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許願
至少，也該祭拜一下她素未謀麵的外婆。
不等喬西回答，封霆川直接拉起了她的手：“走吧。”
喬西難得沒反駁，沉默地被封霆川拉著手，一前一後進了墓園。
這裏是郊區，附近都沒什麽人煙。
墓園周圍到處都是蒼翠的鬆柏，即使現在已經是冬天，枝頭也有一抹綠色。
隻是即使墓園周圍的鬆柏再怎麽繁茂，墓園本身，也始終是透著一股子寒氣。
喬西走進墓園，買了一束雪白的大波斯菊。
封霆川帶著她一路往前，來到一塊大理石墓碑前頭。
喬西目光下落，看向那塊墓碑。
這座墳墓大概是多年不曾有人來打掃了，上頭積滿了灰塵和蛛網，就連墓碑上的名字也看不清了。和周圍時常被人清理、簇新簇新的墓碑，更是形成鮮明的對比。
墓碑上寫著兩行字，分別是外婆的姓名生卒，還有這塊墓碑是誰立的。
立碑的人不是外婆的丈夫，而是蘇雨柔和蘇雨柔的同母哥哥，蘇秋平。
喬西看著這塊墓碑，忽然有點心痛。
她歎了口氣，蹲下來抽了張紙巾，一點點將那塊墓碑上的灰塵擦了個幹淨。
一張照片，也隨之在她麵前展現開來。
那是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女人。
她長相沒有喬西的豔麗，隻能算是富態和端莊而已。然而，她的神態卻相當溫和，一看就知道是個極有教養的人。
喬西看得眼神閃了閃，有點心疼。
這麽有教養的人，終究還是打不過外頭的鶯鶯燕燕。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件諷刺的事情。
“外婆。”喬西將花束放到墓碑上，輕聲，“我來看你了。”
封霆川低眸看著喬西，眼底浮現溫柔。
“你走後十幾年，我母親也走了。”喬西頓了頓，唇瓣苦澀地抿起，“這一次我來江城，是查明我母親死亡的真相……外婆，你若是有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
說罷。
喬西閉上眼睛，跪在地上，虔誠地雙手合十。
盡管封霆川從來不信神佛，然而看見喬西的模樣，他的心忽然一動。
封霆川在喬西身邊跪下來，修長的手指合在一起。
喬西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封霆川許願般的模樣。
她不由皺了皺眉。
好端端的，封霆川為什麽要在她外婆的墓前跪下。
這又不是什麽著名靈驗的寺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墳墓而已啊。
“封霆川？”
喬西叫了一聲。
封霆川聞聲睜開眼睛。
喬西皺著眉頭問：“你這是在幹什麽呢？”
“沒什麽。”封霆川淡淡道，“隻是許願罷了。”
“許願？”喬西皺眉，覺得有點匪夷所思，“這裏能跟許願扯上什麽關係……等等，你許的是什麽願？”
封霆川唇角微微一勾，揚了一抹微笑：“許願說出來，就不靈了。”
“嗤。”
喬西冷嗤一聲，厭惡透了他的故弄玄虛。
封霆川對喬西的惡劣態度，倒也不以為意。
“外婆，我先走啦。”喬西低下頭，整理一下墓前花束的花瓣，小聲道，“等我查清了我媽死亡的真相，再來看你……咦？”
喬西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什麽東西上。
她皺了皺眉，原本說到一半的話也被打斷。
封霆川見狀問：“怎麽了？”
喬西沒回答。
她皺著眉頭蹲下，拿指甲在大理石墓碑的縫隙裏摳了起來。
喬西摳得非常認真，隻是那力道，讓封霆川看得指甲一痛。
該死，這女人怎麽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封霆川擰眉：“喬西，你起來。”
喬西無視了他的話，繼續往下刨著。
“喬西——”
封霆川微微慍怒，抬高了聲音。
“找到了！”
喬西忽然眼前一亮，一把將那東西高高舉了起來。
在喬西的指尖，一片什麽東西正在發光，看上去亮閃閃的。
此時她的指甲已經滿是塵泥，看上去肮髒不堪。
封霆川來不及管那東西到底是什麽，直接抓起喬西的手檢查了半晌，皺著眉頭問喬西：“痛不痛？”
語氣極為認真。
喬西愣了下，忽然有點不舒服。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他才來關心她？這又是何必呢。
如果放在從前，她會毫無顧忌地嘲諷封霆川，說他的悔意來得太晚，用這份嘲諷來填補心底的巨大空洞。
但是現在，她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她不能撕破臉皮。所以，她現在隻能忍。等什麽時候心底的空洞容易忽視了，也就好了。
喬西強行將手從封霆川掌心抽了出來，繼續行若無事地舉著那片亮閃閃的東西，說：“這個東西，似乎是什麽瓶子的碎片。”
封霆川眸光暗了暗，順著喬西的話問了下去：“是什麽瓶子上的？”
“我也不知道。”喬西眯著眼睛看了半晌，搖頭，“這裏似乎本來應該有個標簽，但被撕掉了。”
說到底，這個殘片太過尋常了。
至少喬西是看不出來，它到底有什麽可特別的。
喬西想了想，將碎片用手絹小心翼翼地包好，收在了包裏。
或許有一天，這東西她用得著。
收拾好碎片，喬西看向封霆川：“這裏應該沒什麽可找的了，回去吧。”
“好。”
封霆川答應一聲，拉住喬西的手，往墓園外走去。
喬西皺了皺眉，對封霆川的動作有些抗拒：“別拉我。”
“……”
封霆川回過頭，無聲看著喬西。
他的眼神是很認真也很執拗的詢問，讓喬西忽然覺得，自己拒絕他的舉動有點殘忍。
喬西硬著頭皮編了個理由：“我手髒。”
“沒事。”封霆川聞言，眼神柔和了許多，“我不在意。”
可是她在意！
喬西在心底呐喊。
這一回，封霆川沒聽見她心底的呐喊聲。
他還是執意拉起了喬西的手，往外走去。
走到墓園外頭，喬西忽然嘶了一聲，眉心打了結。
封霆川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異狀，問：“怎麽了？”
“沒什麽。”喬西捂著肚子，忍著疼搖搖頭，“可能是剛才在墓園裏說多了話，灌了一肚子的風，這會兒有點肚子疼……沒什麽大事，先回去吧。”
忍？這哪裏是能忍的事情。
封霆川蹙眉：“你在這裏等等，我去給你買點熱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