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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星辰俱明 第二十一章 愜意的夢

  “怎麽回事?”凱撒和丹顯然都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些什麽。均砌雙手放在小腹部相互輕輕的按揉著,隻說自己也不知道。


  等到沐恩傍晚蘇醒的時候,均砌將三個孩子召集在一起問他們是否還想留下來把剩下的比賽看完。凱撒對此表示沒有興趣,丹和沐恩則都表示無所謂。


  所以均砌決定帶著三個孩子在接下來的幾天逛逛帝都帶他們開開眼界然後就回到學院。


  丹顯得很高興,因為他雖然勉勉強強算是個貴族,但是也沒怎麽到過大城市,勉強也就算個鄉紳吧。連沐恩都表露出感興趣的樣子,雖然他六歲就來到了帝都但實際上並沒有怎麽逛過這片繁華的城市,隻在來的第一年時,被師兄領著去到中央長街參加海神節的集會。


  隻是凱撒還是顯得興致闌珊,在前往夜市的時候還披上了大大的兜帽掩蓋自己的形容,顯得神秘而危險,被均砌老師調侃說有建國初期仍在模仿人族法師的風範。


  眾所周知雖然人類修煉魔法嗷嗷快,但是他們擁有這種資質的人卻少之又少,而且因為身體強度的關係,也少有聖魔導師擁有五套回路的。


  當然了,聖人與否的評判標準並不在自身擁有多少條回路,而在於自己是否能感悟到那點專屬於自身的真意。


  這也是為什麽人類中擁有那種因為明悟而驟然成聖的存在。不管是什麽種族,在成聖的那一刻都會有兩套回路隨心意瞬間生成,一條是正常的元素回路,另一條則是自身的權能回路,當然在計算回路數量的時候這條特殊的回路是不會被計算在內的。


  每個種族先天的身體強度是不同的,所以各個種族能承載的回路數量也有限製。一般來說,在沒有任何特殊情況時,獸人的聖人們都是擁有六套回路的,精靈與亞精靈還有矮人則是五套,而人類就隻有四套。但是聖人的戰鬥令並不能以此量化,因為在四套回路及以上的時候,極其複雜的回路互相鏈通可以讓魔法師們不在需要吟唱就可以使用出絕大部分的四階及以下的低階魔法,而七階以上的特高階魔法無論如何都是要蓄力的,在戰鬥的時候,聖人們更多的是依靠所感悟的權能以及魔力掌控來戰鬥。


  畢竟對於藝術家而言,其實單純的定式技巧並沒有生命。


  帝國是太陽王的帝國但更是海神的帝國,所以亞特蘭蒂斯的建築別具一格,崇尚高大的建築,色調則是從下往上越來越明亮直到最高處必然會擁有的純白色,很多有錢或者是想彰顯自己有錢的家庭也會用金箔來鋪就輝煌的外壁。


  帝都的房子大都是用一種帝國南方特產的青石為基和牆根,雖然喚為青石但其實是幽暗中散發這些許光芒感覺的顏色,帝國人認為這能很好的代表深海,代表人們所供奉崇敬的海神。更好的還有九種被海神殿親自認證被統稱為“聖祭石”的建材,顏色清幽由深到淺,海神教眾若是想要建立神殿或者教堂都隻會使用這種石頭,故而價格逐漸變得非常昂貴。這就不是像金箔那樣可以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了,畢竟用這種石頭做房子的話,如果做得太小徒惹人笑話,做得太大那就是天文數字了。


  千千萬萬的帝國人都夢想著有天能夠建造這樣一幢房子,甚至很多中產階級好幾輩人兢兢業業都是在攢房子的成本。


  在帝國中,無論哪個地方,你看到通體清幽的建築那必然是海神所庇佑的地方;而地基是聖祭石屋頂是太陽石並點綴著寶石黃金的,則必然是最為體麵的貴族。


  餐館、商店、發廊、澡堂等等公共娛樂場所,隻要有這些的,甚至都不需要太多,都是上流的場所,來來往往必是貴人。


  而最為繁華的中央長街則是由皇城延伸,兩條帶有弧度的街道。順著東街走到盡頭是無數人心中代表魔法最高點的永恒之塔,西街的盡頭則是帝國除海神宮之外的十大教堂之首的——尼普頓大教堂。


  海神宮並非誰都能去的。“欲往拜吻神之恩足者,需受神言之邀。”而神在人間的代言人,便是教宗狄亞勳。


  這一任的教宗和上代教宗很類似,都不太喜歡邀請虔誠的信徒前往海神宮參拜,而狄亞勳相較於他的老師則更為慵懶,甚至連皇帝在他任教宗到現在都還沒能去往海神宮。這樣一來,幾百年內尼普頓大教堂在信徒中的地位變得越來越高,蘇丹長老甚至被稱之為“小教宗”,在很多的小輩的眼中他的權威甚至比教宗還要更大,而且他坐鎮教堂近百年,本就是上代教宗隕落後最有希望繼任的金紋大主教,更不論他還將西方海岸深海族趕往南方的指揮官。


  隻是誰也不知道那短短的半個月內究竟發生了什麽,讓彼時還未成聖的狄亞勳和塔瓦西斯先後踏入了神的領域。


  唯一能知道的是蘇丹在近五十年前的浩劫中回來後還是隻能很遺憾的繼續坐鎮尼普頓大教堂。


  世人都說他是個謙卑的神官,每天會帶著虔誠的信徒跪在海神的身前禮拜、會不分身份貴賤的給信徒們做彌撒——甚至是奴隸、每周會穿上粗麻的服裝去往周邊的村莊,給那些不太富裕的家庭布施,如果說

  狄亞勳是代表了深淵的最深處,那麽他就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清澈的水。


  而很多年輕人已經不再知道,很多很多年前,他們正好截然相反。


  記得蘇丹曾是海神右手的人,大都已經在戰亂中死去了。


  均砌帶領沐恩三人來到了這個最負盛名的教堂,與潔白高塔完全不同的建築風格,聖祭石由深到淺的堆壘,讓人仿佛置身蕩漾的海中,奇異而舒適。


  “諸位,你們不應該跪我,我和所有人一樣都是平等的海神的信徒罷了。隻不過我負責將海神的恩澤帶給大家,這是神的旨意,大家應當去愛戴海神的慈悲。”在走入聖殿的時候,一群前來做禮拜的信徒正拜在蘇丹的身邊,而蘇丹則為了以示平等,也跪了下來,聲音輕柔而仁愛。


  凱撒環著臂冷眼掃過,忽然有些許動容。


  “這裏恐怕是帝國中唯一一個可以讓貴族和奴隸同坐一片土地的地方了吧。”他說。


  均砌老師和丹也跪在人群中,頌唱《海神教典》中謳歌賢者的詩篇。


  當蘇丹把所有人一一扶起後,抬起頭看到了無動於衷兩個孩子,令人驚訝的是這位近四百歲的金紋主教主動的對著兩個不到二十歲微微施禮。


  而沐恩則趕緊回以禮節。


  “你的第一場較量,還有昨天跟莫德雷德的那場較量,我有幸看了。”


  “長老說笑了,能被您觀賽,是沐恩的榮幸。”


  “你才……十三歲吧。”


  “過了今夏,便是十四歲了。”


  蘇丹微微的點著頭,似乎是非常的感慨。


  “我還有些事情,要先行離開了。如果二位想來祭拜海神,請自便。”


  “蘇丹先生。”在蘇丹轉身的時候,凱撒突然叫住了他,“信奉海神,難道就能得到救贖嗎?如果可以,為什麽這個世界還有這麽多不義之事,違德之舉。”


  蘇丹轉過身,微微一笑道,“海神是寬容的,他包容一切,因為一切都是他的孩子,所以他從不偏倚。”


  “也從不懲罰?”


  “海中的生物互相殘殺,是為了生存;而海豚獵殺刺豚卻有可能隻為嬉戲,但海神從不去憑借自己的喜惡和力量就去裁決他們,這就是海神的包容。但是海水一旦退去了,所有在海洋中的生物就都無法生存,他給了自己的孩子選擇的機會。而本就無法在海中生活的生物們,海神就以自己的身軀、自己的力量抬升了大陸,其實這就好比是另一種的海水。我們會追隨著我們的神明,為了海水永不退卻而努力著,但並不會幹預海中的生物要怎樣行事。供奉海神,是感恩他最原初的恩德,而這份原善,我相信也會刻在每個人靈魂的最深處。或許你看到了惡,那不過是迷途的人尚未清醒罷了。奉讀福音的經典,其實就是追尋這善意的過程,樹立起每個人精神燈塔的過程。”


  凱撒沉默了,但看得出他還是嗤之以鼻,想了很久他才說:“隻有弱者才會將精神的支柱寄托在別的東西上,我隻相信我自己。”


  蘇丹聽到這句話並不惱怒,依然是那副溫和的笑容。


  “昆蟲的甲殼非常堅硬,但是一旦穿越就是柔軟的內部;而人雖然看起來很柔軟、很脆弱,但是強大的意誌卻可以讓他們哪怕是死腰杆筆直,這就是我們賴以長存的重要品質。”


  “您說著話是什麽意思。”


  “哈哈,沒什麽,我答非所問了,隻是希望你好好想想我所說的話,昆蟲死亡的時候,必然是支離破碎的。若你某天想要回到神的懷抱,我必然親自為你洗禮。”


  丟下沒頭沒尾的話語,蘇丹眼眉低垂,滿目慈悲與謙卑之色的離開了。


  “莫名其妙。”凱撒嘁了一聲,顯得十分不屑,但又帶著些許仿佛被看穿的慌亂。


  沐恩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有必要太放在心上,而且我的確覺得你可以嚐試放鬆一點,總覺得你繃得太緊了。”


  凱撒卻並不領情的把他的手打掉,睨視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沐恩舉起手表示投降道:“你也不了解我啊,人沒辦法完完全全的互相了解的,但是可以互相信任,不是嗎?”


  “你說得對。”凱撒說道,但仍是那副嚴肅的模樣。


  “看來還不太相信我。”沐恩哈哈一笑,並沒有再多說什麽。


  均砌老師和丹都是虔誠的信徒,所以他們已經去禮拜了隻說讓沐恩兩人先隨便逛逛。


  其實哪有幾個帝國人不是虔誠的信徒呢?像沐恩和凱撒這樣的還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在逛這座宛如城中城的巨大教堂時,沐恩竟然意外的發現了一個人,昨天的對手莫德雷德。


  “誒凱撒,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昨天第二場是誰贏了?”


  “土院的,叫什麽……”


  “亞伯,我知道了。”搶答完,沐恩朝著莫德雷德走了過去。


  “沐恩。”莫德雷德也看到了正在向自己走來的少年,叫出了他的名字。


  “不在房間裏養傷

  還跑出來逛街?”沐恩陰陽怪氣道。


  “托高塔宗師的福,已經傷愈了”莫德雷德的回答很得體,至於心裏想的是不是想把這個說話很欠揍的少年給揍一頓誰也不知道。


  “可惜了,我生的晚了些,早生個三年也不至於昨天那麽狼狽。”沐恩繼續笑著插刀子。


  莫德雷德也微笑著還擊道:“可惜了,天公不作美,你昨天注定要狼狽。”


  凱撒環著臂在旁邊看戲,皺起眉頭插嘴道:“你們都是哪學的這些怪話?”


  “不需要學,這是人類的本能。”沐恩哈哈一笑,轉身打算離開。


  “明天你回來看決賽嗎?”


  “不巧,沒空。”


  莫德雷德笑著搖了搖頭,看樣子並沒有將沐恩的挑釁放在心上。


  “這都快騎到你臉上來了你都不打?脾氣好了很多啊師弟。”第六星站在他的身邊,調侃了他一句。


  “再怎麽沒變好他也是小天使,必須得忍。再者——我覺得他是個挺好的人,也可以理解。”


  “偶?”


  “他對我抱有這麽大的敵意完全是因為我之前的比賽裏打傷了他的朋友,而且事後想想那時候我做的確實有些過火。肯為朋友出頭、還是塔主親自教出來的小天使,想必以後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領袖。”


  “再怎麽樣還不是沒打敗你。”


  “你沒聽他說晚生了三年嗎?他比我小三歲呢,如果他今年也十六歲,恐怕能打死我吧。”


  “誒,別這麽不自信,你至少還有三個壓箱底的招式沒用出來,同齡無敵,這個稱號你至少還能保持十年。不說這個了,你覺得‘那個人’有問題?”


  “嗯,招式很邪門,而且有邪術的一絲絲痕跡,看是看不出來的,隻是在我模仿解析的時候才發現了端倪。”


  “你敢肯定嗎?”


  “不敢,我怕是我解析的方向錯誤了。”


  “不管如何,此事茲大,我會和老師說明的。”


  “有機會我會嚐試殺死他。”


  “不要衝動師弟,沒有這樣的先例。”


  逛完了尼普頓大教堂,均砌先生和丹顯得一本滿足。


  “你們這樣子就好像是過癮了一樣。”沐恩看著兩人臉上洋溢著的幸福表情,感到完全無法理解。


  “你懂個屁,尼普頓大教堂是每個信徒都想前往的聖地,你根本不懂得信仰的力量。”丹陰陽怪氣道。


  “信仰讓你連八強都沒進。”開玩笑,跟我沐恩比陰陽怪氣?


  “我!”


  “話說丹這樣一副仿佛事後的表情倒是可以理解,均砌老師不是在高塔學習過嗎,應該可以經常來吧?”凱撒突然一反常態的說了很多的話。


  “我的老天,這樣的詞是誰教你的啊?”均砌老師震驚了,十六歲就懂“事後”了?


  “嗯……我也很好奇。雖然我不懂事後是什麽意思?”沐恩表示複議。


  “這個,因為我在進入塔院學習的時候並沒有信教,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這才皈依了海神。”均砌老師含糊不清的解釋道。


  “好了!不要再談論這麽危險的話題了,我們現在去哪?”丹將繃帶一把扯下讓大家停嘴,然後問道。


  “去做套衣服吧?我恰好認識一個京城有名的裁縫師。”沐恩提議道。


  “沒錢。”丹翻了個白眼,凱撒用眼神表示自己也差不多,“話說你怎麽會認識京城的裁縫?你什麽身份啊?”突然丹察覺到了要素。


  “讀書啊。”沐恩毫不慌張道。


  “這都是些什麽奇怪的知識。”丹雖然嘴上揶揄這,但是眼睛卻瞥向了均砌老師。


  “都看我幹嘛?地主家也沒餘糧啊,當老師的工資是很低的。”


  後來,均砌在尼奧斯先生哪裏定製了四套禮服,在老裁縫師看到沐恩的時候雙方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後尼奧斯以友情特惠價給了四人做了一副,均砌老師付定金的時候手都在微微顫抖。


  我TM,四枚金幣的定金,還是友情特惠?!搶劫把你!

  希望學院會報銷,否則下半年沐恩不要想及格了。


  這次買賣毫無疑問,雙方都覺得血虧。


  之後四人又去發廊理了發,聽到了不少帝國貴族的趣聞,之後再到阡陌小巷中為貧苦的人們布施,在這件事情上,四人都覺得很有意義,特別是凱撒,看到那些可能生活艱難的孩子們時,眼神格外的認真。


  晚上在外麵不顯華麗但是味道卻很好的酒館吃了個簡單的晚飯,回到學院四人都美美的泡了個澡,其實當時丹是提議去公共澡堂的,但均砌老師顯然是想到了什麽,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這個請求。


  在浴缸裏的沐恩,其實逛了一天也很疲憊了,他望著天,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真好,無憂無慮的讓所有嬉笑怒罵都很鮮活。


  隻是人生又能有幾回如此愜意呢?


  啊……精靈王陛下,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我心中的善的定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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