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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星辰俱明 第十九章 未來的樹

  隻是,沐恩也不像看上去那麽胸有成竹。


  他其實很疲憊,精神力相當虛靡、


  “但是我還不能倒下。”他這樣想著,靈魂中的裂隙開始微微顫動,被聖人牽引過的細線不覺崩斷數根,刺激了沐恩的神經。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和那個人打上這一場,看看他到底有什麽本事!

  沐恩從小是個溫和的孩子,不像大多數孩子那樣頑皮,或許是因為高塔中的老爺爺們大都恬靜,他也就有樣學樣了。雖然跟師兄學了些奇怪的思維方式,但終歸是個連兔子都不願意殺的孩子。


  不過正如同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的缺陷一樣,沐恩雖然溫和,但那恐怕隻是主動克製自己的成果。


  孩子們誰不好動誰不愛玩呢?日日年年雨打梨花深閉門的苦讀其實也讓他的內心感到壓抑,雖然平時不顯露,但若是有了大的情緒波動,就會比大部分人表現的更加激烈——也更加悠長。


  沐恩抽出長劍卻沒有將魔力放出,這局不能如同剛剛那般纏鬥了,一方麵經過休息肌肉的酸脹反而更加明顯,另一方麵沐恩的精力雖然有所提升但也不允許他再次進行那樣高強度的戰鬥,否則還是可能直接暈倒過去。


  得想個一擊製敵的法子……


  人的記憶裏是有限的,雖然沐恩背過非常多的書,但也沒辦法所有的東西都記住。就像他現在也並不確定預言是否能預判到自己想要釋放的術式,如果可以,恐怕這場比賽就會變得超乎想象的困難。


  有了。


  鍾聲奏鳴的時刻,沐恩將純粹的魔力注入細劍,道道刃波破空而去,在地麵留下了淺薄的痕跡。


  那些刻痕深淺並不細膩,感覺就像是低血糖的人難以控製住自己雙手的顫抖。


  阿蘭雖然上台的時候有些惴惴,但能走到這一步的人沒有誰是心靈脆弱的人,進入戰鬥狀態,在腎上腺素激增的時刻,他們也隻會感到亢奮,與對勝利的渴望。


  “你在銘刻法陣吧?”阿蘭閃避過幾條刃波,強弱長短都很有講究,自然被一眼看穿。


  “在研究你的時候就知道你的法陣學的非常好,所以我一直提防著呢。”阿蘭開看上去有些興奮,似乎自己識破了沐恩的招式的話想那麽雙方至少在腦力上打了個平局。


  沐恩沉默,不置可否。心裏想著的是為什麽自己碰上的都是些話癆。


  他再次揮出三道刃波,然後瞬間啟動,追逐著鋒銳的魔力而去。劍身顫抖,在地麵上刻下了幾個龍飛鳳舞的精靈文。


  這一切看上去都非常像是在銘刻一個大型的法陣。


  阿蘭看不懂法陣的路數,但是沒關係,破壞掉就可以了,他揮舞眠湖火將那些被刻印的地方炸成豁口,讓法陣無法成型,然後主動出擊將刃波打散,並前往狙擊正在篆刻精靈文的沐恩。


  “他怎麽會將意圖暴露的這麽明顯?”丹揚眉,他對沐恩很有信心,但是也對這樣的情況感到不解,正常的情況下,沐恩都是悄悄的刻出法陣出奇製勝,而現在的樣子仿佛是生怕對方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


  “這個小家夥……”台上的宗師們都活了超過四百年的歲月,自然可以憑借這寥寥幾筆就判斷出沐恩想要刻出的法術。


  “我記得這個法陣,”另一位宗師笑著說,“這是二百多年前烏瑪什從高塔畢業時設計的一個原創魔法,他拿給我看過,但是最後的畢業設計並不是這個。”


  “是焚城之炎?安舍爾那個小家夥對自己的師弟可真是好,這種東西都教給他。”


  “不知道炎陽聖者知道這事會不會氣的翹胡子。”


  “這有什麽。”一個普通的中年人來到三位宗師旁邊坐下,看了兩眼,微微一笑。


  “唉,你的天賦真是高啊,又有奇遇加身,在這個歲數就成聖魔導師了。”那位教過烏瑪什的老宗師揶揄一嘴,招呼他趕緊坐下。


  “我是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了,剛剛聽見你們在討論我,我還以為是什麽好事。沒想到不是請我吃飯,那就不留了。塔瓦西斯最近麻煩事多,我還得替他回去掌握大陣中樞。”易容後的烏瑪什拍了拍三位老前輩的肩膀,身形一閃而逝,絕大多數人都沒有察覺他的到來與離去。


  巴別塔內,三位巫妖看著那塊還差三粒碎片就可以重新複蘇的生靈歿地,一個個沉默不語。


  他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諸王境在前幾日那短短一小時的魔力暴亂中與主世界漸行漸遠。


  亞特蘭蒂斯大路上,有句不分種族不分性別人人都知道一句諺語:看不見的寶物皆屬於永恒之王。


  但也有還有另一句話。


  永恒的王非常慷慨,他無論何時都願意將自己寶庫的大門打開任人攫取——前提是你願獻上自己的靈魂點燃永世的折磨。


  永恒之王所擁有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以至於他除了能給他帶來快樂的那些藏品,例如幽暗賢者的聖人骨之類。其他哪些近乎於神器的藏品都可以隨意的賞賜給手下的鷹犬,亦或者是隨手遺棄在兩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快樂與悲傷在世界上

  永遠不再新鮮了,隻有永恒的變化才能誕出新意。而我——永恒的王,隻喜歡有新意的木偶戲。”他從金色的水池中身無片縷的走出,就像一尊移動的大理石像:健碩並且美感滿溢。


  那池水是生靈歿地所製造、具有著極強精神感染力的奧數產物,就連幽暗賢者本人,在這其中每進入一次都會變得更邪惡一分。


  但這個俊美的男子仿佛絲毫不受影響。


  他已經與前日將覺者送回到主世界,這裏也已經沒有誰再能夠威脅到自己了。


  巨大的手指上,一塊看上去很廉價也不規則的小小金屬點綴在他的戒指上,他低著頭端詳著那塊最最難找到的生靈歿地碎片,笑容中透露出一種純粹的好奇。


  永恒之王將戒指上的金屬取了下來,又隨手撕開遙遠的虛空,將戒指丟了過去。


  它落地無聲,身處一片皚皚之中,逐漸被風雪掩埋。


  “哎呀哎呀,天下這麽大,他們上哪去找這最後一粒小小的碎片呢。”他知道,有個即將凍死的迷失冒險者就在附近,這塊碎片重返文明社會不是問題。


  這讓他興奮的幾乎大叫,很多年來都沒有人見過王如此開懷了。


  而在和平的帝都中,沐恩和阿蘭的戰鬥也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沐恩的伎倆好像都被識破,開始節節敗退,雙方正在瘋狂的釋放出魔力,看樣子是沐恩想要不顧一切的用魔法直接凝成回路,而阿蘭正在進行反製。


  並且為了消耗沐恩更多的魔力,他總是等基本成型再炸掉法陣的核心。


  看上去雙方仍然勢均力敵,但沐恩其實精神力在飛速的下降,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撐不過三分鍾了。


  不過還好,趕上了。


  沐恩倒退到了那無數被炸掉的小小法陣,所圍成的核心位置。


  龍鳴於沐恩喉嚨中響起,但並不標準,而地麵那些殘缺的法陣卻同時有短短一截亮起,彼此遙相呼應,然後修正著龍語的泛音。


  “三字成式,龍語魔法!”基利安站了起來,眼睛簡直瞪出了眼眶。


  “他到底什麽身份!居然懂龍語?!”大驚失色的親王拽住身邊人的衣領大叫道。


  擂台上,不太完全的焚城之炎從天而降,在刹那就抽空了沐恩所有剩餘的魔力,他暈了過去。


  空間禁製被打開,然後被焚燒殆盡,那團熾熱的光火仍在不斷下墜。


  那位負責裁判的魔導師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竟然愣在了原地。


  “波茨,露一手吧?”阿魯克捅了捅身邊的那位宗師,他將兜帽摘下,竟正是空院的院長波茨。


  在波茨宗師點頭的瞬間,這宏偉的場景便仿佛被定格在了冰晶之中,每一點細節都分毫畢現。


  而彈指中,那塊原本仿佛不可一世的火球就被絞殺作虛無,但奇異的是,火焰散發出的光仍照耀在目瞪口呆的阿蘭和即將倒下的沐恩身上,就像一幅被精心構築的名畫。


  可惜這幅名畫隻存在了分毫,時光便繼續向下行進了。


  阿蘭看著眼前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火焰,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甚至為此拍了自己一巴掌。


  巴掌響起的聲音和沐恩倒下時發出的聲音恰好吻合,昭示著此時場上情況的怪異。


  “優勝者,沐恩。”刑律宗師阿魯克站起身代替裁判宣布了結果。


  說實話,其實場上的大部分人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怎麽就聽見了龍鳴?怎麽就出現了火球?怎麽又突然消失了?怎麽又贏了?

  “你這麽小就讓沐恩學龍語?”高塔中,烏瑪什問塔瓦西斯道。


  “沒有。”塔瓦西斯此刻正分神冥想替身遠遊,沒有太多心情回答問題。


  “那你知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莫要喧嚷,我心神在千裏之外呢。”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徒弟剛剛用龍語唱出了我的焚城之炎?”烏瑪什苦笑道。


  塔瓦西斯睜開了眼睛,轉過頭不敢置信的看向烏瑪什。


  “這不可能。”


  千裏外,因為塔瓦西斯假身的突然破碎,正在語氣交談地下交易的邪術師立馬催動起了回路。雙方開始火並,最後那幾個邪術師全部死在當場,但遺憾的是,他們身後組織的位置,沒能夠從嘴裏撬出來。


  “唉……真的要出大問題……”塔瓦西斯疲憊的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煩躁。


  “怕他暴露身份?”


  “這是小事,你剛剛打攪我,讓我失去了端掉帝國腹地一個巨大的邪術師總部的機會。再不想點辦法轉移貴族和皇帝的注意力,我就可以加爵返鄉了。”


  加爵返鄉是個帝國的玩笑話,因為亞特蘭蒂斯帝國有這麽個規矩:漲其位則奪其爵,所傳者不可以親。意思就是想要當大官,必然會先剝奪他身上的爵位,並且不能傳給自己的直係親屬,必須要交給別支。這也是為什麽烏瑪什要在就任新塔院院長的時候,將家主之位交給安舍爾的原因。


  貴族中隻有家主擁有爵位,其他人則需要家

  主用自己的封地自行分封,但是那樣的貴族不會出現在帝國級別的上流聚會中。帝國親自分封的爵位,在自我介紹的時候也可以光榮的冠以“帝國某爵”的稱呼,而私家的,則隻能也必須自稱為某某家的某某爵。


  “若隻有這句,你怎麽看待帝國的這條規矩?安舍爾。”精靈王笑著問道。


  “脫褲子放屁。”安舍爾嘴下不留情,而且也不留斯文。


  “怎麽說?”


  “若隻是如此,大可當完官員回去之後再次擔任家主,並不能實現法令原本所期望的,限製個人權利地位的效果。”


  王點了點頭,稱讚到“沒錯”。


  “不過為什麽呢?要知道擁有權利的人並不願意將權利交出,那些貴族回到家鄉,也未必能當上家主。”他接著問道。


  “家主往往由實力最強者擔任,他可以武力鎮壓。”


  “沒錯,所以怎麽解決?”


  “法令的後麵一句,致仕亦不可複也,違則以叛亂處。”


  赫爾普站起身點點頭,似乎有些感慨。


  “大智慧呀。你知道嗎?你的父親決定傳位於你。”


  安舍爾搖搖頭道:“不可能,皇室不會同意的。”


  “他們答應了,你的父親以戍邊功勳換取這個機會。”


  “我……”安舍爾表現出不解,他本想說我都沒有不死鳥的血脈。


  “看來你要回去了。走的時候把我的公主也帶上吧,畢竟她總是和我說,想要出去看看。而且孩子年紀也大了,總不能一直把她關在家裏。”


  “我還不能走!”安舍爾站了起來,眉峰高聳。


  赫爾普笑的很靜美,他舉起手摸了摸安舍爾的頭,儒雅的說道:“不要去拒絕那些愛你的人帶給你的一切,特別是你的父親還是位強大的聖人。你還很年輕,等到你走過更多的歲月或者站到了和你父親同樣高度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說了。”


  看他無動於衷,赫爾普陛下也突然笑的繁盛了些,將腿抬個半高輕輕的踢了他一下。


  “行了,再讓你在這裏待著,我怕你真的渴死那群獨角獸。別給我添亂了。”


  聽到這帶著煙火氣息的話語,安舍爾也笑了,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應諾。


  “別的不說,就把自己打暈過去這個事,你是我心中的獨一檔。”第二天,沐恩醒了過來,剛剛那句話是丹吊著一隻手來看自己的時候說的。


  “打個比賽被人打骨折你也是獨一檔啊。”沐恩毫不留情的回擊了。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做彼此的天使不好嗎?”


  “嘔吐。”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連凱撒都來了,表情似乎沒有以往那麽冷酷,據丹之後的私下透露,這次還是凱撒主動要來的。


  “我輸得不冤,你很強。”凱撒不愧是凱撒,連稱讚都這麽有腔調。


  沐恩微微一笑道:“其實還可以打的更好。”


  “你們玩戰術的心都髒。”丹插科打諢道。


  “什麽叫‘你們’玩戰術的?,明明是我們玩戰術的。”沐恩對丹的措辭表示抗議。


  “這我不是明顯髒不過你嗎,不好意思自稱是玩戰術的了。”


  “你等著,我一定把莫德雷德當場拿下給你報仇。”


  “得了吧,到時候在把自己打暈一次,整個內院外院還有其他所有學院都看你笑話了。”


  凱撒點了點頭道:“雖然他說的不是人話,但是我感覺憑你現在表現出來的水平,還不足以擊敗他。”


  “我還藏了幾招,別擔心,要不是為了打敗他,我今天不至於這麽辛苦。”


  “今天?你睡傻了吧?已經是第二天了,明天你就要對戰莫德雷德了。”


  “……我睡了一整天?”


  “嗯。”丹和凱撒異口同聲的說。


  沐恩感覺自己突然好想說髒話。


  其實他雖然偶爾嘴硬一下,但自己也知道,以目前的狀態,對上莫德雷德的確希望不大。很可能明天就是自己本次大比的收官之戰了。


  最近魔法師報銷量暴增,因為這一屆出了好多個妖怪,茶樓酒店也常能聽見魔法師們討論這次一年級大比的聲音。


  而其中公認的莫德雷德、克洛伊、亞伯是獨一檔,沐恩則有些許爭議,但哪怕是這樣,也依舊是不得了的事情,因為亞精靈們壽命悠長,往往一屆能出一個這樣級別的天才就算是合格了,兩個就相當有看頭,這一下出了四個,真真的不得了。


  而且關於凱撒是否是惜敗於克洛伊也有很大的爭議,正反兩方各執一詞,有人認為若是在戰場上,克洛伊恐怕已經死了;另一波人則認為在戰場上,複雜的地形與廣袤的空間跨度,更適合克洛伊溜死凱撒。


  但是不管怎麽說,都擋不住這一屆學院打比星光璀璨的事實。


  修行雖然是長征,還會有很多的後起之秀。但這些獨一檔的天才們則是未來的繁華底線,他們必然會成為天空中最亮的星辰,將帶領這些同齡的年輕人們,開啟新時代的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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