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三章 固執的阿刁
書生笑了笑,他默然往前走了一步,盯著高之葉的眼眸凝視了一瞬,然後繼續說道“嘴上說著有理,其實心裏還是不痛快在吧。”
高之葉再次點點頭,直接說道“瞞不過大祭司,隻是這樣的不痛快,卻不是因為沒能留下阿刁的那把刀,而是因為沒能去到江心湖畔救出殿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高之葉的臉色很是平靜,眼神亦很清冷。
隻是他那因阿刁的離去而稍顯佝僂的身影則顯得更加彎曲,看上去多出了幾分老態。
書生嘴角的笑意漸漸抹去,他輕歎道“沒人能改變陛下的想法。”
高之葉聞言稍稍低眸,亦輕歎出聲。
這便是他最無奈的地方。
能阻止他將自己的刀揮至天地神院,救出殿下的的那個人,隻能是自家陛下。
而他至今也還沒弄清楚,陛下為何不去救出自己的兒子,
他也曾想去問陛下,隻是當他看到滄海,昆侖二位上將軍都因此事而被趕回唐國邊境之後,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高之葉一生刀意筆直,從不繞彎,更不曾委曲求全。
隻是在這件事上,他完全選擇了妥協。
所在關於阿刁的那些譴責和嘲諷,他實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心念至此,他心緒愈發低沉,雙手持握的刀意亦漸漸渙散,這位唐國的大內第一總管第一次將自己所堅守的冷漠和孤傲全部放下,在這城門前的陽光下歎息不止。
此時阿刁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於這條蒼茫官道的盡頭,高之葉和書生最終將眺望的目光收回,繼續在原地沉靜不語。
似是各懷心事。
再晚些時候,陽光漸隱,天色愈沉,高之葉和書生示意了一聲,便沿著原路回去。
當他沿著官道往唐國主城而去的時候,留在夕陽下的背影是那樣的孤獨,蕭瑟,和往日裏的冷漠形象大不相同。
書生目送著高之葉離開,沒有做任何的挽留,隻是歎著氣,眼中星光變得稍顯暗淡。
他在城門口孤身而立,再次仰頭望天,直視著那片緩緩而來的夕陽,將自己站立成一尊雕像。
天黑的那一刻,書生解除了附加在將士頭領身上的星光禁製,用眼神警告他以後一定要謹言慎行。
帶著很多疑惑的將士頭領眼睜睜看著那個囂張無比的背刀少年遠去,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連大祭司和高總管都拿他沒辦法,自己又能怎麽樣?
而關於那個少年的身份,將士頭領則是愈發好奇,但是有大祭司的警告在,他也不敢再多問什麽,隻能將所有疑惑暫時吞入肚中,準備日後再來一一探尋。
而阿刁離開之後,城門口很快便恢複了正常的進出製度。
將士頭領又從城內調來了一大批下屬,專門負責人們的往來登記。
出了之前那樁事情後,將士頭領心裏已經留下了陰影,他囑咐下屬們對帶著兵器的進城人員一定要進行嚴格審查,一旦發現可疑人物,當場拿下,絕不要給對方反抗的機會。
一些後來的散修遊俠沒有看到事情的經過,發現進城的人流忽然變得十分擁擠,表示十分不解,他們當場便要去找那些守城將士理論,隻是卻被心頭正火大的守城將士給趕走。
那些散修遊俠往日裏都是心高氣傲的主,見唐國看門的將士都這麽囂張,哪裏忍得住,當場就要拔劍練武功。
結果就直接被守城將士,加上隱沒於城門四周的唐國守衛給全部抓住,帶到唐國地牢中去審問,看看究竟是哪裏來的家夥,敢來唐國討野火。
見唐國諸將似是動真格的了,剩下的人便再也不敢撒野,也不敢多問。
一個個乖乖的順應著守城將士的話,盤問,登記,挨個的搜查,甚至是連有些人的家世來路去處都要打聽個清楚。
一時間,人心惶惶。
眾人都在猜測唐國內部是不是出了什麽大問題。
甚至懷疑可能是天地神院的人殺過來了,之前已經快要平息的風波再次驚起,流言再現,很快便似驚雷般傳遍了整個唐國。
隻是已經很少有人去在乎了。
唐國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放棄攻打天地神院這個命令是唐帝親自發布的。
雖然原因不清楚,但是他們確信,絕不可能是因為害怕那七位人神。
所以關於神院殺到唐國這個流言,在外人看來可能還有些可信度,可在唐國的人看來,就僅僅是個流言。
此時天黑得愈沉,將唐國主城完全籠罩住。
擁擠的人潮漸漸稀疏,那些守城將士也終於可以閑下心來,輪流休整一段時間。
等到他們將最後一片入城的商客信息登記完畢後,所有將士分成兩隊。
一隊入主城,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過來頂替守夜的人。
另一隊,則還需要留在這裏。
不僅是為了守夜,更重要的是,大祭司還站在城門前,尚未離去。
他們需要隨時聽候吩咐。
對那些守城將士而言,這是比守夜還要重要的任務。
將士頭領望著立於黑暗和冷風之中的大祭司,看著他仰望蒼穹的姿態,似乎和往日裏並沒有什麽不同。
隻是他身上的氣息變得愈發飄渺,仿佛和這個黑夜融為了一體,很不真實。
沒有人敢去打擾沉默中的大祭司。
留下來的將士們很有默契的列陣於城門口,目光沉靜,手握冷刀,和過去的無數個夜晚一樣,一言不發選擇駐守。
而此時,遙遠到不知其遠的夜空之間,忽然響起了一聲驚雷,隨後閃電劃破長空,刺穿了黑暗,自天邊橫向而去,帶來一陣猛烈的狂風。
雲色很快於暗夜間聚集,漸漸凝結成一片黑雲壓城之勢。
懸浮在眾人頭頂,似一片天幕將要傾塌,黑沉沉的很是壓抑。
書生在這時將頭抬得更高,眼眸間的星光去向黑雲之間,卻無法將其點亮。
因為大雨將至,不知何時就會落下。
這是來自唐國的一場雨,卻終將落向整個世界。
阿刁自唐國離開之後,便沿著官道一路直行,中途沒有做任何的停留。
開始他隻是用腳丈量大地,到夜色漸沉時,他便借刀光趕路,刹那間便是數裏之遙。
破境合道之後,他體內的真勁氣息幾乎源源不絕,借大道之力匯於識海血脈之間,用以孕養刀意和神識,那把藏於黑金刀鞘內的古刀雖未曾於實戰中磨練,卻也變得越來越鋒利。
其間所持有的力量,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有那麽些時候,阿刁感覺自己的刀意已經能夠斬盡世間的一切。
正是帶著這樣的一份自信,他背刀而行,目的直指江心湖畔,誓要將困於江底的唐青給救出來。
而在幾個日夜的奔襲之後,他終於來到了江邊。
自從天地神院撤掉了立於江水之間的十三道入門禁製後,這個原本隻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神領域便不再那麽神秘。
若不是因為現在的天地神院和唐國之間的關係太過於微妙,以至於在外麵的人看來這兩股勢力早晚都會打一仗,所以為了避免被誤傷,近來並沒有太多的人間修士過來敲響神院的大門。
阿刁則無所畏懼。
他知道唐國根本就沒有想要救唐青的念頭。
而若是唐國突然改變了主意,真的準備興兵而來,他更是要來江邊走一趟,與之一起向神院施壓。
所以唐國的人來或者不來,對阿刁而言,隻是並肩作戰和孤軍奮戰的區別。
不管怎麽說,他都一定會去江底深處走一遭。
至於結局如何,他暫時不想考慮。
至多一死。
這是他立身江水之間時,心裏唯一的想法。
可他卻並沒有立即潛入江水,去尋找唐青的下落。
入五境之前,他尚未能感受到這條綿延無邊的大江的恐怖,入五境之後,他的體內真勁勃發,氣息隨著湧動的江浪暗流往江底而去時,他已然能感覺到在那極深極遠的地方,布滿了一道道森冷可怕,帶著無邊殺氣的禁製。
即便是以他如今合道境的刀意,以及強大的自信,也不敢說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破開那些禁製。
而在那些禁製的下麵,則又是一股極強的洪荒猛獸的氣息緩緩飄來,在無盡的江水之間肆無忌憚的散發著強大的氣場。
雖然阿刁的神識無法穿透禁製看到它的真身,但隱約能猜測出是水神的祭獸玄武。
當日唐青便是被玄武帶走,去往江底。
既然玄武在此,那麽唐青肯定就藏在禁製之下。
阿刁踏浪而立,於夜風之間沉沉呼吸,凝聚了所有的心神。
他知道想要救出唐青,就必須以雷霆之勢斬滅所有禁製,然後在水神來到之前,避開玄武的追蹤,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
這是最理想的情況。
但是真正實施起來卻是難比登天。
機會隻有一次,他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出手。
所以他強行忍住了拔刀的衝動,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夜色間顯得有些昏沉的江水,然後將視線和神識盡皆收回。
他要先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正值深夜,冷風漸來,在天地神院的每一個地方吹拂流散,帶來無盡的寒意和蕭瑟之感。
夜空間的陰雲已經集聚了好幾天,雨勢纏綿,將落不落,不知道是在等待些什麽。
此時整座神院都被黑暗籠罩住,像是一頭隱於暗中的凶猛野獸,似乎正在等待著迷途的生靈葬入它的口中。
如今的天地神院因為唐國那邊傳來的壓力,導致他們必須實行宵禁的政策。
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唐國的人趁夜色殺向神院來。
雖然水神曾去唐國走了一趟,得到了唐帝的應允,答應不會因為唐國皇子殿下的事而與神院交戰。
但是神院的人卻也隻是表麵上輕鬆,並沒有真正放下心來。
畢竟神院困住的是唐帝的獨子,就算唐帝因為唐青體內金色血液的緣故,而存在著許多顧慮,不好親自下令攻打神院,強行將自己的兒子救出來,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暗地裏派出死士前來。
而從神院密探口中傳來的消息,唐國的滄海,昆侖二位上將軍以及那位大內第一總管高之葉可一直都對神院抱有很強的殺心。
他們若是鐵了心要來神院救他們的皇子殿下回去,即便是七位人神也會忌憚不已。
所以這段世間天地神院的眾人也是人心惶惶,生怕哪一天就要陷入和唐國的大戰之中。
而在每個夜裏,神院的斥候便會對每一個地方進行地毯式的搜尋,一旦發現可疑人物,便會立刻敲響神院用來傳信的警鍾,直接通知七位人神。
為了避免誤會,神院眾人在宵禁之後,幾乎都會熄滅燈火,不再出門。
但也有個例外。
天地神院教習部的某個學堂中,每晚都會亮起一盞昏黃的燭火。
學堂的窗戶是打開著的,燭火微亮,在窗前的夜色中微微閃爍,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
窗前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穿青色長袍,長袍平順鋪下,沒有一絲褶皺,像是時常去整理。
頭上戴著一頂高闊黑帽,黑帽不偏左一點,不往右一寸,穩穩的立於中間,看上去十分嚴謹。
他的左手上端著一本厚簿,此刻正打開在其中的某一頁,隱有莫名氣息自其間傳來,
右手上則握著一支長筆,筆尖處稍有幹涸,隻是筆力卻仍驚人,帶著可怕且深遠的人神之力。
他的眉眼十分寬直,沉穩肅穆,刻板端正,看上去是個十分嚴肅的人。
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從始至終都是那麽的平靜,淡然,似乎了無心事。
隻是當他的眼神透過屋內的微弱燭火望向窗外的無盡夜空時,那一對沉靜的雙眸深處,卻總能出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無奈和悵然。
偶有天地神院的巡院斥候在學堂窗前經過,見到那個被燭火照亮的身影時,非但不敢令其熄燈回去,反而是停下身恭敬行禮,向那人表示了足夠多的尊重後,方才離開,繼續每日的巡查任務。
天地神院中的很多人都知道,自從玄武榜一事結束之後,這位神院的教習老大周例外每晚都會站在窗前,仰望夜空,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想些什麽。
今夜亦是如此。
隻是當那些巡院斥候又一次自周例外的窗前經過時,一直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的周例外卻忽然微微低下了頭,朝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那裏忽然出現了一片清亮的刀光。
刀光隻閃爍了一瞬,幾乎微不可覺,可依然被周例外捕捉到。
感受到刀光中所持有的力量和氣息,周例外那沉穩肅穆的眼神忽然變得更加嚴肅。
因為刀光之下,藏起了一股強大的五境之力。
而在周例外的認知裏,甚至是他左手那本厚簿的記載中,擁有五境之力的那把刀,隻握在唐國那位大內第一總管高之葉的手中。
而從神院密探每日的情報來看,對方最近一直都隱沒於唐國深宮,並不曾出來。
所以黑暗中的這片刀光屬於誰?
周例外心念至此,右手上的那支長筆輕輕抬起,無盡筆力緩緩聚集,下一刻便準備彌散而出,朝著刀光興起的地方傾瀉而去。
可是很快,筆力尚未出走半寸,便又忽然停在了原地,像是有些愣住了。
周例外那萬年不變的嚴肅表情也在刹那間消融,很快便被一股柔和之色所替代。
他看著身前黑暗,突然開口道“你怎麽會回來?”
聲音不大,語氣不濃,像是刻意的壓抑了稍顯動蕩的情緒。
而就在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窗前黑暗中,一個背刀的少年緩緩走了出來,現身於昏暗的燭火之下。
身穿破爛麻衣,頭戴笠帽,腳踏泥濘的草鞋,腰間係著一個深紅色的酒葫蘆,看著這個裝扮古怪,卻又十分熟悉的少年,周例外的嘴角忍不住出現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阿刁立身燭光之下,沉靜片刻,忽然對著窗前的周例外稍稍彎腰,輕輕拜下,行了一禮。
隨後他看著身姿筆直,表情稍顯刻板,卻難掩嘴角笑意的周例外,突然也笑了笑,然後說道“你應該問我怎麽現在才回來。”
這句話剛剛落下,不等周例外回應,他忽然朝著巡院斥候所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說道“看來你們將小天真給困在江底,也是十分的不安心,不僅實施了宵禁,就連夜裏的巡查力度都比之前大了很多。”
這些話裏有著微暗的嘲諷,周例外卻毫不在意。
他知道此時的阿刁對神院有著絕對的偏見,甚至怨恨。
但是好在,他能過來見自己一麵,說明他對自己至少還留有善意。
於是短暫的沉默過後,周例外說道“形勢所逼,畢竟困住的是唐帝的兒子,我們無法保證唐國會就此罷手。”
聽到這句話後的阿刁冷笑了一聲,他很快說道“那你大可以放心了,我剛從唐國回來,他們完全沒有發兵的意圖,聽上去個個都名聲很大,實則一群軟蛋。”
周例外很是意外,沒想到阿刁竟然去唐國走了一趟,更沒想到他對唐國諸將有著這樣粗俗且不堪的評價。
他說道“你見到了唐帝?”
阿刁搖了搖頭,說道“唐帝是沒見到,卻見到了高之葉和唐國大祭司,原以為他們會隨我來神院救出小天真,卻不想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
周例外聞言皺起眉頭,他沉默了半晌後說道“這次你回來神院,隻是想救唐青出去?”
阿刁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順便過來看看你。”
這是實話,亦是心聲。
周例外的眉眼漸漸舒展開,似乎是對於這句話很受用,隻是眼神隨後又凝重起來。
他將右手中的那支長筆放下,平直的懸垂於腰側,輕輕晃動,過了很長時間才說道“你應該知道,唐青已經被水神困在了江底深處,那裏不僅有玄武看守,更有七位人神設立的無數道絕命禁製在,不要說是你,就連我都無法接近……而在江心湖畔的周圍,還有無數入了五境的合道高手在伺機而動,一旦有人闖入江底,必然會被群起而攻之。我想你自江邊而過時,應該已經有人發現了你的蹤跡,所以你該慶幸是先來找的我,而不是冒然出手救人。”
說到這裏,周例外忽然停頓下來,他深深看了一眼阿刁,然後繼續說道“你要是還當我是你的老師,就不要再管這件事,不要讓我為難。”
阿刁聽到這些話後沒有回應,隻是眼眸低垂,頭頂的笠帽遮住了他的雙眸,將他的心事盡皆藏起。
周例外輕輕歎了口氣,昏黃燭火下的身影出現了一絲老態,他再次開口勸說道“我跟你說的這些話,都是為你好,而你應該也知道,我是以老師的身份來說出這些話,而不是以天地神院教習老大的身份。若是你最終失手,七位人神絕不會放過你,將要來到神院的人間誅妖聯盟也不會放過你,到那時,我也救不了你。”
這些話十分誠懇,等若周例外的心聲。
他是真的不想阿刁再摻和到這件事中來。
阿刁聽在耳中,記在心裏,有些感動,卻依然無法改變他的初衷。
正如他在高之葉和書生麵前所說的那樣總有些事,比生命還要重要。
所以他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後,沉聲開口道“如果這件事我不去管的話,自己可能永遠都會留在愧疚當中,如此我背後的這把刀,可能就再也鋒利不起來。”
他低著頭,情緒稍顯低沉,和往日裏的不羈風格完全不一樣。
周例外搖了搖頭,知道他心意已決,已然無法回頭。
這位天地神院的教習老大在燭火之下輕輕歎著氣,眉眼之間盡是無奈。
而阿刁卻在這時突然跪倒在地上,對著周例外磕了三個頭,一聲一聲,無比鄭重。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這件事過後,若是我還能回來,一定來您身邊好好侍候,聽您的話,絕不忤逆。”
阿刁望著周例外,情緒愈發低沉,很快補充了一句“若是我不能再回來,老師您,就當從來沒教過我這樣的學生。”
說完這句話後,阿刁默然起身,最後凝望了周例外一眼,便轉過頭,腳步微起,準備離開這裏。
站在窗前的周例外在這時抬起頭來,他的身形於燭火中搖晃了一瞬,隨後便突然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了阿刁的麵前。
他看著自己這位十分倔強的學生,很是無奈的搖搖頭,然後說道“你來找我,應該不僅僅是要和我告別吧。”
這句話剛剛落下,他忽然看了一眼阿刁背後的那把古刀。
雖未曾出鞘,但是一股極其鋒利的刀意卻是自其間緩緩彌散而出,環繞在此間領域,經久不散。
有些意外的眯起了雙眼,周例外右手中長筆輕抬,一束微弱卻不容拒絕的筆力頓時迎風而起,毫不遮掩的去到了阿刁的識海和血脈之中,在他體內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圈之後,他才將筆力收回,然後沉穩刻板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他很快再次說道“難怪我說你怎麽能孤身突破神院的諸多眼線,並且能避開無處不在的巡院斥候,找到我這裏來,原來你已經跨過了五境的那道門檻,正式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