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西餐與小龍蝦
宮易揚板著臉,迫於骨氣往外快步走了兩步,到門口時戛然而止,黑著臉轉頭進了客廳。
他決定,戰略性議和。
客廳靜悄悄,管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沙發後,小女人坐在沙發上專注的看書,幾絲碎發垂在臉邊,襯的她膚白如玉,安靜的模樣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越發覺得,很有議和必要性。
宮易揚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雙腿交叉,端著臉色,如同往常一樣一言不發。
放在以前,陸大花早就興致衝衝跑來問他,或是問候,或是挑刺,而不是像現在,把他當成空氣一般,頭都不抬。
他咳嗽一下,沉聲問:“吃飯了嗎?”
陸澄這才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看書,語氣平淡:“沒吃。”
宮易揚清了清嗓子,非常‘不經意’的坐到了她身邊,臉上一片嚴謹:“怎麽不吃,別餓著我兒子。”
管家痛苦不堪的別開臉。
說好寧死不屈呢?說好鐵骨錚錚的少爺呢?簡直沒眼看。
陸澄感受到男人挨在她身邊的溫度,額角跳了跳,崩出四個字:“.……有屁快放。”
連連碰壁,宮易揚克製住表情,學著舒書教他的腔調,一本正經說:“寶貝兒,是在等我嗎?”
陸澄:???
管家:!!!!
雞皮疙瘩後知後覺,陸澄打了一個冷顫,忍不住把書扔在茶幾上,“宮易揚!你想對我做什麽!”
宮易揚眯起眼睛,學不出來精髓,嘴上按部就班,念:“不用害羞,哥也在等你。”
昨天刺激過頭了,瘋了?
陸澄腳下慢慢撤離,心裏已經想出來無數種對策,難道是換了一種玩法,想要以柔克剛。
可是,撒嬌是什麽鬼?!
這一招確實狠。
陸澄感慨。
宮易揚看著兩人的反應,打碎牙硬撐,指著手表說:“還沒到七點。”
沒到時間直接說沒到時間,整這麽多驚悚行動。
陸澄扶著胸口,成功的忘了給他立規矩的初心,膽戰心驚的盯著他。
宮易揚清咳了兩聲,為了緩解尷尬,他問道:“想吃什麽。”
陸澄一臉莫名其妙,麵上還是冷淡,回他說::“隨便。”
話音剛落。
宮易揚腦子裏又想起來舒書的話,女人說隨便,就是要發脾氣的前兆。
於是,他仔細想了想,試探道:“小龍蝦。”
陸澄:???
管家:???
陸澄上前摸了摸男人的臉皮,入手溫熱,手感緊實,是真人,今天難道是中了邪?
她一頭霧水,楞楞的點了點頭。
宮家餐桌上第一次出現了小龍蝦,紅彤彤的一堆,在幾人的眼前。
陸澄捏起一隻小龍蝦,熟練的擰掉腦袋,三下五除二撥出來一個蝦仁。
對麵的男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並不動眼前的小龍蝦,他是不吃蝦的,陸澄三年前‘無意間’知道的,為了這個‘無意’,他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
她吃著小龍蝦,思緒不由得飄的遠了。
……
龍程高中。
陸大花一把按住車門,臉上略顯得局促。
宮易揚把車門狠狠關上,升上車窗,把她慘不忍睹的臉隔絕在外。
一轉眼。
就見窗外雨刷上,整整齊齊壓著一疊錢,零零散散,帶著皺褶,看的他太陽穴又漲又昏。
“你得請我吃飯。”陸大花一臉誠懇,頗為認真說:“你打架,讓我背了鍋,老師光找我一個人麻煩。”
宮易揚下意識想解釋,“我那是……”
陸大花瞪大眼睛,閃著星點的光,探過去身子問:“是什麽。”
他看著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咽下去想說的話,默默地把車窗升上去。
陸大花看著升上去的車窗,映出自己的臉。
美貌班長無情無義。
她又敲了敲車窗,朝著裏麵人揮了揮手,看著車窗慢慢降下來,車裏的人冷著一張俊臉,朝這邊看過來,眼神帶著詢問。
“給。”陸澄把紫藥水往他車裏一塞,沒了心事,轉身就要走。
宮易揚視線落在小小醜醜的藥水上,那藥水上麵貼著一個劣質的白色標簽,整個透著一股粗糙的氣息,他目光閃了一下,手一翻,背後寫著售價3元。
他眼皮跳了一下。
陸大花正在路上走著,身旁停下一輛車,美貌班長坐在車內,說:“吃什麽。”
她仔細想了一想,對著他說了兩個字:“隨便。”
美貌班長眉頭一皺,不再多說,薄唇輕啟,聲音平淡說:“上車。”
陸大花猛的點頭,坐進車裏,局促的看著前麵駕駛座的男生,耳根子漸漸紅了起來。
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人。
餐廳。
宮易揚第三次皺了眉,慢條斯理放下手中的刀叉,盯著眼前齜牙咧嘴的女生,提醒說:“吃飯不要出聲。”
陸大花嘴裏塞著食物,受傷的牙齦不堪重負,火急火燎疼起來,又不舍得吐掉,隻得含著一汪眼淚,朝他點點頭。
“唔幾道啦……”(知道啦)
說完,碰到嘴巴的傷口,疼的直吸氣。
宮易揚沉著臉,一副老學究的模樣,繼續糾正說:“吃飯不要吸氣。”
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了一會,隻聽見美貌班長又開始挑刺,聲音微微大了些,似乎帶著惱意:“手放在桌子上,腳別動!”
陸大花不幹了。
手裏的盤子往前推了推,被他看的心慌意亂,隨手扯了點什麽,頗為講究仔細的擦了擦嘴。
就聽見刀具劃過盤子的刺耳響聲。
她驚訝的看向班長,隻見後者陰著臉,麵上還是一派斯文,一字一句咬出來:“你把桌布放下,不要用它擦嘴。”
“啊?”
陸大花這才反應過來用的是桌布,還把人家麵前的桌布扯過來半邊,一時間羞的耳朵都紅了,小心翼翼把桌布鋪平。
為了緩解尷尬,她抓耳撓腮,想著說點什麽,舌頭打了半天結,終於吐出來一句清晰完整的話。
“桌布挺香…”說完,桌上的氣氛像是結了冰,她看見班長眉頭跳了一下。
“你別說話!”
“好咧。”
陸大花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麵前的班長,班長模樣好看,吃飯的樣子更像是一件藝術品,連皺眉頭的樣子都讓人移不開眼。
他真好看。
陸大花這麽想著,眼神就更熱切了,直勾勾的盯著看。
在揚州的時候。
別說是西餐,她長這麽大除了臨行前在門口的炒雞店,一家人吃了一次積聚儀式感的飯,前十幾年都沒在外吃過。
媽媽不會做飯,爸爸白天在外麵賣貨,飯點就背著家夥回家,隻為了給一家老小做一頓飯。
那飯也隻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
記憶中唯一一點甜是舅舅給的,每每都往她嘴裏塞塊糖,糖是大塊的冰糖,是媽媽心疼舅舅喝藥苦,特地給他買的。
但是那些糖總歸會落進陸大花的肚子裏,舅舅不舍的吃,攢成一罐,用來哄她。
那甜到齁的滋味,圍繞了她十多年。
不像現在,連餐後的甜點都像在夢裏,陸大花用一種近乎虔誠的目光看著飯後甜品,學著宮易揚的模樣,總叉子嚴格的將其一分為二。
宮易揚看她那表情似曾相識,上次她做政治題都沒這麽認真。
他心裏升起一陣悔意。
陸大花,她到底是個什麽妖精!
“陸大花你作為一個陸家人,能不能注意一下餐桌禮儀。”他十幾年的精英培養告訴他,有義務拯救眼前這個女生。
哪知陸大花緩緩從甜品中抬頭,眼神從熱切轉為迷茫:“什麽是…餐桌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