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時日無多
她猛地打了個寒顫,想到陸萋萋向來的手段,便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她如今得知你逃了出來,必然不敢聲張,你手裏捏著天啟的虎符,不找到你拿到虎符,是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那我要怎麽辦?藏起來嗎?”
聶玲瓏緊張的問,她現在六神無主的,隻能什麽事情都聽陸卿淩的。
“藏起來作何?”
“天啟的二十萬大軍即將到達邊境等待虎符的調遣,你就回去當著陸萋萋的麵兒勾引太子,然後將虎符給他便是。”
聶玲瓏瞪大了眼睛,驚訝道:“為何還要把虎符主動給他?”
她隻是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隻怕是如今的東陵皇宮並不平靜吧,陸萋萋和楚景時是一丘之貉,還有個長公主在背後推波助瀾。
這幾年雖然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將軍府裏相夫教子,不過誰也不知道她私底下究竟籠絡了多少黨羽謀士。
為了扶持太子登上皇位,讓自己的女兒坐上母儀天下的皇後寶座,她自然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太子成婚,已有兩天沒有出現在朝堂上,連著新嫁娘要同太子一起去宮裏參見帝皇帝後也沒去。
於此同時,宮裏也收到了外麵傳達回來的訊息。
東洲徹底淪陷,各州刺史紛紛繳械投降,帶著城中百姓,倒向了西魏那邊。
那些刺史就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般,自發投降,西魏承諾,隻要他們主動投降,便不會傷及城中百姓分毫。
故而開了城門,西魏大軍進城,如今更是直逼東陵皇城。
“陛下,西魏如此猖獗,大將軍已經帶兵前往,相信很快就會傳來捷報的。”
消息是長公主帶進來的,此刻正站在皇帝麵前淡淡的說。
幽幽茶香四溢,戒備森嚴的皇宮總能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宮女在身後輕輕的替瑞慶皇揉捏著額頭,緩解一部分的壓力。
布防圖看了一遍又一遍,卻還是擋不住那些刺史城主的叛變。
“對了,安平縣主這幾日過的如何了?”
他倒是沒問安平縣主為何不來宮裏,她好歹是個縣主,有點兒架子也是正常的,皇帝自然也不稀罕和她那一杯茶的。
隻是太子連著兩日沒來上朝,倒是讓他心裏十分不痛快。
瑞慶皇又哪裏知道,他身邊的那些耳目早就叫人給把持住了,平日裏所得到的的消息,也會第一時間傳到皇後和長公主的耳朵裏去。
皇後每日隻管著後宮裏的一些事情,對於太子如何,也不甚上心。
“太子和縣主自然是極好的。”
“不過年輕人年輕體盛,難免貪戀這些事情,還望陛下莫要見怪。”
“朕自然不會和他一般見識。”
瑞慶皇許久不曾和自己的長姐說說話了,便揚了手說:“給長公主賜座,讓禦膳房備些好酒好菜來。”
朝堂上的事情他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最近又總覺得身體裏虛的厲害。
“長姐許久不來朕這宮裏轉轉,今日忽然前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瑞慶皇好歹也是活了一把年紀的人,知道什麽叫做無事不登三寶殿,長公主更是不可能隻是為了來給他傳達這個消息。
宮裏有人專門告訴他這些,又何須她親自來跑這一趟?
“陛下如今年邁了,我也老了,這老了的人,自然是應當修生養息,把機會給年輕一代的人去創造。”
她倒是開門見山,她這番說法,瑞慶皇自是明白了。
“長姐這是要朕禪位?”
“不敢。”
長公主隻是微微一笑,說:“陛下可還記得年少時對我說過什麽?”
“說有朝一日,我們老了,便要出去尋個好地方,離開這座森嚴的宮殿,去呼吸自由的空氣。”
“陛下這輩子都在為國事操勞,也是時候該放鬆放鬆了。”
她臉上赫然是一個姐姐對於 弟弟的關心和愛護,瑞慶皇是她一手帶大的,這其中幾十年的感情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想的。
不過有時候,他們之間的這些感情又顯得那麽微不足道和脆弱。
在一切利益和權利麵前,感情隻是墊腳石罷了。
“陛下,國師大人求見。”
長公主話音剛落,殿門口便響起了太監的嗓音。
“宣。”
“時間不早了,去將長公主以往居住的宮殿收拾一番人,讓人好生伺候著。”
瑞慶皇揮了揮手,似乎並沒有將她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一身灰色僧袍的無厄杵著法杖緩緩上前,在瑞慶皇麵前,他是不必行禮的。
“國師找到了?”
“東郊竹林,唯她和那異族二人。”
無厄老眼裏忽然迸發出一抹強烈的精光,瑞慶皇歎了口氣。
緩緩道:“她可真是無孔不入,和她娘親一樣詭異狡詐。”
“陛下,她若不除,總有一日會知道當年真相,如今半月城門已經被打開,半月城裏麵的力量也定然會複蘇,屆時想要再次去鏟除她,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陸卿淩如今已經是個成人了,不同以往那般懦弱。
瑞慶皇以前忌憚殷雪,如今忌憚陸卿淩。
怕的隻不過是將當年那層遮羞布給扯開,當年那件事情,除了皇宮裏那幾位德高望重的人,沒人知曉。
就連長公主也從不曾知曉這些隱秘的事情。
“陛下,當年殷雪之死,她總有一日會知道,半月城裏的人會告訴她,天下異族也會告訴她。”
“你眼前所見,耳中所聽,也許並非真相。”無厄搖搖頭歎氣。
“那天命貴女所指,想來陛下心中早就有了計較和猜疑。”無厄終於說出了這句話,放在長公主在這裏,瑞慶皇是給了幾分麵子的。
“罷了,不過是小孩子心性,朕不會去計較。”
“國師最近可有卦象所指?”
瑞慶皇越發的力不從心,便問無厄。
無厄善觀天象卜卦,向來精準無誤。
“主星降落,會有新的紫微星替代,陛下時日無多了。”無厄淡淡的說著。
這不是他該去擔心的事情,陛下讓他說,他自然會實話實說。
“果然……”瑞慶皇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一雙蒼老渾濁的眼睛裏閃過狠厲,皇位這個東西,一大坐久了,即使不想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