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還你自由
而不是繼續留在這個地方。
“怎麽了？”裴笙看她一直不說話，隻是盯著自己愣愣的，倒像是失了魂兒一般。
裴笙看著她今日收拾的細軟要比平日裏出去玩兒收拾的要多，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有些消失。
但他還是保持著幾分笑意。
他心中預感到了什麽，拿著東西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裴笙。”
風吹動她的裙擺，連同吹得她的聲音都不是那麽的真切，而飄渺。
她臉上揚起一抹笑容來，對裴笙說：“我要離開西魏了，陛下允了我自由。”
“讓我往後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可我最想去的地方是東陵，我想回家，我想皇兄了。”
她說著，鼻尖忽然狠狠一酸，大顆大顆的眼淚便毫無預兆的砸了下來。
沒來這裏之前，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小公主。
可現在楚淨知已經懂得太多太多了。
身處異國他鄉的滋味兒，並不怎麽好受。
盡管西魏對她很好，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國家，不能在這裏活的像自己的國家那般自由自在，處處被拘束著。
她天性本就是風風火火的，這裏禁錮了她的自由，也禁錮了她的天性。
她以為裴笙臉上會出現難過的神色，但意外的是，他竟然笑了起來。
笑聲爽朗的說：“原來公主是要回去了。”
“回去好啊，這裏畢竟不是公主的家，不能帶給公主溫暖。”
“不是的。”她搖了搖頭。
督軍府裏的每一個人對她都好極了，督軍大人更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來看待。
至於裴笙，他總會忙裏抽閑來陪她，生怕她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給悶壞了。
那些世家貴女原先還總是欺負她，後來漸漸地看著裴笙護著她，也就不敢動什麽小心思了。
“我隻是……隻是太想家了。”
“我想皇兄，想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西魏太拘束了，這裏不適合我的。”
是西魏拘束了她，而不是督軍府拘束了她。
督軍府很好，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很好。
她從來沒有怨過督軍府裏的任何一個人，尤其是裴笙，他總會帶各種各樣新奇的東西給自己，也會帶自己出去玩兒。
裴笙捏緊了手裏的東西，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裴笙理解公主心中的意思。”
“隻是回東陵路途遙遠，公主若是不介意的話，就讓裴笙親自送公主回東陵吧。”
裴笙眼神真切的望著她。
那眼神，讓楚淨知根本就不忍心拒絕，也不知道該怎麽拒絕。
“我……”
“公主打算什麽時候出發動身？”裴笙又問。
他像極了一個溫暖的大哥哥，處處關懷著楚淨知，那雙眼睛裏，卻又好像壓抑著什麽東西沒有釋放出來。
“明天一早吧。”
她本來有些迫不及待的就想走的，但看這裴笙這個樣子，她似乎也有些不忍心。
她以為裴笙會難過，如果他露出難過的神色，也許自己會心下一狠，想著長痛不如短痛，直接一走了之就是了。
可是他現在卻表現的很平靜，臉上的笑容也一如既往的沒有減少過。
皇帝的命令已經下來了，東陵公主即將啟程返回東陵，這大概是曆史上唯一一個可以隨意返回自己國家的和親公主了吧。
皇室裏的公主，大多數的命運都會被迫聯姻，亦或是和親。
“公主。”
已經是深夜了，裴笙站在外麵的窗口前，楚淨知翻身起來，大概是要給他開門的。
裴笙連忙說：“公主不必起來，我隻是想過來陪陪公主罷了。”
“往後公主回了東陵，隻要東陵和西魏交好，我們就會一直是朋友。”
若相反，則是敵人。
楚淨知躺在床上靜靜的聽著，夜深人靜，偶爾還能聽見那外麵的蛙聲一片。
這日子過得快，不知不覺，便已經在西魏過了好幾個月了。
“隻是公主回了東陵後，往後我們怕是再也沒有可能相見了。”
裴笙靜靜的說著。
那庭院的海棠花樹開得正是青澀隱忍，那朵朵收斂的花骨朵兒隨風搖曳著。
她聽著窗外的風聲，手中捏緊了起初陸卿淩交給她的玉簡。
她現在應該還在西魏的吧。
如果陸卿淩沒有離開，那她為什麽不來找自己呢。
明明如今皇帝陛下的聖旨都已經下來了，她肯定已經知道了吧。
她原先不是那麽在意這些事情的人，可如今卻變得什麽都開始在意了起來。
“公主？”
裴笙又在外麵輕輕的喊了一聲，但卻並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大概是睡著了。
他笑了笑，坐在門外麵的石階上，手裏拎著一壺酒。
如果公主選了夫婿，那她是不是就不用離開西魏了？
可她沒有選，這偌大西魏，居然沒有一個能讓公主傾心的人，裴笙灌了一口酒，烈酒入喉，灼燒心肺。
可是他瞪了那麽久，公主都沒有選夫婿，公主誰都沒有選，她在西魏沒有念想，自然就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馬車緩緩啟程，裴笙是個兵，還是有官職的兵，護送東陵公主回國，最適合不過了。
皇帝派了兩千的精兵跟著，隻希，她畢竟是楚行烈的侄女。
回東陵的路遠得很，太陽也很大，春天的太陽雖然溫暖，可有些時候也能曬進人的皮膚裏。
那一張小臉兒曬的通紅，他們在原地休整，一會兒就要繼續趕路了。
“公主，喝點兒水吧。”
他拿了水壺來，他們才剛剛走了兩天，還麽有徹底的離開西魏國土，四處草長鶯飛，裴笙刻意讓隊伍走的很慢，因為這樣，他就能和公主多待一段時間了。
但總有一天是要分離的。
“我們大概還有多久到達東陵？”她喝了一口，晶瑩的水珠順著她的嘴角滑至脖子裏，甚至是衣襟裏。
裴笙淡淡的收回目光，去了柔軟的帕子來說：“擦擦吧。”
她是公主，不論走到哪兒，都得是要用公主的禮儀和標準來對待她。
裴笙向來持禮穩重，此刻眸子微垂，說道：“若是走的快的話，約莫五六天的時間也就到了。”
“如今冰雪消融，路也好走了些。”加之這一路上嫩草不斷的，馬兒吃得飽，自然也就跑得快了。
楚淨知點了點頭，有些悵然的說：“希望這一路上不會遇到什麽危險才好。”
“公主不必擔心，裴笙會保護公主的。”
裴笙笑著說。
但楚淨知卻心裏一顫，輕輕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