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助興
吸血鬼口中所說的大人到底是誰？
很難想象，如果真的是那位被認為是吸血鬼始祖的傳說存在，那也就意味著它們在人口密集的羅克郡城周圍待了這麽長時間。
城中人口失蹤的案例也不是沒有，但大部分其實都是六翼奴隸部等人類幹的好事。而向這座堡壘源源不斷輸送奴隸的，也是六翼奴隸部。
米爾恩侯會是那個吸血鬼始祖嗎？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或者說資料對不上。
米爾恩侯早年並不是起家於羅克郡城，而是伊阿烏爾出身的一位貴族將軍，知道中年才被派遣到魔動山脈外駐守。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米爾恩侯才買下這一座堡壘。
如今不僅獵魔協會開始猜測米爾恩侯是不是跟起源魔族有關係，就連吸血鬼這種一旦現世就會引起大範圍國際轟動的存在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布魯斯特麵前，出現在這座屬於米爾恩侯的堡壘中。
難不成米爾恩侯是一隻眷屬吸血鬼？那也不對啊！
眷屬吸血鬼無法通過超自然力量——也就是魔法舍棄身為吸血鬼的特征和弱點，所以一旦出現在白晝的光芒下就會燒傷甚至直接死去。
很明顯，米爾恩侯是可以在任何時間裏自由出現，所以作為眷屬吸血鬼的可能也被排除。
說到底這樣一個已經快要討論後事的侯爵會和吸血鬼、起源魔族這種任何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扯上關係就很離奇了。
“喂，那活死人，這間堡壘真正的主人是誰？”
在前麵帶路的吸血鬼頭也不回地回答：“當然是現在擁有指揮權的那位大人。”
“指揮權？那我可以理解為是你們的主人嗎？”
“說這些沒有意義，等你見到之後還能活著出去告訴別人再說吧。”
吸血鬼看似是懶得回答這個問題，但在布魯斯特看來隻是保留了答案。
也就是說它口中的“那位大人”和“主人”其實是有區別的。
若是將“賜予力量”的始祖吸血鬼認定為“主人”，那麽“擁有指揮權”的“大人”就另有其人。
看樣子從魔動山脈“僥幸”撿回一條命的米爾恩侯很不簡單啊。
那麽團滅羽人族精銳，奪走鎮魔九州之一【羽淩】的年輕人又是什麽立場和身份？
懷揣這疑惑，吸血鬼將他們帶到一扇緊閉的大門前。
“隻要打開這扇大門就可以見到那位大人了。”
說罷，這隻吸血鬼並沒有動手開門的意思。
“你想幹嘛？”鎮魔者瞪了那隻吸血鬼一眼：“還不快點開門？不是你說別讓你家主人等得太久了嗎？”
“吾走了這麽遠的距離已經沒力氣開門了。不過若是鎮魔者大人可以賞賜給吾一個人喝喝血，說不定就有力氣了呢。”
鬼魅般的聲音令布魯斯特勃然大怒，在【深淵魔眼】即將打開的那一刻，吸血鬼似乎認識到這樣一個玩笑已經激怒了對方，連忙背過身將手按在門上：“別、別發怒！若是讓門後的大人受到影響，不管你們會不會死，吾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你現在這種活死人也可以說得上是死無葬身之地。”
布魯斯特見對方認慫，也收起了想要開啟【深淵魔眼】的打算。
畢竟在想象中對方總實力會是十分強勁的，不能在這種地方因為這麽點小事就浪費自己本就不多的魔力承受量。
吸血鬼枯瘦的兩隻手臂用力，不一會兒就將看上去至少也要兩個壯漢才能推動的門打開。
也許這就是它們因為墮落成吸血鬼而獲得的力量。
“你先進去。”
布魯斯特並不打算親自先踏進去，而是要求這隻吸血鬼去試試有沒有陷阱之類的埋伏。
“明白了明白了。”
對方此刻沒有了剛才麵對六翼這群人所顯露出的攻擊性和殺意，反而弓著腰、垂下手，小心翼翼地走入這看上去很寬敞的房間。
“大人。吾將他們帶來了！”
吸血鬼在走入這扇門後還不到幾步就急匆匆地朝深處喊道。
“嗯，辦的不錯，你可以先退下了。”
聽到這句話，吸血鬼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往房間的一角奔去，隻留下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情況的六翼一行人。
“不用客氣，裏邊請，來自六連諸峰的鎮魔者布魯斯特。如果我們聊得來，也不至於在這裏開戰。”
從房間深處陰影裏傳來和藹的聲音，僅僅這一句話就能分辨地出來對方是一位貴族修養很足的上層人物。
那麽應該就是此次要見麵的目標，與吸血鬼一同住在此地的侯爵米爾恩了。
“走。”
布魯斯特簡單地下達這個命令，便和其他人在保持警惕地同時深入這能見度極低的房間。
眼睛已經完全適應黑暗，所以憑借窗外那一點光亮還是能勉強看清楚這個房間的盡頭擺有一張座位。而座位上則是坐著一位衣著華麗的人類。
“就這樣和六翼總部長對話好像有些失禮了。”
米爾恩侯的麵貌此刻展現在布魯斯特麵前，和畫像上所描述的相差無幾。
但還沒等他開口，周圍作為裝飾擺放在那兒的火炬突然就全部被點亮。
跳動的火光旁，是因為懼怕光明而急速退後的吸血鬼們。
“你就是那些活死人口中所提到的那位大人？”
布魯斯特一向不理會這些故弄玄虛的小細節，隻是第一時間將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拋出來。
“沒錯，本侯處於某種原因回到這兒，所以順便就接······拿下了這座堡壘中吸血鬼們的控製權。”
“這麽說你是一直知道這座堡壘中有吸血鬼的嘍？”
“與其說是知道，倒不如說是我們將這群吸血鬼移居到這兒來的。”
“你和吸血鬼始祖是什麽關係？”布魯斯特隻是將對方的答案全部暫時記在腦海中不深入思考，並且快速地順勢提出下一個問題。
米爾恩侯笑了笑，搖頭道：“無可奉告。不過好像你忘記本侯才是這座堡壘的主人了吧？作為沒有被邀請就私自闖進來的不速之客，請你回答本侯，你為什麽要入侵本侯的堡壘？”
“呸！你還有臉問老子！？”布魯斯特怒道：“那你是不是應該先回答老子，你為什麽要去洗劫奴隸部的中轉站？要不是因為這件事，老子才不會大老遠地跑到這鬼地方來！”
“唔？你是說那些奴隸嗎？”米爾恩侯笑道：“本侯隻是最近缺錢，買不起你們的奴隸。可你也看見了，本侯的堡壘內還有很多想要吃飯的孩子，所以不得已就親自去了你們奴隸部一趟咯。”
“那些奴隸都被吸血鬼們殺死了！？”
“能夠有幸成為孩子們的養料，成為本侯計劃的基石，也是這群奴隸卑微一身做過最為偉大的事情吧。”
米爾恩侯臉從火光造成的陰影裏露了出來，同時出現在布魯斯特視野裏的還有對方肩上閉著眼蟄伏著的兩條小蛇。
這兩條小蛇和米爾恩簡直就像是一體般，竟毫無違和感。可仔細觀察卻發現小蛇似乎是從米爾恩侯後腦勺那兒出來的。
“本侯聽說過，想要請動常年鎮守在六連諸峰的黑勢力部總部長，區區羅克郡城奴隸分布出的那幾十個金幣是遠遠不夠的。也就說您大駕光臨本侯的堡壘，應該不是為了與本侯因為那百來個奴隸斤斤計較的吧？”
“嗬，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和起源魔族又是什麽關係？”
“本侯可沒義務回答你這麽問題哦。”米爾恩再次選擇拒絕回答：“實話說吧，本侯今天擺下的這個宴會中，你鎮魔者布魯斯特並不是主客。之所以跟你聊這麽久，僅僅是因為本侯還不想一個個動手而已。”
“老子不是你的目標！？”
布魯斯特瞪大眼睛：“難道獵魔協會那群人也來了嗎？該死，峻熙那家夥又想和老子搶功勞！”
“放心，搶不掉的。”米爾恩侯悠悠的地說：“第一，獵魔協會雖然是派來些人來，但都是些不堪入目的小角色。懲罰者峻熙並沒有加入這次行動。第二，僅憑【深淵魔眼】就想打破本侯擺下的宴會，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也就是說，今天即使有功勞也注定不是你可以指染的。”
“哈！？”布魯斯特表情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其他什麽原因變得扭曲，露出壞人經典的表情：“你再跟老子說一次，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所以說即使你掌握有【深淵魔眼】，也不過是一個初獲權力和力量但無法掌握的可悲角色。”
米爾恩侯掃了一眼周圍，暗自歎氣，自言自語道：“看樣子那小家夥是隱藏了氣息在暗處觀察吧，唉，還真是謹慎。”
“喂！嘀嘀咕咕在那兒一個人說什麽呢！有種的就現在就下來和老子堂堂正正打一場！別以為坐在那兒老子就不敢上去把你那比餅幹還脆的老骨頭一拳打斷了！”
麵對布魯斯特的叫囂和作勢要衝上來架勢，米爾恩轉頭看向下位的那群人：“那也好吧，就當是開胃小菜。在主客還不願意現身前，就拿你們來助興吧。”
“老雜碎！看老子現在就上去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跪在老子麵前磕頭求饒！”
黑老大怒氣衝衝地走上台階，貝格烈的侯爵微微一笑。
——
“唔！”“啊，啊啊啊啊！”“呼！哇啊啊！”
無形的威壓突然降臨，不同於感受過很多次的【深淵魔眼】純粹的恐懼，這一股威壓顯得更加有攻擊性。
黑色渾濁的浪潮不斷衝擊著所有人心靈的防線，不斷腐蝕著心中堡壘。
就像被利劍封喉，就像突然失足墜下深淵、就像突如其來的驚雷在頭頂炸裂。
與其說是恐懼，倒不如說是驚悸。
驚悸過後則是斑雜的恐懼、敬畏，有一種想要臣服的衝動。
“布······布魯斯特大人！請不要······不要——！”
“不是老子幹的！”
頂著同樣沉重的壓力，布魯斯特否認了身後部下的請求。
是來自那個雜碎！這種力量的源頭是來自他！
此時此刻，端坐在寶座上的米爾恩侯，正饒有興趣地欣賞著座下這群人類痛苦掙紮的表情。
“真不愧是被吾主看上的生物，如果換做是其他野獸，這個時候已經被馴服了吧。”
這句話不是朝著布魯斯特說的，米爾恩侯說話的對象，是已經從他肩上飛起，瞪著猩紅雙眼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