直躲躲藏藏啊,傀儡師應該是出了名的低等魔法師收割機才對。”


  “我猜他的本體並不強,否則直接露麵就好了,我們就可以讓漱月直接幹掉他。除此之外,我退一步就算他真的是山中老人的弟子,而且他真的有這種可以控製邪惡的能力,我也不覺得我們才剛剛進入森林就會遇到所謂的古神封印。”


  這個時候亞伯推門進來給沐恩送點心,笑著問兩人在聊什麽,沐恩就跟他簡單的說了說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有理也沒有理。”亞伯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沐恩道,“恩奇都那個時候突然就出現了異常情況,我們覺得她很可能就是被古神封印中滲透出來的瘋狂精神給打擊了,因為自己的精神力更敏捷規模也更龐大,所以他受到的傷害比我們更嚴重。”


  “越強越要遭中?很奇怪的邏輯。”迦爾納躺在床上翹著腿,看樣子也不打算真正的參與聊天中,隻是想嘮嗑而已。


  “還要帶她去嗎?我害怕她會變成跟你們之前遇到的那夥探險者一樣的情況。”


  “我也很奇怪那群人到底是怎樣了,看上去應該是非常有經驗的冒險者才是。而且我在和紅袍說過這件事的時候描述了他們的外貌,紅袍回去問過凱瑟琳,她說古神的仆從並不是那樣。很可能是中毒了。”


  “哦?”沐恩挑起眉毛,“誤食?應該不會這麽不專業吧。”


  亞伯搖了搖頭,眼神有些鋒銳:“很可能是有人故意給他們下毒。”


  “看來很多問題必須要等找到那個傀儡師之後才能知曉了,怎麽說,到時候再進森林的計劃行程是什麽?”


  “寶藏可以不拿,那個混蛋他必須死。”


  亞伯離開之後已經很晚了,在即將睡覺的時候沐恩突然響起昨天他昨天晚上做的奇怪夢境,就轉過頭給看上去非常閑適的迦爾納說了那個奇奇怪怪場景,和夢到的人。


  “那這不更證明了我們靠近了那個什麽鬼節點了嗎,不知道你在懷疑啥。而且我估計你當時如果進去了的話會發生些什麽不好的情況,這次回去記得到西索他老人家的墳前拜一拜。”迦爾納如往常一樣的調侃了下沐恩,顯然並不把這個事情特別的放在心上。


  三天之後,在治療法陣的幫助下所有人的狀態都基本上恢複完畢了,這次他們做了充足的準備即將再次出發,臨行前亞伯布置任務,他們的口號就隻有一條,把那個跟耗子一樣的傀儡師找出來剁了喂狗。


  除此之外,紅袍再次跟眾人一同出發了,並且她從自己的主人那裏知道了已知的古神封印節點都在那裏。


  “從來沒有人看到過山中老人的真實麵目,而他們的門派應該每個時候都會在對應的位置有對應的人守護,如果我們亂竄跑到了很有可能由山中老人親自把手的主殿位置,那麽神仙也救不了我們。所以我勸你們放棄複仇的念頭。老老實實的繞過去,根據地圖上的提示找到寶藏之後就離開。”紅袍非常嚴肅的說道,她覺得經過上次的那個情況,這些人應該不敢再自己胡鬧了,但無疑她實在是低估了這些天才們的膽量很能力。


  在敵我情況相對明朗的情況下,這些涉世未深所以警惕性還不算太高的孩子們會告訴對手他們真正的實力有多強。


  讓那個狗屁的山中老人知道為什麽說高塔出品的魔法師可以越境殺人。


  何況他們還是新塔院中出來的學員,教學目標可是要做到越境殺普通的高塔法師的。


  不過這次紅袍有了準備,沐恩等人一連幾天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不過所幸各位的能力都很出眾,也沒有被紅袍發現他們其實一道晚上就互相窺探。


  “您行不行嗎?怎麽這幾天都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因為阿蘭已經暴露了身份,那麽明麵上的隊伍核心就從佳恩然轉換成了阿諾德,所以不少排擠紅袍的活也就交給了他。


  “可能是受到了些古神精神的影響吧,不是什麽大問題。”


  在行進的途中,眾人表麵上是按照地圖上標記的路線前進,但實際上一直在暗中盤算該怎麽把這個姑娘甩掉。


  “再不把她做掉咱們就算白來了。”在第四天的清晨,幾人正打算上路,心靈鏈接中就有聲音傳來。


  一看這幅動輒打殺的做派就知道是我們的教皇大人了。


  “你別開口就是殺生好不好,人家是無辜的,為什麽要把她殺掉啊?我甚至沒法給你找點什麽殺一人救蒼生的借口,冷靜點我的教皇冕下,你是教皇不是宗教裁決所的所長。”亞伯感覺很頭疼,他著實是很難理解為啥這個看上去很貴氣也很和藹的人張口就是要把別人幹掉。


  “那你們倒是拿出點不同的辦法,能解決問題我都不會又意見。”


  “結果主義可不是件好事。”沐恩也提醒道。


  其實這幾天他們也不是什麽都沒做,每天晚上集會的時候都在暗地裏討論該怎麽大概確定那個傀儡師藏身的地方,根據他們剛進森林的時候到恩奇都出現狀況的地方作為圓的半徑,畫出來發現太大,這樣的話就極不合理。而且如果那個地方已經靠近節點應該會有些其他的建築物來證明,但是那個地方什麽都沒有,說明這樣的範圍還有待商榷。


  而且,如果那個傀儡不是像癡漢一樣一直尾隨他們的話,他也不可能擁有這麽大的活動範圍,除非是某些提前布置好的機關。


  “會不會他們都是傀儡師,而且因為從小教育的方法一樣氣質也很相似?”很少對於決策事務發聲的漱月罕見的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其他人也表示有可能,而且問到當初沐恩為什麽會說那就是傀儡師的惡念倒影的時候,沐恩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是一種特別強烈的感覺。


  “那時候還有個速度很快但是攻擊力很低下的生物,你能想想可能是什麽嗎?”迦爾納問漱月道。


  “我跟不上它的動作,而且我覺得好惡心。”漱月殿下撇了撇嘴。


  亞伯聽完感覺扼腕痛惜,如果當時恩奇都的狀態良好的話一定可以看清那個東西。


  森林中很少有動物,隻有些看上去很渾噩的昆蟲經常向活動的物體撲過去,估計是在幼蟲的時候就受到了哪個所謂的古神意誌的影響。


  “這裏的生物實在是太少了,真的很奇怪。”沐恩出聲道,“西蒙,如果下次再遇到上次那種奇怪生物的希冀,你一定要用風息把對方困住,限製是第一位的,我覺得你上次在全程劃水。”


  “看不清東西,嚇傻了。”


  “你又不是沒見過惡念倒影?怕什麽啊。”


  “您說的是……”嘴上答應著,但其實西蒙腹誹上次遇見差點就魂歸英靈殿了,而且那個時候自己的魔法回路還比現在高了不少。


  流嵐的雲元素有個魔法叫做“雲縛”,是個相當好用的術式,但問題是流嵐還沒有將其完全刻入自己的回路中,所以沒有辦法瞬發,而雲元素本身的控製性又遠不如正常的風元素,所以上次被那個東西給逃掉了。如果上次可以給那個看上去體重就很輕的東西施加一個限製,那麽亞伯就有把握限製住它,之後是殺是剮不就任由熱愛殺生的教皇殿下處置了嗎。


  到了第五天,因為不斷被吐槽走得太慢而且確實經曆也不允許他支撐下去的紅袍終於早早的睡下,十一個人連帳篷都沒收拾連夜就往回開始狂奔,可以說是非常有幽默細胞,而且有個問題其實幾個女生一直都沒有想明白,就是為什麽它們不能先去拿了寶藏在去把傀儡師給幹掉,畢竟傀儡師明顯離外麵近一點。


  既然恩奇都會受到眼中影響,所以沐恩等人就分配了她等幾個人在外圍安全地帶等著,然後通過真實視野來觀測那些速度極快的東西到底是往哪裏跑的。而沐恩等作戰整理比較強的人就回到最開始受伏的地方準備釣魚,保險起見沐恩還刻了幾塊簡陋的一次性魔導器。


  “就這材質,能保證他不會突然自爆就已經達標了。”亞伯看著沐恩兜裏揣著的那些塊已經注滿魔力的石頭,表示非常的擔憂。


  這次的自殺小隊人數很少,迦爾納、沐恩、亞伯、西蒙和提摩太,雖然提摩太是個狙位的,但實際上後場位置要話費大量時間訓練的除了釋放大威力魔法就是靈活的身段了。上次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種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傷到還中了點小毒,幸好沐恩兜裏的藥不少而活了一百多年的精靈公主對魔藥也非常了解,這才把他和其他幾個人救了回來。這次他當然要一雪前恥,而且他認為隻要有些許的提前預警,那個爪子歹毒的東西是傷不到自己的。


  剩下的人都留在外圍了,因為沐恩有自信可以自保,而且他也跟亞伯說不要再隱藏實力,所以他們吧精靈公主放在了外圍,如果這裏真的是對方的主場,察覺到了自己等人的戰略意圖又托大了想要包抄後路,那麽可以讓漱月直接解決問題的源頭。


  探著夜路前進,沐恩覺得自己這邊已經與上次受到襲擊的位置基本重合了,他這次穿了內甲,並且在腿部大動脈等要害部位塞了硬質皮甲,從外表上看不出來,而且如果對方真的要捅估計也擋不下來,主要是上麵銘刻的被動防禦法陣和穿透皮甲時可以為他贏得的那幾秒反應空間。


  在野外真的和敵人對上的時候沐恩才發現原來真正的戰鬥這麽困難,搞得他現在竟然有點期待二年級的教學內容了。


  周圍的夜很靜,隻有五個人慢慢向前摸索皴擦樹葉發出的沙沙聲。迦爾納始終處在激活自身天賦的模式,綻放贈予他的肌體力量與反應程度讓他的聽力可以暫時變得好很多,但這樣做不是沒有代價的,因為激發身體的敏感度也會讓他對疼痛變得更加敏感,如果這個時候給他來上那麽一刀,即使不算很深,他也可能疼得死去活來。


  沐恩慢慢的開始感覺到些許恍惚,當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同伴時,其他人似乎並沒有收到任何的影響。


  自己的精神力絕對算不上是特別敏感或者是特別強的,遇到這樣的情況顯得很難解釋,此時他的後背上皮甲銘刻的一段恩奇都指導刻下的精神法陣開始發出淺淡的熒光,沐恩瞬間覺得那些丟失的精神又逐漸回到了自己的身體,此時背後有些發熱。


  “你們的背後在發熱嗎?”沐恩問道,而其他人卻沒有給他回答。


  小天使的心中立馬警覺了起來,他止住身體沒有動,看著眼前的灌木,但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不是幻境,他在心中這樣想,然後在保持警惕的情況下向周圍看過去。


  他們人呢?!


  而此時,在恩奇都的真實視野裏,沐恩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著讓她著實嚇了一跳,她推了推身邊的人,讓他們發出警告的煙火。


  看到煙火的亞伯下意識的先對自己釋放了石甲術,然後看向周圍,發現幾人此刻正免免相覷。


  沐恩呢?

  “我靠!!!”沐恩看清了周圍的景物之後他開始瘋狂罵娘,“你們跟我有仇嗎!到哪都膈應我。”


  可能大家很少會懂那種夢醒之後突然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的感覺,而沐恩此時就是這樣的感覺,甚至情況更甚。因為他現在的情況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夢到了第三層。


  抬起頭之後,沐恩看到了那座刻著詭異浮雕的神殿大門。


  此時此刻,在原本的地方其實他的朋友們過得也不太好。一位帶著麵具的人用各種陰險的暗器襲擊者幾個人,數十隻那樣的詭異之物在森林中亂竄,看來是正主現身了。


  “你把沐恩藏到那了!”迦爾納舞出強化,他要弄死麵前這個王八蛋。


  亞伯的臉平靜的異常,似乎是因為過度緊張而已經無法在表麵上看出來了,此時的場景太過詭異,那個穿著白衣上麵有著古代意味花紋的男人十分高大,而他的身邊,應該是他的惡念倒影就跪在他的身邊,隻是看上去身形十分虛幻。


  那個人的脖頸修長,上麵有喉結,應該是個男人。而他的麵具並不像是邪術師喜歡搞的那樣花裏胡哨,或者惡魔崇拜者那樣的詭異邪惡。


  看上去很慈悲。


  如果他的手上沒有提著紅袍的頭的話。


  “我還是來晚了。”那個人似乎在自言自語,然後隨手將那顆頭顱丟向自己的惡念倒影,倒影就乖乖的融入回了他的影子中。


  如果沐恩在這裏一定會受到巨大的衝擊,這在理論上是無法實現,這是違反人性的,這是不可能的。


  白衣的男人沒有跟這些人廢話,而是直接向他們衝了過來,而隨著他身形的移動,他的那些“猴子們”也開始進攻。


  “救援!”亞伯感覺這輩子都不會再喊出這麽大並且撕心裂肺的聲音了,下一秒風息開始洶湧,鎮雷獄的紅色光芒擊穿空氣,根根石刺從地下突然拔起,亞伯開始毫無保留的釋放自己的天賦。


  “先殺魁首。”迦爾納在看到敵人的瞬間就決定以傷換命,讓迦爾納把正麵交給自己,他隻需要負責防禦周邊的那些速度極快的黑影就好。


  帶著泯滅力量的光束從遠處轉瞬而至,每一擊都洞穿了一隻被他們稱之為猴子的東西。


  所有的風息用來阻止那個白衣的男人,但是他的速度和變向依然詭譎無比,這個時候迦爾納需要全心全意的去保證自己魔法的抽取,但是這樣的話恐怕就無法保證命中敵方。


  提摩太的指尖湧出神聖的光芒,將自己的力量共享給迦爾納,然後利用自己的魔法去鎖定對方。


  這個過程其實是雙方魔法博弈的過程,提摩太屢戰屢敗,就算鏈接上來也會在瞬間被那個男人扯斷。


  “魔導師。”恩奇都看到了那個人身體裏回路的流轉,感覺有些絕望。


  漱月皺起眉頭,原生之種中蘊藏的權能開始爆發,無聲的力量從她這裏開始向西蒙的風息中傳遞。


  下個瞬間,男人進入了風息,在進入的同時他開始皺起眉頭,感覺自己的魔力正在不由自主的顫動。


  “現在!”提摩太額頭上的汗珠已經十分密集,當他感知到自己真正鎖定上的時候他立馬欣喜若狂發出了指令。


  赤紅的光槍穿透了層層叢林,在那個麵具男的右胸上留下了個正往外噴湧鮮血的洞,差不多有拳頭大小。那個男人半跪下來,因為肺部的巨大創傷讓他無法呼吸,他伸出拳頭看著前方,似乎仍然想要將這些少年殺死,但幾秒鍾後還是倒下了。


  幾秒後,神聖之劍落下,將他影子中想要逃逸的惡念倒影殺死,而那個白衣麵具人也在生物臨死前的最後幾下抽搐中失去了生命。


  在那些星辰光槍過來的時候,猴子們就四散逃開了,而這個麵具人很可能是個本體回路,所以在被權能的力量幹擾並被迦爾納重傷後就回天乏術了,如果是元素類的法師,估計可以在臨死前放出個極其強大的魔法,搞不好能拉幾個人陪葬。


  漱月走了過來,看著那個從影子中重新浮上來的頭顱,神情哀傷。


  迦爾納和亞伯將那個人的屍體抬起,想要離開這片地方之後看看他到底什麽來路,而西蒙則拎了個猴子的屍體。


  “怎麽沒留活口。”聖保羅看著幾人都是帶著屍體回來,而紅袍的頭則被公主殿下用塊精靈綢緞溫柔的包裹了起來。


  “下次你來幹這個事,看看你有沒有能力留個活口,我反正是能力有限。”迦爾納聽到這話突然感覺非常的生氣,便語氣極衝的回複道。


  保羅聽了皺起眉,還想說什麽但是被提摩太給攔了下來。


  幾個人將那個白衣人的麵具摘下,看上去很年輕,身上沒有什麽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隻有個眾人沒有見過的符號掛飾。


  “沐恩怎麽辦?”迦爾納問。


  “他是怎麽消失的?”亞伯問。


  前個問題當然是在問隊長,後個問題則是問恩奇都,可是恩奇都自己都感覺無法理解,實在難以回答他的問題。


  “他……他就是……突然消失了。”


  地下不是仿佛無止境的深淵,這還真讓沐恩感覺不太習慣,他不知道這裏究竟是何處,因為那些所謂的古神節點雖然越向外越稀疏,但是在內圈的地方,是非常密集的,這就導致地圖上有很大一塊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就是被塗黑的。


  而沐恩感覺這裏就是那些位置區域。


  他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限,如果真被凱瑟琳那個娘們說中了,這個地方應該是山中老人親自把手,能看守古神遺跡,怎麽說也得是個高級魔導師吧?

  想到這,沐恩又感覺緊張沒有什麽用,對方想殺自己那根本防不了。


  雖然這樣說,但心中的緊張感還是無法被剔除。


  那神殿的大門發出了轟然的聲音,看來它就要像自己的夢境中一樣被打開了。


  “西索大爺,您聽到的話理我一下,現在怎麽辦啊?”沐恩在心中默念月神的名字,但是那個仿佛腦子缺根筋,出不出現全憑自己心情的靈魂沒有給他任何答複。


  “進來吧……”沐恩感覺到自己的耳邊風正在這樣跟自己抵禦。


  後背變得越來越熱,甚至熱的發燙讓他想要把那東西脫掉,但是他的理智當然不會讓他這麽做,他開始拔腿就跑,想要脫離這個地方,過了幾分鍾後,後背的灼熱開始逐漸冷卻了下來,沐恩以為是他已經逃了出來,但是再走到一條河邊的時候,他開始頭暈目眩。


  再次睜開眼睛,他又站在了原點,並且還再不斷的前進。奇異的是,他現在的精神十分清醒,但是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就像回到了那個秘境之中。


  就在他的腳即將踏上第一個階梯的時候,有人從後麵拉住了他的肩膀。


  “西索?”他這樣想到,然後他就被打暈了過去。


  那是個峽穀,看起來與黑澤鎮的其他景觀都有極大的不同,芳草鮮美,流水清澄。應該可以算是著半個多月來沐恩見過最正常的自然景觀了。


  但是沐恩非常崩潰,他捂著額頭望著那些傍山而居、往來種作的人,不知道這裏又是何處。


  “你醒了?以你這樣年紀的人來說,還真是夠慢的。”沐恩聽到這個滄桑的聲音,轉過頭去,是個身穿深紫近黑衣袍的人,那個人帶著麵具。


  “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不過請問這裏是何處?”


  “這是‘山村’啊,你看不出來?”


  “我指的是……”


  “夠了,你不應該好奇這些東西。到時候我會送你離開這裏,你是從哪裏來的?”


  “我是黑澤鎮來的冒險者。”


  聽到冒險者,那個聲音十分滄桑的男人冷哼了一聲,“冒險者?又是冒險者。你們就這麽想死?”


  “您是山中老人吧?”沐恩突然問道,“聽說你們會殺死所有靠近古神封印的人,為什麽不殺我。”


  “殺人是目的嗎?如果殺幹淨天下的人就可以不讓古神複蘇,那麽我也想試試,但這不是目的。這是沒有辦法的選擇。”那個男人沒有回答自己的身份,而是說了另一個問題。


  “人隻能是目的,不能是手段。不管什麽原因,您不應該這樣做。”沐恩聽到殺人不是目的的時候突然腦子抽風開始了哲學思辨模式,似乎想跟這個在黑澤周邊都令人聞風喪膽的山中老人在哲學的領域上掰掰手腕。


  “你懂得不少,可是有什麽用呢?”那人嘲笑道,“他能幫你脫離古神的控製嗎?還是能讓你們這種人做事帶點腦子不要千裏迢迢的前來送死?都不行,所以你讀的那些所謂的思想都隻是一群吃飽了飯沒事幹的人隻憑自己的主觀臆斷放出來的狗屁。”


  哇,話糙理不糙。迦爾納如果在這裏一定要給他點個讚。


  “收起你的小聰明吧,蠢貨,否則我就會把你送到外麵殺死。”那個帶著麵具的人拂袖而去,隻留下無話可說的沐恩在窗邊欲言又止。


  幾天之後,有個人突然來到了這裏,讓沐恩十分驚訝,來的人是個他平時打交道很少但也算認識的宗師,叫做加雷斯。


  “加雷斯?你為什麽回來到這裏。”那個老人哪怕見到了宗師也沒有任何要尊敬的意思,甚至連麵具都沒有摘下來。


  “我來帶他離開。”加雷斯也並不在意對方的無禮,隻是平靜的說道,“我還害怕回來晚,幸好你手下留情了。”


  “他就是那個史詩?我說怎麽可能有冒險者竟然如此適格——哼,我隻是不會在這裏殺死他罷了,如果你不來,他會被帶到外麵被割掉喉嚨——否則所有人都要遭殃。”


  “適格?什麽意思?”顯然見多識廣的加雷斯宗師也不了解這裏的那些細枝末節之物。


  “你知不知道這位小朋友和他的朋友們,給我添了多少的麻煩?他身體中因為太具有包容性和潛力,讓古神前所未有的躁動了起來,甚至穿透了所有魔力的節點直接將他帶到了神殿的麵前,隻差一點點,他就要走進去了。”那名非常高大的人聲音異常冷酷,讓沐恩覺得心髒跳動都不再規律。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向你道歉,阿薩辛。”


  “為什麽不讓他好好呆在那個漂亮的 棺材裏?難道塔瓦西斯想不明白這具肉體和這個靈魂有多麽誘人?還是他根本就是個蠢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那名被稱之為阿薩辛的人言辭非常犀利,絲毫沒有給對方留麵子的意思。


  “阿薩辛,我非常尊敬你以及敬仰您對帝國做出的貢獻。但是,我勸你聖人之意還是不要妄加揣摩。”


  “你們現在已經如此尊嚴體麵?連錯誤都不允許被人詬病?還真是好生氣派,那為什麽你們不來處理這個爛攤子呢?”


  加雷斯的手指交叉放到了身前,聲音依然很平靜,但是回路運轉帶來的恐怖魔壓已經悄然出現:“我並沒有說您不能指責我們的錯誤,我隻是奉勸您不要妄自揣摩聖人的想法,除非有一天,你也能到聖人的境界。”


  “一個意思,滾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如果五秒鍾內你們還站在原地,我就想來討教討教你的手段了。”


  加雷斯並沒有多做糾纏,帶著沐恩離開了。


  “天使,我希望您可以自覺的少來這種危險的地方,您這次已經是命懸一線了,而這樣的事情本沒必要出現。”區區幾分鍾,加雷斯就已經與沐恩出現在了城關之內,離黑澤已經十分的遙遠。


  “為什麽高塔對這裏的告示是騙局?為什麽不告訴我們真相。”沐恩看上去不是很高興,如果他不是得到了錯誤的情報,那麽他覺得自己一定不會來這裏。


  “世界上哪有真相?世界的本質究竟是什麽?您無法知道,隻能臆測。我們對群眾隱瞞真相就是為了不讓心有歹念之人知曉秘密。否則的話,那裏麵所封印的東西如果出來了,會成為災難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不能有任何其他的意外情況。你應該明白吧。”


  “可是為什麽高塔內部都沒有真實的情況?如果我知道了,我哪裏會來這裏,難道我遇到的意外還不夠多嗎來找刺激?”沐恩顯然覺得對方的想法有很大的問題,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錯誤。


  “難道您覺得高塔裏麵就沒有敵人的內應嗎?連宗師級別的裁決王都可以叛逃出去,我們哪來的自信可以把所有的機密都放到台麵上來說。很多的東西,真的隻有口口相傳。如果知道秘密的人最終都死了,那秘密就真正的保守住了。這裏的情況比你想的要複雜的多,這裏的封印是以血為祭產生效果的,所以我們需要無法之地的無法之徒進去探險,在裏麵埋下些許的金銀,讓那些人死在這裏。而你不能死不知是因為您是小天使,更是因為如果您死了會被古神附身,所以阿薩辛也不能殺你。古神雖然不強不弱,但是它們不死不滅。我們隻能留下一支隊伍時代駐守這裏。”加雷斯跟沐恩講清了其中的原由,卻讓沐恩心裏感到一陣惡寒,謊言的目的是為了誘殺,把人當做牲畜那樣,這讓沐恩難以接受。


  原來太陽王的光輝下,也並不那麽幹淨,仍然到處充斥著血腥與汙穢。


  “那他們……為什麽可以抵禦古神?而且,我看到他們身邊有惡念倒影,他們 怎麽能控製住惡念倒影?”


  “那是他們的種族優勢,他們一脈天生就是這樣,情感缺失,如果你在這幾天仔細觀察的話,你會發現他們沒有表情,哪怕受傷了感覺疼都不會流露出表情。而欲望其實也是為了滿足某些情感而誕生的。所以他們的欲望極低,也不會增長。所以他們天然可以控製住自己的惡念倒影。”


  “我感覺那個被你叫做阿薩辛的人罵天罵地情感還挺豐富的。”


  “嗯,因為他們擁有惡念倒影,所以因禍得福可以獲得極少的常人情感。總體來說,他們是天生的殺手。很適合做古神的看墳人。”


  在沐恩失蹤的那幾天,小隊中的人沒日沒夜的在森林中尋找他的蹤跡,但是卻一無所獲。迦爾納都要崩潰,脾氣變得非常暴躁,跟好幾個人打了架。


  直到那位神秘的隨行老師現身。


  “你們可以回去了。”那個老師對他們說道,“或者也可以找個其他的地方繼續你們的訓練。”


  “你這是什麽意思?讓我放棄我的隊友?”迦爾納現在跟誰說話都很衝。


  “不要跟我這麽說話,導致現在的結果是你們自身的問題,你們當然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那名老師說的很不客氣,“而且,據我所知,他已經回到了安全地帶。漱月殿下您不能再在外麵玩了。不死鳥侯爵安舍爾大人知道了這裏的事情,他會派人來接您,到時候不論您是想回去還是到處走走都可以。”


  “我要見他!”迦爾納要求到。


  “那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鬥不行了。”


  回到了黑澤鎮,漱月公主將紅袍還給了凱瑟琳,凱瑟琳一邊聽著漱月的闡述,一邊慢慢的打開了那塊華美的精靈綢緞,看到裏麵少女的眉睫已經狼狽不堪,失去生氣。


  她的眼睛裏很少見的流露出了悲傷,這位以弑夫心狠威名遠揚的地下女王,此時卻流露出了失去親人般的傷感。


  “她是我從小就收養的孩子,也是跟在我身邊時間最長的人。連我都百般嗬護她,你們卻把她丟在那裏。”凱瑟琳的話說的很輕很慢,但是漱月可以從中感受到正在醞釀的歇斯底裏。


  “她的事,我們都很遺憾,但是失去庇護,就是生死各安天命的,對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門口響起,那個人身上繡著燦爛的火鳥紋章。她看著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對方的漱月,露出微笑,溫柔道:“殿下,我來接您了。接下來的行程依然隨您心意,但是家主大人命令我必須保證讓您不離開我的感知範圍之外。”


  說完之後,那個中年女子和凱瑟琳對視,絲毫不畏懼對方充血的凶惡眼神。


  不過是區區高級魔導師,也就能在這窮鄉僻野作威作福了。


  “難道我不能得到一點補償!”凱瑟琳胸口劇烈的起伏,但最終還是強行將自己的憤怒壓製了下去,讓自己盡可能平靜的說道。


  “聽說你和眠湖家做了生意,這樣穩定的客源已經可以作為非常豐厚的報酬了。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你去和山中老人談談條件,看他是會補償你,還是——送你上路。”


  不留情麵的交涉之後,原本富麗堂皇的大廳隻留下了凱瑟琳一個人,她看著麵前那個已經永遠閉上眼睛的女子,流下了眼淚。


  “帝國……”


  沐恩回去之後和塔瓦西斯大吵了一架,被關了禁閉,塔瓦西斯的秘書安慰他不要覺得這是懲罰,隻是個盡可能讓雙方都冷靜下來的渠道,但是沐恩顯然是聽不進去的,他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感到惡心。


  如果他今天可以以欺瞞的方式去誘殺無辜的人,那麽明天就可以用同樣的方式來殺死自己。不管口中是何等大義,不正義的種子長不出正義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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