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九十七章:失落的回憶
滔天的大火將羽人族的村落全部吞沒,在恐怖的炸裂聲中,這個被賦予重任的種族逐漸瓦解潰散。
這是族長羽淩帶著五十精銳後的第四天,這一天本來是為接下來出征做最後準備的一天,所有人都在這閑暇之時遭到了滅頂的災難。
誰能想到,在這最後的時刻,來自起源魔族的護法,赤焰虎一族的魔化【炎神】虎,帶著它收服的未被魔化的同族向羽人發起了致命的偷襲。
赤焰虎一族本就是惡名遠揚的魔法種族,是一個暴躁而強大的存在。
在經曆魔化後的炎神虎更是凶猛異常,並且將它原來種族的其他赤焰虎收服大半,組成起源魔族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一支力量。
魔法造就的火焰毫不留情地焚燒著村落每一個角落,帶走一個又一個生命。
由於精銳戰士盡數出走,鎮魔器亦被族長攜帶前往西方,剩下的戰士中根本沒有可以與炎神角力的人。
這是一場屠殺,一場精準迅猛的肅清活動。
僅僅是在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內,還在頑強抵抗的羽人戰士就隻剩下百人不到,據守著村落最高處的斷崖上。
慌忙之間夾雜著恐懼的箭矢大失準頭地射向下發全力攻擊的赤焰虎們。
遠遠達不到殺傷威力的箭矢即使是正中在敵人的身軀上,也隻是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對它們無法造成任何威脅。
“守住!給我盡全力守住!”
代理戰士長,也就是羽天同父異母的胞弟羽空聲嘶力竭地大吼著,想要將這低迷的士氣努力提上來——哪怕是那麽一點也好。
漸漸削減至三十幾人的羽人戰士還在奮力射出飛矢,阻止赤焰虎們登上這個斷崖。
在他們的身後,是百餘名從屠殺中逃出來的老弱族人,以及一些沒有戰鬥能力的小孩,正抓緊這戰士們以生命換取來的一點寶貴時間向族群的緊急避難點遷移。
“戰士長!我們沒有彈藥了!”
阻擊進行到一半,匆匆忙忙帶出的箭矢就已經消耗一空。
羽空咬咬牙,彎腰抓起一塊拳頭大的石塊向下砸去:“用石頭砸!一定要將它們拖住!”
眼見赤焰虎中已經有幾頭爬過了一半的路程,朝著上方的羽人戰士們露出猙獰的獠牙。
不過很快,這囂張的氣焰就被一股腦傾瀉下來的石塊打的煙消雲散。
吃痛的嚎叫從下方傳來,大大鼓舞了上方的羽人戰士,一時竟忘記了長時間拉弓帶來的疲倦,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拋擲石塊。
如果換做在不遠處觀戰的炎神親自上場,這種程度的石塊會被它的高溫瞬間溶解。
但這位自傲的起源魔族護法似乎並沒有那個打算做出不雅的爬山舉止,而是還在一旁冷眼看著同族們頂著石塊的壓力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很快,羽空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就算是這樣用石頭做出進攻,散布在這裏的石塊也有耗盡的時刻。
事實上如今的石塊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不出意外的話,最多還能堅持幾十個呼吸的時間,就隻能任由赤焰虎們登陸斷崖之上了。
“停止投擲,裝備武器準備白刃戰!”
粗略預估了一下時間,羽空下令所有戰士後側,開始裝備預留在這處緊急避難所的武器。
大部分步戰的羽人戰士都被族長帶走,留下的不過是一些尋常的普通戰士。
其中大部分人甚至都還沒有碰到過這樣的裝甲,也沒有任何步戰的經驗。
可這幾十個羽人戰士隻有這一個選項了,即使不擅長白刃戰,也要拚到最後一刻為其他人爭取時間。
由於那些人失去或者尚未取得飛行能力,所以他們這些可以隨時逃走的人必須留下來保護這部分人。
穿過隱蔽的地道,這是當年借鑒了永生之皇設計的【亙古禁忌迷宮】,簡化之後運用過來的。
沒有特殊方法基本上不可能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走出去。
保護目標大概隻有十來個人,隻要在這裏多拖延一時半刻就可以確保他們的安全。
之後幸存的戰士就可以禦空而去,自行尋找地點暫時藏匿起來了。
“全體準備!”
通紅的火光已經提前赤焰虎們一步映照在了斷崖便,這也意味著一場毫無懸念的大戰即將開始。
羽空暗自祈禱著,希望到時候還有戰士可以活下,而後向族長報告今日的情況吧。
“誰要是可以活著出去,記得告訴族長大人。”
羽空作為這裏唯一一個會靈活使用雙翼裝甲的人,早已站在最前麵,留給其他人一個堅定的背影。
“我們也英勇地戰鬥過!”
迷茫的人穿行在叢林之間。
如果不是這個時候獵魔協會的勢力已經退出這片森林兩天了,不然絕對可以第一時間發現這個令他們苦苦尋找一個月的目標。
大魔法師轉世,失蹤多時的於東水在這片森林裏大搖大擺地現身。
唯一與逃走時不同的,就是多加了一件灰色的帶兜帽長袍。
他的腳步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漫無目的地在這裏遊蕩。
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是於東水從意識到“莫名其妙”出現在一個山洞裏的時候到現在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
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兒去?
記憶的空缺讓他在回憶時都會頭痛欲裂,恨不得用石塊狠狠地砸自己的腦袋。
但在這疼痛的過程中,他又感覺自己抓到了一些記憶的碎片,零零碎碎想起了一些什麽。
“那邊好像要開始了。”
這是殘存在他記憶裏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這句話到底出自誰的口中,他自己都無法判斷,因為回憶的混亂讓他完全記不清最近的事情。
但在意識到自己的能力又得到提升後,關於如何使用、如何強化、以及一些基本知識又如開閘的洪水般湧入他的大腦。
這到底是自己獨自參悟的,還是有什麽人教導過的?
再往前麵回憶,就隻能看見一片模糊的景象。
直到在那個晚上遭到兩個神眷者襲擊時的記憶才逐漸變得清晰。
話說回來,我是怎麽逃過獵魔協會的追殺的?好像自己中了一刀致命傷來自?
想要進一步觸碰禁區的於東水再次被劇烈的疼痛製裁,隻好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
那麽接下來該怎麽辦?再往羅克郡城去一趟了解一下情況嗎?
拿不定主意的於東水幹脆原地坐下,好讓自己冷靜冷靜後再做決定。
不知為什麽,從恢複意識開始,內心就一直煩躁不安,不僅僅是因為記憶混亂的原因,好像還與另一件事有關係。
不過在他想到羅克郡城並坐下的那一刻,他終於找到原因了。
那個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好好回憶一番那痛苦而又可以為小友突破極限的往事吧。”
“記住這個感覺,作為小友最後的底牌,老朽也就放心了。”
而後湧上來的,是那段不堪回首而且不敢再去麵對的往事。
一個又一個親人摯友離去,一次又一次地被觸碰到底線,長期壓製在心底的憤怒差點又一次將他吞沒。
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般,於東水的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
轟湧而來的爆炸性增長的魔力感覺下一刻就會將他撐破,每一寸皮膚都像要被撕裂。
在理智即將被這股來勢洶洶的憤怒徹底吞沒時,於東水將自己的意識強行拉了回來,回到最開始的平靜。
那個聲音到底是什麽?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回憶起這些事情!
他此刻將所有的不滿與憤怒傾瀉到那個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裏的話語主人身上。
但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灰袍在那一刻,顏色更加靠近陰影那一麵了······
魔法的火焰可以受到施術者的控製,不像普通的火一樣會將周圍全部無一例外地焚盡。
就比如遠處那還隻是在羽人族村落那兒燃燒的熊熊烈火,便是典型的魔法火焰,由惡名遠揚的赤焰虎一族點燃。
從占據壓倒性劣勢的白刃戰中脫身,但也已經身負重傷的羽空,遙遙地望著那令他的心徹底破碎的火焰。
如同來自深淵裏的炎魔,在那塊他曾經生活過的土地上大肆蹂躪。
他收回目光,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後,啟程往族長離開的方向追去。
要將這個情報盡快告訴族長才行,即使消息是那麽的沉重。
他沒有帶出任何坐騎,也沒有攜帶任何幹糧,就這樣一邊遊獵一般全速前進,盡可能追上精銳部隊們的步伐。
可最終看到的是一幅令他徹底感到絕望的畫麵。
明顯是來自羽人一族的白色羽毛和羽毛狀裝甲散落一地,毫無疑問是族長的部隊遭受了襲擊。
難道也是赤焰虎一族?
將大地染紅的凝固血液觸目驚心,羽空如遭晴天霹靂般愣愣地站在原地。
雖然那些鮮血有可能是赤焰虎的血液,但為什麽族長他們在得知赤焰虎們還在魔動山脈的那一刻不派人回來報告呢?
而且為什麽赤焰虎的實力好像並沒有損失多少,還一舉將村落攻下了?
寒意在那一瞬間侵襲他的身體,雙翼變得僵直。
還是說起源魔族從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好了,靠這一招將羽人族的勢力分離後逐個擊破?
難道說族長他們遇見的是魔帝親自率領的起源魔族大軍?
現場沒有一具遺體,剩下的隻是難以清掃幹淨的血跡。
他麻木地走上前,想要從這中間找到一些線索,尋找最後的希望。
很快,身為羽人的視力在不及之後便發現了一撮黃色與紅色夾雜的鮮豔毛發。
這樣的毛發他沒有見過,至少是在魔動山脈內沒見過。
這件東西的出現到底代表著什麽?
“喔!果然還是要回來看看嗎?好不容易逃走了可就不要這麽不惜命了哦?”
羽空被嚇得一激靈,趕忙回頭一看,但在那刹那映入眼簾的隻是一個血盆大口。
他的餘光可以看見,那個充滿血腥味的的無底洞旁,正是夾雜著黃色與紅色的鮮豔毛發。
而後眼前一黑,陷入了不可能醒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