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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


  艱險蜀道上,葉飛和方白羽並騎前行,馬蹄聲清脆響亮,離得尚遠,以引得林鳥騰空於頭頂盤旋,久久不敢下落。


  前方不遠處,立著一塊隻剩下半截的石碑,石碑古老,碑身上生滿綠苔,從兩人站立的角度,依稀可以辨認出其上寫的是個路字。


  路。


  “我隻能送你到這了。”老乞丐盤腿坐在洛鳴劍上,指著眼前的山路說道,“前路艱險,你倆自求多福吧。”


  方白羽對著老人,感謝地拱拱拳,道:“您能引我至此,已是盡了最大的努力,在下感激不盡。”


  老乞丐眉毛一挑,放下酒壺,定睛打量他道:“你似乎冷靜了一些。”


  方白羽道:“多謝前輩關心,白羽已經沒事了。”


  “你的母親呢。”


  “在自己的房間裏。”


  “你真的忍心不讓她入土為安?”


  “方家藏有一枚寒珠,入口可保肉身不朽。”


  “定靈珠。沒想到這麽珍貴的東西,方家會有一枚。”


  “這是祖上傳下的寶貝。”


  “罷了,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提醒你,一入此路便再無法回頭,外麵的人誰都幫不了你。”


  “謝前輩提醒,晚輩已經下定了決心。”


  “你呢。”老乞丐指指葉飛。


  後者挺了挺脖子,道:“我也做好準備了。”


  “那好,進去吧。”


  “駕。”白瀚王和墨玉原地直起上身,嗖的一下躍過了石碑,兩人像是進入到一個異次元世界,瘦高的身影,瞬間就看不見了。


  老乞丐麵容冷沉,手訣一變,洛鳴劍化作流光,直奔方栦主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


  要問為什麽。


  我隻能回答,這就是所謂的淩雲壯誌。


  哈哈哈。


  石碑的那一邊,仍是蜀道,陰森森的蜀道,扭曲怪異的蜀道。


  葉飛看著倒在路邊的森森白骨,頭皮陣陣發麻。


  “葉飛,有沒有後悔腦子一熱陪我闖了進來。”方白羽拍了拍馬背,撫慰白瀚王安靜下來,同時溫和地說道,“是不是已經後悔了。”


  “嘿嘿,還真被你說對了。”葉飛笑嘻嘻地回答,“我確實後悔了,後悔的是,當時沒有隨便找個仙人拜師學藝。咱們當時如果真拜師了,仙人們必定像守護財產一般,時刻盯著咱們,也不會一窩蜂地擁出去,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那幫家夥雖不頂事,但畢竟不是慫包,有他們在,那炎小兒也就不敢太過放肆了。”


  “嗬嗬。”白羽低笑,“以炎天傾的能耐,就算多幾個三流仙人留下來,也是於事無補的。”


  “人多力量大嘛。”


  “葉飛。”


  “怎樣。”


  “我真後悔沒早一點認識了你。”


  “現在也不晚啊。”


  “有些遲了。”方白羽慘笑,“你知道,我抱著母親回去族人們怎麽說嗎。”


  葉飛沉默,等他繼續。


  方白羽道:“我母親慘死,他們的臉上非但沒有悲傷,反而各個幸災樂禍,大吵大鬧地要分家呢。”


  “人心如此,不必介意。”


  “是啊,人心如此。除了你和君如之外,沒人是真心待我的。”


  “有我倆,已經足夠。”


  “昨晚的事情,你見到了。”


  “見到了。”


  “我母親的死因,千萬不要向君如透露。她還太小,太天真,承受不了這份苦的。”


  “放心吧,打死也不會說的。”沉了一下,葉飛望過來道,“你也還沒成熟到獨自抗下這份苦的地步。想哭就哭出來吧,這裏沒有別人,你可以盡情發泄。”


  “我的淚已經流幹了。”


  “在我麵前,不要說這樣的狠話。沒有這個必要的。”


  “是,我明白。”


  “別忍著了,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些。我自小無父無母,不知道親人關懷的滋味,但無數個淒冷的夜裏,卻總是被寂寞孤單所驚醒,渴望身邊能有個親人作伴。”


  “我最親的人已經死了。”


  “我便是你的親人。”


  “真的嗎。”


  “記得咱倆第二次見麵時你說過些什麽嗎。”


  “誇你帥嗎。”


  “你說要和我結拜。”


  “是啊,我是說過。”


  “還算數嗎。”


  “當然。”


  “那好。”葉飛跳下馬背,揮手示意白羽過來,“我倆便在這裏,對月起誓。”


  “好,對月起誓。讓天地鑒證。”白羽激動萬分,跌跌撞撞地滾落馬背,跪在葉飛的對麵。


  兩人抬頭望天,雙手互握:“我葉飛。”“我方白羽。”


  “對月起誓。求天地鑒證。”


  “從今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輪回。”


  “如有違背,天地不容。”


  轟隆,扭曲的天空中降下了旱雷,像是老天真的聽到了兩個少年人的聲音,雷光閃耀中,方白羽再也忍耐不住內心的悲傷,緊緊擁著葉飛,哭泣了起來。


  他的淚浸濕了葉飛髒破的衣衫,他總歸也隻是個孩子而已。


  僅僅是個孩子。


  這一日,是兩位人皇結拜的日子,被永遠永遠地載入了史冊。鑒證了這個特殊時刻的,隻有一個人——藥人。


  他躲在暗處,靜悄悄地注視著一切的發生,眉頭深鎖為一個大大的川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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