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女兒有理（二合一）

  離關林雲離開，已經過了一餐飯的時間了，外邊的天色漸漸變得有些黑了。而原本該在房中等待大夫上門的舞盈怡，也被舞玄華派人重新叫到了正廳。 

  舞玄華和宮氏坐在首位上，西門氏被扶到了宮氏下首的位子上坐下。舞盈紫冷靜的站在大廳中間，低著頭不說話，也不看主位上的人，一點也沒有做錯事的慌亂。 

  舞盈怡站在舞盈紫的邊上，心裡卻有著莫大的不安。她做不到舞盈紫那平靜的心情，畢竟這次的事情她比較嚴重。但即便如此，她也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大不了就是嫁給他。再者說，他的外貌也是長得不錯的，只要想一想他的懷抱就忍不住紅霞滿面。 

  無怪乎舞盈怡會出現這樣的想法，畢竟古代盲婚啞嫁的多的是。再者說，如果不是因為舞盈怡看上了關林雲，也就不會有上一世的事情了。 

  站在大廳中間的還有她們的丫環，之梅、之菊，雲蘭都跪在她們的身後，低這頭，不敢吭一聲。 

  西門氏看著舞玄華黑沉的臉，手中的絲帕擰的更緊了。再看了一眼宮氏，只見她眼觀鼻，鼻觀心的靜坐著，一手摸著肚子的氣定神閑。感情舞盈紫的情況並不嚴重又仗著懷了子嗣……不行，不可以把責罰都降落在自己的怡兒身上。 

  「老爺！」 

  剛想開口說話，卻被舞玄華的一記利眼給瞪了回來。懨懨地閉了嘴，不敢在說話了。 

  「你們誰先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出去一回，兩個人都掉進了水裡？啊？你們誰來告訴我呢？」恨恨的瞪了一眼兩個從小沒有犯過大錯的女兒。「還有你們，為什麼沒有照顧好小姐？」吃人的眼光從兩個女兒身上轉開，移到跪在地上的丫環身上，如果她們盡心一點，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舞盈怡不等舞盈紫說話，趕緊出聲為自己辯駁。萬一等下罪責都在自己身上，那真的是得不償失了。一定要讓舞盈紫和自己一起承擔，不然的話，爹爹的雷霆之怒真的夠喝一壺的了。 

  「爹爹，不是的！我是被大姐姐拉下去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姐姐就要拉我下去……我真的不知道，嗚嗚嗚！」 

  雙眼含著淚水，無辜的看著舞玄華。淚水不斷的順著臉頰流下，好一副弱女哭泣圖。 

  聽了舞盈怡的話，又見她委屈的留著淚，舞玄華瞬間就像有火一樣，兇狠的看著舞盈紫。而宮氏卻瞬間綳直了身子，紫兒嗎？不可能的！努力平息自己的思緒，看著那冷靜的女兒。 

  「好啊，我就說，我的怡兒怎麼可能會做那樣的事，原來都是大小姐給帶累的，大小姐，你怎麼忍心啊？」 

  西門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一副要吃了舞盈紫的樣子。事關到舞盈怡的時候，西門氏一下子就把偽裝的外衣給剝了下來。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在場的人都知道。所以西門氏知道，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件事情賴到舞盈紫的頭上，不然她家怡兒怕是要毀了。 

  舞盈紫只是靜靜的看著舞玄華，並沒有出聲反駁什麼。有什麼好反駁的呢？事實大家都看著，而說她拖舞盈怡下水，除了舞盈怡外，並沒有人看見的不是嗎？ 

  「不是這樣的，老爺，夫人，不是這樣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不說話的小姐，之梅一邊磕著頭，一邊辯解著。小姐以前做事情就不喜歡對人解釋，這次她真的好害怕小姐又犯倔脾氣，不肯解釋了。明明不是小姐的錯，為什麼要怪小姐呢？不行，小姐不解釋，她來解釋啊！ 

  「該死的奴才，主子沒讓你說話，你在哪裡唧唧歪歪什麼呢？還不給我閉嘴！」西門氏冷冷的注視著之梅，恨不得上前掐死這賤蹄子。原以為舞盈紫變了，沒想到不喜歡解釋的毛病還在，心裡止不住的直樂。呵呵呵，看來怡兒這次沒事了。 

  或許很多時候人就是這樣的，明明變得不一樣了，卻還是喜歡裝著，想要看看別人心裡是怎麼想的，又是怎麼做的。就如此刻的舞盈紫，她不反駁，不辯解，看著西門氏瞬間囂張的姿態，看著之梅不斷辯解和磕頭，又看著之菊和雲蘭那瞬間放鬆下來的跪姿，還有舞盈怡那充滿不解的一瞥和放心的表情，還有娘親那明明焦急卻假裝淡定的神情，還有爹爹那怒火沖霄而漲紅的臉…… 

  對於爹爹，舞盈紫其實並不怨恨，畢竟他對她的愛那是毋庸置疑的。曾經不管她犯多大的錯，他總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能過去就糊弄過去。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而爹爹卻是把她抱去書房，讀詩書，習大字。等到舞盈怡出生后，卻沒有了這待遇。讀書識字都是請外面的女先生教的，或者就因為如此，二娘西門氏才會對自己恨之入骨吧。 

  舞玄華看著冷靜的大女兒，真的很想壓下心中的怒火，可是想到之前每次犯錯她都是一副我沒錯，不認錯的態度，又看了看站在旁邊淚眼連連的二女兒，心中的天平有點斜了。以前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不是大事，他也就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過去就算了，但是這次的事情，卻並非只是小事，而是關係到女兒家的終身大事，一個不好，卻是會禍及她們一生的。出了這樣的事，說不失望那是假的，不管是誰對誰錯，總歸是因為彼此看不順眼而相互爭鬥的。 

  原先，他曾以家中兩位夫人和平共處而沾沾自喜。他雖非風流，而西門氏也非他自願娶進門，但男子那個不是想要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當初西門氏死活要嫁，還以懿旨方式嫁給他的時候，他也厭惡過，也冷淡過，但終歸是嫁了，不是嗎？他也努力保有著宮氏的一切，身為長女，他也對她付出了很多的心血，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語氣里充滿著說不出的失望和淡漠，如果這就是他一直寵著愛著的大女兒所做出來的事情，不得不說，他非常的失望。 

  聽到這句話，原本低著頭的舞盈紫，一下就抬起頭，看著彷彿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的舞玄華，眼淚就那麼的流出來了。 

  「爹爹，難道女兒在你心中，就是如此不顧大局，如此小家子氣嗎？」邊問邊就跪了下去，依舊不解釋，不辯駁。只是不像以前一樣梗著脖子，嚷嚷著我沒錯，而是用問句了。「如果爹爹心裡是如此認定的，那麼女兒也無話可說了。可是爹爹，難道你不了解女兒的性子嗎？姐妹相殘，這樣的事女兒做的出來嗎？」 

  像杜鵑啼血一樣，聲聲泣血。 

  「這……」 

  「從小到大，您教女兒『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身為女子，首先要以家族為重，只有娘家給力，在夫家才會有地位！對待兄弟姐妹要和氣，一筆是寫不出兩個舞字的，這些，女兒都放在心裡。小時候妹妹要您送女兒的衣衫布料，就算捨不得，可為了您說的以和為貴，我都送了。您還記得您在女兒6歲生辰時候送我的那套雕刻著竹君子的硯台嗎？好，這些都掠過就不說女兒的，就是娘親，也時刻記得您說家和萬事興。您還記得娘親和您成親之時，外祖父讓大舅舅給娘親送來的那對金步搖嗎？」 

  「金步搖？可是那對你外祖父請龍祁國著名工匠藍天親手雕刻的並蒂蓮金步搖？」 

  「正是，爹爹可知道在哪裡嗎？」 

  看著女兒的淚眼直愣愣的看著自己，舞玄華有點愣神了。 

  「那步搖不是在你母……」 

  剛想說的時候，他卻看到西門氏的發上正帶著那明晃晃的並蒂蓮金步搖，瞬間，舞玄華愣住了。他忽然想了起來，在他和西門氏濃情蜜意的時候，有一次西門氏對著他說看中了一對金步搖，很喜歡。他還叫她去買來，西門氏問他，那如果是別人的呢？他那時候並未多想，只覺得西門氏那嬌嬌軟軟的身子很是誘人，也就隨口回了一句：就算是別人的，只要你喜歡，你就去拿來，就說是本大人說的。之後她還曾問過西門氏，可是拿到了那心愛之物，西門氏笑笑。後來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誰知道…… 

  「爹爹，想起來了嗎？」 

  「老爺，你可不要被盈紫給說偏了，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她為什麼要推我的怡兒下湖啊！」西門氏緊張的看著舞玄華，就怕他現在來跟她翻這筆賬。今天必須要把女兒的事情給解決了，不然這後果不是一點兩點的事情，如果不弄清楚，那麼怡兒也就這樣毀了。 

  「二娘，難道紫兒說的就不是了嗎？原本今天我並未想要出去，是妹妹硬要出去，這個可以去問門房，還有，要去湖上也是妹妹提前約好的小姐們，難道我會這麼笨在不是自己的地盤害妹妹嗎？如果二娘不信，你盡可以派人去問那些小姐們。還有，二娘連問也不問跟隨的丫環們就給盈紫定罪，這又是何道理呢？」 

  一味的裝柔弱，只會讓人起疑惑。所以，在扮了柔弱之後就得變尖刻了，那是一種被逼死死胡同的感覺。有這種演技，舞盈紫還是必須感謝舞盈怡的。沒有那幾年的訓練，她是萬萬學不會的。 

  西門氏還想說，卻被舞玄華一句話給喝斷了。「夠了，你就只要在邊上看著就好！」 

  「好，既然你這麼說，那麼為父就好好的省省，最好不要是你，不然看為父怎麼收拾你。」 

  當舞玄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舞盈紫知道自己安全了。出小到大，只要爹爹這麼說，就說明相信了她，那麼就算過程和自己有點干係，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的事情了。 

  「你們三個誰先說？」 

  此刻的舞玄華，那種身為朝廷命官的氣勢出來了，讓跪在地上的三人忍不住打了個顫。 

  「奴婢先說。」之梅在心裡為了自己打了打氣，抬起頭注視著老爺。 

  舞盈紫聽著之梅的敘述，又看著她紅腫中帶著血絲的額頭，心中泛起疼痛。就因為她是小姐，所以之梅就可以那麼拚命的守護她；而那個和自己有著血緣的疼愛了那麼久的妹妹，卻可以因為嫉妒就陷害她……這，真的是叫人諷刺！ 

  「你們說，是不是這樣！」舞玄華怒喝出一句。 

  「是是！」之菊點頭如搗率的應著，之梅說的並沒有加油添醋，說的都是事實。 

  「奴婢不知！」雲蘭嚇的整個人都在發抖，要說三個人中誰最嚴重，那麼無疑就是她。因為她並沒有盡好照顧小姐的職責，雖是二小姐讓走開的，此時卻不可說出來。而後面的要她如何承認？ 

  「你不要胡說，這不可能！怡兒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你這狗奴才，都是你在瞎說，你在瞎說。」西門氏聽了之梅的講訴，氣的頭髮都快要豎起來了。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不是她女兒會做的事情。 

  沒錯，之梅把舞盈紫攔住關林雲要帶回舞盈怡的時候，舞盈怡卻把關林雲摟得更緊的事都說了。如果這樣，那不管事情的原始是怎麼樣的，錯的都在舞盈怡。試問，都有人來給你收拾殘局了，你還非扒拉著人家男兒不放，那該怪誰呢？ 

  「舞盈怡……」 

  看著暴怒的舞玄華，舞盈怡「趴」的跪了下去。「爹爹，是之菊推的我，不是我，不是我！爹爹，女兒是怕了啊！那麼多人看著我掉下去的，也是他把我救上來的，又是他抱我下船的，我我……女兒女兒……」 

  看著語無倫次的舞盈怡，舞玄華的臉從紅到紫，從白到黑，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打死這不要臉的女兒。想他堂堂知府，竟然會有這樣的女兒，真的是丟了他的臉。出了事不知悔改，還要攀咬姐姐的婢女，她可真的是出息了。 

  「該死的孽畜，為父直接打死你算了，省的你再丟人現眼。」 

  舞玄華站起身，衝到舞盈怡的面前，一巴掌就那麼揮了下去。 

  「啪」的一聲，原本跪著的舞盈怡，被這一巴掌打的趴在了地上，嘴角緩緩的流出了血。睜著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睛看著舞玄華。「爹爹……」從小到大舞玄華都沒有這麼用力的打過她，可是今天…… 

  「起來，躺在地上幹嘛？你都做的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說著就伸腳踢了過去。 

  第一巴掌的時候，所有人都被嚇得愣住了，可是當這一腳出來的時候，西門氏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了舞盈怡。替她擋住了舞玄華的一腳。 

  轉頭怒瞪著舞玄華，「你有種就今天打死我們母女，反正在你的眼中，從來沒有我們母女的存在。我們對你來說，從來都是不痛不癢的，你高興了就逗一逗，你不開心了就打罵。我們娘倆到底是哪裡惹到你了，你要如此對待我們？」 

  要說西門氏，那還是很潑辣的，只是她是真的喜歡舞玄華，所以為了討他歡心，努力讓自己變得溫婉一點，而這一招也的確有用，起碼讓舞玄華到她房間的次數增多了。可是在這一刻，她卻忍不住了，再要這麼打下去，估計她們娘倆還真的被打死。 

  舞玄華被西門氏弄的一愣，放佛不認識眼前人一樣，用手指著她「你……你！」 

  看到這裡，舞盈紫覺得差不多了，走到宮氏的身邊，對著她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趕緊救火。免得等爹爹回過神來又怪娘親沒有勸解…… 

  「老爺，好了！現在事情也出來了，再訓斥也不濟事對不？還是看看怎麼解決吧！現在妹妹和盈怡也知道錯了，你就先讓他們回去請個大夫看看，好不好？」 

  感受著宮氏的手柔柔的給自己拍著背，又輕聲細語的寬解著，舞玄華的怒氣也就小了下去。又想起她還懷著孕，卻一直陪他坐著，心裡湧起了歉疚。 

  「你們下去吧！」 

  一副不愛搭理的模樣，氣的西門氏牙痒痒。 

  這一晚，誰也沒有好好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