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八荒嶺
“長老淩天,拜見宗主!”
昏暗的大殿裏,幾盞微弱的長明燈閃爍不定,嫋嫋升騰的濃煙裏,似有似無的縷縷微弱的檀香不由得使人精神一陣。而在這個大殿的最裏麵,是九級玄石鋪就的石階,昏暗出,一道瘦削的背影顯現出來,使人看不真切。
淩煜凝視著石階上的背影,不由得心裏一緊。此人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竟與普通人一般無二。淩煜知道,若要做到靈力如數收斂,不外放一絲一毫,實力至少也要達到煉魂境八重。
煉魂境八重!淩煜當然知道那是什麽概念,在其之上的玄冥境被世人稱為化靈之始,萬物終極!以宗主現在的實力,假以時日,必然能夠踏上萬物終極!伏龍山脈一帶,能達到如此境界的絕不超過一掌之數。而這,就是木王宗能在勢力眾多的世界盤踞一方的倚仗。
淩煜深吸了一口氣,投向那到背影的眼神更是平添了幾分敬畏。他緩步上前,屈身行禮,“弟子淩煜,見過宗主!”
“靈路試煉之日,我宗重寶賦魂石慘遭損毀,幾百年的傳承盡折你手,淩煜,你可知罪!”宗主聲音冷厲,卻處處散發出無盡的威嚴。
“宗主,賦魂石破碎一事,實在有些蹊蹺,事件的前因後果尚未明了,實不該如此決斷啊!不妨多些時日,待我查明真相……”淩天心裏一緊,一向沉著冷靜的他,此時不免也開始慌亂起來。
淩煜昏迷期間,他也曾四處探查真相,卻沒有尋到任何的蛛絲馬跡,他心裏清楚,哪怕再多一倍的時間,也可能毫無結果,此時請求宗主網開一麵,顯然是不現實的,可是,他怎麽能甘心呢?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宗主抬起了右手,一道紫色的光芒自指間劃過,帶起呼呼的破空之聲,隨即嗖的一聲沒入淩煜的額頭,消失不見。
“即日起,剝奪淩煜外宗弟子身份,貶至荒蕪之地,若無召令,永不召回!”聲音如滾滾驚雷,在雄渾靈力的包裹之下如同水中漣漪一般,立刻四散開來,不消片刻,就傳遍了整個木王宗。
“我已經在你的體內留下了魂印,你的一舉一動都處在我的監視之下,所以……不要試圖逃跑,如有違反,當場誅殺!”大殿之內的幾盞長明燈一陣搖曳,呼的一聲全部熄滅了,大殿上的一切,立即沒入了潮水一般的黑暗之中。
“弟子……淩煜,遵命!”淩煜雙膝觸地,腦袋慢慢地觸及地麵,他雙拳緊握,滿是汗水的指關節不禁有些微微發白,他咬著牙說出這句話,心裏是抑製不住的悲憤。
次日清晨,陽光斜斜的刺破雲霧,把它的光芒再一次灑向了人間。
木屋前,淩煜雙手被幾根粗大的鐵鏈縛住。這種特製的鐵鏈上雕刻有特殊的符文,可以抑製囚犯靈力的施展,若想逃跑,幾乎沒有半點可能。隨行的還有四個內宗弟子,無一例外的都是聚靈境實力,這樣的實力放在內宗確實不怎麽起眼,但是用來押解淩煜,卻是完全足夠了。
一般來說,像這樣的押解,都會作為宗門任
務下發給內宗弟子,一來可以曆練,二來可以獲取相應的報酬。淩煜冷冷地看著負責押解的四人,他知道,平常的押解,兩人足矣,此番出行必然是別有用心的安排,這一路,必然不會太平。
鐵鏈交錯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豔陽高照之時,淩煜便上路了。
他沿著那條熟悉的路慢慢走去,不敢回頭,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後正有兩道目光緊緊追隨,暗自垂淚……
荒蕪之地地處伏龍山脈深處,十幾年前曾是一片蓊蓊鬱鬱的原始森林。後來因為天降隕石,奇火縈繞之下,烈焰焚燒了整整三日有餘,方圓百裏之內再無生機,從此成為了一片難以駐足的荒原。
後來,一些武者發現,那些隕石裏麵可以提煉出許多稀有的金屬,消息一經傳出,便引得多方勢力的爭奪。木王宗憑借強大的實力,強行鎮壓之下,終於把八荒嶺劃入了自己的版圖,雖然八荒嶺明麵上屬於木王宗,實地裏還是暗流湧動,多方勢力魚龍混雜之下,端的是凶險無比。
四個時辰過後,淩煜一行人終於走出了木王宗範圍,輾轉來到了一片地勢險要的峽穀,烈日蒸騰,萬物寂靜之下,時不時響徹幾聲猛烈的獸吼,空穀傳響之下,不由得使人心生浮躁。
"走快點!磨磨蹭蹭,小爺我還等著回去交差,沒有時間陪你在這裏磨嘰!"
為首的一名內宗弟子對著旁邊的一人遞了個眼色,隨即砰的一腳踢在淩煜的小腿之上,劇烈的撞擊之下,淩煜身形一個趔趄,險些跌倒。他咬了咬牙,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後的灰袍少年,卻什麽也沒有說。他知道,現在的他毫無還手之力,發生爭執,隻怕是會無妄的遭受毒打。
"看什麽看?你招惹了誰自己心裏清楚,我們隻不過奉命行事,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明說,大家都懂……"旁邊的一個胖子挑了挑眉,隨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咧嘴冷笑道。
"各位師兄,大家好歹同門一場,我與諸位素無恩怨,現以一千靈幣贈予諸位,還請大家盡點同門之誼,行個方便。"淩煜拱手環顧一圈陪著笑臉道。八荒嶺的凶險,淩煜早有耳聞,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盡量保存自己的實力,若是遇到危險,還能有有自保之力。
"哈哈……一千靈幣,師兄我笑納了!"灰袍少年眉眼一挑,隨手從淩煜懷裏掏出一個包裹,不由得兩眼放光。一千靈幣對於這些內宗弟子來說並不是一個小數目,要知道,尋常內宗弟子一個月也就能領到兩百靈幣罷了,"你,滿足咱們這位兄弟的要求!"灰袍少年笑著拍了拍淩煜的肩膀,衝旁邊的胖子揚了揚頭。
胖子心領神會,轉身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伸進嘴裏,“咻……”清脆尖利的口哨聲刺得淩煜耳膜嗡嗡直響……
噠噠噠……
不多時,峽穀盡頭的樹林裏竄出兩匹高大的紅鬃烈馬,噠噠的馬蹄聲混雜著馬的嘶吼響徹了整片山穀。未等淩煜反應過來,四人已經抽身上馬,灰袍少年邪魅一笑,手中的繩子更是攥緊了幾分。淩煜心裏一緊,一股不祥的預感陡然生出
。
駕!
灰袍少年兩腿使勁一夾,在馬刺的刺激之下,烈馬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悲鳴,長的鬃毛披散著,宛如狂風一般不顧一切的向前席卷而去。淩煜被鐵鏈縛住掙脫不得,又受到繩子的牽引,隻能被一路拖拽著向前。
路麵凹凸不平,淩煜腳步踉蹌之下,免不了要撞上岩石,每一次劇烈的撞擊都會使他倒吸一口涼氣,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哪怕一絲一毫喘氣的機會,不多時,他的雙腿便鮮血淋漓,泥土的路麵上灑下了斑斑血跡。
兩個時辰之後,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八荒嶺。樹林的盡頭像是憑空乍現一般,出現了一片巨大的荒漠,火熱的日光反射在沙漠上燃起一片灼熱的氣浪,不禁使人望而卻步。
再向裏邊,是五六十棟木質的房屋,屋頂上都升騰著一片灰黑的煙霧,叮叮當當的打鐵聲混雜著木材劈裏啪啦的炸響。顯然這就是冶煉廠和兵器製造坊,木王宗五分之一的兵器來源於這裏。
“早聽聞今日有一要犯發配至此,陳某已在此恭候多時了!”聽得馬蹄聲,屋內連忙走出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灰色的頭發,小小的眼睛,塌塌的扁平狀鼻子,薄薄的兩片嘴唇緊緊閉著,頗有幾分尖酸刻薄之相。
見有四人來訪,中年人不禁微微一愣,從前都是兩人負責押解,這次竟然一次來了四個人。見如此陣仗,他自然不敢怠慢,不由得速度一提,一路小跑而來。
“陳主管,這就是我們負責押解的要犯,現在已經順利交付了,你可不要出什麽差錯啊,畢竟此人還有那麽點背景,他要是死了,上邊追查下來,你可不好交代啊。”
灰袍少年扔下手中的繩子,抽身下馬,然後指了指後麵的淩煜。
此時的淩煜已經完全昏迷了過去,全身上下衣衫破碎,不少傷口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附著著一層厚厚的血痂和泥土,基本上已經看不出個人樣了,而在他身後的路麵上,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一道長長的血跡。
“這……”陳主管上前探了探鼻息,嘴角抽了抽,頗有幾分為難。“傷成這樣,恐怕……”他又抬眼看了看灰袍少年,神色間頗有幾分惶恐。
說到底,他也隻是個小小的主管,無權無勢,上邊人一追查,他立馬就得完蛋。
“人我已經交給你了,剩下的自己想辦法,無論如何留他半條命,上邊自然無話可說。”灰袍少年調頭離去,噠噠的馬蹄聲中塵土飛揚。
“混蛋!什麽破事都往老子頭上推……”陳主管眯縫著眼睛看向灰袍少年離去的方向,恨的咬牙切齒。“來人呐!把這家夥給我抬柴房去,找個人照看著,千萬不敢讓他死了!”
遠處的房子裏立即出來幾個人,把淩煜架向了柴房,不少人好奇地探出頭來遠遠觀望,見此慘狀,不由得心裏一涼。
“看什麽看!都給老子回去幹活!幹不完,誰也別想吃飯!”陳主管瞪大眼睛怒吼一聲,那根兩米多長的皮鞭被抽的啪啪作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