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 翻臉相向
火雲道人所言之地，便在附近不遠，距離到總共不到萬丈。在這櫛比鱗次的石質宮殿中，左右轉了幾次。當踏入一扇門內時，便只見眼前驟然寬闊。
岳羽細看了一番，然後視線便被前方一個巨大石壇所吸引。眼前雖是一片漢白玉徹成的巨大廣場，不過地面上的那些浮雕，卻是少見的精緻華麗，與之前那些建築粗獷簡約的風格，完全是迥異。
——這廣場寬足有十餘萬丈，那石壇便建與正中央處。而上方處，卻是一個面積龐大之極的巨大殿堂。
雖是隔著無數的靈陣禁制，還有那些分佈在內，隱蔽之極的時空裂縫。二人隱隱約約的，卻仍能感覺到，那石殿內的傳出的陣陣靈力波動。
岳羽的眉頭一挑，對火雲道人的言語，又信了幾分。此處明顯是這萬雷殿內，一處重要的靈力樞紐。附近禁制，並未有被觸動，位置也是足夠隱蔽。倒是有九成九的可能，未被人知曉。
實在是這萬雷殿太過龐大，摺疊空間也實在太多。有時候一扇門，一個庭院，甚至一張壁畫之內，都有著數萬到數十萬丈方圓不得的空間。
有時候即便是從旁邊經過，都很難察覺身旁，那些隱藏著的巨大空間。
而偏偏這些空間，彼此間都忽有聯繫，彼此間形成了一個整體。
那銀鈴子的神墓之內，也有類似的布置，不過相較於這裡，卻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哂。
岳羽也是頭一陣知曉，原來十餘萬載之前。妖族竟也有這般高深的陣道造詣，對時空法則的認識，思及此處，岳羽是暗暗搖頭。萬雷殿的複雜，實在超出他的想象太多。當初看到那蜃珠圖影時，以為這蜃珠的前主人，至少探明十分之一二的區域。
如今想來，怕是連百分之一二都沒到！
像他眼前這片空間，便是極其隱蔽。若非是火雲道人帶路，哪怕是他，也未必能察覺。更未曾想到，這內中的空間，是如此龐大。
那火雲道人也顯出了几絲笑意，轉過頭問道：「道兄，如今可肯信我了？」
岳羽也不答話，繼續專註觀察。此殿之內，怕真是有不少好東西。不過風險，卻也同樣奇大。
凝思了片刻，岳羽便打出了一張符籙。迎風展開，卻是化成了一個模樣與他下身有八分相似的紙人，往前行去。
只是剛走過一半五十丈，便見這紙人身軀，無聲無息的便斷成了兩半。化作了一團靈光，瞬息散去。
岳羽建築不由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禁製法陣，其實並不可懼。真正可怕的，是此處他要全神灌注，才能依稀看出，那些空間裂縫的生滅痕迹。
面色陰晴不定了片刻，岳羽又轉過頭，注目火雲。只見火雲道人也是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那人是用何法進入，或者是類似大衍破禁神符之類的手段，也未可知。不過卻可確定，此人未能有緣得那殿中之物。若非如此，火雲如今怕是早已死去多時。若是道友仍舊不信，看看這個便可知真假——」
說話間，火雲道人已是隨手把一顆魂石丟了過去。岳羽沒用手接。法力一卷一帶，便令其浮在半空中。魂念一探，只見內中，赫然是數十張殘缺不全畫面。
「竟是九極照魄術」
岳羽微微一怔，接著是隨手將此物丟在了一旁。他所言的九極照魄術，與他所學的羲皇觀心術一般，都是搜索人神魂記憶的法門，甚至效國還更勝一籌。而這魂石之內記載的，便是一個人的記憶片段。正是記錄的此人，進入這石殿內的情形。
這火雲是否做了隱瞞，他不知曉。不過最後那張，這石殿內隱隱約約的畫面中，確實有一個銀色的小珠，在那殿內漂浮。
稍稍沉吟，岳羽便已是打出了一個手印，竟是以道法，憑空招引出一團青色的靈水。籠罩於雙目之內，使眸子里散出一團清幽光澤。
這是道家所傳的靈目術之一，有這團水液之助，他視線果然又清晰了幾分，卻仍不足以看清那些被幻法遮蔽的時空裂隙。
不過岳羽使用這法術，本就是掩人耳目。在那青色靈水之後，那無妄真水與太微清涼真液，都一一引入到眼眸之內。這時才逐漸看出，眼前那變幻不定時空裂刃。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不同變化，真正是可殺人於無聲無息之間。
即便是太乙真仙，一個不小小心，亦未必能安然無恙。
岳羽斜睨了眼身旁，只見那火雲雖是一臉的期待之色，卻並無先行之意。不由是一聲哂笑，此人將他引到此處，不就是借他之力，安然進入這石殿之內？
——無論他憑的究竟是氣運，還是陣道。
岳羽腦內的演天珠，此刻已是運轉到了極致，以幾乎瘋狂的速度，在迅速計算。
在原地站了近兩個時辰之後，死寂的眼裡，才閃過了一死光澤。
一拂袖，便有八張金色的都籙周天玄機神符，漂浮在身前。右手印決一指，這幾張神符便先前漂飛，到前方四百丈處，便被陸續引發。招引諸天星辰之力，四下沖溢。
而便在那雷陣禁制，被陸續引發。無數的紫色雷光，開始在這前方生產蔓延，幾乎把整個空間遮蔽之時。岳羽卻是忽然踏步，往前行去。
竟是安然無恙，從那漫天紫雷中穿過。霜石劍定在了身旁，十二顆玄水天靈珠，亦是在上空中滴溜溜的旋轉不休。一股濃郁水波，凝於身周。哪怕真被那紫雷波及，也會被迅速引入地下。
腳下也似慢實快，那數萬丈距離，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是走過近半。
而便在此刻，演天珠內的戰雪，是再一次傳來了一絲魂念。恰是這火雲本體的信息。
而後便連他本身靈覺，亦又所感。
岳羽唇角不由是略帶譏嘲的微微挑起，強忍著回頭去看的衝突，繼續大步前行。
而火雲道人隨在身後，面色卻是古怪之至，又夾雜著幾分驚疑不定。竟是一時間，也看不透岳羽的虛實。
——跟在這淵明身後，這一路確是安然無恙。不過他卻看不出，此人到底是仰仗著自身氣運，還是那高深無比的陣符造詣。
按說一個玉仙修士，哪怕戰力再強，在這方面，也總不可能超過太乙真仙級的陣道宗師。
在這無數時空亂刃中揮灑自如，亦是令人難解。
即有些不似那淵明，可與他猜測中的那人，卻也是同樣不符。
火雲眼中的疑色，是愈發的濃厚。稍稍怔然之際，身前便兩道時空裂刃，驟然生成。那周邊紫雷，亦漫卷而來。
一霎那間，便幾乎身處於極險之境。
火雲心內微驚，忙揮去了所有的雜念。幾張符籙打出，將身前的這危險裂痕消弭。又再次往前加速快走了幾步，緊隨在岳羽身後。
接著卻是凝神注目，再未分 心。他身前雖有岳羽開道之前，可究竟是知曉自己的氣運。此處一個分心，便可能是立時隕落之局。故此是全神灌注，分辨著這附近的靈力脈絡，與禁制變化。
到了石殿前三千丈處，岳羽的速度便已慢了下來。往往是走一步看三步，思索沉吟了許久，才繼續往前。甚至是大多時候，都以那十二顆玄水天靈珠硬撐。
倒也是符合他這淵明身份，在火雲眼內的形象。
到得此處，岳羽對那石殿之內的感知，也是愈發清晰。內中那件東西的氣息，竟與他此刻神魂之內，所聚集的數千種劫雷，是隱隱呼應。
甚至感覺自己的無相九劫神雷法，若是能再強一些，根本無需入內。直接一個意念，便可將其招出。
岳羽心內也終是瞭然，這火云為何會稱那東西，為萬雷珠，確實是萬雷之精華所聚。
不過卻非是天然生成，而是這萬雷殿經年累月的汲取雷力，最終生成之物。
岳羽心裡的期待，是愈發強烈。卻依舊是按捺著性子，仍舊是一步步前行。
而剛至那台階之下時，便只覺身旁的火雲，驟然是騰空而起。竟又是一張紫金色的大衍破禁神符打出，整個人則飛入至那九九元陽神梭之內。
隨著一聲轟然爆響，此處周邊千丈，所有的靈力脈絡，都被那符籙之力，在霎那間全數摧毀，所有的天地靈，都是狂亂無比。
而更遠的千丈之外，卻又有更多的紫雷生成。幾乎已經是轉為暗金色，威勢更是磅礴浩大。
不過那九九元陽神梭，卻早已是化作一點金光，沖入到那石殿之內。
岳羽冷聲一笑，同樣是御空而起。隨手把那水雲劍取出，而後深藍色劍氣驟然直衝雲霄，向前方直刺。牽引著岳羽的身形，隨著那金色飛梭，如影隨形地直衝入石殿之內。
方一入門，便只見那火雲道人，竟是直撲向那殿內一角，一個銀色的雕花書架。
幾乎是想也不想，岳羽便已是再一劍斬出，沛然萬千，如大河般浩浩蕩蕩，向那火雲道人的背影衝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