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刁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
他知道以李獄司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所以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拔刀的打算。
隻憑指間刀意便和李獄司打個難解難分,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優勢變得愈發明顯,幾乎已經成了碾壓之勢。
李獄司的漫天刀勢已在阿刁的攻勢之下變得千瘡百孔,隨時都可能徹底崩裂。
阿刁冷冷一笑,並指作刀,再次橫斬而去的那一刻,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隨後說道:“就算是一位真正的五境高手站在我麵前,怕是都無法抵擋住我的刀意,更何況是你?嗬,你若就此收刀,當著刑獄所有人的麵承認是我的手下敗將,今日我便放過你。要不然你這受人敬畏的邢獄李獄司,怕是就要繼續在床上躺上一段時間了。”
這句話剛剛落下的那一瞬間,揮刀而動的李獄司卻並不理睬,反而是發出了一陣深沉無比的冷哼聲。
阿刁挑了挑眉,便也不再多說什麽,渾身裹挾著一道燦烈無比的刀光,直接穿過了李獄司的刀勢籠罩範圍,來到了李獄司麵前。
他看著李獄司愈發冷峻的一張臉,直接落掌而下,撥開了那把刀氣纏繞的大刀,將指間所有刀意傾瀉而下,朝著李獄司當頭而去。
這一擊若是落在李獄司身上,可能當場就能讓他重傷退下。
李獄司橫刀身前,五境之力瞬間暴起,融於刀下,本已殘破的刀勢再度聚集,化作一道堅不可摧的結界擋在了自己身前。
阿刁掌刀落下之時,結界剛好成型,堪堪擋住了阿刁那似潮水般洶湧的刀氣。
可那道結界卻也沒能撐下太長時間,很快便在刀氣的摧折之下彌散殆盡。
阿刁冷冷一笑,不做片刻停留,便繼續落掌。
打算一鼓作氣將李獄司拿下。
此時的李獄司終於沒敢再繼續去硬抗阿刁的刀意,他拎刀而起,隨手揮出一束刀氣稍作抵擋之後,便縱身退到了一邊。
黑暗將他籠罩,隱去了所有氣息和意蘊,像是暗影中的幽靈。
阿刁見李獄司已有退意,以為他終於打算認輸,便也落至黑暗一角。
雖靜默而立,但刀意卻始終保持在巔峰狀態,隨時準備繼續戰鬥。
兩個人隔著不長不短的一段距離對峙了許久,就在夜風漸起之時,阿刁終於按捺不住,打算為今夜的這場戰鬥做一個了結。
他往前走了一步,刀氣隨之傳開,湧向了黑暗四周。
凜冽的風中傳來阿刁那清冷襲人的聲音:“放下刀,然後認輸,之前我所說的話仍然算數。”
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忍讓。
如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想真正傷害李獄司。
畢竟這是在唐國邢獄中,李獄司又是高之葉的人,阿刁就算再怎麽放蕩不羈,也要給高之葉一個麵子。
隻要李獄司開口認輸,說幾句服軟的話,他便打算就此離去。
可李獄司似乎是鐵了心要和阿刁作對。
在阿刁的那句話落下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李獄司隱於黑暗中的刀勢不僅沒有減弱分毫,反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變強。
他的聲音亦隨之傳來,卻沒有去回應阿刁那句話,而是反問道:“你真的覺得自己能穩贏我?”
阿刁微昂著頭,自帽簷下露出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極冷的氣息,他凝聲說道:“你在跟我說廢話?”
言及至此,他緩緩挺直了身子,眉眼之間的嘲諷之意愈發濃厚,他繼續說道:“難不成你是真的輸不起?”
這句話落下之後,黑暗中進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隨後李獄司的聲音便再次傳來:“不是我輸不起,而是這場戰鬥本就還沒有結束。”
阿刁聞言微微皺眉,他剛想再說些什麽,正前方的黑暗中卻漸漸有腳步聲傳來。
深沉,厚重,每一步的落下之時,都會傳來無盡的殺伐之意。
而隨著腳步聲的漸起,一抹血光忽而自黑暗中出現。
阿刁繃直了身子,凝神望去,隻見李獄司拖著那把大刀,自黑暗之中緩緩現身,他的臉色很冷,似是極寒下的冰川,沒有一點點表情和溫度。
他的眼神早已被一抹血色光暈給籠罩住,看上去就像是遠古異獸的瞳色。
而他手中那把大刀的刀鋒之下,原本雪白色的刀光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刺目的血紅色,此時正在黑暗中綻放著幽幽的光暈。
阿刁所見到的那一抹血光便是自李獄司的大刀之下傳出來的。
李獄司緩緩而來,身上的氣息要比之前強大的多,刀下的殺意和戰意也比之前要更加洶湧。
他冷眼看著阿刁,血瞳之中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隻有無盡的殺氣在呼嘯聚集。
似乎他拖刀至此的目的隻有一個,便是殺了阿刁。
阿刁的眉頭皺的更深,他能感覺到李獄司身上的氣息變了,變得更加冷厲,同時也變得更強。
而在他的神識感知之下,李獄司的心境修為似乎也在此時真正凝聚到了五境合道,血脈中的真勁強度要比之前強大的太多。
此時的李獄司,才算是一位真正的五境刀客。
而他之所以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突然變的這麽強,隻有一個辦法,便是再度入魔。
阿刁沒想到對方為了打敗自己,竟然再次選擇了這般極端的方式。
虧得高之葉整日守在這裏,想要替他將缺損的心境修為給補回來,卻不想最終還是被李獄司的魔性占據了先機。
阿刁看著身前氣息變得愈發強大的李獄司,沉默片刻後說道:“你這把刀,來路不正啊。”
“能殺人就好。”
李獄司的聲音變得十分低沉,帶著極強的殺伐之意,他開口道:“若是入魔修刀能夠讓我變得更強,那麽對我而言,這就是最適合我的那一條道,也是最適合我的那一把刀。”
阿刁問道:“高之葉知道你在修煉魔刀?或者說,他很支持你?”
李獄司冷笑道:“他整日隻知道讓我為心境修為打好基礎,恨不得我摒棄最初的那顆魔心,重新回爐重造,又怎麽可能支持我修煉魔刀?若是讓他知道了,隻怕今夜的我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阿刁的雙手緩緩放下,平直的覆於腰側,指間刀意盡數而散,全部融入了背後的那把古刀之中。
他想了想,隨後說道:“既然如此,今夜你魔刀再現,就不怕高之葉知道?”
“此前他不支持我,一是因為當時我一旦入魔,便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二是因為他並不清楚魔刀究竟有多強大。因此我若入魔,他必然要出手阻止,所以此前我並不想讓他知道。可如今我雖入魔而戰,卻能始終保持清醒,並且戰力瞬間便可凝聚至五境合道,我想他知道後,就算不支持我,至少也不會再反對了。”
李獄司冷聲說道:“魔刀一道,是我李三思的獨行之道,你們可以不理解,卻不能幹涉。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刀,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一把刀。”
聲音不大,語氣中卻帶著極度的驕傲和自信。
阿刁撇了撇嘴,心想這是哪裏來的自信?
可他也知道,李獄司的話雖然有些狂妄,但是卻也不無道理。
至少現在看來,入魔後的李獄司確實能保持在清醒狀態,說明他已經能輕鬆自在的掌控魔刀刀意。
而從刀鋒之下傳來的強大氣息來看,魔刀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
可阿刁向來是嘴上不服人,他沉默片刻後便陰陽怪氣的說道:“你還真的是把自己當個人來看了.……想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一把刀,先過我這一關再說吧。”
言語之間帶著十足的挑釁意味。
李獄司右手握著刀柄,血色大刀被他拖地置於身後,道道血光自刀鋒之下緩緩彌散而出,給這片深沉的夜色塗抹上了一層妖豔的紅色光暈。
他冷眼看著阿刁,沒有去說更多的話,隻是將所有視線聚集在對方身上,血瞳中的殺意盡數向其湧去。
與此同時,他在原地沉靜了半晌之後,便突然拖著血色大刀開始奔跑,開始速度很慢,但是眨眼之間,他便化作了一道飛速掠過的殘影,在空中縱橫炸裂,然後飛天而起。
古刀被他握在手中,隨之上空,沒有任何花哨多餘的動作,隻是高舉著雙手,迎空便是一刀。
這一刀,血色聚集,黑夜頂空之間似是出現了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血色長河,無窮無盡的刀氣在血色長河之間開始綻放,然後瘋狂隨刀而落。
阿刁屹立在血長河之下,看上去是那麽的渺小。
但他的站姿卻足夠堅定,有種頂天立地的氣勢。
血刀瞬間便落,阿刁不躲不避,當空便是一掌。
掌心之間雪白刀光湧動而出,轉瞬間便和血色刀刃撞擊到了一起。
這一掌阿刁用上了八成力道,不為殺敵,隻為試探。
他想看看現在的李獄司究竟有沒有讓他拔刀的資格。
但他顯然還是小瞧了對方。
掌心雪白刀光和血色刀刃撞擊在一起的那一瞬間,以兩股力量接觸點為中心,往外散出了一片可怕的衝擊波。
內院厚牆瞬間倒塌,沿途地麵寸寸龜裂,四周的庭院樓閣全部倒塌,頓成一片殘破景象。
阿刁則感覺到自對方的刀下傳來了一股霸道至極的刀氣,在一段時間的切割之後,竟將自己的雪白刀光完完整整的切碎殆盡。
血色刀刃卻攻勢不變,繼續下落,若不是阿刁躲閃及時,怕是已經被當頭斬了一刀。
阿刁往後挪開了一步,剛好避開了那一刀的直落範圍。
他的額頭驚出了一絲冷汗,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看得出他現在也很緊張。
從血色刀刃中的力量中可以感覺到,李獄司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無論是刀下的鋒芒還是刀氣之間所持有的殺伐之意,都比之前要強大的多。
阿刁感覺自己已經無法保證,能在不拔刀的情況下戰勝對方。
他挑了挑頭頂的笠帽,清亮如水的雙瞳之間刀光璀璨,他凝望著落地之後便靜止不動的那把大刀,感覺有些棘手。
而李獄司在一刀逼退阿刁之後,卻不再急於動手,似乎是想要對方好好的回味下自己方才那一刀中的威勢。
夜空之間的那條血色長河仍在不停呼嘯,其間湧動的刀氣和李獄司手中那把大刀彼此呼應,殺氣自其間緩緩傳開。
片刻的沉靜之後,李獄司將古刀收回,再次拖地而行,絲絲刀氣環繞在刀鋒之間,不斷的發出挑釁般的嗡鳴聲。
他沒有說話,故技重施,身形再次飛速而動,隻是這一次,他的速度要更快,更急,幾乎已經看不到他的人影,隻能看見黑暗中有一道刺目的紅光劃破黑夜,然後直衝正前方的阿刁而去。
阿刁冷哼一聲,來不及做出任何思考,直接雙手並在一起,合掌之間刀光再起,朝著當頭斬落的那道紅光迎去。
隻是他那十成真勁的一記掌刀,卻依然沒能擋下李獄司的血色魔刀。
血刀當空劈落,再次將阿刁斬退。
而這一次,凜冽刀氣並沒有因為阿刁的退下而放過他,而是如影隨形,繼續追殺而去,一直將阿刁身上那件破爛麻衣刺破了好幾個缺口之後方才罷休。
李獄司收刀而回,立於不遠處,冷眼望著氣息稍有紊亂的阿刁。
然後說道:“你就這點本事嗎?”
阿刁輕呸了一聲,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殘留的刀氣驅逐殆盡,然後很不服氣的回了一句話:“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就這還砍不死我,你就這點本事嗎?”
李獄司聞言低垂下眼眸,似乎懶得跟阿刁鬥嘴。
既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局麵,自然是要用刀來說話。
他出了兩刀,雖然看上去都已經占據上風,但卻沒有傷到阿刁的根本。
更重要的是,阿刁背後的那把古刀,始終沒有出鞘。
如此戰鬥便無法結束。
接下來李獄司想要做的,便是不顧一切的逼阿刁拔刀。
於是下一刻,他沒有再猶豫,魔刀再起,血色彌漫,在頂空之上那條血色大河的籠罩之下,他的身形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是在他消失的同時,阿刁眯起了眼睛,瞳孔深處刀光乍起,望向了血色長夜中的某個方向。
那裏,一束血色刀光默然驚起,帶著無與倫比的殺氣轟然而至。
阿刁有心躲閃,奈何血色刀氣已將他死死束縛住,他掙紮了一瞬,發現行動已經變得無比緩慢,避無可避,便隻能硬抗。
一束刀光自他眸間而出,轉瞬間便被勢如破竹的血色刀氣給摧毀殆盡。
血刀片刻便至,不做任何停歇,似重山一般落在了阿刁身上。
可憐阿刁還沒來的及做出任何反應,便結結實實挨了一刀,若不是體內五境刀意自動護主,隻怕這一刀便已讓他重傷。
果然,入魔之後擁有著五境戰力的魔刀李獄司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阿刁甚至感覺他已經有了五境中期的實力。
拋開自身的驕傲和對入魔的偏見,阿刁此時對李獄司竟然升起了一絲莫名的佩服之意。
能夠以身伺魔,本身就需要足夠的勇氣,更別說還能以自身的意誌力將一顆魔心完全壓製住,隻汲取入魔後的力量,而不被魔意所控製。
這本身就很值得讓人敬佩。
可惜阿刁和李獄司的性格實在是有些不對付,加上今夜的境況,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無法緩和的地步,要不然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聊聊各自的修刀感悟,對彼此的刀途必然有著很大的幫助。
此時阿刁被一刀劈中之後,便在血色刀意的摧折之下退到了一邊。
他半跪在地,看了一眼身上麻衣之間新出現的幾個破洞,眼中刀光之間漸漸出現了一絲深沉的冷意。
他低著頭,默然不語,也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心頭卻也默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戰意。
而與此同時,李獄司雖沒有繼續揮刀而上,可那對血色瞳孔卻驟然驚亮了一瞬,當空緩緩流動的血色長河便不再低調,而是開始劇烈湧動起來,片刻之後,便自天邊而落,在無數血色刀氣的映襯之下,將半跪在地的阿刁吞沒其中。
李獄司依然拖著那把血色大刀,所有心神都融入了血色長河之間。
他能感受到血色長河之間的力量和刀氣正在不停的攻擊著阿刁,其間所蘊含的吞噬之力也在不停的侵蝕著阿刁的神識和真勁,照這樣的速度進行下去,哪怕阿刁是一位五境巔峰的超級高手,隻怕也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會徹底失去戰鬥力。
可李獄司緊繃的心神卻沒有一刻得到過放鬆。
握刀的那隻手也沒有鬆開,反而是隨著血色長河的蔓延而愈發握緊,從他那青筋畢露的前臂和那微微顫抖的手掌中可以看出來,他現在有些緊張。
明明占絕著絕對的優勢,勝券在握,他又在緊張什麽?
因為在他的神識感知之下,半跪在地的阿刁其實並非什麽都沒有做。
事實上,他做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
這個動作十分隱秘,看上去很不起眼,隻需要伸伸手就能做到。
但正是這個很不起眼的動作,卻讓時刻關注著局勢的李獄司眯起了雙眼,心神愈發聚集,甚至黑色長衫的背後都已經被冷汗打濕。
因為那是個拔刀的動作。
阿刁半跪在血色長河之間,任由數不盡的血色刀氣將自己環繞,任由血色長河之間的血色氣息將自己吞噬,任由無處不在的黑暗將自己籠罩,他自巋然不動,沉默的像是一座雕像。
他隻是凝著一雙滿含刀光的雙眸,以絕對鎮定的姿勢保持著最後的理智。
他沉澱了所有心神,將畢生刀意匯入背後的那把古刀之中。
然後他便將左手肘關節搭在了左腿之上,左掌則撫地而撐,右手緩緩去向了自己的背後,然後,握住了那把刀。
動作緩慢而堅定,過程雖短,卻足夠艱難。
因為需要破開血色長河的重壓阻撓,以及無處不在的刀意侵襲。
等到他握住那把古刀的時候,他的整條右臂之間已經布滿了細細的刀口。
雖然體內的五境之力適時的護住了他,讓他不至於被刀意侵襲至骨骼,但依然皮肉翻卷,鮮血順著右臂滴落而下,匯入血色長河之間,看上去無比的血腥可怕。
他的眉頭原本已經皺起,看上去似乎有些痛苦。
可等到他握住那把古刀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就瞬間變了。
變得堅定,變得無謂,變得驕傲,變得不羈,仿佛隻要握住了這把刀,那便無所畏懼。
不管籠罩在眼前的是無盡的黑暗,還是看不到盡頭的血色長河,都可一刀斬斷。
古刀感受到了自家主人的氣息,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逐漸嗡鳴。
聲音起初很小,可是隨著阿刁掌力的加強,持續的把握之後,那陣細微的嗡鳴之聲便在瞬間放大,化作一幕震耳欲聾,仿佛能刺破長空的刀吟之聲。
這個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阿刁的右手終於開始用力。
他緩緩上抬,將古刀拔起了一寸,僅是這一寸的鋒芒,便將裹在阿刁身前的血色刀氣給切割殆盡,再不能近身。
而與此同時,一束燦烈無比,幾乎比烈陽還要耀眼的刀光自那把黑金刀鞘之間衝天而起,刀光剛一出現的一刹那,正用神識感知著阿刁動靜的李獄司便忍不住轉過了眼,似乎根本無法直視那一刀的鋒芒。
血色長河之內,阿刁拔刀的動作沒有停下,右手持續上抬,隨著古刀的一寸寸拔出,無論是刀鋒之下的凜冽氣息,還是刀身之上所裹挾的無盡刀光,都在逐漸朝著頂峰蔓延。
而阿刁也在這時緩緩站起,似是頂天立地的巨人一般,將彌漫至此的血色長河給撐開。
他左手捏住了帽簷,微微下壓,將那對刀光湧動的雙瞳給遮住。
右手則輕輕揮了揮刀,沒有刻意的用力,隻是將刀身下的刀光傾泄而去,便將籠罩於此的血色長河給徹底曬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