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隻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她的那張臉,似乎永遠都停在那個時候,稚嫩且天真。
隻是她現在的眼睛裏,再也沒有了初始時的懵懂純淨。
許是經曆過生死之後,人都會變。
他無法拒絕阿銀的請求,因為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哀求,仿佛他隻要將拒絕的話說出口,阿銀就會立馬哭出來一樣。
“走吧。”
“好!”阿銀的臉上再次綻開了笑容,恍惚中,楚行烈仿佛見到了最初的阿銀,她便是如同現在這般。
笑的燦爛明媚。
可隨即而來的,又是那一張讓他又愛又恨的臉龐。
楚行烈搖搖頭,將那張臉甩出自己的腦海。
阿銀將自己的手主動塞進了楚行烈的掌心裏,他的掌心很暖和,外頭飄著吸血。
月色鋪滿了院子。
吱呀一聲推開門的時候,阿銀拉著他。
口吻哀求而期待。
“阿烈,今天晚上……你可以陪著我一起嗎?”
“這是王府,不會有危險的,孩子們也會很安全。”
她一身紅衣似火般明豔濃烈,清秀的臉蛋兒未施粉黛,顯得清麗,而此刻,她的眸子裏像是裝了幾分嫵媚。
“阿烈,就此一次,好不好?”
她不依不饒的纏著楚行烈。
但楚行烈還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語氣雖然溫柔,卻找不到絲毫的溫可言:“阿銀,我們就要成婚了。”
“往後的日子還很長,你以前不是這般膽小的模樣。”
他摸了摸阿銀的臉,依舊笑的溫柔。
但那種溫柔,並不是阿銀想要的。
沒有愛意的溫柔,隻是敷衍罷了。
阿銀能從楚行烈的眸子裏看出他對自己的冷漠,他現在對她,不過是心懷愧疚罷了。
阿銀開始咳嗽,她狠狠地揪著自己心口的衣服。
仿佛一口氣上不來一般,臉色陡然間變得蒼白。
“阿銀!”
他的臉上果然有了幾分緊張。
阿銀苦笑:“日子還長?”
她自嘲道:“我這身子本就殘破不全的,在人麵樹裏的修為,勉強足夠承載龍魂。”
“可如今,我修為耗盡,隻怕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這肉身本就是靠吸食人麵樹裏的精魂而來,如今離了人麵樹,便得吸食別的東西來維持。
這便是阿銀為什麽這般虛弱的原因,卻被她說成是為了給楚行烈承載龍魂。
“不會的。”楚行烈抓著她的手,果然察覺到她身體裏的氣息很是虛弱紊亂。
像是精血不足所導致的,阿銀說,承載龍魂,便是從她的身體裏吸食自身精血而來。
若不是阿銀將他複活,那她的身子又為何這般虛弱。
可若真是阿銀,那挽辭卻又為何說是陸卿淩將她複活的?
他腦子裏如今還是一團亂麻,什麽都不想管,隻想安安靜靜的。
“阿銀,我會幫你,你會活下去的。”
阿銀抬頭看他:“那……”
她忽然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輕輕的吻在了他的額頭上。
外頭忽然傳來一聲樹枝斷裂的聲音,楚行烈飛快的一把推開她,奪門而出。
隻看見外頭地上斷裂的樹枝,不見別的東西。
“這又是哪家的小野貓兒跑到這院子裏來了,可真是調皮。”
阿銀已經心滿意足了,可楚行烈卻盯著院子裏那顆梅花樹陷入了沉思中。
夜裏的細雪如同砂礫般,輕飄飄的落在她臉上,卻又疼的厲害。
陸卿淩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夜裏天上月亮的光亮落在她身上,無端顯得孤寂。
一團黑煙在她身後顯現,燭跟著她的腳步,走的不急不緩。
“既然找到他了,卻又為何不去見他?”
他憋了一路,這才開口問了陸卿淩。
陸卿淩搖了搖頭:“他心裏恨我恨得要死,既然他堅信是阿銀將他複生,我不去打擾,看兩眼也就夠了。”
燭嘲笑她說:“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性子。”
陸卿淩腳步未停,迎著風雪繼續往前走,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裏走,隻是就這般漫無目的的走著。
總比回到冥川那個陰暗的地方好,總是讓她覺得冷的一點兒溫度都沒有。
“人不可能總是千篇一律不會改變的。”
“他都能變,我為何不能。”
“那你就不想去搞清楚?”燭追著她說:“你好不容易用歸元術將他複活,到頭來卻是為她人做了嫁衣,你就不會心有不甘嗎?”
她咳嗽了兩聲,語氣淡漠的說:“哪有什麽心有不甘。”
“將他複活,就是我的目的,至於他覺得是誰將他複活的,這其實一點兒都不重要。”
燭可謂是討厭極了現在的陸卿淩,一點兒都不敢愛敢恨。
以前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許是隨著時間的消磨,漸漸地就沒了。
連燭都覺得有幾分不甘心,她竟然就這樣走了,這天上地下的每一寸土地,陸卿淩都可以來去自如。
“實在不行,我去幫你把他搶回冥川,告訴他真相!”
“何必這般費勁呢,他若不想,搶回去也沒用。”
她走了許久,覺得累極了。
瞧見前方竟然還有一家開著的酒肆,便走了進去。
店裏的人寥寥無幾,大多都是來喝酒的。
“老板,上最好的酒來。”
隨手扔了一片金葉子,今晚上,她要在這裏不醉不歸。
歸元術折磨的她身體疼的厲害,許是隻有烈酒下喉,才能讓她身子痛快舒暢些。
“你又要喝酒。”燭跟著一起,尋了個最角落的安靜地方,上了兩盤牛肉片。
他是吃肉的,不吃素,也不喜歡喝酒。
有誰見過蛇i喜歡喝酒的嗎?
尤其是雄黃酒,他最討厭了。
“好不容易尋到了一處可以落腳的地兒,自然是要來喝個夠的。”
陸卿淩挑唇輕笑,也不用酒杯,開了壇子便往嘴裏灌酒了。
如此豪邁的喝法,倒是讓酒肆裏的其他人都驚呆了。
她生的好看,成魔的緣故,又帶著幾分魅惑,一壇酒喝的很快,桌上的肉也沒動。
燭撐著下巴,瞧著她喝的醉醺醺的樣子。
真想把楚行烈給幫過來瞧瞧。
“堂堂冥川之主,怎能喝的這般恣意灑脫,隻可惜,我一條蛇是喝不得酒的。”
要是喝了,指不定這一酒肆的人都要遭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