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永遠不要指望別人會幫你
“姑娘,姑娘?”
村民瞧她發呆,用手在她麵前晃了好幾下她才回過神來。
“姑娘,你該不會真是張大山什麽人吧?”
周圍的人都紛紛看了過來,然後又主動離的她很遠。
“不是,隻是恰巧路過,聽聞此事,便過來瞧瞧。”
“那便好,那便好……”
村民們鬆了口氣,張家堡也算得上是小有權勢,一夜之間就落得個滿門抄斬,實屬是有些可憐。
“這些銀錢你們都拿下去分了吧,買些棺材,將他們都好生安葬了。”
陸卿淩拿出一袋子銀錢來說著,村民掂量了下重量,立馬臉色大變說“姑娘,這我可不敢收,這麽多……”
少說也得有七八十兩吧,這麽多銀錢,一個普通人家得幹工一兩年才能掙到呢。
“收著吧,我瞧著這裏死的都是些年輕人,怪可憐的。”
“是,是,姑娘善心,老天爺定會厚待你的。”
村民們收了錢,自然會賣力的辦事。
陸卿淩自嘲一笑,她哪裏算得上什麽善心人,隻是內心深深的不安和愧疚,使得她這般做罷了。
以前從不曾在乎過什麽,就連自己的命也一樣。
重活異世後,她發現自己在乎的東西變得越來越多了。
陸卿淩牽著馬,一路按著護城河便走,發現有很多士兵在河裏打撈著什麽。
“都仔細點兒,都尉大人交代了,務必要把張大山的兩個女兒屍體找到!”
陸卿淩腳步一頓,都尉大人,不就是楚行烈麽?
河麵裏有不少的船都在打撈,陸卿淩上前問“小哥,你們可是都尉大人邢烈麾下?”
護城河的風吹得她發絲飛揚,馬兒乖巧的呆在她身邊,士兵點了點頭。
“正是。”
“那都尉大人可在此處?”
“你要找都尉大人?”士兵狐疑的看著陸卿淩。
陸卿淩搖了搖頭“隻是問問罷了。”
“都尉大人親自下去打撈了,估摸著已經到下遊去了,姑娘要找,一路往下走就能找到了。”
“多謝。”
道了謝,陸卿淩牽著馬往回走,並沒有去找邢烈。
他現在是西魏的都尉大人,更是和攝政王姬正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她若貿然前去找他,定然會引來獨孤氏的懷疑。
小院子坐落在鬧市裏,陸卿淩牽著馬回去,玉娘擔憂的在門口望著。
瞧她回來,這才瞧瞧的鬆了口氣。
“閣主去哪兒了,可擔心死我了!”
玉娘真害怕陸卿淩會一個衝動單槍匹馬就殺進了皇宮。
陸卿淩丟了馬往裏走,說“我去了張家堡。”
玉娘驚訝的看著她。
“楚行烈在打撈他兩個女兒的屍體。”
“就算是找到了,也不過是屍體。”她淡淡的說著,平靜的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波動來。
但玉娘覺得很壓抑,明明是很晴朗的天,可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就像是壓了一塊兒巨石。
這年頭每天都在死人,死的也不在少數,他們見過的生死更是多了去了。
而唯獨是這次,格外的叫人難受。
“其實閣主不必自責,人是孤獨氏殺的,早晚有一天,她會還回來的。”
陸卿淩不會覺得自責,她隻會覺得愧疚。
“我知道,我會治好他,但他身上的燒傷我治不好。”
全身上下被燒的每一塊兒好皮膚了,這裏的環境條件並不支持她做植皮手術。
晚些時候張大山醒了,躺在床上哀嚎怒吼,隔著一道牆,聽見這嗓子吼得令人難受。
陸卿淩端著剛消了毒的器具走進去,張大山猙獰的臉上隻剩下一雙眼睛。
“我女兒……我女兒呢!”
陸卿淩很平靜,不喜不悲的看著他,淡淡的說“屍體還在打撈,會找到的。”
聽到屍體兩個字,張大山眼裏的光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
他的女兒們死了,那他還活著幹什麽!
“你為什麽要救我!”
“我女兒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的女兒,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就沒了娘……”
“我一個人把她們撫養長大,我答應過她們,不論她們要什麽,我都會給她們的!”
可就在昨晚,他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畜生們一個個輪流的去糟蹋了自己的女兒,然後拋屍護城河!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我知道。”她依舊是平靜的語氣。
然後掀開紗布給他重新上藥。
“你也是母親,喪子之痛,剜心般的痛著!”
“我現在活著跟死了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他一直信仰的國家會對自己的子民做出這種事情來。
此時此刻,張大山的心緒早就不同以往了。
“你不活著,如何給你的兩個女兒報仇?”
換藥的時候他不覺得痛,因為更大的痛不在身上,而是在心裏。
“難道你還指望著我幫你報仇不成?”
陸卿淩冷哼一聲說“就算你張家堡是因我而亡,但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講什麽情義。”
“誰殺的你的孩子,你就自己去找,永遠不要去指望別人會幫你。”
陸卿淩無情而又冷漠的說著。
倘若她說她會幫他報仇,相信要不了兩天,他就會自殺。
陸卿淩太了解這種心境了,心死了,也沒什麽指望和念想了,隻想一死了之。
“你!”張大山不可置信的瞪著她。
陸卿淩淡定的用刀子剜掉他身上已經爛掉的組織。
說“不用驚訝,我這個人向來沒心沒肺。”
“當初也是你自己主動要跟著我的,如若不跟著一起,也許你張家堡就不會出事。”
話雖難聽,但說的卻都是實話。
他的情況很不好,身上的傷口已經在潰膿了。
這個時代沒有消毒水,陸卿淩隻好用烈酒混著棉清洗他的傷口。
張大山痛的吸冷氣,幾度險些暈了過去。
“知道痛就好,你要記著這種痛,以後才好還回去。”
陸卿淩下手從來不留情,清理傷口也是。
一旁看著的人忽然覺得自己渾身哪哪兒都疼。
心裏想著,得虧自己不是陸卿淩的病人,沒被疼死就要先被她嚇死了。
張大山忽然放聲痛哭了起來,一個大男人,哭的嗓子嘶啞。
不僅僅是家破人亡,更多的是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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