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探天字碼頭
陸澄由陸政的親信帶著，從另一個入口彎彎繞繞進了碼頭，行到一處荒涼之地。
“澄姐，出事了出事了！”陸三老遠就看見陸澄，顧不上掛彩的腿，一瘸一拐迎上來。
陸澄迎著兩盞車燈，麵前圍過來一團灰撲撲的人影，看的不真切，鼻尖的血腥味卻赤裸裸的在告訴她。
遇上大.麻煩了。
她打了個手勢，讓陸三停住，問：“別亂嚷嚷，我舅舅呢。”
“爺他.……掉海裏了。”
“什麽？！”她大驚。
“今晚有人約二爺來海關談事，沒成想貨被查了，那幫人當場翻臉，想要置人於死地，二爺拚著命開車出來，又遇上警察，車直接衝出懸崖，掉下去了，現在海關正嚴，六子他們在近海偷偷找呢。”
陸三語出驚人，後來的幾個老人，竄上前拽住陸三的領子，將人拖過來。
“不是讓你護著二爺！小三子你他媽的幹什麽的！”幾人嚷嚷著，劍拔弩張。
陸三也不反抗，嘴裏直說著萬死的話，陸澄被吵的腦袋疼，目光閃爍的盯著不遠處漆黑的海麵，心裏像裝了一個擺鍾，一下下撞的她發慌。
陸澄垂下頭，掃了一眼陸三受傷的腿，示意大幾人不要衝動，問：“怎麽回事。”
幾人鬆了力氣，陸三頹然跪在地上，滿臉懊惱，歎口氣：“還不是因為陳偉那事。”
陸澄眼皮一跳。
“上頭最近死盯著二爺，獨聯體那邊的大貨主催的緊，這不剛見著鬆口，就開始幹活，沒成想海關那幫癟三翻臉不認人，把貨查了。”他說著，拳頭狠狠捶地。
“誰讓他偷關的！”陸澄聲音幹澀，後腦抽疼，似乎破了個洞，她抬手摸了摸什麽都沒摸到。
偷關往小了說是漏稅，往大了就是走私。
那可是腦袋別再褲腰帶上的活計，舅舅為何又犯了糊塗，重操舊業了。
陸三臉色凝重，飛快的看了一眼陸澄，豁出去道：“陸家已經不是幾年前的陸家了……”
此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下來。
烈烈的海風吹在每個人心間，吹散陸家的繁榮王朝，盛世不再，陸閻王今日若死，明日陸家將屍骨無存。
陸澄心也跟著冷了下來，背在身後的手在抖。
她錯了。
三年前的教訓，她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跟這些亡命徒談笑風生，可以不動聲色解決一切問題了。
可是，她錯了。
所有引以為傲的獨當一麵，都是有人為她背負著刀刃，宮家也是如此，陳偉一事也是如此。
她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冷靜道：“陸家沒死絕呢，誰也別想在我手裏拿到東西。”
“嗬！”
一聲極其響亮的嗤笑，一道高大的身影就迎著車燈走來，步步鏗鏘，麵上繃的生硬。
“九哥。”眾人紛道。
灰撲撲的人讓出一條道來，那個身影遮住陸澄眼前所有的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不上的輕蔑。
“二爺生死未卜，你倒是大話說的大言不慚。”被叫九哥的人，臉隱藏在陰影中，透著朦朧的光，剛毅的輪廓依稀可見。
他走近，周身的氣壓徒然低了幾度。
陸九。
本非陸姓，曾是威風赫赫的傭兵，執行任務斷了三指，退役後就跟著母親陸斐，陸澄打小就知道他不喜自己，甚至帶著從不掩飾的厭惡。
幼年陸澄一直有個惡人榜，此人常年身居榜首。
陸澄此時迎著他的目光，毫不畏懼，平靜異常，說：“我姓陸。”
在不甚清晰的光下，兩人的目光對峙上，周圍安靜的呼吸聲可聞，誰也不敢開口阻止。
陸九不屑笑了一下，眼底滑出一點極其微弱的光，機械指發出咯咯的聲音，他道：“那就拿出點樣子。”
陸澄沒有立刻搭腔，知是得到了認同，心裏一鬆。
“我……”
“不好了，警察往這裏來了。”來人絆了一腳，連滾帶爬起來，慌慌張張的說。
陸九臉色巨變。
陸澄聽見他罵了一句髒話，開始指揮人熄車燈，一時間四周兵荒馬亂。
“等等。”她出聲阻止。
眾人看過來，陸九目光不甚陰鷙，似乎有一種，隻要她說一句廢話，腦袋立馬開花的錯覺。
“三兒說還有另一幫人在找舅舅，為什麽不禍水東引？”
“什麽意思。”陸九轉過身來。
“那幫人的目標是舅舅，大概是想著要在警察找到舅舅之前，斬草除根，都是老鼠，為什麽隻有我們怕？”陸澄繼續說，“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批貨不在陸家的賬上。”
沒錯。
自從舅舅接手陸家，凡是這類貨物都不會走陸家的帳，這次又逢敏感時期，舅舅定是做了萬全準備才敢來碼頭親自交易。
隻要舅舅不出現在碼頭，那這批貨的主.……自然而然就落在另一批人頭上。
陸九愕然，再看陸澄時，眼前人的身影竟跟記憶有一絲重合。
他利落吩咐下去，“不準亂，陸三，你帶著人打著車燈圍著碼頭繞拖住海關，我和陸澄去找人，都給我咬死了，陸閻王今晚就沒來過碼頭！”
“六子那邊加派人手，避著點人，要是被查到，誰敢說出半個字，脖子上的腦袋別想要了。”
“是！”一群人有了主心骨，立馬回到訓練有素的一麵，迅速的活動起來。
陸澄愣怔，沒想到自己的建議這麽輕易被采納，一時間愣在原地。
陸九招招手，不快道：“還不跟上來！”
叫我？
陸澄呀然，手腳勤快的跟上去，照著狹窄的一圈手電，慢慢的沿著懸崖邊走。
“九哥，你相信我，我舅舅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更不會自殺。”她心裏忐忑，嘴上還不忘記安慰身邊的人。
她相信舅舅。
“我知道。”陸九的聲音生硬粗糲，似乎被火猝過一番。
一輪圓月撐的極滿，崖下驚濤駭浪，崖上怪石嶙峋，兩人之間似乎突然破了隔閡，有了些共患難的滋味。
陸澄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舅舅如此謹慎的個性，實在做不出這冒險事，就問：“來的那群是什麽人？”
陸九突的把手電熄滅，警惕望著遠處幾簇猩紅的警燈，輕聲說：“我不清楚，聽說是揚州來的主，還是王大海介紹過來的呢。”
王大海。
陸澄渾身一震，站定在原地，一股被背叛的羞惱直衝腦門而上，寒的她牙齒都在打架。
王大海！你怎麽狠得下心！
“怎麽了？”陸九見她停下來，目光閃爍，追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陸澄晃了一下神，立即反應過來，麵不改色的回答：“我不清楚，一切先找到舅舅再說。”
她攥了拳頭。
若是舅舅出事，她定要他跟他那家的小崽子好看！
“來不及了，你在這邊搜，我去那邊，手電筒拿好。”陸九塞到她手裏一隻迷你手電筒，一個人自顧自往前走。
陸澄看著他的背影，沒有應聲。
找了一會。
腳下突的一滑，陸澄身影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撐著崖邊，鬆垮的碎石爭相恐後奔向崖底，驚的她出了一身冷汗。
等等……
碎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