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妙處難與君說
連自己稱呼父親都不放在心上、不激動了!
哼!
所以其實還是想要搶奪製造床弩的功勞,替餘笙謀求上位對吧?
餘綻一邊哭,一邊點頭,一邊決定對餘簡豎起所有防備的羽毛。
回到自己的房裏,餘綻立即便收了滿臉的苦相,擦了把臉,便命阿鏑出門去買最合適的炭筆和硬紙。
阿鏑愣愣的:“小娘子是要畫那個床弩的細圖麽?何不去庫房裏找?餘副監製弓做箭的,應該也會有吧?”
餘綻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阿鏑立即明白過來,回手給自己嘴上拍了一下子,轉身就跑。
餘綻撲倒在床上,嘿嘿低笑,琢磨今天自己這事兒辦得真是一箭好幾雕。
床弩、轉射弩機,甚至前世在明年才會被研究改進出來的長弓連弩,她都記得設計圖。
小蓬萊長日無聊,她看過、玩過的東西,太多了。
甚至包括太醫署特意給一輩子愛美的太妃娘娘配出來的讓皮膚細膩白嫩的敷臉藥方子,她都因為好奇要來看過。
這回把床弩的設計圖給了蕭敢,一來自然是為了能保幽州平安;二來也是為了好生提高一下鎮北軍的軍力,為兩三年內即將會爆發的和西齊、北狄的戰事提前做個鋪墊;第三,那就是能夠不動聲色地送給餘笙一個進京的機會;至於她竟因此替鍾幻在將來換了個晉身功名,則是她臨時起意的神來之筆。
隻是餘簡說的那一條——若是此事安在鍾幻身上,極有可能會給他引來殺身之禍,這倒的確是她一時沒想到的。
可是師兄的確是過目不忘,師父也的確常常會冒出來一些莫名其妙的好東西。
所以就算她把自己前世所知都安在他二位身上,也覺得毫無愧疚和壓力。
因為,師兄的確是個萬能的人呀!
餘綻捂在被子裏偷笑了許久,才翻身坐起,嚴肅起表情,準備畫圖。
當然,在那之前,她寫了封短信,命錘子立即送去親手呈給蕭敢。內容自然是請求蕭敢將功勞完全扯在餘家身上,不要牽涉到鍾幻,以防他原本好好活著,卻因懷璧自罪被人追殺。
蕭敢看著短信嗬嗬輕笑,轉手遞給蕭寒。
“我是不相信這位四小娘子之前沒有想起來這一條的。大約是餘家壓著她,想給餘副監謀些好處吧。”
蕭寒表情清淡,也沒有任何評論,隻是仔細地將餘綻的那封信老實不客氣地收進了自己的懷裏。
當天晚上,興奮的餘笙不論對著誰,都對閉門不出的餘綻讚不絕口。以至於餘綰隻吃了半碗飯就說飽了。
合家開始準備去家廟。
出人意料的是,小三房的遺孀欒氏也扶病去見餘奢。
欒氏人長得嬌小,說話做事極有章法,且強硬。
“三郎故去多年,侄媳常想帶著孩子去給他好生祈福一番。但我們孤兒寡母,常住廟宇,終歸外人看著不像。
“如今既然有這樣的機會,侄媳又怎能在家中安然過年?還請二叔允準,侄媳要帶著綬兒與大伯、二伯兩家一起前往家廟。”
合情合理。
餘奢連連點頭:“此事是我們疏忽了,原就該先問問你的。那你們母子多帶些服侍的人,綬哥兒還小,萬萬休要委屈了他。若是他住不慣,便早些回來也使得。”
欒氏安靜地又去了。
是以到了過年的時候,餘家長房一支竟然全都離開了幽州。
餘奢舒舒服服地過了一個年。雖然上門道賀問候的客人不多,且並未宴請親戚朋友。但抬眼看去,圍隨身邊的都是親孫兒親重孫,欣慰之情,原非尊榮富貴能比。
這是後話。
隻說餘笙等人。
待進了東山,餘笙和餘綻便各自帶著貼身服侍的人,悄悄地離開了車隊。撥轉馬頭,直奔軍器所設在幽州城外駐軍大營中的工坊。
“小娘子,我剛剛瞧見六小娘子的侍女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去了小三房那邊。”
路上打尖,阿鏑悄悄地趴在餘綻耳邊告狀。
餘綻笑一笑,舉起茶碗遮住自己掩飾不住的滿臉輕蔑:“也就那麽點兒本事,搭理她幹嘛?”
鎮北軍大營戒備森嚴。
餘笙有腰牌,跟守門的衛軍也都認得,但還是無法帶了餘綻和阿鏑兩個女子進去。
直到衛軍進去稟報完畢,蕭寒親自接了出來,幾個人才順著一條小路去了大營側門,直接進了軍器所工坊。
“最近局勢緊張,又在年底,營中更加謹慎。”
蕭寒解釋了一句,又打量餘綻:
“四小娘子穿得不多,這邊畢竟是外頭,夜間怕是會冷。要不要我讓人送些厚東西進來?”
嗬嗬。
餘綻嘴角微牽。
“二十二郎,不用的。小娘子在東寧關時,都住在茅棚裏……”
阿鏑小聲替她推辭,又帶著些責備衝著蕭寒使眼色。
愣了一愣,蕭寒才反應過來,麵上微赧。
這近一年的時間裏,蕭韻跑了東寧關無數趟,回蕭家之後,又豈會不把餘綻的情形詳細告知蕭寒?
但蕭寒卻忘了這樣的細節。
“子廬公子,若真要製床弩,隻怕需要鑄造不少機括鐵件……”
餘笙嚴肅認真地轉移話題。
“嗯,使君是這樣安排的:餘副監便留在大營裏,帶著人做木製部分。
“至於其他的部分,我已經命人在那邊的山穀裏建起一個鑄鐵坊。如今還沒完全好。過兩三天,就請四小娘子去那邊。”
所以鐵件是不從餘笙手裏過的。
看來節度使府對餘笙尚有防備之心……
餘綻心中微動。
所以餘簡所說的,餘家祖上是北狄人一事,蕭敢極有可能早就知道了。
但是,野心勃勃的餘笙怎麽會放過這樣觀摩大型床弩全部工序的機會呢?
果然,餘笙滿臉為難:“若是分開製作,組裝時不合適怎麽辦?”
餘綻好奇地轉向蕭寒。
她簡直是在以一種看戲的心態袖手旁觀。
她現在就想知道,蕭寒到底有多腹黑,這種場麵,他會怎麽應對。
“尺寸都是定好的。若是到時候裝不上,那部分的尺寸不對,就追究哪部分工匠的責任便是。”
蕭寒輕描淡寫,眼皮都不曾動一絲。
“餘副監在軍器所這麽多年,早該知曉若幹弊病。任副監都近兩個月了,竟然沒有立下這樣的規矩?這可不是任事的態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