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崖下救人

  這一路走來,崖邊的岩石都是固若金湯,這塊怎麽會有這麽多鬆散的石子,況且這一片,似乎有些汽油的味道。


  難道?


  陸澄皺眉,若有所思的看向崖邊,借著朦朧的月光,岩石似乎有斷層,她為了驗證心裏的想法,爬下身子,伸長胳膊往斷層上摸了一周。


  新的。


  向是剛被碾壓過的一般,輪胎的味道還殘留在上麵。


  舅舅…


  她一邊考慮車從這麵衝下的幾率有多大,一邊聽著底下洶湧的潮聲,剛剛轉晴的心情一下子又沉到了底。


  不都說,禍害遺千年,按照她舅舅的道行,怎麽也得熬死陸家三五代。


  這點小風小浪,不夠陸閻王耳邊聽個響的。


  陸澄心裏念叨著,又不好喊陸九過來,手心急出了汗。


  突的。


  她想起來手裏的物件,九留下的閃了兩下就沒電的手電筒。


  底下是海是地麵,照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陸澄鼓搗了半響,小手電筒迸射出一道感人的光亮,照向黑隆隆的斷崖,羸弱的光還沒出幾米,就被底下黑暗吞了。


  “就靠你了。”


  她牙一咬,把手電筒沿著崖壁扔了下去,隻見一點光,蹦跳了幾下,最後停下了。


  崖下是地麵!

  陸澄大喜過望,忙打開手機,給陸九打了電話,叫人過來。


  “九哥,斷崖,讓我找到了!”她小聲呼。


  “待在原地,等我過去。”陸九甚是激動,隻聽那邊幾聲警笛,電話就掛了。


  陸澄大著膽子試探斷崖旁的石塊,似是受了外力,有了裂痕,幾腳踩下去,竟有鬆動的痕跡。


  這怎麽下去!


  她還想再看一眼崖底的手電筒,剛探出半個身子,就被一股外力拉了回來。


  “小祖宗!”陸九的聲音在耳邊爆起,氣急敗壞:“你這一跳,陸家可真沒了。”


  陸澄:“……”


  剛才是誰不承認她是陸家人的?

  陸九剛趕到,就看見一個人影躍躍欲試,看清楚是誰,嚇的他心髒都提到嗓子眼,眼疾手快把人抓下來。


  哪知這沒心沒肺的小女人,還在笑:“別胡說,舅舅那德性真閻王爺也不見得收。”


  陸九沒接話。


  陸澄自知活躍氣氛本領不是很到家,反而弄的更緊張了,自覺閉了嘴,開始觀察起崖下的情況來。


  “底下是沙灘,二爺的車應該就在下麵,現在是漲潮,不能再等了。”陸九聲音凝重。


  說著。


  幾聲摩擦聲,就見他從懷裏掏出細長的繩子,四周找固定點。


  “你在上麵等我,要是那幫人來了……”陸九頓了一下,接著道:“就把繩子斷了。”


  陸家人早就要有的自覺。


  兩人在海風烈烈的崖上,對視了一眼,月光勾勒出兩人濃重的輪廓。


  “等等!”


  陸澄按住了他的手,陸九動作停了下來。


  “我下去,我身子輕繩子不容易斷,況且…”她咬緊牙,笑說:“我在這裏被發現,才是此地無銀。”


  她本不該涉險。


  可現在的情況,這邊一旦有大動作救人,無論是哪一方先趕到,人救上來,都是九死一生的險局。


  不如她親自下去。


  事情還會有回旋的餘地,陸澄目光閃爍,已經有了完全的打算。


  “陸三已經從水路往這趕了,那邊也會接到消息,我們時間不多。”


  陸九沒有停留,把繩子綁在她腰上,仔細囑咐了兩句。


  他知陸澄身懷有孕,便脫了外套,墊在她腹部,繩子刻意避開,結結實實的在肋下打了一串扣。


  “好。”


  陸澄點頭答應。


  夜風烈烈,崖上卻寂靜無聲,每踩一步,就能聽到石子滾落的聲音。


  她踩在斷崖壁上,手忽然不抖了,腳下也快了幾許,月光照著蒼白的臉頰,不用想,她知道自己臉上滿是恐懼。


  “吱!”


  頭頂上方的繩子響了一聲,陸澄腳下一空,整個人往下墜了半截,勉強被繩子掛在崖上,頭不著頂,四腳懸空。


  “您老人家別玩我。”


  陸澄心狂跳幾下,驚了一身冷汗,被海風一吹,嘴唇直打哆嗦。


  奶奶的。


  這要掉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她腳下踩穩了,手上繩子抓的更緊了,全然當成救命稻草。


  “蹦!”


  繩子斷裂的聲音在黑暗裏異常清晰。


  陸澄腦子空白了一秒,失重感接踵而至,下墜的感覺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砸在沙灘裏。


  “啊——”


  痛感沒有預想來的強烈,她反應過來時,半個人已經泡在水裏了,冰冷的海水,讓她意識瞬間清醒過來,趕忙摸身上的手機。


  掉了?


  陸澄欲哭無淚,撐著綿軟的雙膝,顫顫巍巍的沿著沙灘走,四周漆黑一片,全憑遠處燈塔辨別方向,吃力前行。


  “舅舅…”


  她勉強走了一段路,雙膝又軟又疼,提不上力氣,寒風直往骨子裏鑽。


  冷。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入獄那天,也是初秋的天氣,母親和舅舅站在門外,看著猙獰的鐵壁把他們隔絕,那一刻,她以為這一生已經過完了。


  那扇門再次打開,站在原地等她的卻隻有舅舅。


  那時候她就發誓,這輩子她隻姓陸,陸閻王的陸,何為閻王,張手貧富,合手生死。


  誰也不能掌控他們的生死。


  “舅舅!”


  前麵黑隆隆的一團影子,走進才發現是一輛車,車頭紮進沙子裏。


  是舅舅的車!

  陸澄撲到車前,卻發現車門陷進沙子,根本打不開,潮水正沿著半開的車窗往裏蜂湧。


  “舅舅,我是小澄,能不能聽見我說話。”她用盡全力拍打車門。


  回應她的隻有潮水的聲音。


  半跪在水裏,她整個人沉重又寒冷,隻覺潮水已經沒過車窗,不出二十分鍾,車就會被徹底的淹沒。


  而他們也會成為海底的魚食。


  陸澄嗓子啞著,不知哪來的力氣,摸了一塊碎石,就往車窗上砸,把那半開的車窗砸開,安全氣囊裏才露出半個人來。


  “你再往裏砸一下,明天我就被砸上頭條了。”陸政抬起頭,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聲音虛弱。


  “舅舅……”陸澄哽咽了一下,跪在水中,整個人恐懼的發抖。


  她怕。


  怕陸家隻剩下她一人,怕那種失去至親的絕望再次重現一遍。


  “傻澄,哭什麽。”陸政的手摸上她的臉,仔細的描繪著,力氣大的像是在告別。


  “你……”


  興許是砸車窗的動靜太大,不遠處的崖上有幾點燈光,向這裏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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