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戰雪變化
從聽雲天宮之內遁出。岳羽直接踏出虛空，在數萬里之外，現出了身形。
轉頭望向身後，赫然只見那巨大的天空宮殿，仍舊是在不停的往下坍塌。
岳羽卻是暗暗搖頭，聽雲天宮中的積累，果然遠非是廣陵這樣的二流大宗可以比擬。
廣陵散人封在符內的那道劍氣，是專為那修羅散人而設。一劍斬出，無論這血魔有多少分身，有多少實力，都可一劍斬滅，且可追蹤魂念，遠達千百萬里，不死不休。威力之大，是遠超此界極限。
——可就是這麼霸絕無比的一劍，聽雲天宮卻到底還是擋下來了。
且更是在聽雲宮大半實力，都已在與南方某處，相持抗衡的情形之下。
而此刻這巨大天宮，雖是情形凄慘，足有十分之一的區域，保存不住。
不過岳羽卻心知。那宮殿之內真正緊要的部分，都已經是保全了下來。而即便是損失的部分，日後亦都可修復。
真正的損失，只有被他一符滅殺的數千弟子。那宮內的大部分人，那時都已被人挪移到了安全所在。故此廣陵散人那道劍氣，雖有毀天滅地之力，卻並未傷到對方多少。
聽雲宮依舊是實力未損，損的只是顏面而已。
「實力到底還是差了一點！」
岳羽微微凝眉，看向了手中的龍雀扇。此物最多只能施展出十六重的先天五色神光與大五行滅絕神針，且十二重之上，便已是殘缺不全。
而若論威力，他的變異五色神光，雖只是九重，卻已不遜色於這件重寶的十四重。
只需再進一階，便可遠遠超出了這把龍雀扇，更無那許多限制。那時即便是在這聽雲天宮之內，亦可任意通行，想走便走。
若再配合那張仙符，以一人之力，便可將這聽雲天宮打塌。
「有些衝動了——」
岳羽暗暗搖頭，接著便又收起了所有懊惱，唇角向上輕挑。
其實此刻再惱火，也是無用。自己也更無需沮喪，二十餘年時間，便已是在東勝絕頂大修士中，據有一席之地，也足可自傲。
天下間能夠傷他之人。已不足十指之數。能勝他之人，亦不滿三人。自己如今也有的是時間，只需靜修個三五十載，第十重的先天五色神光，遲早可以突破。
更何況，還有那五行之體——
唯有成就這比之神獸孔雀，還要更為強橫的體質，才可真正發揮五色神光這門大神通的威能。
正這般想著，岳羽眼角的餘光，卻只見戰雪，正是張口欲言，卻又遲疑著沒能開口。
岳羽見狀微微訝然，接著便又轉頭笑道：「這麼多年不見，雪兒可是想我來著。」
戰雪面上頓時羞紅一片，白嫩的手臂上，亦湧起了紅潮，接著又神情一肅，正色道：「少爺！不是雪兒說你，其實那張仙符，本該留著的。這幾年，少爺您也太過於自滿了——」
岳羽聞言一怔。倒不是戰雪說的是有什麼不對。只是有些不適應，以前的戰雪，在他面前總是唯唯諾諾，說什麼是什麼。哪裡會像這般說話？在他面前毫不露怯的指斥？
片刻之後，岳羽才回過神。接著是一聲苦笑，自己這情形，原來便連雪兒也看出了不妥。方才在那聽雲天宮內，自己確是曾有過，想要尋機重創聽雲天宮的念頭。
如今想來，卻是何其可笑。確如戰雪所言，有些過於狂妄了。
正這般反省著，戰雪卻驀地柳眉一豎，移目看向了右方遠處。那雙明眸，仿似洞穿萬里，接著便又透出了一絲薄怒殺機。
「何人敢來此處窺伺！」
她手中提著的白帝劍，驀地一劍揮出。竟赫然也是無空劍斬，直刺遠處虛空深處。而下一刻，便只聽萬里之外，傳出了一聲痛哼。一個身影從虛空中踏了出來，渾身染血。
戰雪手中血紅巨劍，再次一揮，便又是一道隔空劍芒，斬下了此人頭顱。
接著就好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繼續語氣凝然道：「方才我感覺那玄靜散人，似乎已經是準備了後手，極其危險。也幸虧少爺您明智，及時脫身了出來。不過此戰之後，廣陵宗雖是聲勢大盛。可短期之內，處境卻必定倍加艱難——」
岳羽神情怔然。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戰雪。這一刻眼前少女的身影，竟是與十幾年之前，那慕希瑤的模樣氣質，似乎已完全重疊在了一起。
戰雪說了片刻，才發現岳羽的神情有些異樣。接著是面頰失去了血色，低下了頭道：「少爺！我這樣子，你不喜歡？」
岳羽神情一醒，然後啞然失笑地，拍了拍戰雪的頭，這才令少女轉悲為喜。
不過心中卻仍暗覺驚異，怎麼幾年不見，戰雪的變化，會這麼大？是神性突破五階，還是十七重玄煞戰魔真氣修成的後遺症？又或者，是戰雪的本性如此，此刻只是徹底覺醒了而已？
而緊接著，他仿似又想到什麼，眉頭又緊緊擰在了一起。
說起來，那通幽定冥二珠，他許久都沒去管了。這兩樣殘缺的超階之寶，其實也早該都了徹底將之修復之時。
微微搖頭，岳羽將此事暫時放下。然後眼神冰冷的望向了四周。在空中停留的這片刻時光，這周圍千里。便有無數的強大魂念，向此處觀照而來。惡意善意，或震驚或畏懼，都不乏其人。而遠處那聽雲天宮，那坍塌之勢，亦是逐漸歇止。
「走了！」
心知再留此處，必定還會召來幾場大戰。岳羽便也就再不眷戀，手拉著戰雪，再次破入空間。而在臨走之時，又最後望了那聽雲天宮一眼。
「那個玄靜，卻不知隱藏何等樣的後手？不過無論是這玄靜。還是那鐵肩道人，都是強得可怕。果然能列入天下十大修士之中的，都不是凡俗人物！」
※ ※ ※ ※
同一時間，在聽雲天宮的上方，玄靜卻正是面色發青。而唇角卻又逸出一絲笑意，這天宮之內的境況，愈是慘烈，他便愈是笑得歡暢。
身旁幾人，都知他脾氣。都是緊閉雙唇，不肯言語。只是幾人的神情，也同樣是面露羞惱之色。
同道友人，即便是逃入到天宮之內，亦被人當場斬殺。更差點毀去小半宮殿，數千弟子當場戰死。
——自聽雲宗創派以來，這等奇恥大辱，是從未有過。偏偏他們竟是只能眼望著那人，全身而退。
這消息若是傳出，這世間還有誰肯為聽雲宗辦事？
「我宗護宮大陣，已是損傷至少七成。如今天宮破損，短期內最多也只能修復至六七分的程度。可能這二十年內，都需如此。想要徹底修復這天宮，需得至少價值七百億的靈石不可，且都需三品以上。還需無數材料，以我宗之強，亦需聚斂五十年之久。再有方才那兩座藏珍閣，損失之物不下三百億——」
「意思是說，我宗三位九劫散仙，還有本座，這二十年都需坐鎮天宮，不可輕離？」
玄靜的語氣森寒，神情冰冷地轉目望了過去。見是實力僅次自己的師弟玄如之後，才逐漸緩和冷靜了下來，皺眉道：「等不得這麼久，不可給廣陵宗聚勢之機。此事可以動用秘庫，對我宗而言，天宮越早修復，越是有利。」
玄如微微頷首。卻未答話，而緊接著，玄靜的神情，又轉為森然：「還有一事，替我約見鐵肩道人，還有那紫硯宗宗主明靈子。就說是我二人，欲與他商量那人皇道統之事——」
此言一出，玄靜身旁眾人，皆是身形微微一震，面露凝然之色。
※ ※ ※ ※
之前來司州之時，岳羽幾乎是不惜法力的，全速遁形，此刻回去，卻是比之前慢了數倍。
除了那縮地之法，確實是極耗元氣法力之外。他如今也更需留存部分精力，暗中防範。
直到突破五色神光第九重，神魂強度再次爆增之後，岳羽才隱隱感知到，這東勝神州，隱居的散仙之多，實是數目龐大到遠遠出於他想象。
即便那大乘修士，亦遠不止是他所知的數目。
這等情形，岳羽卻只能暗暗嘆息。他道法有成，那紫薇斗數，亦是天下無雙。隱隱間，已窺知緣由。
當年歧皇宗大戰，雖是滿門滅絕，卻走脫了數位大修散仙。從此便埋下了禍根，天下各大宗派互相殘殺，散修亦難安身。
若無廣陵散人、墨觀瀾、又或者東華散人與鐵肩道人這類實力強絕之輩，修為稍微弱一點的大乘修士，最後大多都只能以散仙之身，苟活於世。
——絕非都是無法渡那天劫，而是因人禍而起。甚至有大乘修士，主動屍解，以護道統傳承，宗門安危。
而幾千年前，靖海宗覆滅，更使這情形，有愈演愈烈之勢。無數散仙滯留此界，便連那些十五階的妖獸，亦被波及。都是輕易不敢飛升那洪荒界，避免這天下妖族，被修士徹底屠絕，通常需停留數千年之久。其中那灤天妖帝與雲麟便是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