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今宵有酒今宵醉
等到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皇宮裏的燭火未歇,空氣中還漂浮著血的味道,宮女們用水一遍又一遍的衝洗著被血染就的地板。
廣場外麵升起了熊熊火堆,濃煙飄出皇宮,這是在告訴天下人,東陵即將改朝換代了。
“姑娘醒了?”有清秀的宮女過來伺候著,陸卿淩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臂,白皙嬌嫩,沒有絲毫傷口。
仿佛今天白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一樣。
“這裏是……東陵皇宮?”她渾渾噩噩的站起來,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覺得腦子裏的一切都很餛飩,記憶也是淩亂的。
宮女詫異的看向她,點頭說:“是啊,陸姑娘今日進宮來的,忘記了嗎?”
她搖了搖頭,她沒忘,隻是心裏覺得悵然罔顧。
風波漸靜,四下除了宮女們的灑掃聲,都統統歸於寂靜了,她站在大殿中,抬頭看向外麵天空上的月亮。
皎皎月色,灑在她那素雅的衣衫上,像是雖是都會乘風而去的仙子。
宮女在她身後癡癡的望著,許是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人,即便不用梳妝打扮,也能美的驚心動魄。
“晉王殿下呢?”
她沉默了好久才問。
“晉王殿下在正殿處理事情,交代奴婢們說,若姑娘醒了,可先吃些東西,殿下晚些時候會回來的。”
她提起裙擺便往外麵走,宮女欲言又止,但還是跟著上去一起了。
外麵停放著很多屍體,彰顯了今日戰爭的殘酷。
她掃了一眼,越看越是覺得心驚肉跳,不是因為這些屍體,而是這天底下竟然有這麽多人想要殺他。
哪怕他從沒想過要當皇帝,可那些人總會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
“這些屍體都是東陵人?”
“有東陵的,也有西魏的。”一國晉王,帶著敵國的大軍入侵自己的國家,這樣的罵名,他注定是要背負的。
但他隻是想要回家,若不用這樣的方式,東陵他永遠都回不來。
“但晉王殿下沒有傷及城中一個百姓,那些西魏人都很聽晉王殿下的話,誰也不敢擅自殺人。”
宮女解釋說。
陸卿淩抿唇,腳步忽然停了下來,看著前方亮著燭火的禦書房,隱約可以看見一些人影。
“姑娘不進去?”
宮女問。
她一路過來,不就是想要進去看看的麽?
怎的這會兒卻停在這裏不走了呢。
“不了,這樣看著也挺好的。”
陸卿淩搖了搖頭,低聲說著,但沒過一會兒,便從裏麵傳出了慘叫聲,鮮血噴濺在窗紗上,身邊的宮女明顯嚇了一跳,身子都在瑟瑟發抖。
“我是陸卿淩,你不怕我會殺你嗎?”陸卿淩盯著她問。
宮女低著頭,洋裝鎮定從容。
“婢子一條賤命不值錢,姑娘若是想殺,隨時殺了便是。”
現在東陵已經變天了,他們這些還苟活在皇宮裏的宮女太監們,就必須得小心翼翼的。
若是晉王殿下心生殺意,他們是一個也逃不掉的。
自古以來,改朝換代之時,前朝所遺留下來的宮女太監們要麽被遣送出去,要麽就地格殺,一個不留。
然而大多數都是死在了皇宮裏。
因為皇宮需要新鮮的血液,他們也不例外。
如今能活一天便是一天了。
“你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
“誰的命都是命。”陸卿淩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對她說。
禦書房裏漸漸地走出來一些人,他們個個身如篩糠,臉色煞白,渾身都抖的厲害。
像是裏麵有什麽了不得的洪水怪獸一般。
隨之而來的,是那一身玄衣的男人,他就站在門口,清冷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們隔著一定的距離,兩兩相望,一切盡在不言中。
“怎的光著腳就出來了?”
他向她走過來,看見那白皙圓潤的腳丫子,將人打橫抱起來。
楚行烈身上的血腥味兒已經被衝淡了不少,他抱著人回了宮殿,宮女們拿了些吃的喝的過來便退下了。
寬大的掌心揉了揉那雙冰冷的腳丫子,清冷的眉宇間帶著幾分冷。
“你今日殺了多少人?”
他的手一僵,隨後抬起臉來看她,說:“都是些該死之人罷了。”
“我知道。”陸卿淩低聲說:“你沒殺無辜之人,但真正的惡人已經跑了,他很有先見之明,把自己的兒子推出來當替罪羔羊。”
“他在衡山,你要去找他嗎?”
“不找了。”
他坐了下來,和她麵對麵,上好的骨瓷杯裏倒了香氣四溢的甜酒。
他遞了一杯給陸卿淩,說:“這是我母妃生前最喜歡的,她時常喝醉,醉酒之後便不清醒,什麽笑話都鬧,我父皇對此頭疼的厲害。”
陸卿淩仰頭喝了一杯,入口醇香,很是濃厚的香氣,甜滋滋的。
“的確好喝。”
她幹脆拿過了酒壇子,抱著直接喝。
酒灑在她白皙的脖頸間,順著一路下滑,便到了那精致的鎖骨處。
俄香玉頸,暗影浮動,她喝了一大口,笑著說:“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古人總說借酒消愁這類的話了。”
“如此大口的暢飲,當真是舒暢極了。”
這酒雖甜,卻是很烈的,不過卻沒有一般烈酒那般灼喉的刺痛感。
“你也喜歡?”
“算不上喜歡,隻覺得它比別的酒要好喝的多。”
“少喝點,會醉的。”他唇邊已經染上了笑意,宮殿裏錦繡成堆,雖然今天剛過了殺伐,但依舊不能掩蓋這大殿裏的奢侈錦繡。
“醉了又何妨,今宵有酒今宵醉,痛痛快快的喝一次也好啊。”陸卿淩美眸輕合,白皙的臉頰已經飛上了兩多紅雲。
“你若喝醉了,那我可怎麽辦是好?”
他含笑看著她,溫柔的眸光裏裝滿了她此刻俏皮嬌媚的模樣。
他的眸光是那樣的溫柔,仿佛他的世界裏隻能裝下她一個人。
陸卿淩抱著酒壇子,一口一口的喝著,酒水濕透了身上的衣衫都不知道,貼著白皙的肌膚,是那樣的冰肌玉骨,惹人眼紅。
她忽然伸出手,取下了他頭上的發帶,柔順如墨的發絲瞬間披散開來。
她眼裏蕩漾著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