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一百九十九 玄冥娘娘
第201章 第一百九十九 玄冥娘娘
「——這裡是哪裡，我到底是誰？」
浩瀚無盡的虛空之中，戰雪正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與在外界岳羽面前的時候不同，此刻在她的眼裡，再非那空洞茫然的神色, 多出了幾許之前不曾有的靈動。
此刻在戰雪的身周，是一個不足丈許方圓，幾乎完全由靈陣構成的空間。只有她腳下有塊非金非石的地面，是這裡一切符陣的起源。
而在這塊空間之外，周圍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只能看到那一絲絲的靈力，正被符陣吸收近來，然後匯攏入到她的體內。
——這個情景, 自從她有了自己的意識以來, 就從沒有任何的變化。剛開始她還不會思考，也不會飢餓，只能無助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可是漸漸的，她對這裡卻有了些厭煩。
她想要出去，想要去看看，這外面到底有些什麼。
眨了眨眼，戰雪伸出手試探性地接觸那符陣。當那由與符文一體的靈力薄膜，發生一圈圈漣漪之時。她嚇了一大跳，馬上又把手指縮了回來。
儘管很討厭這個除了她之外，什麼都沒有的空間，然而戰雪心裡卻隱隱知道，這些神秘的符籙和法陣，是她存在的基礎。哪怕是一絲一毫的破壞，都是危險之極。
不過當望見那一圈圈波動，並未影響到法陣的運轉時，她眼裡又掠過一絲驚喜和遲疑, 而直到躊躇了許久之後，戰雪才再一次的, 伸出了自己的手。先是手指，然後手臂，再最後是整個身軀。當她從身後符文籠罩的空間走出時，已是懸浮與半空之中。
戰雪不知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她是本能的知道，讓身體懸空的法門。而此刻那些靈力，依舊是在向靈陣的核心處匯攏，然後莫名其妙的就消失無蹤，彷彿本來就不曾存在。
不過只有戰雪自己知道，這些靈力都已經被傳輸到她腦里的那個令她又恨又愛的銀色小珠，然後淬鍊和強化著她的身軀。
——愛是因為戰雪知道，這與那靈陣同樣，對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事物。而恨則是由於那銀珠之內的法陣，每到固定時間就會運轉起來。那時她就會變得昏昏沉沉，最後大半的記憶，就會消失無蹤。直到她的神魂逐漸強大，學會把自己重要的記憶，堆砌到位於銀珠之外的那部分殘魂之中。
而之所以她的意識當中，會有諸如符陣，神魂之內的字眼。是因為在那銀珠的最核心處，還保存著一部分記憶，所有與戰鬥有關，都被提取到這裡，然後避過被清洗之危。
就站在這虛空之中，戰雪看了看頭上，又望了眼下方，然後那張美麗至極的臉，煩惱的皺起。在這靈陣之外，還有著一層由那靈陣維持的靈力壁，然後外界就是一片看不清的混沌、
「要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險——」
當心裡剛冒出這個念頭的同時，戰雪已經是下意識的再次探出了手。然而這一次，她剛剛將手指邁入到那層靈力壁之外，就驟然感覺到一股無可抵禦的吸扯力，將毫無準備的她往前拉到了外面。再然後，戰雪只覺眼前一片黑暗，便連自己的魂識感知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過更糟糕的是，當她的身體被拉得離那靈陣空間越來越遠時，就只覺身體四周的靈力和未知能量，開始變得愈發的狂暴。開始時還無法對她的軀體造成傷害，可是不過轉瞬之後，她全身的大量血肉就被一塊塊的硬生生撕扯下來。更有些空間亂流，在她的身上肆意的製造著傷口。
「——自己這是快死了嗎？
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和大腿，已經僅僅只剩下幾塊孤零零的肉塊和骨骼。戰雪的腦裡面，驟然浮起了一絲熟悉之極的情緒，仿似這一切她以前都經歷過。無奈和不甘，以及那對於生的渴望，
不過就在下一刻，戰雪腦內的那顆銀色小珠就已經被觸發，內里的靈陣也開始在自動運轉。大量充滿生氣的靈力，被灌入到她的體內，修補著破損的身軀。而同時間，一層與那些時空亂流同樣性質的靈力，也開始籠罩著她的周身，保護著她不會被外界那暴虐的能量所傷害。
戰雪並沒有多少驚訝之感，這種靈力薄膜她很熟悉。每一次她被外面主人所召喚，然後踏入到那個絢麗多彩，又令她熟悉之極的空間時，就有這麼一層靈力，覆蓋在她的身周，形成一個獨立的空間。
不過逃過了這隕落之危后，她心裡卻更感慌張。無論是修復她的身體，還是保護著她的這層空間靈力，都需要那位似乎是他主人的傢伙，提供大量的真氣。
「完了，那個人他一定會發現的，身上的衣服也破了。他到底會怎麼處置我——」
戰雪只覺沮喪無比，她不是有意想要隱瞞那個人。只是當她有自己的靈智之初，就下意識的感覺，這位可以任意操縱著自己的人，似乎並不願看到她擁有自己的意識。
其實戰雪覺得她這位『主人』對自己其實很不錯，無論是給她做手術，還是配置那些靈藥，都是極其細心，讓她現在比剛醒來的時候更加強大了。這令戰雪心裡欣喜無比，她喜歡自己變得更強大的感覺，也喜歡跟人戰鬥。可惜那個每次拿劍刺她的人，實在太弱。
唯一令她不解的，是在她身體被靈藥和法陣改造時，『主人』他投過來的眼神。隱隱約約的，她的意識里，出現了可憐，憐憫之類的陌生辭彙。
這讓戰雪很奇怪，心想自己變得更強大了，不是更好嗎，為什麼要可憐她？不過那種眼神，卻又令她隱隱的感覺很溫暖，好親近，也很喜歡。在那個一無所有的空間里幾個月，她最期盼的事情，就是能夠被他召喚到那個世界。哪怕自己不能說話，甚至連眼睛都不能亂動。
——不過這些情感，大約不久之後，自己就該忘了吧？
正懊惱間，戰雪突覺自己身前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似乎是自己所處的小小空間，與什麼東西撞擊在了一起。然後就像是兩個一大一小的氣泡融合，戰雪的整個人，突然就融入了進去。然後就直覺自己的眼前，霍然開朗，大量的色彩重新映入到自己的瞳孔之內。
「這裡又是哪裡？」
環視了自己的身周一眼，戰雪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陡峭的小山上。這裡有著灰濛濛的天空，上空處的太陽也黯淡無比。不過當她環視四周時，卻發現這裡的土地倒是比較肥沃，那些莊稼漲勢極其喜人。
不過戰雪對此卻是無甚感覺，她也沒有這方面的意識。草草打量了一眼身周的環境，就把目光投注在了自己的身前。
只見在她所站的小山之下，無數的人影正拚命的向遠處那片巨木林地中奔逃。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緊緊地追著一條身軀足有百十丈長的巨蟒，兩個豎瞳遠遠望著就如燈籠。它那腥氣撲鼻的大嘴只要輕輕一吸，就有數百上千的人，被吸入到嘴裡。也有人在這時勇敢的回過身，用弩箭射向了那巨蛇，可惜的是這些箭只往往還未靠近其外皮，就被一層密密實實的罡力彈了開來。
戰雪眺目遠望，發現大約十幾裡外的地方，隱隱倬倬的有個破損極其嚴重的大城。而那些人類進入密林之後的行動也極其奇怪。不是趁著這裡的地勢四散奔逃，而是絕大多數，都奔行到一個巨大的山洞前，向內不斷跪拜乞求著。
戰雪微感好奇，以神識向內遙遙的查探了一次。發現這山洞不深，在其內有一個巨大的女性雕塑在那裡矗立著，人身魚尾，身下是一隻巨大的龜蛇。
這些人神情大多都是虔誠無比，不過隨著那巨蛇的愈來愈近，其中一些人又臉帶恐慌和憤恨的站起。
「都已經追到面前了，還在這裡拜什麼拜?這二十年裡，我們都從沒少過她的供奉，可她又哪一次幫我們。什麼玄冥娘娘，我呸！」
「住口！你這黃口小兒，玄冥娘娘的威名你也敢侮辱？娘娘她的威能，我可是親眼見過。之所以不曾顯化，我看多半是你們心有不誠！」
「嘿嘿！不誠？城裡的那幾十位老巫師心誠吧？可大家這些年來，又可曾見他們使用過什麼巫術？早前還好，可這些卻是一日不如一日。我看大家與其在這跪著，還不如趕快逃命，我也沒功夫與你老頭子爭什麼——」
那位出言斥責的老人頓時一陣愕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幾個青壯身形敏捷的離去。
而這時候的戰雪，正是一臉意興盎然地望著自己腳下，那巨大的黃紋蟒蛇。儘管她心裡很是奇怪，那些人嘴裡的言語，那玄冥娘娘的名字，也令她隱隱間有種熟悉感。可此刻她最感興趣的，還是眼前的這個身軀龐大的妖獸。
想到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樣點的對手，戰雪的眼裡的冰寒和戰意，是愈來愈為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