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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星辰俱明 第四十七章 決策者說

  在說著這句話的時候,阿諾德的心裏卻在想著剛剛爺爺對自己所說的話。


  “哦?你不打算去嗎?”老人睜開眼皮,不雜情緒的問道。


  “這不是有大典嗎……我覺得可能這個更重要。”說來奇怪,其實阿諾德本來不會這麽拘謹,但是在某些問題的影響下,讓他在最寵自己的玄祖這裏反倒有些放不開了。


  老人點點頭,仿佛是恍然大悟的淺淺哦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麽。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阿諾德就被告知可以離開了,爾後玄祖就被理事推走了,看上去與平時沒什麽不同。


  但是阿諾德卻不知道為什,覺得這件事不應該這麽簡單。


  回到房間與西蒙交談了片刻後,表示還是可以給他些人,畢竟城西不小。


  “他怎麽會去城西,那裏繁華之地也太遠了。”西蒙陪著阿諾德走出莊園,他不明白沐恩為什麽會跑到那個地方。


  阿諾德沉默無語,西蒙也沒有指望他能夠給出原因,所以兩人就這麽沉默了下來。


  來自眠湖家族的少年既在家中最為受寵,那麽常常有機會來到維克行省時肯定的,自然早已經在心裏銘刻下了省都的地圖,他在心裏思考了一下,心裏也出現了些許不安。


  倏忽數十裏,這可不是沐恩能做到的,這說明他真的可能出了事……


  離別時刻,阿諾德吩咐管事的給西蒙幾匹快馬,並給了他八個人,都是自己的侍衛,最低也都有魔導士級別,那個女官也作為小隊長身在其中。


  “想來這些人應該勉強可以應付可能出現的危險了,但是你還是要注意安全。”阿諾德未必真的就那麽看得起遊吟詩人,但至少因為遊吟詩人是沐恩願意為之與人爭辯的朋友,他的言辭非常的客氣。


  在亞特蘭蒂斯的貴族老人中有這樣句老生常談的話語,說一個人是否成年其實並不是看他是否達到了法律規定的年紀,而是能否在諸多選擇中選擇到那個對自己最有益的;而一個優秀的人則從不為某個單純的目標而做事,他做的哪怕最簡單的一個決策,都要富有多個意義。


  這幾乎已經是“大人物們”公認的法則了,如果做一件事自己隻能想到其中的一個好處,那他的成就必然搞不到拿去,有太多的陰謀陷阱初嚐起來都是甜美的。


  我可以不害人,但我的決定一定要有許多個益處,著不僅僅是為了簡單的利益,更是彰顯自己的能力。而能力,是貴族們最看重的東西。


  血統那些,隻是為了控製那些不自知的愚民罷了。當然,他們也會小心翼翼的不讓太多的人明白這一點,否則人才再不金貴,自己也就沒有那麽多精力去管理,而且當能力搞到一定程度再加上一點點的運氣,是會分化自己的權利的。


  這也是為什麽曆史上那些以普生立道的聖人實際上都是敢於去削弱自己的權柄,圈地以自囚的人。


  決策者們的愛好或喜好,永遠不會影響決定,他們會去做那些自己討厭的事情,隻為了心中最終極的那個目的。


  西蒙沒有那麽多複雜的心思,他隻是低頭鄭重的感謝了眼前的少年,便翻身上了高頭大馬揚鞭而去。


  阿諾德坐上了馬車,卻遲遲沒有動身,他仍在複盤剛剛的幾個決策,處理人事,經驗反而是最重要的財富,他還小,便總要在時候細細的剖析和理解。


  世界上給年輕人最大的溫柔,就是允許他們有時間悔過自己犯下的那些不太嚴重的錯誤。


  他未必看得起吟遊詩人,但實際上他也未必看不起。所有的人心,寫下的側麵就像是被陽光照射的部分,但另一麵並不是不存在了,所以人往往是複雜的會在很多情況下做出很多矛盾的抉擇、出現很多副麵孔。莫要犯下指向性偏差,更不要被暗示引導。


  他揀起窗簾,看著窗外西蒙遠去的身影,無視掉車夫關於出發的催促。


  一路西行,周圍的景物逐漸變得單調了起來,由繁華的街道分支出的路,房子開始變得稀稀落落,裝潢也不再那樣的貴氣。


  突然西蒙停了下來,他驚訝的看著路邊上別著眠湖家族家徽的少年。


  禮服南川也難脫,所以看上去他行動不是很方便的樣子,束腰束腿讓他沒有辦法做出太大的動作。


  “你……”西蒙不明白阿諾德怎麽會比自己來的還要快。


  “去他娘的典禮。”阿諾德對著他露出個笑容,然後斑斑浮出了些歉意。


  “城西離鬥獸場太遠了,他不可能跑這麽遠的,我本來想裝作不知道,但是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我沒法自己騙自己。”


  西蒙看上去很開心,不管怎麽樣,是個情分。人家也沒未必就非得來幫助自己,況且還是冒著惹怒家族長輩的風險,這種雪中送炭無疑最溫暖人心,特別是炭火還很可能燙傷送炭者的情況下。


  阿諾德招呼那女官跟在自己的身邊,然後讓自己本來身後的三人加入隊伍分成五組分頭搜尋,特征是淡金色長發麵容可愛的少年。


  布置完之後,他很自然的坐在了女官的身後,對著西蒙說:“讓他們在這裏尋找,我們接著往下走。”


  “您是……怎麽來的這麽快的。”


  “我帶了一個魔導師來,他等會也會主持這邊的搜尋工作,咱們得接著往城外走,去堪輿圖沒有顯示的地方。”


  “老爺子不是說,會在最難以相信的地方嗎?我覺得很有可能就在城內,畢竟如果是城外,這不就是一下子想到了。”


  “是最不可能的地方。他們會搜查這裏所有屋舍的,但是我認為城外的可能更大,因為我知道那邊雖然說是城外,但地界還是算在省都中的,那這樣的話就說明堪輿圖上有個空白,我知道那裏有東西,但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


  “希望我們運氣可以好一點吧。”西蒙歎了口氣,決定聽阿諾德的,沒回路說話是真的毫無底氣可言。


  此時,正好就是另一邊,沐恩從監獄剛剛蘇醒的時候。


  而當流沙移動,沐恩在審訊室中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眼前的這個人給活活掐死了,就在他感覺自己已經完全的窒息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突然在恍惚間感覺到身體在墜落,僅存的那一點點意識幫助他判斷可能是對方放開了手,似乎有誰在叫喊,但是腦子裏隻能聽得見嗡鳴聲,膝蓋重重的跪在地上,應該會很痛,但是神經已經因為缺氧難以做出反應,隻是感覺到了簡單的壓迫。


  他就這樣在即將分兩步直挺挺的倒在地麵事,有雙手抱住了他,將他攬在懷裏。


  視線太過模糊,如同困倦般,隻是看到了黑白色,黑色應當是頭發,白色的應該是皮膚。


  沐恩不知道是誰抱住了自己,隻是覺得比堅硬的地麵應該是柔軟一些的,所以就這樣睡了過去,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秒,他的身體似乎緩過來了些許,可以勉強分別出對方在喊自己的名字,隻是分辨不出究竟是誰,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他是在耳鳴中勉強辨認出了自己名字的音調。


  睜眼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看屋頂似乎是自己住了將近一個星期的酒店,這不由的讓他很心安,然後在短暫的迷離後,記憶湧上腦海,那種不真實的感覺讓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西蒙!”他喊道。


  “大人您醒了?”西蒙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喜。


  “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噩夢。”


  “夢見什麽了?”


  “有人在揍我,把我按在牆上讓我難以呼吸,而且那感覺特別的真實,我現在還感覺有點害怕。”


  沐恩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都很痛,不由的哼唧了幾聲。


  “大人,已經很晚了,阿諾德少爺那邊已經來催了,您要是覺得身體不適,我就幫你回絕。”


  “不用,既然答應了就盡量赴約,要不然有損信譽,不過我怎麽感覺身上這麽痛呢?”沐恩坐了起來,努力翻閱這自己的記憶,發現好像夢裏的故事還挺完整的。


  “您要穿哪套衣服?”正在這想著,西蒙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隨意吧,正式點就好,對了,你把鏡子直接搬到這裏來,我懶得動。”


  片刻之後,沐恩的衣服已經放在了手邊,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身上也沒有傷口紅腫,喉嚨上也沒有淤青,看起來自己的不適感就像是做了個太真實的夢之後神經產生的感覺慣性。


  “我怎麽記得我被人帶走了,西蒙,你說我挨打的記憶不會是真的吧?”


  “怎麽可能,您的身份往那一杵,直接就是不戰而勝。”


  “那如果是這樣我憑空多出了一套很完整的記憶。難道說我被抓走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做夢了,那我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西蒙在門後麵防止看到沐恩走光,他就那樣慵懶的倚著門笑著回答道:“不是,您確實被抓走了,我們到的時候您正在睡覺,至於做夢可能是在馬車上太顛簸了所以夢裏有些反應吧。”


  沐恩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看樣子仍然是心有餘悸,十幾分鍾後就走出了房間。


  這個時候,張揚的敲門聲恰好響起,咚咚咚的聲音讓人感覺對方不是想要敲門是想要把門給拆掉。伴隨敲門聲,阿諾德的聲音也從門外響起。


  “你不會還沒醒吧沐恩,我們要遲到了,我會被罵的!”


  沐恩笑了笑,他此刻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不禁心情大好道:“吵吵吵!越吵越慢,再吵回籠。”


  外麵安靜了下來,沐恩這才叫西蒙去開門,西蒙早就走到了門後麵,聽到了指令就將門拉開。


  房門大開,一襲如同銀河委地的深紫色華服中夾雜著彩色寶石的阿諾德閃亮登場,他還擺出了一個宛如把自己擰成麻花的騷氣姿勢。


  正常人都是麵對著大門,而他是左肩外側對著大門,並將下巴貼住了自己的肩頭,左手扶跨,右手將衣領拉起寸餘,下半身向右轉,上半身則向左轉,表情迷離,透露出一股濃鬱的自戀氣息。


  沐恩這時候正在喝水,看到這個動作直接嗆到開始咳嗽起來,當好不容易控製下來之後對阿諾德翻了個白眼。


  “你好騷啊。”


  “男人,就是要騷。”阿諾德哈哈一笑,然後催促道:“快點了,我都等了很久了,你知不知道今天的晚宴有多少可愛的女孩子,終生大事就在今日了。”


  “看你不像個癡情的主。”沐恩揶揄道。


  阿諾德一聽急了,瞪大了眼睛說道:“你憑什麽這樣汙人家清白……”


  “敏感,就是——很敏感。”沐恩說了個魔法師才能聽懂的冷笑話。


  “行了行了,飯可以亂吃最多毒死自己一個,話可

  不能亂說會害死一群的。”阿諾德過來連鞋也沒脫就踩在了名貴的地毯上轉沐恩的手。


  窗外的天日頭看上去還早,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會這個時候就開始準備紙醉金迷。


  不如讀讀書,墨跡它不香嗎?


  坐上馬車,沐恩突然知道了為什麽要這麽早出發。


  “這還沒有我走的快。”在經曆了一小時的蝸牛競速之後,沐恩忍不住抱怨道。


  “那不行,上流的體麵人哪有自己淌著沙塵自己走的,好的鞋不一下子就磨壞了。”


  “那我下去走吧,反正我家沒爵位,也不算上流人,你把邀請函給我。”


  “笑話,我哪裏有那種東西。肯定是憑我這張臉才能帶你進去啊。”


  “那你把臉皮撕下來?”


  “你要不要這麽恐怖!”


  到達莊園的時候,沐恩正好開始感覺有些餓了。


  維克家族的莊園燈火如晝,將光影析離的如夢似幻,院子裏有很多長桌座椅,阿諾德說今天回來很多的人,單單將人放在城堡裏的話時一定放不下的,所以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貴族就會安排在大院裏。


  “也就是說,進入外麵的院子不需要邀請函?”沐恩問。


  阿諾德點點頭道:“隻需要有一身好的禮服和一架有自家家徽的馬車。”


  “……那為啥不讓我走過來。”


  “你沒有家徽一樣進不來,而且……你這身衣服,檔次低了點。”


  沐恩感覺自己在夢裏好像就聽過有人嘲諷自己的衣服,他就又低頭看了看,就很想罵人。


  這衣服哪裏差了?雖然不是大師訂製,但好歹穿的舒服也符合禮儀規範啊。


  “好的衣服是彩禮的體現,很多禮服穿著一點也不舒服,就比如我這身,但是沒辦法,人家就吃這一套。當然了,你知道我的,我從不以貌取人。”


  西蒙一邊聽到這句話突然笑了出來。沐恩也馬上明白跟著笑了,這就讓阿諾德有些尷尬。


  不過笑過之後還有其他事需要管,西蒙將兩人送到城堡的門口便自覺的停了下來。


  沐恩回過頭,又看了看阿諾德,意思很明顯。


  “試試。”阿諾德說道,然後三人便來到了門口被士兵攔下。


  “這是我的朋友。”阿諾德亮出家徽,士兵看完之後有些為難道:“眠湖公子,按照規矩,不管是誰沒有邀請函都不能進的,更何況……”士兵的眼睛瞄了瞄沐恩的衣服,搞得沐恩很不爽。


  “他這是低調,身份說出來怕嚇死你。”說完,他就把沐恩的家族產業還有道聽途說的一些經曆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他這個道聽途說的途徑也相當有趣,因為很多事他從西蒙那裏知道的,絕對是辛密中的辛密。


  況且阿諾德是什麽人啊?吟遊詩人!那吹起牛不是一套一套的,到了他這再添油加醋一番,就把沐恩說成了隻要想,殺個魔導師也是沒啥難度的狠人,幾個衛兵聽的一愣一愣的,看著眼前長得很可愛的小男孩,幾乎無法相信這是眠湖家少爺嘴裏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大佬。


  沐恩實在聽不下去,就在阿諾德的身後拿手惡狠狠的捅了一下他。


  阿諾德也是戲精上身,立馬老實的不能再老實,甚至還火焰內化逼出了點汗水。


  這就給人不一樣的全新體驗了,沐恩這個警告他不要胡扯的動作自然而然的就被認為是“再說就殺了你”的意思;而元素內化毫無疑問是要動用回路的,那麽這個情況也就被自然而然的認為是沐恩身上分明沒有魔力波動,而且隻是輕輕的一點就要讓大比八強的眠湖少爺動用魔力化解,他甚至比阿諾德言語中的更加恐怖!

  但是規矩就是規矩,所以雖然幾個衛兵心中惴惴,還是有些猶豫。


  “別磨蹭了,反正多個人又不是坐不下,合不合規矩讓你們家主跟我玄祖說去。”


  那侍衛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但是到了西蒙這裏確實無論如何不肯點頭。


  “一個可以另一個就不行?”


  “這是真的不合規矩了,老爺希望宴會上的每個來賓都是他認識的,您也知道,他是個控製欲挺強的人,我們要做的太過分,連個書吏都放,怪罪下來我們真的是擔負不起。”


  “怕什麽,有我呢。”


  “大人是不會對您發火的,也沒必要對我們發火,要怎麽安排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我家裏也有家人要養活,就莫為難我這勞苦人了。”


  阿諾德搓了搓手,感覺事情比較難辦,便用眼神詢問沐恩,沐恩怎向後退了一步,意思是他如果進不去那我也就不進去了;阿諾德則嘴巴微張手掌攤開,意思是別啊,這多不好。


  兩人活像在演默劇。


  但最後還是西蒙善解人意,他俯下身子對沐恩輕聲說道:“別擔心大人,我可是吟遊詩人,自然有辦法進去,不過需要您幫我個忙。”


  “說。”


  “我想要五枚那種可以吸收儲存無屬性魔力的符文,用來撐撐場麵,畢竟現在……”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沒有魔力確實麻煩。


  沐恩點了點頭,突然對阿諾德說,“阿諾德,我借你點東西。”


  “什麽?”


  下一秒,阿諾德就感覺自己的魔力不受控製的被抽離了身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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