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郎家氣息壓抑,從早上一直持續到現在,空氣裏的那種緊迫感讓人心裏是焦亂如麻,守候在書房門口的人們屏住呼吸,臉色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啪——”偌大寬敞的書房裏傳來了一陣異物落地發出來的聲響,聲音傳出來時,門口守著的人心跳都慢了半拍,紛紛低下了頭去。


  “家門不幸!”


  郎家家主郎正咣歎息的聲音裏夾帶著極力隱忍不發的憤怒情緒,他一人坐在寬大的書桌前,桌麵上擺放著的熱茶寥起的青煙熏染著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深諳一片,他手裏拿著的那本書已經重重地被他一巴掌摁在手掌之下,看著門外站著的人,沉沉出聲:“處理好,我不希望在午睡之後醒來還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


  “是!”門口候著的人低低回應,幾人有序地離開,郎青藍快步跟上了郎家一位大伯的身邊,離開書房門口好遠才輕輕出聲,“大伯,思怡現在怎麽樣了?”


  郎家大伯回身看了一眼書房,眉宇裏閃過一絲沉鬱,“毒/癮發作,強製戒/毒!”


  郎青藍心口都抖了抖,在來書房之前她就派人去打聽了,隻是這消息一經傳到郎家,郎思怡便被孤立監禁,她曾經住的那棟小樓裏裏外外都是人,還有幾位郎家家醫進進出出,她聽見二樓傳來了陣陣的哭嚎尖叫聲,撕心裂肺,強製戒/毒勢必要承受萬蟻噬骨的折磨,而得了爺爺命令的郎家醫生是不可能用其他能緩和她身體疼痛的藥物的,緊閉的空間裏她被捆綁在一把座椅上,為了防止她咬著舌頭自殘,她的嘴被塞上,用於捆綁的繩索緊縛得她動憚不得。


  不得不說,郎思怡染上毒/癮的消息被曝/光,給郎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羞恥和憤怒,整個郎家家族都為此蒙羞,爺爺會用這種法子也是出於泄憤。


  損家族顏麵者,讓你痛不欲生,想死都不能!


  郎青藍站在那裏三層外三層緊緊包圍著的別墅門外,聽著二樓上時不時發出來的聲響,郎思怡的嘴已經被堵上,聽那響聲應該是捆綁的座椅被她撞倒了,她在地上打滾,在用額頭撞地板。


  郎青藍聽著二樓上響起的零碎腳步聲,想起了之前那位知性,優雅,美麗動人的郎家大小姐,那些美好的詞匯都用在她的身上也不為過,然而毒/品徹底摧毀了她,郎家製藥超過了七十年,這七十年裏榮譽不斷,作為製藥懸壺濟世的家族卻傳出了有人染上了毒/癮,摧毀她的同時還連帶著整個家族都被輿/論推到了浪尖上。


  郎青藍矗立在了別墅的門口,雙肩一陣陣得抖動著,恍如二十四年前郎家發生的那一次滅頂之災,又恍然如十九年前大哥離世的那一天!

  她撐開手,手心攤開接著天空上飄下來的淅淅雨點,心裏莫名其妙地騰起了一股子淒然。


  “要變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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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市一家星級酒店內,溫泉瑜伽療養地。


  甄暖陽被攔在了回廊內,五步一崗的回廊上全是身著黑色西裝的人,甄暖陽站在盡頭這邊,目光透過竹製的簾子,依稀能見到純天然的室外溫泉池邊,有一道白影正緩慢地做著瑜伽動作,咕咚咕咚的泉水流動著,那道身影不緩不慢地匍匐在地,緩緩起身時,有人半跪在她的身邊低聲說著什麽,她轉身朝這邊看了一眼。


  甄暖陽在艾薩的陪同下才穿過了回廊。


  “站在那邊!”


  甄女士靜靜吐納呼吸,調整好姿態之後靜靜地席地而坐,木板之下就是天然的溫泉池,騰起的白氣繚繞恍然進入了真實的大自然,她閉著的雙眼緩緩睜開,保養得極好的臉部肌膚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你今天來應該不是要跟我談回甄氏的事情,很抱歉,現在除了這個話題我還感興趣之外,其他的,不需要再談!”


  甄暖陽沒有回話,而是直接坐了下去,坐在了木製的地板上,她的風衣和包在進來的時候被回廊上站著的保鏢給收了,如果可能,她敢肯定,那些人是想對她來個徹底的搜/身,以保證裏麵的人的安全。


  甄暖陽心裏忍不住地冷笑,在甄女士的眼裏,她也儼然成了一個外人,而且是隨時具備會傷害到她的外人!

  甄暖陽坐下來,跟甄女士有三米的距離,艾薩便跪坐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煮茶,甄暖陽轉開目光看著周邊的環境,在不遠處的地方看到了站在那邊的蘇少白,突然笑了笑,轉過臉來看向了甄女士。


  “甄總裁,談談你的條件!”


  艾薩端了兩杯茶過來,一杯放在了甄女士的麵前,另外一杯則放在甄暖陽的身邊。


  甄女士草墊子上的那杯清茶,抿了一小口,勾唇,似乎在品味著這雅致的茶香,回味無窮,修長的手指在杯沿上麵點了點,一雙明豔的眸子看過來時帶著一絲笑意,“不愧是我的女兒,聰明,知道審時度勢!”


  甄暖陽低頭看著麵前擺放著的那杯茶水,雪白的瓷杯放在了一隻圓形的細草絲編織的墊子上,茶水清亮,在聽見甄女士那一句‘我的女兒’時,她的唇角勾了勾,心裏微微一苦。


  終其一生,她們母女倆的關係也隻能這樣了!

  她不說話,對麵坐著的甄女士也用淡淡的目光看著她,目光在她那有著淡淡青色光暈的眼袋上凝住,雖然做了很好的修飾,但仔細看還是看得出來,甄女士放下了手裏的茶杯,放下去的動作力道重了一些,還剩下半杯的茶水被手中的力道傾灑了一些出來,濺濕了下麵的草墊子。


  “暖陽,你離開郎氏,離開那個男人!”


  甄暖陽抬起了臉,眼睛裏的目光是平靜的,並不帶有詫異的神情,早就知道,她會這樣說的。


  相比於那天晚上女兒當場脫/衣的失控情緒,今天的甄暖陽冷靜得讓甄女士都愣了一下,甄女士開始狐疑地打量著對麵坐著的甄暖陽,眯眼時靜靜開口,“據我所知,你在他身邊五年,他對你的態度都是冷冷淡淡,甚至可以說是看都懶得看你一眼!”


  甄暖陽臉色的笑容突然亮了起來,“他是對我冷冷淡淡,甚至懶得看我一眼,但是哪怕他流露出來的一點點的喜歡都是發自內心的真心實意;他是懶得看我一眼,但是看上之後就再也不會看其他女人一眼;

  他可能做不出其他男人能做出的浪漫舉動,可是我知道,他在努力得讓我開心,而我們都明白,所謂的浪漫不是靠外在的物質來滿足的,有他在,什麽都好;

  他或許說不出動聽的情話,但是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誠的推心置腹的,有些人一輩子也說不出幾句真心話,有些人一輩子也沒有幾次真正的笑,對幾個人有過真心?但是他要麽不說話,要麽說出來的也不動聽,但是所說的話每一句都是真的,他說討厭那就是討厭,他說喜歡那就是喜歡,他說喜歡我那就是真正的喜歡,哪怕是一點點,那也是真的!”


  甄暖陽輕輕地說完,臉上的笑容已經如蘭花般盛開,是什麽樣的魔力讓她在談及到一個男人時會流露出這樣的柔情來?


  是那個她陪了五年都一直用冷臉對著她的男人,是那個會表麵上揶揄諷刺背地裏會不動聲色地替她解決掉工作難題的男人;是那個每次她原地站著目送他離開他頭也不回地走遠卻在離開很遠之後腳步稍稍停駐轉臉來看她一眼的男人。


  誰能知道她這五年來為什麽會心甘情願地留在郎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後來的後來,在第一次見到他對自己微笑的表情,她霎時間明白了,她要的不過如此!


  溫泉內的熱氣跟室內的空調氣溫融合,木板之下的泉水咕咚流淌,這麽靜謐的地方確實是舒暢心情的好地方,一番言語,甄暖陽在心裏更加堅信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甄暖陽,你跟我談這些是想表示無論我怎麽說你也不可能離開他,哪怕是郎家天翻地覆,哪怕是他有可能不再是郎家二少,你言語中透著的至死不渝已經表露出了你的決心!”甄女士平靜的說完,看向女兒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古怪起來。


  “甄暖陽,你讓我親眼見證了你的移情別戀,你隻是把這個詞更好的美化,美化成了‘為了尋找自己的真愛’,以這樣的借口去傷害另外一個人,甄暖陽,你不是最看不起我一生多嫁嗎?那麽現在我告訴你,我嫁一個又一個的丈夫前提是我丈夫已經離世,但是你——”


  甄女士在女兒的臉上看到了震驚的表情,甄暖陽似乎還不明白她說這些話的含義,但是她也不想讓她自己慢慢想明白。


  “跟你有著婚約的未婚夫等了你十八年,甄暖陽,在你時刻顧及到你愛的人的喜怒哀樂時,你有沒有顧及一下他的感受?”


  甄女士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呆愣著的甄暖陽,一字一句地開口,“哪怕是,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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