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為什麽
“峻熙大人！”
在看見騎著駿馬疾馳而來的身影後，來自獵魔協會的兩名神眷者都不由大喊起來。
來了，終於來了！
雖然此次行動是沒有經過長老會許可的方案，但那也是因為事態比較緊急。再加上剛剛被大魔法師轉世擺了一道，這兩位神眷者即使平時在獵魔協會多麽受推崇，都不免有些害怕見到諸位長老。
而現在懲罰者的到來就側麵證明了長老會允許了這次行動，並且還派來了支援。至少不會再以私自行動的緣由來處罰他們了。
“這兒是怎麽回事？我不是聽說此次前來的武者有五十餘人嗎？”
峻熙來到這些人的麵前，粗略地瞟了一眼發現在場的人數和情報中的不太一樣。
“還有一支隊伍沒有出來！”一位神眷者說到：“在進入這座小山前，聖皇教會的金紋護教戴忘覺就將我們分為了三個小隊，好盡快找到目標。結果後來我們都在小山中遭到了大魔法師轉世的襲擊而陷入昏迷，在醒來的時候就渾身無力地躺在這附近了。”
“你們已經和大魔法師轉世交過手了？”峻熙有些意外：“他沒有對你們做什麽嗎？”
“有的。”神眷者一臉苦澀道：“現在的我感覺渾身無力，就算是休息了這麽久也絲毫沒見到恢複的過程。大概那世界的汙穢通過某種邪惡的魔法將我們的體能之類的全部剝奪，變成正常人甚至更低等的水準了吧。”
“沒錯，根據那些武者的描述，他們也無法再得心應手地使用出自己以前學習的武藝了。”另一個神眷者說：“不僅是完全忘卻了招式，就連肉身記憶和反應力之類的都被削弱到普通人水平。大魔法師轉世沒有殺我們，但卻扼殺了我們的前路。”
沒有取人性命，而是將他們的戰鬥力全部剝奪了嗎？
峻熙倒是沒有產生什麽疑惑，因為對於大魔法師轉世來說，這樣的結果很好理解。
那個被稱為世界汙穢的男人不想殺人，但為了防止這些被他放過一條命的人以後還會來找他的麻煩，就直接將對方的潛在威脅一起抹除。
就像人類武者之間的對決，有時也會將對手的經脈挑斷，廢除對方的武功。隻是大魔法師轉世的方法更加玄乎。
但既然僅僅隻是剝奪了體能和武藝，說明以後還是有機會恢複的吧。
“魔力承受能力呢？你們有沒有嚐試？”峻熙將注意力放在身為神眷者首要訓練的選項上。
說到底，對他們損失最大的還是神眷者這類頂尖強者，即使神眷者的體能被削弱，但隻要魔力承受量沒有跌落，就同樣可以使用魔力髓液提升到一般獵魔者的狀態，也還是能夠使用出標誌神眷者的魔法。
“似乎沒有受到影響，我們用了低濃度魔力髓液試過了。但能不能承受中濃度魔力髓液還沒有輕易嚐試。”
“很好，那麽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峻熙點頭，看向身後一直盯著那小山沒有發言的黎軒：“黎局長，就麻煩您將這些武者保護一段時間吧。接下來就是和大魔法師轉世的正麵對決了。”
“不。”黎軒收回目光道：“我也要進去。”
“太危險了。”峻熙直接拒絕。
“懲罰者大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想一同前往討伐大魔法師轉世！”兩位神眷者請纓：“我們身上還帶有中濃度的魔力髓液，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可以拿到永生之皇眷顧的魔法力量，或多或少可以幫上一些忙的！”
“不行，你們全部留在這兒！”峻熙堅持道：“麵對大魔法師轉世對你們來說太過危險，就連我都無法保證可以擊敗現在已經成長到何種程度的大魔法師轉世。”
“可山林裏還有一隊武者以及來自聖皇教會的天裁者。”黎軒提醒道：“在你和大魔法師轉世交手的期間，我可以去保證他們的安全，將他們帶到安全地帶。畢竟你們獵魔協會也知道，我來此就是為了打一手感情牌的。”
“你可能會死。”峻熙直接了當地說：“如果我和他開戰，無疑是慘烈的。暴走狀態下的大魔法師轉世你也見過，即使是和他有過一點交情的你也不能保證安全。”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還留在山林裏的武者們豈不是更加危險？”
麵對黎軒反問，峻熙一時說不出什麽話反駁。思忖片刻後下令道：“黎軒負責去搜索還留在山林裏的武者，我負責去吸引大魔法師轉世的注意，將他帶離這片區域。兩位神眷者就在此待命，如果大魔法師轉世暴走狀態下回到此處，請務必全力保護這裏的武者！”
“是。”
剛剛的商議過後，懲罰者就通過飛行魔法來到空中，對著天空反射了一記強烈的火焰。
絢麗的光效覆蓋大半的山林上空，若是大魔法師轉世還在這裏，想必就已經注意到來自懲罰者的挑戰了吧。
隨著峻熙在空中大聲地朝於東水宣戰，黎軒也進入了這片森林，根據其他人提供的消息沿著一條小路走去。
於東水未婚妻的安息之地黎軒是知道的，畢竟最開始這個消息就是在幾個月前從魔物局中泄露出去的。
而如今他走的這條路，不僅是天裁者等人在前不久才剛剛經過的路線，似乎也是前往那目的地的路線。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他的心頭，如果讓那些瘋狂的武者找到大魔法師轉世未婚妻的墓會發生什麽？
那可是黎軒知道的於東水為數不多的底線，而且是反應最強烈的底線。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若是那些武者將安息之地破壞掉了，似乎就能解釋為什麽唯獨隻有他們還沒有回到山腳下。
千萬不要做出傻事！
黎軒祈禱著，加速沿著這條路前進。
懲罰者的宣戰聲漸漸停息，可能是飛行魔法消耗的魔力承受量太多所以不得不暫時放棄吧。
想要拉到於東水的仇恨並不難，隻要峻熙按住良心說出那種話就可以很順利地激怒於東水。
可黎軒看得出來，身為懲罰者的峻熙對大魔法師轉世的態度並不如其他獵魔者那樣強烈，有一種和自己很相似的感覺。
繼續行進間，腳下的泥土地忽然變得鬆軟，隻是簡簡單單的一腳便徹底陷了進去。
難道！
“本來以為又是一個過來自討沒趣的，不過既然是你的話，應該和那群抱著的目的不太一樣吧。”
那是於東水的聲音！
可如今的黎軒雙腳已經被硬化的土地吞沒，即使用全力想要拔出來都很難做到。
但黎軒並不慌張，因為大魔法師轉世的話語裏並沒有攻擊的味道。
“我是來解救其他武者的，請回答我，大魔法師轉世，他們是否還活著？”
“這種問題前不久也有人問過餘，餘就重新回答一次吧。絕對他們能不能活下來的不是餘，而是他們自己。”
“他們自己？”
“想必外麵那些人你也已經見過了，要慶幸就慶幸他們這些不入流的角色從根本上就沒想過和餘為敵吧。”
“這麽說，其他人也都還活著？”
“哼。”這一次大魔法師轉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話題轉移道：“魔物局的黎軒，餘很早就想再見你一次了。”
被直呼自己的名字，他並沒有太過驚訝，因為早在吉森城鎮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見過麵了。
“自從知道你就是大魔法師轉世後，我也對你充滿了疑惑啊。”
二人此刻不像是立場不同的敵人，而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開始聊天。
“為什麽？”黎軒在短暫的沉默後先開口。
“嗯？”
“你到底是怎麽承擔下這些的？”黎軒鼓起勇氣問到，即使到現在為止他都沒看見大魔法師轉世的身影：“從一開始我就不明白，為什麽你身為大魔法師轉世，似乎從來就沒有像傳說中那樣殘暴不仁。反而是我們這些人，不斷地從你身邊剝奪走重要之物。而你卻在這等情況下還是挺身而出救下了被起源魔族威脅的吉森城鎮，依舊在羅克郡城中掃蕩危害社會的六翼勢力，甚至還在貧民區分發錢財來幫助他們度過冬天。明明你一直被傷害，為何還要反過來幫助傷害過你的社會？”
“餘可以理解為這是你將自己的問題也代入了餘的問題中了嗎？”
似乎是沉思了片刻，於東水才在不知名的角落開口。
一直被傷害，卻還是對施暴者給予同情和理解。
想來也是，大魔法師轉世怎麽可能不知道魔物局內發生的事？趁此機會，黎軒想要嚐試解開內心的疑惑。
因為於東水所經曆的一切，簡直就是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翻版。
“餘曾經憤怒過，餘曾經仇恨過，但現在想來，不過是被這些感情蒙蔽了雙眼罷······”
於東水再度開口的的同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在黎軒的麵前顯現。
不過不同的是，大魔法師轉世沒有再帶上那令人畏懼的、有著極強攻擊性的兜帽，露出久藏在陰影下的雙眼，和與他年齡不符的銀發。
此刻的大魔法師轉世，不再是黎軒心目中那些難以接近、黑暗昏沉的模樣；而是想要露出真容，將之前一直試圖遮蓋的白色部分展露的姿態。
這也讓黎軒意識到，於東水此刻真的沒有再將他當做外人，而是準備敞開心扉好好地談一談。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大魔法師轉世的腦海裏還在和另一個聲音對抗，那是一個光是聽到就讓人無比壓抑的聲音。
【為何要猶豫？為何要迷茫？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這些該死之人強加在你身上的！他們是你的夢魘，他們是你的心魔！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不要再留手！不要再同情！毫無理由地憐憫無論是對你自己還是對他們都是一種罪惡！難道你還想再陷入那痛苦的深淵嗎！！！】
“不是的，不是的。”
於東水艱難地拿下臉上的麵具，臉色有些勉強地與站在對麵的黎軒對視：“那麽，就由餘來回答你吧。”
同樣也回答腦海中這不停顯現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