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一百零二章：少年的決定
黎軒、皇甫珪等緝魔隊成員麵對麵坐在一張圓桌旁，商議接下來的事宜。
雖然說這支在整個行動裏都若有若無的隊伍隻是根據皇帝與魔物省的利益關係建立，但至少也還是以追殺大魔法師轉世為目的而來到羅克郡城的。
在封山圍捕的那一個月裏，除了像黎軒這樣有豐富經驗的人之外，一般的禁衛軍戰士和高手都被排除在外。
就連皇甫珪都隻是被安排保證搜查隊後方營地的安全。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盡量讓沒有必要為此負責的人置於危險之中。
“如今大魔法師轉世逃脫，獵魔協會的人為了對抗起源魔族而去，單獨留下的我們應該幹什麽？”
皇甫珪將目光投向隊長。
“說實話，我也沒有主意。”黎軒坦白道：“論戰鬥力而言，我們獨自去追殺大魔法師轉世無異於以卵擊石。但大家都知道，我們是肩負皇命的隊伍，如果現在選擇放棄對於我們自己或是陛下都是不利的。”
“以陛下的英明，應當也明白我們不可能擊敗大魔法師轉世。”
皇甫珪猶豫了很久，才承認這句話：“相信魔物省和陛下都應該知道起源魔族的事情了，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這裏等他陛下傳下來的旨意吧。”
遙想出發前，陛下在自己敗於常暗君王時，就曾教導自己普通人也可以依靠得當的戰術技巧戰勝魔法。
再看現在，卻又一次不得不承認這不忍直視的現實。
畢竟大魔法師轉世可不是像那種受限於使用者的魔法武器，而是一個曆史上最為恐怖的敵人。
除非是多幾個像常暗君王那樣子的魔法武器，多一些可以使用這種武器的人，不然皇甫珪不認為這個隊伍有機會擊敗大魔法師轉世。
遺憾的是，匆忙間建立的緝魔隊沒有配備任何對大魔法師轉世有效的武器裝備，到目前為止都隻是跟著獵魔協會做一些打雜般的事務。
讓空有一身武功和熱心的皇甫珪好不憋屈。
“也隻有這樣了。”黎軒歎口氣，沒有在此處做過多停留，開啟下一個話題。
“那麽，雖然這個議題放在這個會議上有些不太合適，但畢竟各位是以追捕大魔法師轉世來到這裏的，所以還是要稍微商量一下。”
一位來自魔物省的隊員眼皮一跳，說到：“是昨天在魔物局裏提到的事嗎？”
“沒錯。”黎軒點頭道：“關於大魔法師轉世逃脫的事，我昨天與魔物局的高層商量過了。如果今天這裏也可以達到一致的話，我們會將這件事公布出去。”
最開始隱藏這個情報，是為了穩固民心，有利於獵魔協會進行抓捕。
同時，他們也還抱有很大的希望可以在短時間內把重傷的目標再次追回。
可出人意料的是，不但沒有如願將之抓捕，反而付出了三名神眷者犧牲、失蹤，多名獵魔者失蹤等慘重代價。
隨著行動的失敗，是否公布大魔法師轉世逃脫的消息也被提上了議程。
即使他們還可以盡力壓下這個情報，但隻要大魔法師轉世下次出手，那就注定瞞不住了。
到那時不僅是魔物局的風評受損，民心的動搖和聖皇教會的壓力可能趁機壓垮貝格烈皇室。
這樣的情況是在場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我雖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但如果現在公布的話，魔物局對可能產生的後果做出評估了嗎？”
皇甫珪有些擔憂地問到。
要說對貝格烈皇室的忠心，相信這位禁衛軍長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嗯，昨天我們對可能的後果做出了全麵的估計。至少，比瞞下來後再被揭發要好上很多。”
黎軒解釋道：“由於這次有獵魔協會的參與······所以說這個責任會被他們分擔一部分。”
懲罰者那驚天動地的一擊早已在大街小巷中傳唱，現如今再公布出這個情報，相信有大部分人會第一時間聯想到懲罰者所在的獵魔協會。
就這樣把他們也拉到輿論的漩渦中雖然有點不道德，但這是減輕如今皇室與教會劍拔弩張形勢的最優解了。
“好吧，我相信隊長的判斷。”
聽到其他人的表態後，緝魔隊的領導者終於放下心，點頭說到：“那麽，今天下午應該就會像外界公布這條情報了。如果可以的話······嗯，委屈各位先在魔物局內暫避風頭。”
在場的其他人都露出無奈的笑。
想必到那時候如果他們被認了出來，免不了當街挨罵吧。
“還有最後一件事，應該也是不久後全世界都會高度重視的事情。關於起源魔族的看法，各位有什麽想說的嗎？”
確實，這件事才是目前為止最重要的事。
相較於大魔法師轉世，起源魔族的危險級別遠遠大於前者。
畢竟這位轉世多次的人類並不會對普通人動手，真正的矛盾隻是出在聖皇教會和獵魔協會上。
不過起源魔族不一樣，它們是純粹的殺戮機器，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異族。
如果讓這樣一個危險的種族在西方世界站住腳跟，將來對任何一個國家的威脅將會是災難級的。
就算前幾天獵魔協會的使者沒有帶來貝格烈皇室的表態，但不難想象，身為永生之皇意誌的傳承者，貝格烈皇帝一定會像哈爾門王國增援。
即使對方是一個處於敵對勢力的國家，但在災難麵前，所有人必須團結的思想也是永生之皇所倡導的。
“想要支援哈爾門王國，走陸路必須經過卡偌凱門，這可是十分冒險的行為。
在略加思考後，皇甫珪的臉上沉了下來。
想要借道敵對國家，本就如同在隨時都可能破裂的薄冰上行走。
更何況如今在伊阿烏爾內城被圍剿的教皇正在卡偌凱門中，貝格烈的軍隊不被趁機偷襲都說不過去。
“不過如果陛下如是要求，我皇甫珪也會全力以赴去執行。”
“也不知到那時緝魔隊還有沒有可能重新集結。”
一桌實力堪稱整個貝格烈帝國最強戰力的隊伍，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件作出了各種應對方案。
正當即將結束時，一名身著魔物局製服的隊員慌慌張張地破門而入，對黎軒喊道：
“大事不好了！黎局，有人私自發布了大魔法師轉世逃脫的消息，還汙蔑黎局您刻意隱瞞！如今有百多人在魔物局的門口遊行示威，說要見您！”
話音未落，黎軒匆忙站起身，草草告別其他人跟著那個人便離開了會議。
他的心裏非常明白，背後耍詭計的人有什麽目的，甚至到底是誰都可以猜出大概。
可身居局長職位的他，不得不對此事做出回應。
風波過後，羅克郡的魔物局還能不能回到正軌呢？
魔物局前，人聲鼎沸。
並不是為了來感謝魔物局保護了這座城市，恰恰相反······
“黎軒給老子死出來！”
“暗地裏勾結大魔法師轉世的人類叛徒！”
“今天就是皇帝老兒來了也保不了你！”
類似這樣的話語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衝擊著羅克郡魔物局總局，憤怒中的人們甚至還開始嚐試攻擊堅固的大門。
即使李子傑這樣的高層親自出麵解釋下午將要公布這項情報的計劃，以及解釋黎軒不在的原因，可根本無濟於事。
不過是被當做開脫和洗白，更加激起了遊行之人的憤怒。
而像丁宇建這樣的人，則隻是出麵隨便說了幾句，就躲在了石牆後暗自發笑。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看熱鬧的人當然也少不了，不遠外裏三層外三層的群眾抱著不同的心態，沒有直接參與這針對魔物局的遊行。
其中就包括一位不太引人注目的灰袍少年。
“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隨便扯了個表情略顯擔憂的老者問到。
“還不是魔物局的黎局長為了保證城內剛剛才從陰影裏緩過來的民心，沒有第一時間發布大魔法師轉世逃脫的消息。”
“嗯？也沒必要這樣激烈吧？”
“唉，都是些被教會洗腦的憤青而已，在對待大魔法師轉世有關的事上，眼睛裏容不得半點沙子。即使對方是出於好意，還在眼前救過我們無數次的魔物局局長。”
老者的神色裏充滿了惋惜，想是在為這次黎軒被圍攻的事感到同情。
“那他們為什麽不去找獵魔協會？聽說大魔法師轉世在被抓捕後就被獵魔協會扣押了吧？”
“他們在意的不是大魔法師轉世逃跑，而是憤怒於魔物局的隱瞞——即使明顯前者才是重要的。而且有消息稱，西方的起源魔族出世，獵魔協會的人都往那邊轉移了。”
“起源魔族出現了？你們怎麽知道的？”
這幾日於東水都隻是在屋頂或是偏僻的角落遊蕩，有時候還會到外城去轉轉，所以對於城內發生的變化並不怎麽敏感。
“本來是不知道的，但今天早上有消息稱起源魔族攻克了米爾恩侯爵守護的邊關，全郡進入戰時狀態，才得知原來早在十幾天前，起源魔族就已經對哈爾門王國發起了攻勢。”
“等等！等一下！”灰袍少年的語氣突然變得激動，急切地確認到：“你的意思是起源魔族不僅對哈爾門王國發起了攻擊，還向貝格烈帝國同時發起了進攻？”
“是······是這樣沒錯。不然羅克郡全境也不會進入戰時狀態了。”
老者被這突然的變化嚇得渾身一激靈。
“那群畜生現在到哪兒了？不會往外麵還在進攻吧？”
在弄明白畜生是指起源魔族後，老者說：“聽說還在向外進攻，已經有不少威爾達郡的村莊被掃蕩。”
眼見這個年輕人有些要急暈的跡象，老者連忙補充道：“不過聽說起源魔族在這邊投入的戰鬥力隻是幾十隻什麽虎來著，危險性應該不大。更何況還有獵魔協會和魔物局撐著，不會有事的。隻要呆在這羅克郡城內，所有人都可以高枕無憂。”
“不！我要回去！”
於東水被老者扯住“年輕人，不要激動。現在出去可無異於送死啊！”
少年輕輕拂開老者的手，壓下心情嚴肅地說到：“外麵有我必須要守護的人。”
沒錯，即使完全沒必要插手與自己無關的起源魔族，但還是要急著回去的理由就是這個。
羅克郡城距離魔動山脈最近的城市就是赫烈士特。
袁大哥和其他人還在那兒，萱兒也還在那兒，於東水沒理由不去。
即使是要麵對這未知的危險，即使是等同於放棄如今對自己有利的隱秘之身。
“有想要守護的人嗎？”老者點頭道：“真是一個好小夥呢。要是能多一些你這樣的人，今天又怎麽可能上演這樣一出鬧劇。”
比起愚昧的信仰，心中有必須要守護之人的信念無疑更值得尊敬。
於東水最後看了眼魔物局那邊，看見黎軒在眾人的保護下來到石牆上說著什麽。
無意間露出的銀發，讓麵前的老者眼中閃過詫異。
沒再做任何停留，灰袍少年融入了人群，遠去。
到最後，還是選擇走上戰鬥的道路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