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一百七十六章: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這是獵魔協會對大魔法師轉世進行突襲行動的第二天傍晚。
龐貝獨自一人在伐木小屋內坐立不安。
他的桌子上，是一封通過無接觸手段傳遞過來的信件，上麵記載的是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貪狼小隊的其他成員在他被帶走後不久就被獵魔協會安置在了安全區域，而關於他的消息也已經在全城散布開來，隻要大魔法師轉世還沒有離開吉森城鎮，就一定會知道龐貝的去向。
這位自由業者十分清楚，現在的安全隻是暫時的，就連貪狼小隊其他成員會不會被於東水懷疑是同夥而遭到報複都說不定。
畢竟幾次的進城也讓這個人了解到大魔法師轉世一旦發怒會產生多麽嚴重的後果。
上次在被現在的臨時郡守官遠背叛後，他一怒之下踏平了羅克郡城中心區的一半建築；
而這一次再次遭到自己的背叛，對方又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就算是要被那個危險的家夥殺死，在那之前也一定要找到機會解釋，這件事和荀林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龐貝咬咬牙下定決心，因為到現在為止他也無法百分之百地肯定懲罰者他們可以在大魔法師轉世的手中救下他。
也許懲罰者最後可以擊敗大魔法師轉世吧，但在那之前於東水一定會盡全力地報複自己。
“來吧，於東水！來吧，自稱魔術王的大魔法師！”龐貝一個人有氣無力地在屋子裏喃喃自語：“看樣子這三十六輩子的運氣也還是不夠用啊。”
這是羅克郡城外那片森林內指定的一片伐木區域。
一個多月前，赤焰虎就是盤踞在這片地區附近，最後被於東水用先發製虎，一擊定勝負的方式直接團滅。
而此時，這位黑袍人再次來到這個地方，不像是之前那樣為了對付起源魔族或是魔物，而是為了一個人而來。
在他的魔力感知範圍內，除了鬱鬱蔥蔥的森林帶來的大量魔力源顯示，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個移動的魔力源。
他在仔細分辨著，到底哪些是今天不必要理會的動物，而哪些又是今天自己必須去獵殺的獵物。
目標獵物的轉移方位他已經大致摸清楚了，如果猜得沒錯，應該會被安置在伐木場旁邊的一個小木屋內。
因為如果放在野外，雖然這會讓於東水不好鎖定，但一旦被盯上了，那必然是死路一條。
考慮到獵魔協會應該是要在抓到自己的前提下保護龐貝的安全，所以與上麵的分析剛好相反。
換句話說，放在小木屋內，既有很大的可能將自己引誘過來，又可以更好地保護龐貝的安全。
了解到這一點的於東水便在用天賦魔法出城後，直接就朝這邊趕來。
但走的不是大路，而是出城不久會便進入了野區，采取更加隱秘的路線前往伐木小屋。
看樣子他們不在這裏。
也許到現在獵魔協會的人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魔法可以讀取他人的記憶。
以至於隨隨便便抓到一個獵魔者就可以得到這個計劃的全貌。
這樣當然是好事，雖然說現在僅僅隻是用於確認情報，但以後說不定可以成為敵人意想不到的殺手鐧。
畢竟雙方之間的戰鬥，很大一部分是情報戰，在實力相差不是很懸殊的情況下，誰掌握的情報更多，就更有機會獲勝。
正所謂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大魔法師轉世繼續行進在叢林之間，想要先確定好獵魔協會的人埋伏在哪裏再進行下一步打算。
在這個期間，他不僅一直在動用魔法調節光影使自己處於不可視化的狀態，而且還通過魔法控製了音波的擴散，防止聲音讓對方起疑心。
之所以想要在行動之前摸清楚對方的站位，無外乎是想要從死角進入小屋，而後再策劃對方怎麽樣都追趕不及的逃跑路線。
要說現在的於東水很平靜吧，但以他的說法來看現在應該“保持憤怒”才對。
可要說他憤怒，這一副“謀定而後動”的表現又顯得太過謹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片森林區域內除了偶然有動物經過發出的沙沙聲響，一切都進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大概到了平時睡覺的時候，峻熙強忍著因為埋伏了大半天而襲來的濃烈睡意，打起精神觀察這間小木屋的正門和窗戶內已經坐到椅子上龐貝的表現。
根據他們的推斷來看，大魔法師轉世從正門進行襲擊的概率不是很大，但如果真的從正門進行襲擊，也隻有懲罰者來得及出手進行保護。
其他兩位神眷者則是各自鎮守一方，在峻熙也看不見的地點埋伏起來，隻等待於東水的到來即可一起出手將其抓拿。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可以從今天的事情中看出一些端倪，知道這是一個為自己準備好的局。可是換做是於東水的話，他也一定會看出來獵魔協會的布置，但到底有沒有可能會到來呢？
懲罰者不知道的是，在他沉思和與睡意抗爭的時候，屋內早已悄悄地發生的變化。
在三人都無法觀察到的死角地區——這是於東水通過緊密的計算和極為保守的估計才得到的地點，也是為數不多的幾處死角破開了一個通往地底隧道的小洞。
而當龐貝以敏銳的感覺發現了那個死角的變動後，忽而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壓製，渾身上下都無法動彈。
緊接著，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一個黑影漂浮出那個地洞，緊接著地洞的洞口魔法般變得完好如初，讓得那個突兀進來的人有落腳之地。
“嗯，還要防止那三人家夥轉移視線的位置，這一身黑袍還是太顯眼了。”
話音未落，那片黑色已經消失不見，隻有那令人絕望的壓迫感還在那黑袍人剛剛立足的地方不斷湧出。
龐貝當然知道那個人是誰，也知道都這個時候了外麵的懲罰者等人沒有動靜代表著大魔法師轉世成功地避開了他們的防線。
而如今的自己在麵對真正的於東水時，才發現原來以前自以為是最優秀自由業者的自己也不過是大魔法師眼中不值一提的螻蟻吧。
【那麽，我們該談談正事了。】
龐貝的腦海中忽然響起於東水那熟悉的聲音，不用猜就知道，於東水並沒有離開這個房間，而是用某種不知名的魔法讓自己隱身了之類的。
考慮到自己現在被完全壓製，根本就沒辦法開口說話，大魔法師轉世才會以這樣的形式與自己對話吧。
【直接在這裏說話就行了嗎？】
這裏，指的就是腦海內。而說話，倒不如叫做“想話”。
【可以。】沒有想象中那極致的憤怒，而是顯得十分平靜，就像是在平常遇見他一樣，對方的語氣沒有絲毫感情波動。
也許隻是因為這種交流方式無法體現出情感？
這倒也無所謂，因為龐貝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剛一照麵就被大魔法師轉世直接抹殺掉。
像現在“平靜”的對話，也是龐貝以為要自己努力爭取才能得到的結果。
【好吧，要是你於東水是想確認那天晚上偷走法杖和開槍的人是誰，那就是我龐貝無疑。若是想知道是誰將獵魔協會的人帶到這裏來的，也是我龐貝一個人的選擇。這件事和荀林他們沒有一點關係，就連典宏那大塊頭在我的誘惑下都不為所動。】
龐貝直接將自己最想說的都一次性說了出來，以免到時候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於東水直接幹掉了。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於東水沉默了許久才再度發聲：【這些餘都了解了。那麽你就沒有一點想要為自己辯解的說辭來對餘說嗎？在餘的想象中，你應該更加的······不堪才對。】
【原來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就這麽差嗎？這件事沒什麽好解釋的，既然是我告的密，我絕對不會拉任何一個人下水，也不會再做出其他蒼白的解釋。若是那樣，我想你大魔法師轉世也隻會更加生氣吧。】
【沒錯，若是這樣，相當於再一次背叛了同伴】
再一次背叛，這五個字咬得很緊，同時讓龐貝也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
直到現在龐貝才敢確定，於東水絕對不會輕易原諒自己，看似平靜的對話背後其實隱藏著大魔法師轉世滔天的怒意。
【不過餘還是不會相信一個盜賊說的話，放棄抵抗，餘會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對你進行記憶讀取。而後是死是活，就看你的了】
一句話讓身經百戰的自由業者也感到膽寒：讀取記憶！？
時間來到深夜，懲罰者猛然發現龐貝從椅子中突然跌到，而後流出滿地的鮮血。
“終於還是來了嗎？”
峻熙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抽出七星跳下埋伏點，在龐貝倒地後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內就快速破門而入。
可環顧四周，都沒有第二個人的身影在裏麵，而是注意到了牆上的一句話。
那是尚未幹去的鮮血組成的幾個字——餘回來了。
倒在地上的龐貝在懲罰者回過神的第一時間就被施加了治愈魔法，保住了不斷流逝的一線生機。
後來，他們才知道大魔法師轉世沒有對龐貝下狠手，而隻是將這個人的雙腿廢掉，並且弄成啞巴了而已。
相較於直接像羅克郡城那樣被殘忍地殺害，這樣的結果算是比較好的了。
餘回來了。
寥寥四個字，因為其書寫者和血淋淋的既視感讓得整個貝格烈帝國南部都掀起了嘩然的轟動。
而羅克郡城內，更是將戒備提升了幾個等級，就連前些日子活躍的臨時郡守也進入了沒多少人知道的秘密地區辦公。
不過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聖皇曆隕落月十八日，荀林的房間內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熟悉的黑袍和聲音讓原本呆若泥塑的荀林頓時回過神來。
“原來，你還沒有離開······”荀林抬起頭，看見的不再是以前平易近人的路前輩，而更像是傳說中冷酷無情的大魔法師轉世。
“嗯，餘今天就會前往羅克郡城，在走之前決定再來看看你。也許這也是最後一次見麵了吧。”
“說來倒也是。在知道你是大魔法師轉世後，我就知道會迎來這一天，可沒想到會這麽快。”
“餘知道你在想什麽，放心，龐貝的事就此揭開。不過今後餘和貪狼小隊再無任何瓜葛。”
說起來看似無情，但荀林也知道這是一種保護貪狼小隊的手段。
“你這次為何還要回到羅克郡城？”
“若不是龐貝，餘也不會再拿起以前放下的東西。這次回去，隻不過是想去‘拜訪’一下那個老朋友而已。”
得到這樣的答複後，荀林也識趣地沒再追問，他知道接下來一段時間，羅克郡城會再次遭受動蕩。而動蕩的源頭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還請你收下這一件衣服，當做是我們貪狼小隊對你曾拯救過吉森城鎮，救過我們一行人的謝禮。”
於東水盯著那套魔術禮服看了片刻，而後手一伸，用魔法將那件衣服拿到了手中：“這不是紀念，而是報酬。”
再度沉吟片刻後，他將一袋裝有驚人財富的袋子拋過來：“把這個交給那盜賊，餘毀滅了他成為自由業者和盜賊的願望，但這些錢應該足夠他在找到新工作前用。”
“這······”荀林知道這個決定不可違背，隻好收下：“作為他曾經的隊長，我代表他感謝您。”
“說出來別人也不會相信吧，以毀滅半個羅克郡城的凶名問世的大魔法師轉世，居然拯救了周圍的城市免遭起源魔族的蹂躪。而親手廢掉龐貝的路前輩，還會為他安排一條新的道路。”
“餘的憤怒，從今以後隻會降臨在該死之人的頭上。至於那些所謂被餘拯救的人，隻能說，是順手而已。”
於東水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告訴他，想要討伐赤焰虎完全是為了保護劉萱的長眠之地。
“對你而言是順手，可對那些被拯救者來說，就是新生。”
“周圍城市裏的人似乎不認為這樣的結果對他們而言是新生。”黑袍人推開門，下一刻直接憑空消失。
隻留下一句話飄進荀林的耳朵：“若是以後有機會，餘還是會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