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驚訝的站起來問:“阿崢,你這是又買了什麽?”
江梨落笑吟吟的說:“外婆,剛才天恩不是打碎了很多盤碗嗎?這是給您買的新的,俗話說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也虧得天恩打碎了那些舊的。”
荀天恩十分鬱悶的看了她一眼,江梨落接著說:“而且,雖然盤碗是碎了不少,但也不是白碎了,天恩他已經學會了洗鍋碗,下次他來時,您盡管指揮他幹活兒,一點兒別跟他客氣。”
外婆算是弄清楚怎麽回事了,無奈的苦笑,荀子邱卻“哈哈”大笑起來,荀天恩是他的養子不假,可因為他沒有別的子女,從小到大除了教育比較嚴格外,其餘方麵還是比較疼他的,所以就養成了他一副無法無天,誰也製服不了的性子,現在好了,江梨落更勝一籌,將來荀家,可有的熱鬧了,兒女多就是有這樣的好處,熱鬧啊。
吃過了晚飯,因為荀子邱急著給江梨落改戶口改姓,便起身向外婆告辭,剛才已經征求過外婆的意見了,她一向對江勝那個禽獸恨之入骨,不冠江姓,讓梨落認祖歸宗,也是一件好事。
荀子邱快要出門時,轉過頭來對外婆說:“阿姨,隻要我有時間,就一定會經常來看望您的,我媽她每天閑著,我也可以派司機來接您去串門。”
外婆點點頭,微微一笑,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說:“有時間去看看婉如吧,雖然她不說,可我知道,她應該是思念你的,經常看到她獨自一人拿出血玉來看。”
荀子邱一震,腦海中冷不丁就冒出一抹曼妙的身影,獨坐床前,孤獨寂寥的背影看著讓人心疼,他想,他和梨落的母親雖然隻有短短十幾天的感情,可那段感情卻是刻骨銘心的,以至於他失了憶卻還能時時想起那抹孤寂的身影,每每想起,心裏就莫名的難受。
他艱難的點點頭,歎了口氣說:“阿姨,是我辜負了她,我會親自去她墳前賠罪。”
外婆一直不願意去女兒墳前,是因為覺得傷心,懷念在心裏就好了,她眼底閃著淚花,轉頭對江梨落說:“梨落啊,改天你帶著你爸爸去看望你媽媽吧?”
“哦,好。”江梨落飛快的看了眼秦崢,江勝把媽媽的骨灰挖出來逼迫她嫁給秦遠,骨灰又被秦崢買了去,重新安葬,這件事她都還沒有告訴外婆,她怕外婆會受不了。
不過好在,外婆沒有繼續追問這件事,讓她得以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外婆隻是把他們送到家門口,便回去了,老年人中午是必須午休的,不然身體吃消不了。
樓下停著兩輛車,一輛是荀子邱、荀天恩和江梨落來時乘坐的那輛加長版的商務車,為了方便放東西,乘坐的人也多。
另外一輛是秦崢的那輛八成新的悍馬,兩輛車離得不遠,秦崢把他們送到商務車旁,躊躇著不願離開,荀天恩十分欠扁的指了指秦崢的車說:“秦先生,你的車在那邊,你該不會是不認識自己的車了吧?”
秦崢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冷冷的說:“不勞你費心,你忘了自己的車我都不會忘。”說完,他轉向荀子邱說:“爸爸,剛才我聽梨落說,你們現在要去給梨落改戶口?”
荀子邱點點頭,因為剛才秦崢的表現,他對秦崢改觀了不少,現在看著他,也能做到和顏悅色。
“梨落的戶口應該在江勝家裏,那家人比較刁鑽,恐怕會惹爸爸生氣,不如這樣我陪您一起去,讓他們對您客氣些?”秦崢唇畔掛著謙卑的笑,耐心的等待著荀子邱的答複。
“哦?我正想會會江勝這個人,既然你熟悉,那就一起去好了。”荀子邱也不是太過不給他麵子,答應了之後,荀天恩又十分欠扁的指了指秦崢的車說:“你怎麽不開你自己的車,我們車上很擠,你這麽占地方,坐不下。”
秦崢忽的勾唇一笑,點點頭,從諫如流的說:“好啊,梨落,車上這麽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江梨落還沒有上車,聽了這話,當即樂了:“好啊,我去和你一起。”說完,挽著秦崢的胳膊,施施然的走了。
荀天恩站在原處,吹胡子瞪眼了半天,最後歎氣:“義父,您說,是不是女大不中留?”
荀子邱笑道:“那是你沒遇到心儀的人,如果遇到了,男大也是不中留的。”
荀天恩撇撇嘴,很是不以為然,可是他沒想到,就在不久後,真的被荀子邱說中了,那個女人的出現,讓荀天恩改變很大,他們的愛情也非常驚天動地。
荀天恩指揮著車在前麵走,秦崢的車隨後跟著,江梨落坐在副駕駛上,偷偷瞟了他一眼,然後唇角一勾,開心的笑出來。
秦崢偏過頭掃了她一眼,好笑的問:“笑什麽?”
江梨落抿著唇笑:“不笑什麽,就是高興。”她抬眸往外麵看了一眼,奇怪的“咦”一聲。
“這裏不是去江勝家的那條路,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江梨落奇怪的問。
秦崢笑著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江梨落撇撇嘴,什麽嘛,去找江勝還弄得神神秘秘的,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還是江勝搬家了?
車子行駛的道路越來越偏僻,這裏分明就是一片破舊的平房區,比外婆原來的房子還要破舊,江梨落挑眉,江勝住在這種地方?雖然他得了病,可她明明給他留了一大筆錢,一時半會兒他也花不完.……
好在,大家沒有讓她好奇多久,一行人下了車,順著彎曲的胡同走進去,在一個不算太大的院落前停下來。
荀天恩沒有敲門,直接就推門進去,荀子邱尾隨其後,走了兩步,看到江梨落還在原地呆著,便笑眯眯的說:“走吧,去見見你這位養父。”
“哦。”江梨落往前走了兩步,秦崢牽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溫暖,包裹著她的手掌,讓她不再感覺彷徨和害怕。
不過就是去見江勝,有什麽好害怕的?現在,他再也不能對她吆五喝六,再也不能對她棍棒相加了。
房門很破舊,荀天恩推開門走進去,那是一套兩進的平房,房子裏散發著奇怪難聞的臭味,荀天恩皺皺眉頭,不知從哪兒弄出幾隻醫用口罩,給大家每人分發了一個。
房間裏靜悄悄的,荀天恩剛進入臥室,便聽到裏麵傳來急促氣短的聲音:“你……你又來幹什麽?”
那是江勝的聲音,聽到他這樣蒼老又明顯帶著中氣不足的聲音,江梨落一陣恍惚,曾幾何時,他對著她咆哮怒吼:“你這個野種,怎麽不去死?活著老子還得養著你,和你媽一樣的下賤……”
那時候,他聲如洪鍾,震得她耳朵嗡嗡響,不過是幾天不見,他就變得蒼老如斯,聲音如此虛弱,估計本人也不會怎樣。
真是奇怪,他心愛的妻子楚月和女兒呢?平時他們一家三口可是親密不能分的,現在怎麽不見那母女倆?
荀天恩往進走了兩步,轉身恭敬的將荀子邱讓進去,這段時間病魔的折磨,江勝已經瘦的形銷骨立,明明四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蒼老的像是七十多歲。
抬起渾濁的眼睛,費力的看著荀子邱,窗外的陽光透進來,照在荀子邱高大的身影上,顯得如天神般魁梧健碩,帶著天然的威壓,讓他不寒而栗,直覺著,他就知道,眼前這人不是普通人。
也是,能讓荀天恩這個惡魔如此尊敬的人,又怎麽會是普通人?
“你是誰?”江勝聲音有絲顫抖。
荀天恩笑道:“好叫你知道,你眼前這位威風淩淩,玉樹臨風的帥哥是我義父,也就是荀家家主,另外還有一層身份你一定感興趣,梨落,進來。”
江梨落從後麵進來,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看到這樣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江勝後,還是大吃了一驚。
荀天恩牽著江梨落的手,往前走了兩步說:“好叫你知道,你虐待著長大的女兒不是什麽普通人,她是我義父的女兒,親生女兒,你折磨死了她的母親,這筆賬,我義父會和你慢慢的算。”
江勝本來努力用手撐著身體坐起來,聽到這話後,渾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光了一樣,忽的跌倒在床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怪不得,怪不得前段時間荀天恩這個惡魔會找上他們家,讓他們原本就落敗的家更加雪上加霜,原來,他親手養大的小野種,小賤人,居然是荀家家主的女兒,嗬嗬,林婉如那賤女人還真是會勾搭,找姘頭也是個有本事的,隻是不知道,這麽多年來,這麽有本事的姘頭為何一直沒有來找過她?
荀子邱看著這個瘦的不成人形的男人,忽然覺得這個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他還以為,江勝是個多麽難搞的對手,原來.……他冷笑,就是這樣一個齷齪的男人,逼死了梨落的母親,他真後悔,沒有早些找回記憶,找回那個記憶中的她。
因為遺憾和後悔,他心中的怒火燃燒的更勝,不過,像他這樣的人,就算有怒火,也不會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